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囚禁
“東麗王這話是何意?恕柏琉愚鈍聽不明白。”懷裏的白兔迫于饒夜的壓迫力一個勁兒的往我懷裏鑽,渾身瑟瑟的模樣別提多可愛了,瞧得我一時惡趣味倍增,将它又扯出來,意有所指道:“大白啊,你這麽害怕作甚?你瞧師父平時多疼你啊,別人碰一下,師父都心疼地要命。你說要是師父知道你被吓成這般模樣,師父會怎麽着?”
要知大白也是頗有靈性的一只萌兔,被我這麽一安慰,身子竟也不抖了,抖着耳朵伏在我的膝頭拿兩只紅通通的眼睛怯生生地去瞥桡夜。
桡夜擦劍的動作一頓,和大白對視了片刻,方沉吟着與我道:“小琉兒,你說本王把這兔子炖了,桡華可會追殺本王?”
大白刺溜一聲鑽我衣服裏,縮成了一個毛團。我料想他是開玩笑,便也玩笑道:“許是要追殺你全家。”
桡夜安置好自己的長劍,從腰間歘下自己的酒囊仰頭就是猛灌,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全家就罷了。本王倒是很喜歡他能黏着本王,而不是本王黏着他。”
“東麗王說笑了吧。”我憶起素日裏師父對他能避就避不避就打,他卻死皮賴臉非要捉師父回東麗的架勢,心尖猛地一跳,琢磨了一會兒方猶豫道:“素聞東麗王宮美人頗多,東麗王想必日日卧身花海,好不快活。然總是粘着我師父不怕耽誤了您數度的春宵?”
他聞言喝酒的動作一頓,斂去了渾身的殺伐氣勢,眸光忽地一沉,傾身朝我附來,方開口便是烈酒的灼熱氣息,“本王縱美人衆多,也抵不過大黎晉王瞧上的小琉兒了啊。不如,本王将你掠到東麗王宮瞧美人去?”
“東麗王怕是醉了吧?柏琉可是大黎人。”我心嘆果然還是商亦晟惹的禍,嘴上無所謂道:“大黎若和東麗有什麽不能緩和的,東麗王應去找大黎的皇上吧。若東麗王和晉王殿下有什麽私人恩怨,可幹我甚事,我和他若有一厘錢的關系我便讓你把大白炖了。”懷裏的大白立即憤憤然地撓了我一爪子。
“小琉兒,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大黎離東麗可不近,說多了再累着了,那商亦晟得多心疼。”桡夜惡劣地沖我笑笑。
我一聽他這話,忙伸手挑開車簾去瞧,不想竟是金烏西沉,暮色四合。心緒攪成一團亂麻,我心知不能再這般開玩笑下去,遂端正坐姿與他道:“東麗王,我想你搞錯了,我與晉王殿下當真沒有半分的關系。這暫且撇開不談,無論是怎樣的理由,您也不能将我掠至東麗。”
“小琉兒,這麽嚴肅的表情不合适你。”桡夜懶散地将酒囊扔到一旁,神情不複适才的說笑與熟稔,卻愈發的狠烈乖戾道:“你若現在閉嘴,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你與商亦晟那點事兒已鬧得人人皆知。縱然有假,本王也不能放過一個能殺他的機會!”
“再說了,小琉兒,我想你是忘了。若不是你,商亦晟早就死了,本王又何必親自跑一趟!”他說到此處,我猶能聽到骨骼的咔咔聲,心想他真的動怒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能明白,“我何時救過他?”
莫非是那次與師父的賭約?我為了氣氣師父便說我将那傷患治死了,商亦晟是個傷患?!怪不得他會說他是第二次來山上。
“想起來了,哼,小琉兒,”他瞧着我恍然大悟的表情,咧嘴一笑,帶着吸食人血的濃濃戾氣,“他,你本就不該救!”
馬車裏一時陷入沉寂,懷裏的大白許是在裝死一動也不動的。兩指指腹相互摩挲了甚久,我方開口,聲音已帶了一絲的疲倦:“我要見師父。”
“本王還有一件事要告知你,桡華是東麗人,是東麗的二皇子,以後他不會踏入大黎半步!”他大掌撫摸着劍鞘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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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囚禁了他?!!”我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以師父的性情他是不可能長留在東麗王宮的,除非出不來了。思及至此,我不由多嘴了一句:“你再喜歡他,也不能這樣!”
“本王與他的事,容不得別人議論。小琉兒,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桡夜絲毫沒有我戳破他心事的憤怒與驚慌,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複又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說,本王要是将你納入本王的後宮,商亦晟會作何感想?”
