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醫治

葉子衿和馬氏、葉子楣都沒有參與到争辯之中,母女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葉良祿身上。

“額……啊……”忽然,床上的葉良祿低聲呻吟起來。

“爹。”

“孩子他爹。”

聽到她們的聲音,站在門前争論的幾個人都閉上了嘴巴。

“咳咳咳。”葉良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馬氏等人立刻俯下身體焦急地詢問。

“這是家裏?”良久,葉良祿才有些緩過勁,他認出了家裏的人。

“嗯,是家裏。”馬氏流着淚看着他說。

“我沒事,你們別慌。”葉良祿見妻女哭成淚人,連忙反過來安慰她們。

“爹,二哥去鎮上請郎中,郎中一會兒就會過來。”葉子衿握着他的手,給他無聲的支持。雖然她才到葉家不久,可是葉良祿作為一個父親給她的父愛,可以說一點兒不比現代的父親少。因此,葉子衿在心中也是将他當作真正的父親看待。

她不希望葉良祿有半點兒差池。

“葉二哥,感覺怎麽樣?”屋子太小,外面守着的村民不好擠進來,只好站在門邊大聲詢問。

“還行,你們沒有人受傷吧?”葉良祿問。

“別人都是輕傷,你傷得最重了。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讓你白受傷。”一個壯小夥不好意思地說。

“都是一個村的,哪有那麽多講究?”葉良祿苦笑着客氣。

“我爹剛蘇醒過來,不能勞神,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們有話說的話,還是等郎中來了,我爹好了一些以後再說吧。”葉子衿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衆人看了看葉良祿蒼白的臉色,個個都不好意思地閉上了嘴巴。

葉良祿也顧不上葉子衿到底會不會得罪人了,又閉上了眼睛,失血過多,他很容易疲倦。

馬氏帶着兩個女兒不敢出去,一起在他床邊守着。

院子裏,陳氏在罵罵咧咧,葉蘭澤也出來了,福星的名號很管用,就算陳氏罵人,其餘的人也沒有反擊,反而都陪着笑臉小聲安慰她。

鎮上到葉家村的距離不算近,不過也不算太遠。葉蘇涼騎着牛狂奔到鎮上,來回也接近一個時辰才回來。

郎中是坐着馬車跟過來的。

“病人呢?”郎中扶着腰不悅地問。

“在這兒了。”葉子楣高聲回答。

郎中帶着藥童進了屋子,開始給葉良祿看診,大家議論聲有些大,葉良祿又被吵醒了。

“郎中,孩子他爹咋樣?”馬氏哭着哭腔問。“要緊嗎?”

“不會要命吧?”陳氏也擠了進來。

“要命倒是不至于。”郎中一開口,院子裏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陳氏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表情,葉子衿一家卻一點兒也沒有感到輕松。

郎中接着說,“這條腿就算是治好了,以後也不能做重活了,更別提上山打獵了。最嚴重的是他體內受到的暗傷,體內出了血,需要好好養着,吃得也要講究一些,以後身體還能好些。否則的話,人就是活着,也算是廢人了。”

此言一出,院子裏又陸陸續續響起了抽氣聲,馬氏頓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老爺子緊張地看着郎中,又看看葉良祿,到底沒有說話。

“郎中,你是不是搞錯了?”陳氏一下激動起來,“不過是被野豬甩了一下,咋就變成廢人呢?”

葉良祿臉色更白了,他難過極了。他向來是個要強的人,這些年來家裏的重活幾乎都是他和馬氏完成的,猛得聽到郎中的話,他絕對不能接受。

“要是你們懷疑老夫的醫術,那你們另請高明好了。”郎中被她質疑,臉色頓時沉下來。

“你老是回春堂的郎中,醫術高明,我們不是不信你老,就是覺得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葉蘇涼陪着笑臉道歉。

“是呀,郎中,你消消氣,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你老慈悲心懷,還是給我爹看看吧。”葉子衿也放低了姿态。

“對對,看病。”馬氏緊跟着說。

“我不看了,既然是廢人,那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沒想到,節骨眼上,受了打擊的葉良祿卻撂攤子了。

葉子衿知道他是一時接受不了打擊,“爹,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覺得自己難受,要是真的想撒手走了,你想過祖父祖母、娘和我們兄弟姐妹的感受嗎?不就是要好好養着身體嗎?那以後你就好好養着,別說只是要靜養,就是你躺在床上不能動,你也不能輕易放棄活下去的信念。對于別人來說,你的命可有可無,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你就是我們的全部。就為了這不要命的傷,你不配合郎中,難道你要讓我們對你愧疚一輩子嗎?”

“我不能……”葉良祿眼中有淚花閃爍。

“爹、娘,求求你們。”馬氏噗通跪在了老爺子和陳氏面前。

老爺子和陳氏心裏都不好受,他們就算再不喜葉良祿,葉良祿也是他們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他們當然也想救人。不過他們也在發愁,以後葉良祿不能幹重活還是次要的,不能上山打獵,就會讓家裏的收入少一部分,還要好好養着。放在富貴人家,或許不算什麽,但他們只是鄉下的一戶農戶,家裏還有這麽一大群孩子,哪有能力讓葉良祿好好養身體。

“先看病。”老爺子一錘定音。

“謝謝爹、娘。”馬氏重重地給二老磕了三個響頭。

葉子衿忍不住多看了老爺子和陳氏一眼,她發現老爺子和陳氏臉上只有擔心,并沒有其他嫌棄的神色,心裏微微對他們有了改觀。

“勞煩郎中給我爹診治。”葉蘇離緊張地催促。

郎中見他們一家人商量好了,于是吩咐藥童從藥包中掏出了金瘡藥,葉子衿見他似乎要直接将傷口上倒,忍不住提醒他,“能不能将傷口先縫起來,這樣或許能止血。”

“胡說八道。”老爺子聞言氣呼呼地訓斥她,“什麽都不懂,你以為你爹的傷口是女人縫的破布嗎?”

陳氏也狠狠地瞪了葉子衿一眼。

葉子衿并不懂醫學,不過簡單的急救常識她還是懂的,事關葉良祿傷口的恢複,她十分堅持,“郎中爺爺,你覺得我的提議能行嗎?”

“倒是可以試試。”郎中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的興奮。他原本從沒有想過人的傷口可以像縫衣服似的縫起來,小丫頭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丫頭的話要是真的行得通,不知道要救多少人了。

“那我給你拿針線。”葉子衿連忙跑進自己的屋子裏,然後針,順手又将家裏曬得羊腸衣劈成線一起拿過來。

“為什麽不用線?”郎中疑惑地問。

“我想人身上的是肉,羊身上的腸衣也算是肉的一種,以後長好了,不是比線好看嗎?”葉子衿随口糊弄她,讓她一個不懂醫的人,去和郎中講什麽吸收,簡直是笑話,她才不傻去自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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