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雨夜

“殿下, 你堅持一下。”

白羽用了最快的速度，将葉聆從雨夜中救了出去。

回到玲珑殿，他将葉聆送進了寝殿, 自己則一個人蹲在門口, 心裏十分忐忑不安。

“太醫呢？”

白羽等了半日都不見太醫過來，旁邊的宮人匆匆跑了過來。

“白大人，太醫都被皇後娘娘叫去了朝陽宮, 說是讓這邊再等等。”

白羽眉頭一皺, “等什麽？我去找太醫, 你們照顧好公主。”

直到旁邊的宮人小心提醒他, “白……白大人，您要不要換身衣衫？”

“不必。”

過了許久, 太醫終于去了玲珑殿, 可白羽卻沒有跟在一旁一同回來。

葉漁接到消息冒雨而來，正巧同白羽撞見, 此刻白羽身上披着一件披風, 整個人仿佛有些倦怠。

此刻他身上早已濕透了, 可他心裏記挂的只有葉聆。

“十三殿下，十七殿下怎麽樣了？身體狀況如何？”

葉漁皺眉擔憂，低聲說道，“剛才太醫說，她淋雨太久了, 一直在發燒，腳踝也被碎石砸傷了，恐怕一時半刻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

白羽握緊了手指, 剛要沖進去卻又拼命克制住了自己, “那還請十三殿下多照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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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漁看見他模樣有些奇怪, 追問道，“白大人，你沒事吧？”

白羽微微一笑，搖頭道，“無事，臣先退下了。”

關上門，白羽此刻才咬牙緩緩坐在了地上，此刻他忍痛将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在那披風上已經浸透了一層血跡，漸漸被暈染開。

這雨下的急，到了夜裏慢慢變小，卻也還是淅淅瀝瀝下着。

宮中都閉了窗戶，宮人也大多在房間內休息，值夜的人都找了個地方躲雨。

白羽換了衣衫，手中握着東西，趁人不注意悄悄從窗戶溜了進去。

此刻，葉聆正閉着眼睛安靜躺在床榻上，她身上的衣裙早已被換掉，那地上還殘留着大大小小的水漬，白羽就這樣慢慢靠近床榻，他默默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從裏面翻出一顆藥丸來，随後塞進了葉聆的口中。

只不過，原本活潑的臉蛋，如今變的慘白慘白的，倒是讓白羽心間生出一股濃濃的疼惜之情，若今日他一同跟過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了。

“救……救……”

昏迷中，葉聆還在不停張口，想要呼喊着什麽，可是她只有緊閉的眼眸，随意揮手卻抓不住任何的東西。

“殿下，臣在。”

可此刻的葉聆哪裏能聽見他說話，只是胡亂呓語着，不停搖晃着身子，似乎夢中被某種東西給纏住了。

白羽拿出帕子來仔細給她擦拭着額頭冒出來的密汗，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心疼面前的人。

“殿下。”

他悄悄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去查看葉聆腳踝傷到的地方，果然已經被包紮起來了。

他仔細将纏好的地方給拆開，随後灑了一些粉末上去，随後用手指輕輕揉着那受傷的地方，待粉末全部融化暈開他才重新将那紗布重新纏好。

“白羽——別——”

說完，葉聆忽然呼吸加重了起來，伸手抱住了白羽的腰，整個人的腦袋也往白羽的懷中鑽。

白羽身子瞬間僵住，他想要伸手推開葉聆，看見她臉頰的那一刻，手指卻再也沒辦法移動，只能任由她抱着，可背後的傷痛感卻越來越強烈。

“殿下，醒了嗎？”

“殿下？”

白羽試探性問着，可葉聆卻一言不發，只能聽見她微弱的呼吸聲，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随後手指輕覆在她的發間，重新将那手中的東西戴了上去。

第二日，葉聆的高熱終于退了下去，只不過她精神狀态不太好，一直沒怎麽進食，宮人派人去告知了葉蒼，只不過他也只是讓人送了一些滋補的藥材過來，并未親自過來看看。

只不過她醒來第一件關心的事就是小榮的傷勢，幸虧小榮只是皮外傷，并無大礙，她這才放下心來。

靠在一旁的軟枕上，她垂眸道，“白羽呢？”

宮人在一旁小心回答，“白大人一直都在宮外守着。”

葉聆有氣無力詢問，“他……昨夜進來過殿中嗎？”

宮人搖搖頭，“并未，白大人從送殿下回來後，就一直守在外面。”

“好，知道了。”

“殿下，這藥……”宮人手中端着熬好的藥，只不過葉聆并不想喝這些東西，她心裏想到昨夜的場景，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

“拿下去，不喝。”

“是。”宮人默默退了下去。

白羽站在門外，看見宮女端了碗出來，那藥分毫未動，忍不住皺眉：“怎麽，殿下沒喝藥嗎？”

