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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寶林截寵一事在後宮引起軒然大波,翌日,顧晗半路上遇見周嫔時,就見她挂着一張臉,饒是見了顧晗,也沒有露出一絲笑容。

下了儀仗,顧晗看向她,周嫔只說了一句:

“你今日什麽都不要管。”

顧晗一頓驚訝,倏然擡眸看向她,有些捉摸不清她想要做什麽,半晌,她堪聲問:

“你要做什麽?”

周嫔氣惱不已,咬唇道:“你不要管了,待會散了請安你就直接離開,我知道你們之前關系好,我不會叫你為難的。”

她慣來脾氣大,比她位高的妃嫔,她有時都敢怼幾句,容寶林居然敢截她的寵,哪怕她現如今對皇上表哥情緒複雜,也不許旁人這般打她的臉!

請安時,周嫔板着一張臉,容寶林也早早地就來了,她坦然自若地服身請安,好似沒有發現衆人想要看戲的視線一樣。

皇後不動聲色地輕挑眉梢,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晦暗的情緒一閃而過,無人和她告狀,她也樂得清閑。

請安散後,顧晗和周嫔一同出了坤寧宮,顧晗有心想要說什麽,周嫔不樂意聽:

“你若是疼我,現在就回宮。”

顧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她猜到了周嫔想要作甚,周嫔讓她離開,其實也是為了她好,不讓她在其中左右為難,可越是如此,顧晗才越有些糾結。

周嫔輕輕推了她一下,催促道:“你快點回去!”

顧晗上了儀仗,儀仗被擡起時,她掀起儀仗看了眼,容寶林剛好從坤寧宮中出來,二人視線在空中對上,很快,儀仗遠離坤寧宮,顧晗也看不清身後的情形。

視線相錯的一剎那,不知為何,顧晗總覺得有些別扭,她輕擰了擰細眉,頗有幾分煩躁地擡手撫額。

她終究不放心,囑咐小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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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盯着些周嫔。”

頓了頓,顧晗堪聲添了句:“莫叫她吃了虧。”

說她偏心也好,虛僞也罷,今日周嫔的一番行為,哪怕心中膈應也忍着情緒先讓她離開,就為了不叫她為難,只這點心意,顧晗就根本無法坐視不理。

在顧晗回長春軒的途中,容寶林已經被周嫔攔下了。

容寶林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細眉,她沒有想到周嫔會直接攔住她,稍頓,她就鎮定自若地服身行禮,腰肢剛彎了半截,忽然就覺臉側的青絲被風打了個圈,她還未反應過來,臉頰上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容寶林疼得驚呼了一聲,猝不及防就摔在了地上,她捂着臉頰,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周嫔。

周嫔冷笑了聲:

“昨日,你也就是這樣在宮前攔住了皇上?!”

容寶林袖子中的手攥進了帕子,手背上青筋凸起,她忍着心中的各種不平和恨意,她細眉輕輕一蹙,兩行清淚就突兀地落了下來,她捂着臉,哭哭啼啼:

“周嫔這是做什麽?只因皇上去了嫔妾宮中,就叫周嫔這般羞辱嫔妾嘛?”

周嫔被她這副作态惡心得夠嗆,容寶林哭哭啼啼地想做無辜狀,可周嫔哪能依着她?

周嫔有着旁人都沒有的底氣,她嫌惡地說:

“皇上去你宮中,我懶得管,但你敢在我侍寝時攔人,我就不會輕饒了你!”

這滿宮的妃嫔都會作溫柔純良的表面,但如今周嫔早就收斂了心思,她還真不怕皇上表哥會罰她,她直接揚聲道:

“不是愛跳舞嘛?!來人!給我打折她的腿!我倒要看看她日後要如何跳?!”

她話音甫落,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抽氣聲,容寶林也終于害怕起來,她驚恐地擡頭看向周嫔:

“你不能這樣做!”

“嫔妾未犯錯,你也沒有掌管六宮的權利,你憑什麽這般罰我?!”

“擅自動用私刑,你這是在違反宮規!”

周嫔直接被她氣笑出來了:“你拿宮規壓我?!”

她笑了幾聲,才徹底冷下臉:

“是了,若非仗着宮規,你豈敢這麽放肆?!”

見四周宮人都被宮規二字唬住,容寶林心中才松了口氣,周嫔冷眼看她,忽然上前伸手拖着她離開,四周宮人都震驚,容寶林要掙脫,周嫔直接怒斥:

“愣着作甚?還不幫忙?!”

宮人不敢推辭,上前壓住容寶林,誰也不知周嫔要把容寶林拖去何處。

一路上都響起容寶林的掙紮呼救聲,見周嫔這般架勢,容寶林心中也又恨又怕,她驚恐着聲音:

“去找皇上,去找皇後!快去!”

說罷,她推着周嫔的手,不斷掙紮:“你要做什麽?!你放開我!”

周嫔根本不管她,直接将人拖到朱雀湖前,她扯着容寶林的頭發,玉簪收拾掉落一地,可無人關心這些,容寶林驚悚地看着她,手腳并用地後退:

“你瘋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

四周的宮人手都在抖,不知該幫忙拉開她們,還是繼續幫周嫔壓着容寶林,見容寶林有掙脫的跡象,周嫔氣紅了眼:

“讓她掙脫了去,我就立刻告訴姑母,把你們全押進慎刑司!”

