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顧晗在長春軒中靜養這段時間,後宮中并不平靜,長春軒給中省殿遞話的消息不是什麽秘密。
皇後觑着紙條上的字,勾了抹笑:
“她們二人剛進宮時,行同姐妹,如今變成這樣,可真是物是人非。”
暮秋将那紙條用燭火點燃,等燒成灰燼時,才移開視線,半點不驚訝地說:“這後宮中哪有什麽真的姐妹情深。”
這後宮中,不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就不錯了,同為聖上後妃,哪有什麽真的情同姐妹,且說,越親近的人,反而有了差距後,心中越難平衡。
最危險的,永遠是身邊人。
暮秋将痕跡收拾妥當,回到娘娘身邊站好,撇了撇唇:
“容寶林學作昭貴嫔模樣時,二人間就注定不長遠了,反倒是餘才人這段時間來上蹿下跳的,才讓奴婢頗覺得幾分驚訝。”
餘才人和昭貴嫔之間,細說起來,該是餘才人對不起昭貴嫔,可是昭貴嫔還未反擊餘才人,這餘才人倒是對昭貴嫔心藏了不少暗恨。
所以說,在這後宮中,哪能輕易出手助人呢?說不定救的就是個白眼狼。
皇後閉着眼眸,卧在軟榻上,輕飄飄地說:“她是個腦子不清醒的。”
話落,皇後想起她做的事,沒忍住笑了聲:
“她以為害了葉修容就可以奪回小皇子,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真的害了葉修容,第一個不會饒了她的就是皇上!”
但凡牽扯到前朝,就不再是一句後宮瑣事可以說得清的了。
皇後當然猜得到餘才人的想法,可惜,她不會阻止餘才人,這後宮的皇嗣越來越多了,但屬于她林家的卻一個都沒有,皇上以為防着她就可以了?
可皇上防得了這後宮所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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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遲早要知道,她是所有皇嗣的母後,任由他如何防備,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不論皇上信不信她,他都會明白,只有皇嗣在坤寧宮時,才是最安全的。
皇後依舊不緊不慢地翻着案宗,但唇角挂着得體的笑也擋不住她眸眼間的鋒芒輕諷。
皇後如何也想不到她一語成谶,在這番談話的當日下午,就傳來含禧宮出事的消息,她驚得眯起眼眸,半晌,才扯出一抹笑。
暮秋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許久,皇後低頭輕輕笑了聲:
“真是讓本宮驚訝,這後宮何時出了這麽一個人物,讓本宮都無從察覺。”
餘才人想害葉修容的心思,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即使皇後沒有打算攔着餘才人,也派人盯住了她,不論如何,她總要掌握第一手消息。
可含禧宮出事的消息來得出乎意料,餘才人何時有這般大的能耐了?
皇後趕到含禧宮時,陸煜已經在了,小皇子的啼哭聲不止,陸煜陰沉着臉,讓人遙遙一見,就忙提緊了心思,生怕不長眼地犯了忌諱。
餘才人同樣被宮人匆匆扶着進來,她一聽小皇子的哭聲,臉上就露出如同刀割般的神情,看那模樣,好似若非夏巧拉着她,她就恨不得上前見小皇子抱過來一般。
陸煜看都未看她一眼,手中的杯盞砸在了地上,清脆的破碎聲讓衆人一個激靈,陸煜沉聲:
“還不快看看葉修容怎麽了?”
內殿中傳來葉修容的慘叫痛哭聲,皇後聽得眉頭緊鎖,上前不由得問:“皇上,葉修容是怎麽了?”
提花簾子撩起的一瞬間,皇後快速地撇了一眼,葉修容臉色慘白如紙的模樣印入眼簾,皇後心下一驚,眼神稍有些驚疑不定。
葉修容進宮以來,并不得寵,但她也平平穩穩地升到了三品修容,足可見她往日中的小心謹慎。
何人這麽有手段,竟能叫她落個這樣的慘境?
皇後心中很快地冒出幾個人選,其中就有顧晗,但很快,全數被她推翻,她想的那些人,要麽沒有立場和理由,要麽沒有這個能耐。
皇後倏然想到一個人,她眼眸不禁沉了沉。
葉修容的宮人跪在殿內,不斷抹着眼淚,哭着說:
“娘娘這幾日喝藥後都覺得身子不适,但藥方是太醫院開的,奴婢親手煎制而成,期間未曾經過任何人的手,娘娘心有顧慮,但對太醫院信任,所以,每日都會服用,可今日用藥過後,娘娘就呼痛不止,奴婢害怕,才去請了皇上來。”
話落,皇後就擰起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糊塗!”
