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病了

……

姜若微和謝姨娘剛回荷風苑不久，就有小厮送來了一筐青梅。

那是昨日姜若微“摘”的。

趁着時辰還早，姜若微忙活起來。

她和碧兒一起把青梅清洗幹淨，又用剪刀将葉柄摘了，然後将青梅泡在木桶中。

謝姨娘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若微，方才青梅不是已經洗過幾次了麽？怎麽還要泡？”

“姨母，青梅口感酸澀，泡兩個時辰可以去澀。”姜若微解釋道。

謝姨娘點頭：“原來是這樣，若微泡的青梅酒一定好喝。我想着都饞了。”

姜若微淺笑點頭，“那是自然的。等青梅酒泡好了，第一個就給姨母嘗。”

謝姨娘用團扇掩唇輕笑，神色暧昧：“哎喲，那第二個品嘗的人，應該是三公子吧？”

姜若微笑容微僵。

提到三公子，謝姨娘神色有些疑惑：“說來稀奇，你入府也一個多月了，居然只見過三公子一次，話也沒說一句。”

“等這次三公子公務回來，你找個機會，主動去見見他，送個糕點什麽的。”

姜若微低頭沒做聲。

謝姨娘只當她害羞，并不在意。

入夜，青梅泡足了兩個時辰，姜若微又把青梅撈起來瀝幹，而後平鋪在竹匾內，放在屋內風幹。

等她和碧兒忙活完，已經過了辰時。

她略略洗漱後，早早睡下了。明日她還要早起給世子做朝食呢。

世子要她賠罪，她便按着他的心意做。

碧兒過來吹滅燭燈，屋內一下暗了下來。

“姑娘，明日要早起給世子做朝食嗎？”碧兒忽然問。

“嗯。我冒犯了他，向他賠罪是應該的，等做完了這件事，世子也沒有理由再和我過不去了，我也能安心了。”

“其實，我覺得世子好像也沒有和您過不去。”碧兒聲音輕輕的，“姑娘，我覺得，世子人好像不壞。。”

姜若微沉默半晌，慢慢道：“是嗎？”

“是！”碧兒肯定道：“既然事情現在已經這樣，您和世子……”

“可我的身份，只能給他做妾。”她平靜的打斷了碧兒。

“我不想。”

………

這夜，姜若微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身處一個院子，那是她從未去過的地方。

她推開門，輕車熟路得走到院子東南面的角落。

那裏有一棵李樹，此時樹上結滿了李子。

李子個頭比雞蛋還大，隐隐透着紅，已經熟了。

想吃。

姜若微伸手去摘李子，又夠不着。

她癟癟嘴。

忽然，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她印象中的這個聲音，總是冷淡沉靜，這時卻帶着幾分戲谑和慵懶：

“怎麽，又夠不到了？”

姜若微猛然回頭，就看到她方才出來的屋子門前站了一人，是穆瑾辰。

他穿了一身雪色長衫，站在那裏望着她，唇角帶笑，一副閑适悠然的模樣。

姜若微錯愕，這樣的穆瑾辰，她從未見過。

“你要是讨我高興，我幫你摘。”穆瑾辰望着她笑。

夢中的她遲疑許久，半晌才慢慢問：“你要我做什麽？”

穆瑾辰笑得深了幾分：“今夜，你主動些。”

“……”

什麽主動些？主動些什麽？

姜若微震驚無比，從夢中醒來。她恍惚許久，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她聽到打更聲，已經卯時了。

許是昨日太累，碧兒還在睡。姜若微自己摸索起身，穿好衣裳。

屋內透着股涼，屋外有沙沙雨聲。

下雨了。

姜若微找了一把傘，這才出了門。

從荷風苑去廚房的路她已經熟稔于心，她舉着傘，穿過花園，一路去了廚房。

此時外頭正下着小雨，風帶着雨的濕寒，吹打在姜若微身上。

時值初夏，她穿的不多，一個激靈打了個噴嚏。

到了廚房，同何管事打過招呼後，姜若微就忙活起來了。

她做了一道山珍馄饨，還有一份春卷，三樣小菜。

姜若微在廚房裏忙活出了一身汗，她提着食盒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被冷風一吹，又打了個噴嚏。

要看馬上要卯時二刻，時辰不早，姜若微怕錯過了世子，連忙一手打傘，一手提着食盒，快步往花園走去。

等她走到游廊那裏，遠遠的就瞧見海棠樹下站了幾個人。

為首那人，正是世子。

他負手而立，正望着她。

姜若微心頭一跳，避開他的視線，她正要快步走向他，卻聽到他的聲音：

“不要過來。”

姜若微詫異，擡頭看去，只見世子從楚放手裏接過傘，大步朝她走來。

天色陰暗，霧雨朦胧。

他青黑色的身影在細雨中卻格外清晰。

很快，穆瑾辰就走到了游廊下。

他将傘随手放在地上，目光卻落在她臉上。

他瞧見她臉色蒼白，原本櫻潤的唇泛着白紫。

他目光霎時沉了幾分。

姜若微被他盯得心慌意亂，連忙将食盒遞給他。

穆瑾辰伸手接過食盒，兩人指尖相觸，他察覺到她的指尖一片冰涼。

他眉心一皺，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姜若微心中一驚，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捉住。

“放開。”

姜若微急得低呼，她聲音軟綿無力，還帶了幾分嘶啞。

“你病了。”穆瑾辰盯着她，聲音篤定。

姜若微氣惱，她又用力去抽，卻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頭暈目眩，有些站不穩。

下一刻，她身體懸空，被人抱在了懷裏。

毫無疑問，是世子抱住了她。

姜若微心中驚駭，掙紮着想要下來，但是她那點力氣，穆瑾辰壓根不看在眼裏。

穆瑾辰抱着她，擡腳往荷風苑方向走去。

楚放瞪大眼睛，快跑過來，一面命後頭的唐元提好食盒，一面拿起傘，追上世子。

等姜若微回過神來，人已經躺到了自己床上。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在說話。

“表姑娘疲勞虛弱，又吹了風雨，受了風寒，所以病倒了，沒什麽大礙。驅寒的藥，我那裏就有，你們派個人随我去取。”

“謝大夫，我去。”碧兒道。

“還是讓丁二去吧，碧兒你留下來照顧若微。”這是姨母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姜若微聽到腳步嘈雜聲漸漸停歇，只有一人小心翼翼坐在她床邊，用熱帕子擦着她額頭上的冷汗。

姜若微緩緩睜眼。

碧兒一臉驚喜：“姑娘，您醒了！”

姜若微努力睜着眼，望着碧兒，急忙問：“……我，我怎麽回來的？”

碧兒頓時臉色古怪起來，“姑娘，一早起來我沒瞧見您，就猜您去了廚房，我就打算去廚房找您，結果剛出院門，就瞧見世子抱着您回來了。”

“世子把您交給我，我就扶着您回來了。”

姜若微松了口氣。她這會兒恢複了點精神，恍恍惚惚想起方才世子抱着她，好像說了幾句話：

“就讓你給我做口吃的，怎麽就病了？”

“以後別做了，府裏不缺你這個廚娘。”

姜若微咬着唇，心裏暗暗氣惱起來：是她想做嗎？

明明是他非要吃的！

這位世子爺，也太難伺候了些。

作者有話說：

若微：夢裏的世子好溫柔，就是說出的話怪怪的。什麽叫主動點？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