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裝模作樣

趙忱看着跪拜在殿下的人群，這些人表面忠誠，殊不知有幾個人是真的支持他當皇帝。只要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成為衆矢之的，不僅如此，想必二哥與四弟的黨羽正在想盡了辦法的讓自己下臺。

他想了想，帶着些怯懦道，“大家都起來罷。”看着殿下都是些比他年長的大臣，趙忱似乎是更是畏懼，向後縮了縮，壓抑着自己聲音的顫抖，“朕今日登基，還望各位盡心輔佐，明日将大赦天下以賀登基之喜。”

臺下衆臣見他這副樣子，均是嗤之以鼻，先帝如何會選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人。而這想法沒人表露，衆臣皆是跪倒在地道，“吾皇聖明！”

趙忱又是慌慌張張地讓大家起來。

剛堪堪起身，殿下最前方左位的中年人便開口道，“皇上新登基，按理說我是不該說這些，但是這位置怎麽也算是二位小殿下讓出來的，陛下是不是應該加以封賞呢？”

趙忱看向說話的人，他是左相秦玄凜，從前的黨派之争，他一心支持趙淩，照剛剛的話看來，秦玄凜絲毫不将他放在眼裏。表面是再正常不過的求封賞，實則是在敲打他不要得意忘形。

還沒來得及說話，右位的男人也緊随其後開口，“秦相這話說的就逾矩了，封賞這事，難道不由陛下決定，反而要由你來決定了？看來秦相，野心不小啊！”

“關相說這些可就擡舉我了，咱們做臣子的，必然是跟着皇上的決定走。我不過是在提醒陛下罷了，怎麽能說是我在替陛下做決定呢？”秦玄凜說着就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響頭，面上帶着些悲泣道，“陛下！您可要明察呀！”

趙忱有些頭痛，舅舅實在犯不着和這種人生氣，不就是封賞嗎，自古以來皇帝的兄弟也都會得到封賞，給他這些又能如何。況且他的好兄弟們想要造反，定然不是拒絕封賞就能攔得住的，人家身份到底還是輝陽的皇子。

“舅舅，秦相說的也不無道理。朕坐到這位置，二哥和四弟确實應該得到補償。嗯…朕想想…給他們哪做封地好呢…。”趙忱略作思考狀，皺着眉頭像是不知道給些什麽好，秦玄凜便恰到好處地開口——

“陛下，臣有愚見不得不說。現如今空着的封地中，适合二殿下的當屬陌安郡，此地山水秀麗，最具詩書氣。而四殿下，可以去威州，此地雖是地勢偏僻，但勝得清淨。”

說罷又是一陣叩首，秦玄凜眼中含淚，“臣深知陛下對臣有所懷疑，但如今陛下已然登基，臣定不會再想從前的主子，只想一心一意的協助陛下啊！”

“秦相這是哪的話，朕怎麽會計較這些。二哥去陌安郡當真是極好，但你所說的威州，這可不大好。”趙忱起身将秦玄凜扶起，做足了一副君臣融洽的戲碼。但他明白，威州此地地勢雖是偏遠，此處卻有前朝未收複的遺寇，若是能與這些人勾結，便是直接多了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定是認為趙忱不知道這些，但趙忱這麽愛玩的一個人，平時偷偷溜出去野慣了，這些小道消息哪能逃得過他的耳朵。

“哪裏不好？”秦玄凜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些狐疑，難道這小皇帝是裝蠢？

趙忱想了想，歪了歪頭露出個笑，“離朕太遠了，朕會很無聊的。”

“？？？”秦玄凜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挂不住，“陛下，四殿下封了王爺必然不可能時常入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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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說可以不就可以麽？”趙忱故作不解，像極了是個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個思弟心切的好哥哥。

秦玄凜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那陛下認為哪裏是最合适的地方？”

趙忱踱步坐回了龍椅，托着腦袋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道，“朕覺得，青州倒是不錯。”

青州，是個各方面發展皆在上乘的地方。雖然離都城很近，容易被趙忱監視，但同時也方便他與四殿下傳遞消息，況且，這地方人傑地靈，倒不失為積攢糧草財力的好地方。趙忱安的什麽心，竟會把這種地方毫不設防的給出來。

“陛下說的是。”秦玄凜拱手恭敬退回原處。

秦玄凜雖然滿意了，但關肆卻不滿，他上前一步，垂首道，“陛下！青州已有主，先帝在時已将此地賜給青州顧家管理，如今當家的怕已經是他家的小輩顧為名了罷！将此地突然作為四殿下的封地怕是極為不妥啊！”

趙忱回想了下自己知道的顧有名此人，顧家向來是書香門第，但到了顧有名這一輩，有不少人都争着搶着去習武，顧有名便是典範。他文采不行，但功夫卻是上乘，若能為己所用，必是一件利器。

這才挑了挑唇，懶着聲音道：“顧家，那便讓他們去威州。”

關肆雖依舊不滿，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瞥了眼秦玄凜，而對方只是笑着接下了這記眼刀。

“太平。”趙忱擡手，江太平會意的上前宣讀聖旨——

“今朕新登，事務具繁，着林氏宣與為皇後，張氏初霓為妃，封號朝。朕兄趙安，着封號赤安，賜封地陌安郡，朕弟趙淩，着封號青淩，賜封地青州……”

——

登基大典結束，趙忱累的一點也不想動，癱在寝殿昏昏欲睡。江太平卻走了進來，“皇上，右相求見。”

趙忱擺了擺手，“朕太累了，你叫舅舅回去罷。”

“皇上，右相說了，您不見他，他便不走。”江太平見趙忱遲遲還是不動，終于不端着一副對外的恭敬模樣。他上前掰着趙忱的肩，猛地把趙忱拉了起來，趙忱腦袋發暈，微微睜了睜眼，又緊緊閉上，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江太平咬咬牙，晃了晃趙忱的肩，“陛下！！別睡了！關大人來了，你再睡我就直接叫關大人進來了，他看到你這副樣子肯定又要發脾氣了。”

“別！好太平，別喊。我起，起還不行嗎。”趙忱癟癟嘴，雖然他真的很想裝沒聽見，但是舅舅的脾氣，若是真發火了，他肯定又免不了一頓責罵，想想舅舅在他耳邊唠叨個沒完，趙忱打了個寒顫，立馬起身出去迎接。

蕭淇在寝殿門外站着，見趙忱出來，恭敬地行了禮，卻聽江太平無情道，“還裝！明明就是嫌陛下無賴，不想去叫，現在又這樣子！合着就折磨我一個人。”

“臣沒有。”雖然确實是這樣，但是陛下畢竟還是陛下，他怎麽能說這麽大不敬的話。

趙忱砸吧砸吧嘴，雖然他是有些貪睡，但也不至于無賴到這種程度啊！他在這兩位心裏，到底是怎樣的形象啊！趙忱感慨着走向正殿，江太平用手肘怼了怼蕭淇，“都怪你，陛下都生氣了。”

蕭淇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快步跟在了趙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