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唐沢泷無視系統的無語，微笑着看向中島敦。

能在這裏成為一名正規的心理醫生他自然是用了之前奈亞給的紙，為了測試這是不是他預想的東西，他撕下了一點不礙事的邊邊角角，臨時給他這個身份臨時編了背景，現在他已經是一名新從國外回來并且小有名氣的精神科醫生啦！

雖然沒有學過哪怕一天的專業醫學，但唐沢泷還是充滿了迷之自信，不就是回san值嗎，他自己俗話說醫者不自醫，他治不了自己，還治不了別人嗎！

他腦中已有中島敦的資料。

實際上要說起來，偵探社裏心理問題最重的其實是他，小時候虐待長大的經歷讓中島敦有一種自卑和敏感，并且一旦發生什麽事就容易産生一種‘自己消失就好了’這樣的自毀傾向。

雖然在偵探社的經歷已經讓他變得自信了許多，心理上的缺陷也在逐漸恢複，但如果遇到什麽掉san的事還是容易被擊破心靈的弱點。

比如之前他特地脫下了白大褂，因為他知道小時候虐待中島敦的院長有一身類似的裝束，給中島敦留下了相當深刻的陰影，類似心理學上ptsd的說法，而心理治療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逐漸讓病人放下心防。

【你別亂來啊。】系統小小聲道，【好不容易培養起的調查員苗子呢，模組結束就指望着這點幕間時間恢複san值……】

‘放心，我很難不專業。’

【？】系統心想難不成是他在住院期間有認真學習這類知識，這也有一定道理，畢竟這人本體都有7、80的精神分析和心理學。

‘一般的醫生都沒有我專業……他們頂多有幾年面診經驗，我可是有十幾年被治療經驗！’唐沢泷信誓旦旦。

【？？？】

謝謝，更加信不過了。

一個小時後。

在外面等着的江戶川亂步相當不耐煩了，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麽要來看熱鬧，好無聊啊——

終于，面診室的門打開了，中島敦紅光滿臉從裏面走出來，還在門口和醫生道謝：“真的非常感謝，我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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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回去以後多喝點降火的涼茶，晚上睡前用我給的那套方法，就不會做噩夢了，暫時不給你開藥了，記得一個星期後過來複診，如果情況嚴重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的，麻煩您了。”

中島敦剛出來就被一衆偵探社的成員圍住了：“怎麽樣？裏面的情況如何？”

“額，很好，”中島敦撓了撓頭發，不同于進去的時候滿臉忐忑，如今他面色紅潤，失眠帶來的黑眼圈都不見了，“醫生前半個小時就是在和我聊天，後半個小時他見我很困就讓我在裏面的沙發上小眯了一會，神奇的是我沒有再做噩夢了，一覺醒來精神特別好。”

有那麽神奇？

偵探社的成員面面相觑，這些天的經歷對他們的世界觀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動，尤其是最後阿克頓和怪物相擁死亡的那一幕，成為了不少人的夢魇（特指國木田）。

聽到中島敦這麽一說，他們心裏都有些心動，正巧這時又有護士來叫號，國木田有些緊張地梳理了一下領帶，走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國木田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出來了，雖然沒有之前中島敦出來後滿面紅光精神奕奕那麽誇張，但也肉眼可見精神恢複了不少，原本有些迷茫的眼底重新充滿了堅定。

“醫生的理論對我很有幫助，之前目黑桑的話是正确的，你們也應該去看看。”

第三個谷崎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

第四個……

“謝謝，醫生，你是個好人！我會試試你的方法的。”賢治歡快地揮了揮手，也接着離開了面診室。

唐沢泷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接連幾個小時的工作有點累人，但精神還是很亢奮地在心裏道：‘怎麽樣？我都說了我很專業的吧。’

事實勝于雄辯，系統無言以對。

很快治療完所有的偵探社成員，唐沢泷一天的工作都被他們承包了，前段時間有不少人目擊過修格斯，看來他這段時間不會缺少客源。。

完成任務加克系神話知識——掉san——去醫院治療——繼續掉san

這是一條把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閉環啊！

系統終于找到間隙插話，為了不讓這個喪心病狂的人真的把這個世界的人當成san值提款機，努力谏言【那啥，雖然你的上個副本做的挺不錯，人都沒有死，但目擊修格斯的人有些過多了……】

唐沢泷挑了挑眉：‘影響到了邪神降臨的進度？’

【有一點，可以的話最好只影響到調查員候補就更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唐沢泷有些遺憾，不過想想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折騰……哦不，教導調查員們，也還行吧，而且這一次他的收獲已經足夠多了。