這話一出,直接斷掉了周嫔的後路。

容寶林早就哭得淚流滿面,狼狽不堪,周嫔冷笑:“剛剛不是還很張狂嗎?我罰不得你?你說,我今日就讓你溺死在這裏,表哥會不會為了你殺了我?!”

且不說表哥想不想,就有姑母在,表哥就不可能這麽做!

四周人全看出她是認真的,容寶林才不過十幾歲,早就被吓壞了,驚慌地喊:

“你不能這樣做!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周嫔見她還嘴硬,尤其瞥見她那一對熟悉的柳葉眉,心中怄得慌,懶得再和她廢話,直接拽住她的頭,冷着臉就朝水中悶!

四周一陣驚嘩——

期間,容寶林兩條手臂不斷揮舞掙紮,水面上不斷冒起咕嚕聲,須臾,周嫔見她力道漸小,才将人擡起,掐着她的臉,問她:

“現在可知道錯了?!”

适才那股窒息的感覺讓容寶林發慌,她驚恐地看向周嫔,只覺得周嫔就是個瘋婆子!

這是大庭廣衆下!

她怎麽敢!怎麽敢這麽對她?!

周嫔沾了一手的水,她嫌棄地放開容寶林,見容寶林害怕的模樣,她冷笑一聲,懶得再親自折騰,她說:

“把她給我扔進湖中!”

容寶林不敢置信地失聲:“你瘋了?!”

周嫔只冷冷地看着她,誰都能看出她的認真,容寶林終于怕了,她眼淚肆流,斷斷續續地說:

“嫔妾……知錯了……我知錯了!”

顧晗是在周嫔要拖容寶林離開時得到消息的,一得消息,她就立刻吩咐宮人往回趕,剛到這裏,就聽見周嫔這番話,見宮人真的要将容寶林往湖裏扔,她呼吸一滞:

“住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周嫔回頭見是她,立即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容寶林早就哭着過去,抱着顧晗的腿,哭着喊:“姐姐,救我!”

周嫔看得膈應,但見到顧晗看向她那不贊同的視線,她又有些隐晦委屈地癟了癟唇。

容寶林故意打她臉,都騎到她脖子上了,還不許她還手?!

顧晗的衣擺被打濕,她垂眸看向容寶林,青絲濕漉漉的,淩亂地披散在身上,若非身上那精致的宮裝,顧晗恐怕都會将她當成從冷宮中跑出來的瘋子。

狼狽得讓顧晗都不敢認。

對面周嫔瞪大了雙眼看她,顯然心中還未消氣,對峙着不願和她說話,身邊的容寶林哭着求她救命,顧晗當即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擡手撫額,半晌才無力地堪聲說:

“周嫔你在做什麽?”

周嫔扯着帕子,惱聲質問:“你要護着她?!”

分明她是罰人的那個,但她看向顧晗的眼神卻盡是委屈,她能不委屈嗎?

若今日站在她位置上的人是顧晗,她絕對無理由地站在顧晗這一邊!

顧晗一時啞聲,頂着周嫔的視線,顧晗知曉她今日不可能含糊過去,她垂眸看向容寶林:

“你先放開。”

容寶林似察覺到什麽,她怔怔地落淚搖頭:“姐姐——”

顧晗額角頓抽了抽,覺得這都什麽事啊,分明她這個位置該由皇上來才是,一個個搞得她好似個負心漢一般。

容寶林哭得很可憐,任誰都能察覺到容寶林處于要崩線的狀态,可顧晗仍低下身,和她平視,用一種堪稱平靜的聲音叫她:

“容玲。”

這是容寶林的名字,自她進宮後,已經很久不曾有人這麽叫過她了。

容寶林喉間哽澀得難受,心中一陣陣情緒上湧,比适才被周嫔當衆羞辱的難堪還讓她難過,她攥着顧晗的衣袖,哭着問:

“……姐姐,為什麽……”

為什麽,要選她?

自進宮起,她們就交好,那時周嫔出口羞辱她,姐姐雖有替她作過反駁,但一直未曾拒絕過周嫔的靠近。

她和周嫔,除了身份,她究竟差在何處?

顧晗皺了皺眉,并不是很明白容寶林這句問話是什麽意思?

顧晗多少了解些周嫔的脾性,這個時候她待容寶林越憐惜,周嫔自會越惱怒,她若不将周嫔快些勸好,今日這事豈能輕易了結?

陸煜和皇後到達朱雀橋時,就見這副畫面,容寶林拉住顧晗,不斷哭着問為什麽,那邊周嫔惱着臉,也一動不動地看着顧晗。

皇後觑了他一眼,忽地說了句:“昭嫔當真招人喜歡。”

陸煜的臉色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古怪。

頓了頓,他忽視掉這抹古怪,待看清容寶林的慘狀,大致猜到了發生什麽,陸煜頓時鐵青了臉色:

“你們在鬧什麽?!”

作者有話說:

陸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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