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心思

白羽收回手, 輕聲提醒：“殿下，臣陪您一塊。”

“好。”葉聆直接舉着杯子，很快又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還笑着看向了白羽, “輪到你了。”

白羽見狀，只能擡頭，也将自己的酒一飲而盡, 他口中感覺有些辣辣的, 不過烈酒入喉, 倒多了幾分回味的甘甜。

不過, 葉聆酒量很差，三杯下肚她整個人便開始搖搖晃晃, 拉着白羽胡說八道了。

她時不時扯了扯白羽的臉頰, 皺眉吐槽，“怎麽這麽冷啊, 比冰塊還涼。你就不會笑一笑嗎？”

“殿下, 慢些。”

葉聆一不小心栽倒在白羽的懷中, 她又慌忙爬了起來，“怎麽回事，這路竟然這麽不平坦……”

葉聆手指在白羽頭上來回折騰着，把他的頭發都扯了不少，白羽這才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嗔怪：“殿下趁着酒醉，糊弄臣呢？”

可葉聆此刻哪裏聽得懂這個意思，直接倒頭就開始睡了起來, 倒讓白羽沒了辦法。看着懷中沉睡的容顏,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葉聆的臉, 觸手溫潤柔軟，他多想一直停留在這種時候，可是他卻做不到。

想起那日對方的忠告，葉聆一旦出了宮門，那些人恐怕會來害她，如此一來，在這段時間裏，他必然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來保護她，讓她能夠在這裏過得輕松一點。

日子漸漸逼近，很快就等到了趙國使臣入宮的前日。

聽說葉聆很久沒見鐘學彥，貴妃特意将她傳召過去。

“宛聆，前幾日學彥還提起了你，你看什麽日子合适，咱們将這件事說與陛下吧。”

葉聆知曉她的意思，便不好開口推辭，只是帶着幾分猶豫。

“娘娘好意，宛聆明白，只是……”

“怎麽了？是有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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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司麗可不想讓這麽一個大好事給到手溜了。

“娘娘近來不知道嗎？這鐘公子總是去找皇姐，就連上次我約他涼亭見面，他也帶着十皇姐去的，我這心裏……”

話未說透，貴妃心裏已經有了思量，“這孩子……怎麽這樣拎不清呢？”

她安慰葉聆，“不急，待會兒本宮說說他，你放心，旁人不得壞了你的婚事的。”

果然，葉聆離開以後，就聽見永昌侯夫人被叫進了宮，從貴妃宮中出來以後，整個人臉色十分不好，這次回家，恐怕鐘學彥要吃大苦頭。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考慮這些東西，皇後就病倒了，還特意讓後宮中的幾位公主一同去看望。

葉聆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只聽吩咐按照禮數去偏殿侍奉着。

床榻上，皇後隔着簾子聲音都嘶啞了幾分，帶着咳嗽旁人聽了都有些心疼。

葉蒼下了朝就趕往朝陽殿，關心慰問，哪怕她只是南府塞進宮中的皇後，不是葉蒼心儀的女子，可為着後宮穩定，他還是默默叮囑了兩句。

“皇後往後可要注意身子，朕還擔心着你呢。”

皇後平常都是向來不低頭，哪怕前段日子吵架的時候，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這次忽然生病性子卻軟了下來。

“多謝陛下關心，只是臣妾擔心那明州百姓的安危，昨日晚上太子來平安，說起這件事，臣妾一時怒火攻心，這才有些傷神了。”

聽說是為了百姓，葉蒼不禁軟了幾分，想當初，皇後也是陪着他一塊為國為民出力的，如今他卻忘了，自己的皇後也是一位仁善的皇後。

“皇後不必憂心，淑兒都跟朕說了，她要出宮去國寺為民祈福，你們真是後宮的榜樣。”

葉聆聽見這句話，有些疑惑看向了葉淑。

葉淑則裝模作樣跪了下去，“百姓有難，兒臣身為公主，理應盡責出一份力，還請父皇答應兒臣的請求。”