我猛地一怔,瞅了一眼他滿不在乎的神情,得知他是在開玩笑,不由笑道:“東麗王,我想你是打錯了算盤。商亦晟只是利用我也未可知。”
師父素來疼我,将我當兒子養。他又是師父的雙生哥哥,以往他來捉師父時,師父便帶着我躲躲藏藏趣味無限。我偶爾也充當一次他們的信使,看他個笑話,他自然也将我也當做自己人。
抛去商亦晟這個人,我與他原本不該這麽劍拔弩張的。緩和了口氣,我頗為無奈道:“我獨自回京城那幾日,商亦晟便能利用我和太後皇上做一場戲,将我爹的勢力拔除幹淨。再者,他既然能将我與他的事散播的天下人人皆知,又何嘗沒有再次利用我的心思。”
他聽完我的話,沉思了許久,方道:“柏家失勢本王也有耳聞,不過這也是你爹樹大招風的緣故。小琉兒,有一件事,你或許還不知道。”
我瞧着他面上浮現出神秘又憐憫的表情,一股不安的情緒浮上了心田,情不自禁地蹭到他身邊,附耳過去。他惡作劇的停頓了半響,方湊在我耳邊道出了事實。
聽完他的碎嘴,我腦子空白了甚久方強撐起身子窩到一邊淡淡道:“既然我落在了你手裏,随便你好了。到了東麗,讓我見師父一面便好。”
他許是八卦完了,一聽我的話便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若有所思道:“雖本王現也懷疑商亦晟只不過是利用你。也是,誰能将自己心尖上的人放到天下人面前,這般做豈不是将心上人置于了危險之地,供仇家殺着玩嘛。不過你還是放棄逃跑的念頭吧,不然本王不會客氣的。”
“我往哪兒裏跑?回京城不是任由他耍着玩。廢話少說,本公子困了,東麗王自便!”語罷,我閉上眼睛,将腦海裏商亦晟那張面癱臉踢出去,拼命将自己往睡夢裏逼。
我知師父是東麗人也不過是拜他師的第二年,這許是要托東麗王桡夜親自來捉人的福。
桡夜第一次出現時,我曾将他當做了野人。這不能怪本公子,本公子長這麽大可還是頭一次見到裝飾奇特的外國人,自然興奮無比。
他與師父在冥桂山玩了幾天的捉迷藏游戲,桡夜技不如人,失敗而歸。師父與我終于結束了備受騷擾的日子,殺了一頭野豬慶賀。不想桡夜堅持不懈的品行太過強悍,每過一段時間便來捉一次。
師父雖是常勝将軍,然也有失手的時候。在師父被桡夜捉回東麗王宮後,本公子照樣殺了一頭野豬,以此為師父祈禱并向上天要求下次必定要讓師父贏才好。
許是我在師父被捉走後有些過于幸災樂禍,上天便罰我也被捉了一回。若說在被拉入東麗王宮時,我還有一絲的僥幸,那麽被桡夜困在一座冷清的大殿裏,還有外帶重兵把守時,我還是沒忍住道:“大王,你當真這麽狠心?”
桡夜回身對我笑笑:“小琉兒,不過是幾天而已。”語罷,便要離開。我一時太過于急中生智而導致腦殘道:“師母啊,你放徒兒出去吧。”
周圍守衛被我這一喊聲弄得齊齊渾身發抖,面色怪異地瞅着我。桡夜立即頓住腳步,又快走到我面前,滿臉欣慰道:“小琉兒,雖說稱呼不對,但你的心意本王領了。”接着他轉頭又向守衛道:“記着,每值中午,要讓小琉兒出來轉轉,這可是本王唯一的徒兒!”
周圍守衛立即俯身稱是,瞧向我的眼神裏全是恭敬之意。我知不能再要求更多,便抱着白兔朝才認的師母揮手作別。
他方一離開,我在殿門口轉了幾圈,方裝作好奇地腆着臉色問守衛道:“這位大哥,素聞你們東麗王宮裏美人和蘿蔔白菜一般的多且口味多樣,不知可是真話?”
許是我猥瑣的神情征服了他,也許是看我裝飾不似東麗人以為我是來旅游的,守衛大哥秉着真誠待人一臉自豪道:“自然。這位小兄弟一看就不是東麗人。我們國家最盛産便是美人,而能進宮的自然就是美之又美的了。”
“怕不是吧。大哥素日裏在宮裏當差,又怎知外面的比不過宮裏的。我便見過一個,生得可謂……”我笑眯眯,一臉的友好自然。
“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一臉不爽的打斷我的話,神情頗為神秘叵測道:“你怕是不知。便不和咱們國人比,就單拿我們二皇子來說,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前幾日剛一回宮,宮裏的美人們就不敢出來了,全縮在自己宮裏不挪窩。”
“這是為何?”我憋着笑,滿臉的好奇。
“自然是怕和二皇子比美啊。以往便有一個不自量力的,結果被我們大王扔河裏學游泳去了。”
“哦。那敢問你們二皇子現在哪兒裏啊?”我雙眼冒光,呵呵一笑。白兔在我肩上跳來跳去,想是如我般想念師父與大黑罷了。
“這位小兄弟,我瞅着你這長相也實屬罕見,勉強能和我們二皇子一比。我們二皇子住在扶桦宮,離我們不遠的。”守衛大哥細細瞅着我了一遍,又起了興致道:“大王是從哪裏撿到你的?趕明大哥也去撿一個。”
“……”我掐着白兔的毛,咬牙切齒地沖他一笑,“你們大王可熱心了,他可是把我從山上一路扛到王宮的。哎,你別說,你們大王的身材真心不是吹的。”
守衛大哥臉驀地一紅,又瞧了我數眼,帶着充滿暧昧意味的眼神越挪越遠,其他守衛一瞧這情形也屏氣凝神不再多問。
我心情大好,在殿門口席地而坐,溫柔地拍了拍白兔的背,呵呵笑道:“大白啊,我們去找師父罷。然後我們和師父一起行走江湖浪跡天涯如何?大黑便做師父的那神雕,你便是我那心尖上的小白龍女,你覺着可好?”
大白兔啊嗚一聲,一個跳躍蹿起來擡起毛爪就往我臉上拍。我任由它胡作非為,繼續呵呵道:“大白啊,你說大黑會不會把你給忘了呢?好歹你們還是師父定的親呢。不過,你也就知足吧,大黑多漂亮啊。”
大白接着嗷嗚數聲,似是不滿意包辦婚姻,一個勁兒地在我懷裏拱來拱去的,我連忙耐着性子哄它:“大黑算好的了,素日裏對你多好啊。你瞧瞧,某些人啊……”
說到此處,我停下來眯了眯眸子勾唇笑笑。殿門外陽光正盛,鋪天蓋地灑下來,似是要灼燒我的眼球,“總比某些人,明面上追着你……卻在背地裏捅你一刀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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