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水從天降
門外的應征者,一個個濃妝豔抹,絕大部分都是白牆臉、桃花吐豔頰、嘴唇中間一點紅,就象批量生産的人偶,反而王昭君這樣顯得落落大方。驚訝的發現,還有些眼睛長得有點不美的,畫了眼線,勾勒出往上挑的丹鳳眼,原來漢代也是會畫眼影眼線的。
隊伍開始往午宴那裏進發,等走得有段距離後,李紅袖開門出去,悄悄地跟随。她當然要跟着去,不能最後時刻出了差錯,那麽以前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一路走向一個土木結構的大殿,看上去還真象是紫禁城的房子,但沒有紅瓦黃牆,都是青磚漢瓦,連柱子都是黑色的。
所有女子沒有直接進入,而是到旁邊二層樓的側殿下先站着等候。
李紅袖躲在暗處,偷偷地張望,看到那些應征者臉刷得那麽白,眼線畫得那麽深,突然萌發奇想:不知道淋上雨會怎麽樣。
對呀!眼前頓時一亮,對呀,只要那些應征者妝容全部泡湯,那麽當然王昭君就是中間最美一個。想想現在應征者全都刷上了厚粉、紅胭脂,說不定大單于人老眼花,就喜歡妖豔的女子呢?不行,必須雙保險才行!
于是李紅袖看清地形後,轉身去實施又一個新的計劃了。
拎着一個大水桶,裏面盛滿了水,‘哎呦哎呦’地往前走。好重,實在好重!拎得氣喘籲籲,她放下水桶,捶着發酸的老腰,簡直快要放棄了。
一只強壯有力的大手,從地上拎起了水桶。
李紅袖側首一看,頓時一愣,是胡拉海!
胡拉海身穿胡服盛裝,頭上帶着一頂圓邊氈帽,披肩長發壓在帽下,配合着鵝蛋臉和小胡子,文氣中帶着一股子草原上才有的野性。
看來他是去赴宴的,身後還跟着兩個随從。李紅袖誇張地谄媚笑着:“怎麽好意思讓王子殿下幹粗活,這些是做奴婢的應該做的。”
兩個随從一聽,立即上前來,但被胡拉海拒絕了,還叫他們先走,他随後就來。
“送到何處?”胡拉海毫不費力的拎着水桶。
原本認為胡拉海長得太高太壯,現在看看,有這樣一個勞力還真是好。李紅袖也不知道那個開飯局的殿,叫什麽名字,笑着指路:“在那裏。”
“哦,同路。”胡拉海于是拎着水桶,跟李紅袖走在去往宴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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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身邊有個人,心情特別不錯。走了一段路,胡拉海忍不住問:“汝多大,哪裏人士?”
這怎麽回答?李紅袖只能避重就輕地道:“二十有餘了!”
胡拉海微帶吃驚地,側頭看着她,随後笑了起來:“早聞漢女駐顏有術,有些年過三十都能美貌常駐。有無過二十五?”
李紅袖搖了搖頭,有點氣惱的反問:“我看上去有二十五歲嗎?”
“沒有!”胡拉海依舊笑呵呵地:“第一次見,見汝為十七八,哪知已過二十。吾今年二十五,汝如再大三歲,也無妨。”
說自己年輕,那是很高興的事情。但細細品味,這胡辣湯是什麽意思,什麽再大三歲也沒關系?還自報了歲數,難道說真的看上她了?不要去想那麽多,先将眼前的事辦好再說。
見李紅袖低着頭繼續往前走,讓胡拉海以為她害羞,心情越發愉悅,就象喝了三杯小酒,有點暈陶陶。
應征者都站住樓後面,所以能從正門進去。但進去為了不讓人看見,李紅袖還是繞了點路。繞道時,那些應征者沒有看到他們,當然胡拉海也沒看到那些應征者正站在樓下。
登上二樓,胡拉海問:“水缸何處?還是需用。。。擦洗之用?”
李紅袖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用最輕的聲音,小聲道:“是讓我打水澆路,防止灰塵揚起,影響大單于午宴。”
撒水壓塵土,确實是個好主意,但讓一個弱女子拿着那麽大個水桶,有點故意刁難了,胡拉海點了點頭:“吾幫之!”
“幸好你幫忙,否則那麽重的水桶,我怎麽提過來!”李紅袖暗暗想着,臉沖着胡拉海笑,這個胡辣湯居然也笑了起來,又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在古代有這樣白牙的很少,在未來,也足以做牙膏廣告了。
收起審美欣賞,辦正事!李紅袖偷偷往樓下瞟了眼,那些應征者還站着。
她突然發覺,站在王昭君身後五步路遙,十四個應征者隊伍最前面的如瑤,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了一番。見無人注意,就從衣袖裏偷偷掏什麽東西!
站得那麽前面,一定是受賄給了宦官。無論她現在想做什麽,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快點幹吧!李紅袖朝着胡拉海招了招手,輕聲道:“幫忙将水桶裏的水全部倒下去,地面濕了,我的事也就幹完了。”
那還不容易!但澆濕地面好象應該拿着木勺,一勺勺的潑出去,哪有一桶全部下去的。
這女從來做事就不走尋常路,那麽就照着她的意思做吧。于是胡拉海,輕易地将二十多斤的水桶舉起,看都沒看下面,利索地将裏面的水,倒了下去。為了多澆濕一些地面,還特地順着二樓欄杆,一邊倒一邊走。
“啊。。。呀。。。”只聽到下面嬌呼聲連成一片,尖銳得刺耳。胡拉海愣住了,樓下有人?
“還不快跑!”李紅袖象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轉身就扔下他溜了,速度比逃命還快。
望着比兔子還閃得快的李紅袖,胡拉海立即醒悟,又受騙上當了!
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在樓下那麽多的女人沒堵上來之前,也趕緊逃吧。否則到時怎麽解釋?胡拉海也撒腿便跑。。。
如瑤從袖子裏拿起小竹管,含在了嘴裏。竹管裏有一支淬了毒的繡花針,只要一吹,針入脖頸,立即見血封喉。毒藥是進宮前偷偷私藏的,總共也就做了幾只針,不到關鍵時刻不會用。
現在正是用的時候,只要王昭君一死,那麽皇帝必須另選其他人和親。
如瑤鼓起了腮幫子,運氣準備吹出竹管裏的毒針。。。“嘩啦~”水從天而降,淋上了她的頭,同時她也吹出的毒針。
在身後女子一片尖叫聲中,如瑤趕緊地将眼前的水抹幹淨,只見王昭君還好好地站在前面,她已經離原來站的位置三步遠,正小心地查看身上有無濺到水珠。而身後的女子,包括她全都成了落湯雞。
該死,如瑤懊惱不已,毒針沒射中,被王昭君躲開了。也沒有備用的毒針帶着,只能憤恨地抹着臉上的水,怨毒地看着依舊活着的王昭君。
“誰?誰!”被澆個透心涼的應征者紛紛擡頭,羞惱地找着惡作劇的人,但二樓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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