調出自己本體的數值，那一大堆讓人眼花缭亂的技能除了多了一個90點的射擊外，沒有什麽變化以外，但魔法一欄已經多了好幾個魔法。

暗示術、混淆術、分魂術、失明術、人類支配術、治愈術、以及催眠術。

這幾個法術都是之前他布置模組用過的，除了人類支配術以外基本都是小法術，不需要耗費多少san值。

催眠術是唐沢泷在系統建議下新兌換的古籍《夢中世界之旅》裏記載的法術，除此之外還記載了另外三個，唐沢泷正在學習當中。

這一本書花費了他25點san，比之前的法術書貴上許多，不過性價比也還可以，還沒有學會的另外三個法術不出意外應該是幻術、入夢術和造訪幻夢境，除了最後一個不一定用得上外都是很實用的魔法。

除此之外還有63點san值，唐沢泷想了想，繼續加了20點在自己的理智值上，看着漲到了40點（之前扮演0san卡掉了4點）的理智值，心裏泛起一股成就感。

‘我覺得我現在特別正常。’他對系統說。

系統：你開心就好。

準備到下班時間，唐沢泷今天剛上班就治療了多個病人，科室主任讓他休息一會，不過唐沢泷不累，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護士這時候給他端來咖啡，唐沢泷盯着門口，想起來了少點什麽，唉聲嘆氣：“為什麽沒有黑手黨的病人？”

他好不容易想起來，偵探社都來齊了，港黑卻沒看見影子，這讓唐沢泷的集郵癖多少有點不滿了。

護士差點把咖啡打翻：“什麽黑手黨？！”

唐沢泷随口說：“沒什麽，就是突發奇想，按理說他們這些整日充斥着暴力沖突的群體有心理問題的概率最大。”

護士就笑他：“怎麽可能，那些兇暴的黑手黨能有心理問題？”

卻沒想到唐沢泷一臉理所當然地點頭：“在國外人家就注重這個，好多黑手黨老大都有專門的心理醫生。”

看他說的那麽認真，加上海歸的履歷，護士都信了幾分，不過還是沒法把看心理醫生和電視上那些兇暴分子聯系起來，抿着嘴：“我倒是希望他們別來，多少有些吓人了。”

“黑手黨也是人，現在講究所有職業平等嘛，至少我們要平等救治他人。”

“是是，您說的都對。”你好看你說什麽都對。

護士笑着，但也沒怎麽把唐沢泷的話放心裏去，那麽多年了也沒聽說過黑手黨會來看心理醫生，更何況還是正規醫院，想什麽呢。

然而過了幾天轉機來了。

科室主任在群裏問：那個，你們誰能出診一趟？

某醫生：醫院不是不讓接私活嗎。

主任：這次情況特殊，是醫院的其中一個股東。

大家秒懂，不過多少有些奇怪就是了，那些有錢人不是通常有自己的私人醫生嗎，怎麽會讓醫院的醫生出診？

主任吞吞吐吐：地點呢，可能有些特殊，你們不用太害怕，就是我們橫濱的地标性建築。

醫生們：？

最終，在其他前輩的一致推脫下，唐沢泷當仁不讓接下這個重擔，得到了科室所有人的一直感謝，不少護士甚至握着他的手眼角含淚，赫然一副他去了就回不來的架勢。

于是乎，唐沢泷次日就站在了這裏，港黑大廈的樓下。

……

唐沢泷自如地走進這棟旁人聞之色變的大廈，前臺聽聞他是醫生，腦袋蒙了一下，還是打電話報告上面，然後就有一名黑衣人來帶他上去。

唐沢泷在電梯裏還在猜測這次過來治療的會是誰，芥川龍之介？尾崎紅葉？

電梯一路向上，他甚至都猜到了森鷗外，才終于停下來，一開電梯門就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就站在門外，看見他還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你就是這次出診的精神病醫生嗎，我也是港黑的一名醫生，姓森。”

“你好，森醫生，我姓唐沢。”唐沢泷面色不變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開門見山，“我的病人在哪？”

“在這邊，請跟我來。”森鷗外微笑着，仿佛真的只是一名醫生而非黑手黨首領，走在前面給他帶路。

一路上的遇到的人也非常識相，或者說他們什麽都沒有問，也沒有人阻攔他們，兩人就這麽一路到了一間禁閉室門口。

“病人就在這裏？“唐沢泷看着面前的禁閉室愣了一愣。

“是的，他的情況有點特殊。”森鷗外把夢野久作的照片和他異能力者的身份告訴了唐沢泷。

“就算是異能力者也不能這麽做啊，還是個那麽年幼的孩子。”唐沢泷一臉痛心疾首，“關在狹窄封閉的空間會讓孩子的內心更加封閉。”

