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赴越府,蘇彼言

午時,正準備去赴言書邀約的卿雲收到了一封請柬,那請柬寫得極為簡單,只草草地寫了幾個字:

午時,越府。

越蘇

因是幾乎沒有見過越蘇的字,卿雲很難判斷出這封請柬的真假,但是這封請柬竟出奇的和言書的信函一樣簡潔。

如果說是越蘇因和言書相交甚好的話,那麽這樣風格相似的請柬倒是極有可能真的是越蘇寫的,但萬一是假的,她不就是等同于置自己的生命于危險之境嗎?

去還是不去,這頓時成為了一個困擾卿雲的問題。

想想白日裏的事,那個蘇彼的手下的突然的邀約以及她沒有應邀,那個人仍是放了她走。她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絲僥幸來,也許蘇彼并不知道她就是卿雲呢?

這樣想着,卿雲的心開始嚴重地偏向去赴越蘇的邀請,因為越蘇予她終究是極為重要的。

更何況她到底不是笨蛋,應當不會輕易地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如此決定下來,卿雲急急地便就要往越府趕去,出門時她因着過于莽撞,撞到了正在招待客人的阿女,阿女看着她就是暧昧一笑,道:“為了赴公子的邀約,你倒是激動,只是你的心裏當真有公子?”

卿雲并不回答,也沒有去深思阿女的話,她只是留下一句:“替我告知你家公子說我不能去赴約了。”

說完,卿雲就跑了出去,留下阿女有些迷茫的眼光,然後阿女笑着搖了搖頭,暗嘆:“雲慕,其實你只是在覺得公子人好吧。”

去往越府的路途上,卿雲異常的小心翼翼,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自己成為威脅越蘇或是言書的籌碼。

臨近越府大門的時候,她更是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境況,勉強确定沒有什麽異常,她才光明正大地上前敲了敲越府的大門。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來開門的竟然是越蘇本人。幾日不見,越蘇的身體似乎還是極為虛弱的樣子 ,他面色蒼白,步伐微為蹒跚。

這是卿雲在得知越蘇的真正身份後第一次見他,猶豫着想要喚他一聲兄長,但是思慮着會被越蘇府裏的那些奴仆聽見,她終是忍了下去。

而越蘇也并未說些什麽,卿雲知道他身份的事,言書早已偷偷地告知過了。他只是讓開了身子,對着卿雲道:“進來吧。”

卿雲應着越蘇的話踏步邁入了越府之內。

一邁入越府,卿雲看越府的視野頓時開闊了不少,可是如果她早知道這樣的開闊會讓她看見她最恨的人,她寧可不要踏入這越府大門半步。

是的,她看見了那個她最恨的人,也就是當朝權傾天下的丞相蘇彼。

不可置信的,她看向了越蘇

,只見越蘇面色更是蒼白起來,但是他的目光根本沒有看她。

她是被自己的親兄長給騙了是嗎?忍不住地向後退去,一群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并且攔住了她後退的去路。

然後,她就聽見那個老賊令她憎惡的聲音,“老朽邀請姑娘極為不易,姑娘何必如此回避?”

忍住,忍住。卿雲逼迫着自己,她真怕下一刻她就伸手拍向了蘇彼,雖然結果肯定是她死,但是她就是難以忍耐。

“不知蘇相在,小女子多有打擾了。”既然蘇彼沒有點破什麽,也沒有明說什麽,卿雲也就裝起無知來了。

可是下一瞬蘇彼就調侃地笑起來,說着:“不知姑娘本姓可是雲?”

卿雲咬了咬唇,她的身份只怕蘇彼多半已經知曉了。

“小女子姓卿,一介布衣罷了。”就算蘇彼知道又怎麽樣,她別的不會,裝模作樣她還不會啊?

蘇彼又是一笑,道:“這卿可是先帝後卿初的卿?”

卿後?卿雲微微一愣,不知曉何故蘇彼會扯到先帝後,那個傾城絕色的女子。

“自然不是。”卿雲回答着,“小女子不過粗鄙女子,哪裏會和先帝後有關聯。”

“那倒未必,姑娘可曾見過先帝後的容貌?那絕色之姿在姑娘身上也是頗有體現。”蘇彼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盯着她的面容,目光幽深。

“丞相是說小女子長得像先帝後?”卿雲有些吃驚,但是仔細思慮也未嘗沒有可能,她的母親乃是一個與卿後長得極為相似的女子,她長得像自己的母親自然無可厚非。

“不止是相像,那一颦一笑也皆是相同,只是可惜姑娘少了先帝後的韻味,顯得有些淺薄了。”蘇彼毫不含糊,卿雲有着卿初的樣貌,卻少了卿初的韻味。

而對于蘇彼這番話語,卿雲唯一可感的就是蘇彼很了解先帝後,不知道他和先帝後之間會是什麽關系?

