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花魁
二人坐在街頭,場景有些好笑。
“白羽,你是不是父皇專門派過來想氣死我的啊?”
白羽依舊一副冰冷的模樣,“不是。”
葉聆開口,“我覺得就是,你別狡辯,剛才說的話又忘了?”
白羽迅速閉了嘴,沒有反駁。
葉聆坐在臺階上,看着不遠處放風筝的孩童,想起了從前自己在宮中放風筝的事情。
那時她還小,跟着十三公主身後,偶爾得了機會也能抓着風筝到處玩,只不過每次有了這種機會,大部分時間都會被葉淑搶了去。
葉淑是嫡公主,又是皇後的掌心寵,宮中嫔妃幾乎都怕了她,事事都順着她的意,就連太子和齊王也會給她三分疼愛。
所以,後來她也跟着奉承葉淑,學會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要是能夠在這宮中活下來,她就覺得值得。
“人人都道鐘家二公子人間絕色,氣質出衆,仿若仙人。可是我卻覺得有些過于誇張了,還不如你呢。”
葉聆突然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話,讓白羽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他後來又想了想,這才明白葉聆的意思。
鐘家将鐘學彥誇的天上有地上無,可是對方看着好像一顆心都撲在了葉淑的身上,原本葉聆今日出來的目的,是跟鐘二公子相見,如今見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離開了,反而為他人做了嫁衣。
“不過,就你這木頭腦袋想來也是不明白的,算了,多說無益。”
“走吧。”
白羽不解,“公主,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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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聆懷疑身旁跟了個木頭,有些無奈,“自然是回宮啊,沒帶錢出來幹啥,你說你,以後記住了,出門就去找小榮拿銀子,免得次次都讓本公主交代你。”
“是,臣記下了。”
見葉聆一直盯着對面的風筝鋪子,白羽直接上前走了兩步,他本就冷淡,如今冷眼相看,那店鋪老板吓的不敢說話,有些哆嗦,“客……客官想……要啥?”
白羽直接從上面扯下了一個風筝,就聽見那老板跟在後面開口,“三文錢一個,價格公道……”
可是白羽壓根沒有付錢的意思,轉身就朝着葉聆走了過去。
那店鋪老板還想追過來,白羽直接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推了回去,繼而又将風筝伸手遞給了葉聆。
“給。”
葉聆直接驚訝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白羽竟然當街搶了風筝給她,一時間周圍的人都低頭竊竊私語,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葉聆趕緊上前皺眉質問他,“你幹嘛的?沒錢拿什麽風筝,趕緊給人家還回去。”
白羽不解,“公主想要,自然能拿。”
葉聆趕緊從他手中拿了風筝,十分愧疚朝着老板走了過去,“見諒見諒,老板。”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老板,“老板,他這個人……這裏有問題,這個還給您啊。”
沒等老板将風筝拿回去,白羽則一臉疑惑上前,按住了葉聆的手腕,“為何不要,你不是想要嗎?”
葉聆笑眯眯将東西還給了老板,轉身将白羽扯到了一邊。
“想要是一回事,硬搶是另外一回事。你不給錢,直接拿別人東西,這不是硬搶嗎?”
“可是,總歸是拿到了。”
在白羽的認知裏,只要是主人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告訴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拿到,不管是何種方式,他們只想要結果。
“拿到了又如何,沒有等價交換,必召來仇恨。今日你搶了別人的東西,難道別人不會找你來尋仇?”
“他們不是對手。”
聽見白羽回答,葉聆差點又要氣炸了。
“總之,硬搶是不對的,還有,別以為你自己武功高強就不害怕仇家多,能少一個是一個,何必樹敵呢。”
“可是,那風筝公主不是想要嗎?既然公主想要,拿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白羽!”
發覺其他人都看向了自己,葉聆又壓低了聲音,“你怎麽還沒明白,今日咱們以強壓弱,明日咱們可能就會成為那個弱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懂嗎?”
“去道歉。”
葉聆發話,白羽自然是聽從,他看向了剛才被推至一邊的老板,開口說道,“對不起。”
那老板哪裏還敢多說半個字,只能往後縮了縮,擺擺手。
“讓開讓開!”
“通通讓開!”
一陣喧鬧聲傳來,街道上的人群迅速被人推開擠在一塊,葉聆不知發生了何事,一時沒注意差點被推在地上。
白羽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其擋在了身側,也為她留出了一席空地,“公主沒事吧?”
葉聆迅速站直了身子,卻緊緊抓着白羽的手臂往兩側看了去,“這是何人,陣仗這麽大?”
一旁的丫頭止不住開口解惑,“這呀,是慶春樓的花魁在游街呢,昨日有人在慶春樓一擲千金,只為這位花魁撫琴一曲,真不知她哪裏好看,竟然有人這麽傻……”
“芷羅,住口!”