宮女微微嘆氣，“是啊，殿下原本身子就弱，太醫昨夜就吩咐了讓殿下醒了必須喝藥才行，可這如今殿下不肯喝，這可怎麽辦啊？”

白羽思慮一番，這才開口，“去請十三公主過來。”

宮女驚訝，“可十三公主早上不是才來過？”

白羽清冷作答，“無事，你且将此事說給十三公主聽，她肯定會來的。”

“是。”

宮門口，許多宮人正在清掃昨日被風摧殘了一地的落葉，此時一襲紫色長裙的女子踏入了玲珑殿。

她神情緊張，入殿後直奔葉聆而去，見她病恹恹躺在床榻上，忍不住皺眉：“十七，聽說你不肯喝藥了？”

“十三姐。”

葉聆扭過頭，似乎不太願意回答，“藥太苦了。”

葉漁直接生氣了，“太苦了是理由嗎？你昨夜差點醒不過來，你知不知道差點把我吓死了？”

葉聆斂眸，低聲喃喃：“父皇……是不是一次都沒來過？”

提到葉蒼，葉漁眼眸隐隐閃動，“父皇不是給你送了許多珍品嗎？”

葉聆偏過頭，可她在意的事情，終究還是逃不過葉漁的眼睛，“你不喝藥，是要放棄自己的身體了？”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喝藥，只是心裏覺得煩悶，就感覺身邊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厭惡。

葉聆小聲說：“不是。”

“那是為何？”

“……”葉聆不說。

葉漁看着葉聆的眼睛，在一旁開口，“昨夜白羽在外面守了你一夜，今日出門，小榮還特意跑去小廚房為你熬藥，你卻一口沒喝。十七，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還有我啊，還有這些為你着想的人，你要快點好起來啊。”

葉聆擡起頭，看向了葉漁，她試探性開口。“皇姐，若是……你對一個人有意，可是他卻毫不在意……這怎麽辦？”

葉漁聽她說完，心裏瞬間想到了那日在宮殿中的傳言，“你是說鐘家那事吧？我都聽說了，昨日鐘家公子護送宛淑回去，你心裏不舒服是吧？”

“姐姐跟你講，這種人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他愛護着誰就護着誰，難道父皇真的會讓堂堂一國公主受委屈嗎？何況，他再喜歡宛淑又如何，我告訴你，宛淑根本看不上他，你用不着為那樣的人委屈難受，最後吃虧的是你。”

“不是……”

葉聆趕緊否認，“皇姐，你誤會了……”

葉漁忿忿不平，“你不必為他開脫，我早就讓人查了個清楚，你昨夜淋雨不就是因為約他在涼亭見面嗎？據說葉淑也跟去了吧？要不是他讓你生氣了，你至于昨夜淋雨，今日還生病躺在這裏嗎？”

“你都病了一天一夜了，那個鐘家的人也不來問一句，這種人要來有何用，你有為他傷春悲秋的時間，不如快點好起來，免得辜負了大家的心意。”

轉頭的時候，葉聆聽見頭頂的聲音，順手去摸發間，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她又将手放了下來。

見葉聆沉默許久，半句話都不說，葉漁還以為她還要倔強，卻不曾想葉聆只是淡淡說着，“皇姐，把藥給我吧。”

葉漁剩下的說辭都吞回了肚子裏，只趕緊讓人把藥端進來，“快，把藥端進來。”

當着葉漁的面，葉聆将苦澀的藥全部都喝了下去，随後她粲然一笑，“皇姐說的對，要對自己好，不能辜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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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殿。

葉淑剛起身，卻瞧見宮中并無外人，只有皇後一人獨坐在殿中，她感覺頭有些疼，便坐了起來，“母後，你怎麽在這裏？”

皇後冷冷盯着她不發一言，這眼神直接吓到了葉淑，她有些詫異縮了縮脖子，“母後？”

“啪——”

皇後直接起身，朝着葉淑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不知羞恥的東西，你将本宮的臉面都丢盡了！”

突然被打，葉淑來不及反應，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巴掌印，她又驚又疼，眼淚一時間掉落了下來。

“母後，你幹什麽！”

她捂着臉十分委屈，不敢置信平常疼愛她的母後竟然會這麽打她。

皇後目光冰冷，眼神中藏着利刃一般，看向了葉淑，直接看得她心虛低下了頭。

“本宮自認為将你捧做手心的寶，你從小便欺負其他人，本宮也是站在你這邊，讓你受寵，幫你處理你不喜歡的一切，可沒想到如今你長大了，反而更加不聽話了。你真是太讓本宮失望了！”

葉淑還以為皇後在怪她雨天跑出去，忙認錯。

“母後，兒臣以後不出去了，再也不敢了。”

皇後冷笑，“事到如今，你還要瞞着本宮，說，敢碰你身子的男子究竟是誰？”

一瞬間，葉淑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愕看着皇後。

作者有話說：

葉淑：？？？誰通風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