森鷗外看得一愣一愣，以為這人真的是具有善心的醫生：“額……事實上，是他自己不肯出來。”

唐沢泷：？

森鷗外這才把事情經過緩緩道來，大致就是因為他的異能力太過危險為了不波及別人只能在他還沒有能控制自己的時候把人關起來，可是上次放出來的時候似乎出現了什麽狀況讓這孩子受到驚吓，然後就不肯出來了。

“狀況？可以形容一下嗎，這對心理治療很重要。”唐沢泷相當專業地道。

森鷗外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回來後偶爾會喃喃外面有怪物、好可怕什麽的，然後就呆在裏面不肯出來了。”

【聽起來好耳熟】系統幽幽地道。

唐沢泷半點沒有愧色：“能讓我進去和他聊聊嗎？”

“隔着門不行嗎？”

“那樣對治療沒什麽效果的。”唐沢泷耐心說道。

森鷗外聞言只能道：“那就拜托醫生了……如果可以請務必不要觸碰到這個孩子。”

說罷，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鐵門。

如果是以往這扇門可不能輕易打開，但現在就無所謂了，因為就算開着門夢野久作也不會跑出去，甚至會要求守衛把門關上。

親自把又一個醫生送進去後，森鷗外暫時離開了門前，這時一旁的黑衣人才把資料遞給他：“boss。”

“唉，希望這次的醫生能有點效果吧。”森鷗外嘆息着道，低頭翻了翻手下遞過來的資料，“從海外學成歸來的精英嗎，學歷倒是挺高，但只有不到一年問診經驗，希望不大啊。”

“都怪林太郎不是學心理學的，不然就沒有那麽多事了。”一旁穿着紅色洋裝的小女孩突然出現，不過在場沒有一人驚訝。

“愛麗絲醬，學術有專攻，我上大學的時候選修的臨床心理學差點沒及格。”森鷗外連連苦笑。

想也知道，如果他擅長這個，當初就不至于把人小姑娘整崩潰了。

不死軍隊的計劃治好了他們的身體，卻拯救不了他們逐漸堕落的心靈，至于森鷗外，他尋求最優解的原則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裝下這些東西。

之後的與謝野也好，太宰、夢野久作也好，某種意義上都是他失敗的産物。

“而且好不容易看到夢野掌握能力的曙光，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放棄這把好刀。”

夢野久作那次失敗後，森鷗外了解了一下事情經過，然後意外知道了夢野竟然在這次中主動解除的了能力。

這可是第一次，也就是說他的精神控制系并不一定是失控的，這個結果讓森鷗外狠狠驚喜了一番。

可惜他還沒等把夢野訓練起來，這小子就又自閉了，躲在禁閉室不肯出來。

這怎麽能行，原本活災難的時候夢野的能力就能算是港黑的一大底牌了，如果能完美掌握又是一尊不遜色于中也的大将，那森鷗外必然不能放過。

但強行逼迫可能會發生不好的結果，于是他只好采取溫和的手段，請來了心理醫生。

這對黑手黨來說可是頭一遭的新鮮事。

“希望他能成功吧。”

……

另一邊，唐沢泷走進禁閉室後就把門關上，掃視裏面的環境。

不出意外禁閉室的空間很狹窄封閉，只有一個采光的窗戶勉強能看到一點外面，除此之外只有一張床、馬桶和床頭櫃，感覺和監獄裏的單人房間差不多，環境倒是蠻幹淨的，除了……

不知道是不是唐沢泷的錯覺，他好像在地上和牆角看到了沒幹的血手印，看了一眼，把目光移開。

他的病人就坐在床上，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轉頭看了一眼，看到唐沢泷身上的白大褂露出無趣的表情，轉頭又對着牆壁。

“你好，我的名字是唐沢泷，是來……”

“我知道，我是不會出去的，你可以走了。”

“可是”

唐沢泷剛要說什麽，就看到夢野轉過頭，臉上帶着一副滲人的笑容：“不走的話，醫生會死的哦，這裏已經死了好幾個醫生了，嘻嘻，你也想發瘋死掉嗎？”

“……”

唐沢泷一時半會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流露出害怕的樣子，夢野深感無趣，又轉過頭去

