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系統:【先別想了,好好睡覺吧。】
“你說得容易。”白渺有些恍惚,“白費功夫的又不是你……”
系統沉重道:【我也被扣績效了。】
白渺:“那是你活該。”
系統:【……】
白渺滿腦子都是遇到沈危雪之後的經歷,包括但不限于理所當然地叫他師尊,隔三差五接受他的幫助,還有連着兩次讓他教自己劍訣……
“對了,那個劍訣!”白渺突然想起來,“既然沈危雪不是我師尊,那九霄縱雲訣應該也不是他的親傳劍訣吧?為什麽他還能教我呢?”
【這個,其實那套劍訣……】系統尴尬地說,【不僅是沈危雪,其他峰主也能教給你。】
白渺:“?”
【九霄縱雲訣是扶霄宗的內門劍訣,由扶霄宗先人傳下來,相當于扶霄宗的選修課程,嚴格來說,是所有扶霄宗弟子都能學的一套劍訣。】
白渺:“???”
這算哪門子的親傳劍訣?扶霄宗親傳劍訣還差不多吧?
【但話是這麽說,其實也不是所有扶霄宗弟子都能學的。九霄縱雲訣入門簡單,想要精學乃至完全掌握卻極難,對學習者天賦和資質的要求都很高,且缺一不可。而宋清淮就是少數能完全掌握這套劍訣的人之一。】
白渺:“那沈危雪掌握了嗎?”
系統:【當然。他是扶霄宗歷代以來掌握速度最快的人。】
白渺旋即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就知道,還是師尊最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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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竟是你師尊的師尊……】系統糾正道,【另外,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師尊了,是師祖。】
白渺:“……我知道。”
畢竟叫了那麽久,突然讓她改口,哪有這麽簡單。
白渺深深嘆氣,随手掐了個淨塵訣,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沒有心情睡覺。
如果明天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毀滅了,那該有多好啊。
白渺最後還是在酒精的催化下睡着了。
她又做了那個夢。
湖泊,木船,沉睡的少年。
清冷的月光傾瀉下來,将湖面輝映得波光粼粼。
和之前兩次的夢境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她這次并沒有站在湖邊,而是坐在搖搖晃晃的木船裏。
她就坐在黑衣少年的身邊,木船很狹窄,她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碰到少年的身體。
但她無所謂。
反正這家夥也不會醒,就算現在把他從船裏扔出去,他也不會有感覺吧?
當然,白渺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不會這麽做的。
因為這個少年的眉眼和沈危雪很像。
白渺慢慢俯身,認真端詳對方的面孔。
不僅是眉眼,還有鼻梁、唇形、包括弧度流暢的下颌,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麽看,是真的很像啊。
“師尊小時候估計就長這樣吧……”
白渺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說話間,少年的睫毛突然輕輕顫了顫。
這個變化很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發覺不了。但白渺正全神貫注地盯着他,自然而然便注意到了這個微小的動作。
她立即噤聲,雙手下意識地扶住身後船沿。
這是要醒了?還是在做噩夢……
她腦海中剛閃過這個猜測,下一秒,少年睫毛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
眉眼清隽幽邃,瞳孔是淺而透徹的琥珀色,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波光流轉,所有月光仿佛都浸潤其中。
和沈危雪的眼睛一模一樣。
白渺幾乎看呆了。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她發出無意識的低喃,少年眼眸微轉,視線安靜地落到她臉上。
他的眼神平靜,沒有好奇,也沒有驚訝,但卻莫名勾人。
他擡起手,輕輕撫上白渺的臉,動作自然而親昵。
“是你喚醒了我……”他的語氣輕而肯定。
喚醒?什麽意思?
白渺不明所以地對上他的視線,木船突然向後一翻,她毫無防備,再一次跌入湖中。
她沉沉地墜入湖底,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她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
那個人絕對不是沈危雪。
因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欲望——那是沈危雪絕對沒有的東西。
【你可真能睡。】
白渺一睜眼,就聽到熟悉的電子音。
“我睡覺礙着你事了嗎……”她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慢慢從床上坐起來。
她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但是除了最後那無比真實的下墜感,她依然記不起來夢境的具體內容。
別是精神出問題了吧?
白渺揉了揉眼睛,起來穿衣洗漱。
【你睡覺的确沒有礙着我的事,但那只鳥已經在外面叫了很久了。】
【你要是再不醒,它可能會直接沖進來。】
白渺:“……”
叫了很久都沒把她叫醒,她這是完全睡死過去了吧。
白渺一邊穿道袍,一邊豎起耳朵,認真聆聽洞府外的動靜。
外面安安靜靜,別說是鳥叫了,連風聲都沒有。
白渺疑惑道:“叫了嗎?我怎麽沒聽見?”
難道她因為昨天的事情,不僅是精神出了問題,連耳朵也不好使了?
【之前一直在叫,不過後來就沒動靜了,應該是走了吧。】
原來已經走了。
白渺松了一口氣:“走了就好……”
她彎下腰,正要穿鞋襪,垂挂在洞府門外的紫藤蘿突然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她動作一頓。
“渺渺。”門外響起一道清冽溫和的聲音,“起了嗎?”
白渺:“!”
是師尊……不對,是沈危雪!
救命,他怎麽來了,大白天的,他來幹什麽?
【大白天不來,難道你希望他半夜來嗎……】
“你閉嘴!”