在丫鬟身旁,一位青衣女子眼神惆悵,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姑娘別在意,芷羅是一時嘴快,說的話當不得真,還請姑娘勿怪。”
葉聆瞧見眼前的人衣着素淨,舉止得體,想着應該是官家小姐,便語氣溫和,“無妨,我也是好奇,這何人如此大手筆,只為了佳人一曲便如此慷慨,倒是少見。”
可那人并未回答葉聆的問題,反而是十分失落領着身旁的婢女離開了。
“這人你知道嗎?”葉聆看向身邊白羽,只見他眉頭緊鎖,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嗯?你在幹嘛呢白……”
話音未落,一道利箭傳來,葉聆直接被白羽按着頭扯到了一旁,緊接着就是接二連三的蒙面人出現,只是那些人并未朝着葉聆的方向而來,而是準确利落解決了剛才還被擡着的花魁。
“啊——”
“救命啊——”
周圍人群吓得驚叫連連,慌忙朝着四處躲避。
他們出手幹淨利落,絲毫不留情面,葉聆親眼目睹那花魁直接被人一劍封喉,死前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些人來的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街上已經沒了他們的蹤影,此刻周圍十分混亂,白羽将葉聆帶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公主,要回宮嗎?”
“嗯,想來這裏發生了命案也是不安全,不如早些回去。”
葉聆正要走,就看見了鐘學彥的身影出現在街口,不過他卻是來尋葉聆的。
葉聆身影不難找,很快那些人就指出了她所在的方向,鐘學彥這才慌慌張張朝她奔來,眼神也有些焦急。
“十七殿下,您無事吧?”
“無事。”
葉聆并未追問他為何知道自己在這裏,只疑惑,“鐘公子不是在同我十姐長談嗎?十姐人呢?”
“十公主說想先去雲裳坊看看綢緞,讓我過來買些糕點,我還以為殿下應該回去了,不料正巧就看見了。”
葉聆掃了一眼鐘學彥身邊的侍從,當即就明白了,原來自從她走到現在,那些人也一直跟着在,難怪他這麽快就發現自己的身影,這根本就是跟蹤到這裏來的。
不過,葉聆也不說穿,只笑着,“那還真是巧了,不過,這街上混亂一片,殿下若不嫌棄,鐘某尋了安靜的地方,殿下不如一塊去坐坐吧。”
“好。”正好葉聆也想知道今日街上的事情,直接問鐘學彥應該會更快一些。
單獨的雅間內,葉聆剛坐下不久,門外已有人推門而入。
葉淑原本笑意盈盈進來的,在看見房間裏還有其他人時,臉色不自覺垮了下來。
“怎麽……十七妹妹也在?”
鐘學彥迎着葉淑,開口解釋,“剛才在街上正巧碰上了十七公主,見她還未回宮便同邀來一塊吃飯,如今這外面暫時有些混亂,想必也不是回宮的最佳時辰。”
葉淑心裏恨葉聆此刻插進來,卻面上裝的笑意更濃,“原來是這樣,那的确又要勞煩鐘公子照顧了。”
鐘學彥道:“公主客氣了,這些都是學彥應該做的。”
葉聆想着如何開口追問街上的事情,就聽見葉淑開了口,“這如今真是什麽樣的人都能當花魁了,方才那街上游行的花魁姿色不過尋常,也值得那麽多人去追捧,這些人的腦子裏究竟是裝了些什麽迷糊湯,竟然半點都辯不出來美不美嗎?”
鐘學彥在一旁奉承,“宛淑公主天生麗質,自然是看不上這種姿色。可是,這人人都不是像宛淑公主這般,能夠才華橫溢容貌絕色。何況,聽同行的師友提起過,這慶春樓是一年一次選花魁,次次花魁都被內定了。可是今年不一樣,據說,顧丞相家的大公子一夜擲千金,将原本一個不起眼的新人捧上了花魁的位置,估計就剛才那街上的那位吧。”
葉聆不解,“那怎麽剛捧上去,就被人當街給殺害了,不怕引起朝堂百官的震怒嗎?”
聽聞這話,鐘學彥一時有些為難,“十七殿下,您有所不知,雖然當今陛下對百官的考核嚴格,也明确說了凡入仕者不許迎娼妓入門,可這顧家公子他原本就是辭官入商的,連顧丞相都管不了他,何況旁人。況且,這事還有一個鋪墊。”
“什麽鋪墊?”
“據說,顧家原本定了懷遠将軍的二千金,只可惜鄭家千金聽聞這顧家公子如此行事,前段時間硬闖慶春樓要将這女子綁了,後來竟然又不了了之了。”
鐘學彥有些失望,嘆息了一聲,“若是這鄭家千金能夠平心靜氣下來,或許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了吧?”
作者有話說:
葉聆:剛說完的話就忘了?
白羽:嗚嗚嗚~錯了——
葉聆:晚了……跪下
白羽: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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