“既然察覺不對勁,怎麽不早點來報!”
宮女有苦難說,太醫院送來的藥,前段時間服用時,娘娘身體也漸有好轉,誰知道會出現這種差錯?
但是皇後親口質問,宮女不敢反駁,只能哭着說:
“是奴婢疏忽,請娘娘責罰!”
皇後一噎,如今受害者是葉修容,還要去罰葉修容的人,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很快,太醫擦着額頭冷汗出來,沖皇上和皇後方向拱手:“皇上,娘娘,微臣檢查過了,修容娘娘的藥沒有任何問題。”
聞言,陸煜皺起眉頭:
“那葉修容為何會呼疼不止?”
這個問題頓時将太醫問住了,修容是喝了藥後才覺得身子不适的,可偏生藥沒有問題,那問題出現在哪裏?
太醫拱手,請求檢查宮殿四周。
陸煜對太醫院效率不滿,但仍冷着臉應了,含禧宮的宮人搬着凳子出來,讓皇上和幾位娘娘坐下,不知誰說了句:
“自新妃入宮後,這後宮就沒有安寧過。”
話中的煩躁和嫌棄不言而喻。
周美人當即沒好氣地朝說話人的方向看去,也不瞧瞧,這些事端中,牽扯到多少後宮的老人,真好意思将所有責任都推到新妃身上!
陸煜也冷眸朝那人看去,想知道究竟是誰說話這麽沒腦子。
待看清楊嫔時,陸煜臉上的情緒越發冷涼了些:
“葉修容情況尚不明朗,你就在這裏胡亂攀咬新妃,還嫌不夠亂嗎?!”
楊嫔萬萬沒想到皇上會注意到這句話,當即吓得臉色慘白,砰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替自己辯解,忙說:
“嫔妾失言,請皇上息怒。”
陸煜甚至懶得看她,一句不耐的“降為寶林,別在這裏礙眼”就打發了她。
楊嫔神情大變,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皇上,她只一句失言,何至于皇上這麽罰她?!
但那句“礙眼”撂下,不等楊寶林哭求,劉安忙給宮人使眼色,幾人将楊寶林拖了下去。
這忽來的一場變故,讓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哪裏做的不對,惹了皇上不高興。
皇後觑了眼殿門前被拖下去的楊寶林,遂頓,不鹹不淡地移開視線,對皇上的話根本沒有異議,這後宮位份的賞罰,有時不過就看皇上心情罷了。
但這楊嫔今日會被罰得這麽狠,未必就真的只因為她今日的一句失言。
前朝楊氏有些不成樣子,據皇後所知,楊氏似有些和陳家交好的跡象,再有前幾日楊氏對昭貴嫔隐射的那句話,皇上今日怕不過借題發揮罷了。
楊寶林剛被拖下,太醫那邊也有了進展,太醫讓宮人将殿內的香爐打開,撚了一手的灰塵,放在鼻尖細聞,頓時,太醫擰緊了眉頭。
陸煜眯了眯眼眸:“這熏香有問題?”
太醫用帕子将手擦幹淨,跪地解釋:
“回皇上,這熏香本只是安神作用,可是其中有一味藥引紅信子和娘娘最近所服的藥相克,娘娘本就摔傷了腿,這般長久下來,娘娘的腿傷不僅不會痊愈,甚至有性命之憂!”
太醫的話剛落下,含禧宮的宮人就撲上去撕打餘才人:
“你這毒婦,我家娘娘真心待你,你居然要我家娘娘性命,你怎麽這麽歹毒心腸啊!”
一時間,殿內場景混亂,餘才人猝不及防下被撕打了好幾下,發髻都淩亂下來,陸煜看見這副亂糟糟的場景,頓時怒不可遏:
“放肆!”
皇後忙讓人将二人拉開,沉下臉問那宮人:
“你剛剛的話是何意?”
那宮人跪伏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皇上和皇後替我家娘娘作主啊!前幾日,餘才人來看望小皇子,娘娘心善,念及餘才人是小皇子生母,從不阻攔餘才人,那日小皇子哭鬧不止,餘才人一來,小皇子就安靜下來。”
“娘娘驚奇,以為是血脈相連才會如此,然後才知道原來是餘才人身上帶了一種香包,也可作熏香所用,娘娘為了小皇子可以睡得踏實些,才向餘才人要了這熏香,誰知道,餘才人從一開始就是包藏禍心啊!”