白渺無暇和系統鬥嘴,她匆忙環顧四周,實在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幹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又迅速躺回到床榻上。
“渺渺?”門外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耐心。
白渺屏住呼吸裝死。
“……還沒醒麽?”
她聽到略顯疑惑的低喃,緊接着,紫藤蘿再次發出脆響,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不好,他要進來了!
白渺心裏一慌,立即開口喊道:“師尊!是師尊嗎?”
門外腳步聲停頓。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早就醒了!”白渺連忙道,“那個,師尊,你不要進來……”
“為什麽?”
還問為什麽,你說為什麽?你是失憶了嗎!
白渺有苦說不出,只好胡亂編個理由:“因為……因為我生病了!”
哇,真是好理由,昨晚喝的酒是倒流進她的腦子裏了吧?
白渺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生病了?”門外的聲音微微上揚,明顯比剛才多了一層擔憂,“是不是受涼了?”
她昨天淋了雨,雖然看上去不嚴重,但考慮到她原本的體質就較弱,淋雨受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渺順勢應聲:“好像是的!所以您千萬不要進來,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把病氣過給您就不好了……”
她話未說完,沈危雪已經走了進來。
他神色沉靜,微微蹙眉。青鸾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勾着腦袋,格外沉默。
怎麽連招呼都不打就進來了?
白渺吓得來不及出聲,立馬掀起被子,一頭鑽了進去。
沈危雪來到床邊停下,看着蜷縮在被子裏的人形,眼神充滿擔憂。
“渺渺,讓我看看。”
“不用了!”白渺用被子死死捂住腦袋,“我剛剛又想了下,我應該也沒有受涼,可能就是昨晚酒喝多了有點頭暈,您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多躺一會兒就好了……”
她這樣躲在被子裏,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說話聲音也模模糊糊的,和昨晚那副大膽的樣子倒是截然相反。
沈危雪一只手放在被子上,輕輕拍了拍。
“不管有沒有受涼,總得讓我确認一下吧?”
白渺将被子捂得更緊:“真的不用了!”
沈危雪無奈低嘆。
“我只摸摸你的額頭。”
“不用了。”白渺低聲重複,“我的體溫很正常,你……您不用擔心。”
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麽不糾正她的稱呼,畢竟她又不是他的徒弟,他也不是她的師尊。
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就默認了這一切,那麽她至今為止做過的錯事或許就能從根源避免。
但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宋清淮沒有出現,她現在還不該知道這些,若是提前問出來,反而令人生疑。
沈危雪能感覺到,白渺似乎在刻意躲着他。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
“渺渺。”沈危雪頓了頓,“昨晚……”
“昨晚是我喝多了,對不起師尊,是我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回吧!”
白渺一聽到“昨晚”這兩個字,立即條件反射似的向他求饒。
沈危雪:“……”
他沉默了下來。
白渺躲在被子裏,聽不到他的聲音,緊張得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半晌,沈危雪慢慢摸了摸被子。
“別怕。”他低聲說,“我沒有生氣。”
都被這樣那樣了,還不生氣,您是真的活菩薩吧……
白渺暗暗松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出去。
畢竟她只是個普通人類,就算心再大,臉皮再厚,現在得知了真相,也不好意思再面對他了。
也不知道那個宋清淮什麽時候才能來,這個栖寒峰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飯已經做好了。”沈危雪溫聲道,“若是沒有大礙……”
他正娓娓說着,一直保持沉默的青鸾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嘹叫。
沈危雪微微一頓。
他擡起視線,側臉溫和沉靜,平淡的聲音隐約有些不悅。
“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什麽人,是宋清淮嗎?
白渺正豎起耳朵,一聽到這句話,立馬掀開被子,迫不及待地下床往外跑。
“我去看看!”
“渺渺。”
沈危雪叫住了她。
白渺身形一震,僵硬地站在原地。
沈危雪垂下眼睫,視線掃過她白生生的裸足。
“鞋也不穿,就要往外跑?”
白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光腳丫,心情十分複雜。
她也想穿啊,但他老人家就杵這兒不走,讓她怎麽穿?
她情願光腳跑出去,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尴尬,太尴尬了。
“過來穿鞋。”沈危雪坐在榻邊,輕聲喚道。
白渺很想裝沒聽見。但一想到他現在是她師尊的師尊,比原來的輩分還要高,她若是再不聽話,就真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渺不情不願地轉身,低頭往回走。
還沒走到鞋子跟前,一只修長如玉的手突然進入她的視線,拉着她的手,慢慢将她引到榻邊。
白渺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隐隐發燙。
“坐下。”沈危雪輕聲道。
白渺不敢看他,幹脆垂着眼睛,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沈危雪俯身彎腰,輕輕握住她的腳踝。
白渺心裏一跳:“……師尊!”
“不是要出去麽?”沈危雪擡眸看她,“先把鞋襪穿好。”
那也不用你幫我穿呀!
白渺吓得心髒都快停擺了:“我自己來就好……”
“渺渺讨厭我麽?”
沈危雪突然問。
白渺一愣,下意識擡眼,撞上他的視線。
那雙淺色的眼睛正在專注地看着她,眸光浮動,比平時多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情緒。
“……不讨厭。”白渺小聲說。
沈危雪眸光微亮,眼底浮現出淺淺笑意。
“那就好。”
作者有話說:
此時的宋清淮正在山門外等待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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