葉蒼心裏自然高興，他看着地上跪下的一排人，開口說道，“不過，既然是為國為民，只讓淑兒你一人出行豈不是太過于苛責，那便幾位公主一同去，也好作伴。”

皇後趕緊阻攔，“陛下，這件事淑兒一人去就好了，何必讓其他的公主都跟着受苦啊？”

葉蒼微微笑着，“皇後有心，那朕也不能裝作看不見啊，就這樣定下了。”

回來的時候，小榮看向了葉聆，卻也只能不高興努努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二人回去，白羽熟練替葉聆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而小榮更加氣憤了。

白羽有些詫異，“怎麽了？”

小榮将朝陽宮的事情說了一遍，還重複了一遍陛下說的話，白羽臉色當即就變了。

“這麽說，陛下親口說的，讓其他公主都跟着去？”

“是啊，十公主愛表現幹嘛非拉着咱們公主一塊啊，本來上次公主的病才剛好，她們又要折騰了。”

白羽看着葉聆不免擔心，“殿下，這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他心裏不想葉聆出門，畢竟，這就意味着她即将面臨危險。

葉聆卻不甚在意，這件事甚至正中她下懷，她原本還想着用什麽理由出去，這下剛好趁這個機會去。

“沒事，只是去祈福而已，不用擔心。”

白羽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他偏過頭，“臣……自然是擔心的。”

葉聆瞧他臉色有些不對勁，笑眯眯湊了過去，“哎呀哎呀，我看看你哪裏擔心？”

白羽偏着頭，故意不看她，葉聆就偏偏要拿他尋開心。“快，給我看看，哪裏擔心？”

“殿下——”

白羽連連後退，生怕把葉聆給弄疼了，甚至葉聆伸手他也不敢上前。

小榮在一旁偷偷笑，公主果然又笑了起來，還是白大人有辦法。

正當他們談的開心時，就有宮人在門口禀報，“啓禀殿下，永昌侯二公子在外求見。”

“嗯，讓他在偏殿等着吧，我一會兒就來。”

“殿下，這種人您不必見。”

白羽說話時，語氣明顯帶着不滿。

葉聆擡頭看他，有一絲疑惑，“為何？”

白羽語氣不滿，“他不是好人。”

葉聆微微笑着，“真是奇了，白羽如今也學會看人了，不錯！”

白羽如實告知，“殿下該提防着此人才是。”

“不過随意談談，我心裏有數，你且安心。”說完，葉聆朝着偏殿而去。

誰知白羽卻跟在了她身後，葉聆轉頭看見白羽跟在她後面，低聲詢問，“你直接在這裏等便好。

白羽一言不發，看樣子是不太願意的，葉聆沒辦法，只能任由他跟着。

她剛進去，鐘學彥便起身朝她行禮，“見過宛聆公主，公主萬安。”

“免禮。”

葉聆揮手，讓他坐下。

白羽緊緊跟在葉聆身邊，目光猶如一把利刃追着眼前的鐘學彥不放，鐘學彥縮着頭不敢直視葉聆，心裏十分心虛。

“鐘公子今日有什麽事？”

鐘學彥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白羽，卻一直沒有開口。

葉聆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說道，“白羽，本公主想喝桂花茶，你去芳菲殿找寧貴人拿一些吧。”

明明知道葉聆想把他支開，白羽又不能拒絕，只能惡狠狠瞪了一眼鐘學彥，繼而開口說道，“是。”

白羽剛出門，就被小榮撞了，她看見白羽一臉不情願出來，小聲詢問：“白大人被公主趕出來了？”

白羽不答，但是已經默認了。

小榮嘆了一口氣，“白大人，您知道為何這個鐘公子得公主喜歡嗎？”

白羽臉色冰冷，“公主不喜歡。”

小榮不糾結這個，繼續說，“因為人家鐘公子會說好聽的話，懂得進退，白大人太過于剛，不懂讓步，總惹公主生氣。公主當然會趕您出來啦。”

白羽硬着頭皮開口，“公主不喜歡。”

小榮見他不聽，随即搖搖頭，“瞧瞧，這就是不讓步，還非要犟嘴。”