“小女子粗鄙,自是不抵先帝後。”天下誰不知道先帝後卿初不僅美貌傾城而且品德純良,更是博識天下,她卿雲這輩子都不可能比得上她。

蘇彼反倒是搖了搖頭,看着卿雲和藹地轉移了話題,他伸手對卿雲做了個請的姿勢,言:“既然姑娘來了就陪老朽喝杯茶吧。”

“我可以說不嗎?”看着身後黑壓壓的黑衣人,卿雲哭喪着臉明知故問道,是不是這次就真的逃不過了呢?可是,她還是有那麽一點不想死的。

不知是不是蘇彼窺探到了她的心思,接下來蘇彼就說了句不知算不算是安慰卿雲的話,“姑娘無須害怕,老朽不會殺你的。”

霎時,卿雲就想反駁蘇彼,誰知道他這個狗賊會不會真的不會殺她,

但是不到迫不得已的境地她還是不能輕易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無奈之下,卿雲只得點頭同意陪蘇彼喝上一盞茶。

設茶的地方就在越府的庭院之中,簇簇的叼鈴花旁,美其名曰可以一邊喝茶一邊賞景。奉茶之人乃是身子虛弱的越蘇。

“老朽萬分好奇姑娘為何會幾次三番因我的義子而來?”倒上一杯熱茶,蘇彼率先發問。

聞言,卿雲看了看越蘇,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越蘇卻是沒有看她,他只是因着身體不好微微地咳起來。

看着卿雲的的樣子,蘇彼兀自地又道:“姑娘可知曉蘇兒他乃是我派去殺雲家的殺手之一?”

“那又如何?”越蘇是她的親哥哥,是比她更愛雲家的人。

“那如果姑娘真的不介意,我倒可以做主讓你嫁予我兒為妻。”他現在是不可能得到卿雲了,那倒不如把卿雲束縛給越蘇,一個殺害雲家衆人的殺手,也是他的義子。這樣,他還可以騙自己卿初在他的身邊。

“什麽?!”卿雲大聲質疑着蘇彼的話,越蘇可是她的兄長啊,同父同母的親生兄長。

這次,越蘇的目光之中也是帶了無盡的詫異,他咳得更是厲害起來。

然而,随後更令卿雲詫異的是,越蘇恭敬地對蘇彼說:“蘇多謝義父成全。”

“如此甚好,那擇日不如撞日,親事便就在今天辦了吧。”蘇彼滿意地點點頭以恐夜長夢多。

“我不同意。”卿雲反應極大,雖然她不明白越蘇為何會同意,但是她絕對不會同意。

蘇彼的目光便就因着卿雲的話變得有些狠絕起來,他的語氣也染上了淡淡的威脅,“不知何故?難道是因為我兒曾害過雲家?”

“小女子不知蘇相為何總會說到雲家,不知這雲家指的是哪個雲家?”卿雲一邊說着,一邊暗自咒罵着蘇彼這個陰險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了,還不停地故意提到,偏偏他還不明說。

蘇彼又喝了一口茶,欣然地說:“自然是前大将軍雲家。”

“原來是那個雲家啊。”卿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裝得像模像樣。

“據老朽所知雲家有二女,一女閨名挽,一女閨名慕,照姑娘的年歲來看,應當就是那個二女……”說到此處蘇彼頓了頓,看了一會卿雲的反應,只見卿雲的神色霎時染上了深沉的怒意, 這樣,蘇彼就有十分把握卿雲就是雲家的幺女了,他了然地笑着接道:“那般大的歲數吧?”

卿雲的怒氣沉了沉,她有些忍不住地說着,“丞相可否明着說話,小女子粗鄙聽不懂丞相的這些話。”

“姑娘這是急了?”蘇彼笑意更深,深邃間又透着幾許

陰謀,“不如先喝杯香茗,你我在細細談論。”話畢,蘇彼就遞了一杯茶給卿雲,故作親和。

卿雲果斷地接過,多少有些怒氣的成分,她捧着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然後極為豪氣的說:“丞相繼……”

沒想到的是卿雲喝完茶後頓時覺得有些頭暈起來,黑暗像是猛獸的口,毫無餘地的漸漸包圍着她,在她視野的最後是蘇彼的陰笑,越蘇蒼白的面容。

看着即将倒地的卿雲,蘇彼伸手接住了她。他蒼老的雙手憐惜地撫過她的臉頰,帶着濃濃的眷戀,如果他還可以年輕些,如果她就是卿初那該多好?

而目睹着這一切發生的越蘇發誓,在掰倒蘇彼的那一天,他一定會砍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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