幾分鐘後，他感覺到旁邊床鋪有坍塌的痕跡，轉過頭，竟然發現唐沢泷擅自坐過來了，剛要擡頭生氣質問，卻正巧對上了唐沢泷黑色深邃的眼眸。

“為什麽不肯出去？”

夢野久作神色一陣恍惚，下意識說：“外面有怪物。”

“什麽樣的怪物？”

夢野久作竟然開始顫抖：“黑色的、粘稠的液體……”

“哦？那你看看，是不是長這樣？”

夢野猛地擡頭卻驚悚地看到原本正常的青年頭顱突然從中間裂開，黑亮的不定型怪物從中竄出呈現觸手狀，朝他咧開鐮刀般的嘴，露出一口獠牙，磷光閃閃的眼眸充斥着貪婪的食欲。

夢野久作的大腦一片空白。

理智鑒定失敗。

【san-4】

系統：……

“知道錯了嗎？”唐沢泷輕柔地把手放在夢野久作的肩膀上，聲音重重疊疊，似男似女，小孩眼裏的恐懼多到快要溢出來，一雙大眼睛蓄滿了淚水，幾乎無法思考，下意識回答：

“知、知道了。”

“那你錯哪了？”

夢野久作：……他不知道啊，話說為什麽怪物會出現在這裏啊？！

“說謊的壞孩子可要被怪物吃掉哦。”

“我不該、不該殺醫生？”

“然後呢？”

夢野委委屈屈：“我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唐沢泷朝他微笑，“你遇到了我啊。”

事實上，就在剛才，他只是一時興起用了幻術試試效果，卻沒想到能把人吓掉san，這讓他有了一個主意。

一個小時後，在森鷗外驚訝的目光下，唐沢泷牽着夢野久作從禁閉室出來了。

“額，唐沢醫生？”

“幸不辱命，我大概知道這孩子的問題出在哪裏了，應該是在外界遇到了挫折将內心封閉起來了，我逐步采取暴露療法，告訴他外界并不致命，取得了一定療效。”唐沢泷笑着摸了摸夢野的頭，“對不對，小久作？”

夢野久作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完全看不出幾十分鐘前滿臉害怕的樣子。

系統在唐沢泷腦中發出嘆息聲，可憐的娃。

确實是暴露療法，別的醫生都是一步一步讓病人克服恐懼，而到了唐沢泷這裏直接是一步到位。

以為藏在禁閉室就不會有怪物來了？太天真了。

你不來找怪，怪就來找你了。

“這還真是……稍稍出乎我的預料。”森鷗外很快恢複平靜，“不愧是國外回來的高材生，這個速度真是聞所未聞。”

唐沢泷謙虛道：“謬贊了，這套生效特別快的特殊療法是當時我們教授的研究成果，因為還沒有足夠的患者數據所以還沒有發布，雖說效果把竿見影，但還需要幾個療程才能穩定患者的心理狀況，因此……”

“沒問題，接下來這孩子就請您多多關照了。”森鷗外一口答應。

聽到還要和唐沢泷相處一段時間，夢野久作差點哭出聲來。

你不是很精明嗎森醫生！為什麽看不出來怪物都入侵自家大本營了啊！

“那麽今天的療程就先到這裏吧，我回去需要針對小久作的情況寫一份針對性的治療方案，當然對孩子的成長來說最重要的是一個健康陽光的成長環境，可以的話請您不要把小久作關在禁閉室這種環境，這樣只會加重他的心理創傷。”說到後面，唐沢泷的語氣不免有些責怪，像極了一名頗具善心的醫生。

“那是當然，我們也意識到這個方法錯了。”森鷗外自然應允。

雖然主要是因為這把刀可以用了，自然不能任其蒙塵。

“好了，那麽我們下次再見，”見森鷗外果斷答應下來，唐沢泷臉上重新出現笑容，背對着森鷗外半蹲下來，面對夢野做了個口型。

‘不要忘記約定哦。’

夢野久作咬牙，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下次見，唐沢哥哥。”

唐沢泷離開港黑大樓後。

森鷗外和夢野久作面面相觑。

“他和你說了什麽？”

“關你什麽事？”夢野半點沒有給森鷗外好臉色看，輕哼一聲後轉過頭不看他。

森鷗外還真拿夢野久作沒什麽辦法，體罰又不可能體罰，夢野的異能力明顯是個刺猬，如果沾上就只能去找太宰，關進禁閉室裏就更不用說了，森鷗外好不容易把人弄出來的。

這樣想來，他居然拿這個熊孩子沒什麽辦法。

只好慢慢培養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