白羽離開以後，鐘學彥終于說了自己來的目的。

“公主，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未曾告訴公主。”

葉聆平靜看向他，“何事？”

他想了許久，終于還是開了口，“那日在宮宴上，其實……我不是跟宛淑公主讨論禮物，是……是……”他有些說不出口，可迫于無奈，還是說了出來。

“是……我喜歡她，跟她表明了心意。”

葉聆心裏冷笑，表明心意。

不過，她依舊望着對方，“恐怕聶夫人不是這麽說的吧？”

鐘學彥還是點了頭，“母親被貴妃娘娘叫入宮中，希望我能夠跟公主成婚，可是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想辜負她，還往殿下能夠成全。”

葉聆手指輕輕搭在桌上，思考着這件事，“你可知道，幾日前，你還說着跟今日完全不一樣的說辭呢。”

“你又如何讓我相信，今日的話你不是在欺騙我呢？”

鐘學彥立刻跪了下來，“公主恕罪，之前學彥曾經确實想過隐瞞，可那場大雨讓我明白了，我心裏在意的就是宛淑公主，看見她受苦，看見她淋雨，我這心裏就不舒服，既然我喜歡她，那我就要對她負責。所以，還請公主原諒學彥。”

葉聆沒有回答，她又想起了那日大雨的場景，那時她腦子裏只有白羽，其實旁人的事情跟她沒有半分關系。

“公主？”

葉聆越是冷靜，鐘學彥心裏就越忐忑。

她此刻倒是慶幸自己那日沒有同鐘學彥一塊離開，否則第一個被抛棄的人，就是她了吧。

“本公主知道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鐘學彥低着頭，開口哀求，“可是，就算公主知道這件事，陛下那邊……難免要過問……”

鐘學彥說的沒錯，當初貴妃撮合她跟鐘家的婚事，就連葉漁都清楚，如今要是傳出不成的流言出來，難免又要生出禍端來。

“那你想要本公主做什麽？”

鐘學彥擡眸看着她，“學彥想要公主主動向貴妃說不喜歡學彥，不管各種理由，只要能夠讓這門親事作廢，趁着陛下還未賜婚，一切都來得及。”

葉聆眨了眨眼，“真的麽？任何理由都可以？”

鐘學彥堅定點頭：“是。”

“那我有何好處？”

鐘學彥皺眉，“這難道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公主既然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公主，這樣了卻這件事，大家都能夠各自選擇。”

葉聆會心一笑，“鐘公子，你這話本公主有些聽不懂了，你怎麽就知道本公主不喜歡你呢？你又怎麽知道這門親事沒有好處呢？”

鐘學彥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沒想到葉聆會這樣說。

“不過……”

“不過什麽，公主請講。”

葉聆微微笑着，“若是你能想辦法讓我順利去明州，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明州？”

鐘學彥咬牙點頭答應，“成交。”

送走鐘學彥，葉聆就看見白羽坐在門口，手中還拿着新的桂花茶。

“白羽，你坐在這裏幹嘛？”

白羽委屈巴巴，“殿下不是讓臣等着嘛，臣等着呢。”

這語氣明顯就是不滿。

葉聆看着他，“不過是讓你跑個腿，怎麽了？生氣了？”

白羽不理她，“殿下故意将臣支開，，臣不敢生氣。”

葉聆恍然大悟，“哦，原來不生氣啊。”

白羽轉過頭，臉色已經冷的不行了，“生氣。”

偏偏葉聆瞧見他這樣子，反而笑了起來，“你一會兒生氣，一會兒不生氣，你到底想幹嘛啊？”

白羽握緊了拳頭，偏偏有氣說不出來。

“那個人不是好人，殿下切勿走太近。”

葉聆聽罷，湊得更近了，“哦？他不是好人，那誰是好人？你嗎？”

這下子，給白羽整懵了，他原本就有些緊張，此刻更是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連忙後退了一步，“臣……臣……”

葉聆就愛這樣捉弄他，反而靠近了一步，“你說啊，說啊說啊，誰是好人？”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

白羽：肯定是我啊（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