餘才人臉上慌亂,她唾道:
“休得胡說!”
“皇上!熏香是葉修容朝嫔妾索要,嫔妾才會給葉修容的,這怎麽能怪到嫔妾身上?!”
宮人恨毒了她:“要不是看小皇子睡得踏實,娘娘怎麽會忽然換了熏香,你敢說,你并非有備而來?!”
餘才人簡直要被這宮人氣死:
“我來看望小皇子,我哪裏知道你家娘娘會向我要熏香,再說了,那熏香,本就是中省殿送去榮粹殿,便是有問題,也和我無關!”
這番辯解極為無力,只看陸煜的臉色就知曉了。
太醫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只有中省殿、翊安宮和長春軒從太醫院取出過紅信子。”
太醫所說的人中,只有翊安宮的人在場,當即有人視線朝淑妃看去,淑妃眉眼都未擡,直接掩唇懶洋洋地道:
“臣妾可不知這些瑣事,都是太醫院給臣妾開了藥方,直接将藥送到翊安宮中的。”
她一直在調養身子,這在後宮并不是個秘密。
淑妃都有了解釋,陸煜派人也去了一趟中省殿和長春軒,中省殿跟着回來的人是程公公,而長春軒的則是趙嬷嬷。
趙嬷嬷一現身,殿內知曉她身份的人都變了臉色。
趙嬷嬷不卑不亢地行禮,陸煜讓劉安親自扶她起來:“嬷嬷怎麽親自來了?”
趙嬷嬷苦笑了一聲,恭敬道:
“紅信子是奴婢取來給貴嫔做藥膳所用,如今害貴嫔牽扯到此事中,奴婢只好跑一趟,向皇上親自解釋。”
別說陸煜本來就沒有懷疑顧晗,便是有,有了趙嬷嬷的這番說辭在,也打消了陸煜的懷疑。
程公公的解釋更是理所當然:
“紅信子本就有安神作用,對人體無害,否則,奴才斷不敢将這熏香派進各宮,奴才也不知這熏香會和修容娘娘的藥所相克,請皇上明鑒。”
熏香本無害,害人的是選用熏香的人。
陸煜冰冷的視線就落在了餘才人身上: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餘才人百口莫辯:“嫔妾冤枉!”
陸煜不耐再看她:
“執迷不悟!”
“自你有孕後,行事就越發不着調,朕念你孕有皇嗣有功,一直待你百般容忍,可你死不悔改,如今居然膽大妄為地對葉修容出手,今日若輕饒了你,來日你還想要作甚?!”
餘才人被他一句句話說得腦子充血,皇上分明待她不公,竟還說待她百般容忍?!
在皇上眼中,難道她就一直做錯了嗎?!
餘才人身子一晃,栽在了地上,她眼中含淚地擡頭:
“嫔妾說了,并不是嫔妾,嫔妾怎麽會知道熏香和葉修容的藥相克!”
她仍是拒不承認。
陸煜對她失望至極,不願再看她一眼,只薄涼地說了句:
“你至今仍不知自己哪裏錯了,真是無可救藥。”
“此等行為,朕必不可能饒你,即日起,廢黜才人位,貶為庶人,幽禁于榮粹殿,無召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他終究看在了小皇子的份上,沒将她貶入冷宮。
但餘才人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她憑什麽接受這個懲罰?
她幾乎是目眦欲裂地喊:
“不要!”
“嫔妾是小皇子的生母,皇上,您不可以這麽對嫔妾!”
陸煜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皇後也不由得在心裏罵了句蠢貨,饒是當初的德妃,都不曾這麽大咧咧地将皇長子當作擋箭牌過。
果然,陸煜看向餘才人的眼神不帶一絲溫情,語氣更是冰冷至極:
“葉修容才是小皇子玉蝶上的生母,再敢胡言亂語,朕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餘才人狠狠打了個冷顫,她怔愣地看着皇上,無比清楚地認識到,皇上說的是真的,若她再敢以小皇子的生母自稱,皇上真的會拔了她的舌頭。
她懷胎十月,竟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認了?
餘才人頓時渾身癱軟在地上,眼中死氣沉沉地看不見一絲光亮。
但陸煜只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的這副模樣,再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沉聲吩咐:
“将人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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