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和水仙齋再次強強合作
平日裏看不出,這些山裏漢子個個都是喝酒的好手。
賣酒的朱大哥口氣狂妄:“那有什麽?尋常打獵,就帶一瓶白酒傍身,把後山都能翻個遍!”
朱大娘直接嗤一聲,豪邁拆臺:“就你?還不如我一個娘們能喝呢!”
說着朱大娘便是一碗酒灌下去,臉不紅氣不喘,女中豪傑啊!
大夥一陣叫好,朱大娘擱下碗,不忘抹一把嘴:“以後大夥的酒,我朱家包了!”
大夥又是一陣歡呼,別說是牛家,就連在村裏,鄉鄰之間的氣氛也沒這麽愉悅過,可以說這些日子多虧了溫召對村裏的幫襯,将大夥聚集起來,才能相識,今晚一張大圓桌,圍着熱騰騰的湯鍋,一道喝過酒,才知道都是些值得結交的漢子哥兒婦人娘子,這熱鬧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後半夜。
溫召當時已然困得不成樣,坐在桌邊腦袋都一聳一聳的,霍桑知罕見喝的臉頰微微泛紅,一手擡着溫召額頭,不讓人磕在桌角上。
溫召稍微清醒些了。
“困就去先睡。”霍桑知道。
溫召打了個哈欠,就點着頭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我的看看小帆和勒新的住處弄好了沒。”
還有李家的事,瞧着今日再找李家談事情已是不妥,不過兩家人已經下了話茬,各自心裏都明白,等找個合适的時間,溫召就帶着牛家大哥去李家提親,早早的把新娘子迎進門來。
回去時,溫召轉到另一處院子,到處找不見人,原來霍明帆和勒新單設小桌躲在一邊小酌!
石臺和燈籠,餘下滿桌子的海鮮殼,兩人一人搭了一處躺椅,霍明帆已經靠着躺椅睡着了,勒新還醒着,枕着腦袋看星星,聽到就腳步聲,回頭就看見溫召。
溫召無奈站在一邊:“啧,你們可真會享受啊。”
勒新蜷腿坐起來,他身上的白褂子正搭在霍明帆身上,自己就穿着一件素衣,面還沾着兩滴紅油,一點沒的在水仙齋的雍容華貴,瞧着倒是過于放縱松懈了。
不過反而是這樣,才更顯得姿态随意,放松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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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不介意溫召看到他這不修邊幅的樣子,攏了攏耳郭蓬松的頭發:“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怎麽舒服怎麽來,我覺着這地兒挺好,搞得我都想在這裏修一處別莊,累了就過來住一住,還能蹭你的飯吃。”
溫召笑着點頭,讓張陵去找了件毛毯出來,換了霍明帆身上的白褂子遞回給勒新。
“夜裏還是有些涼的,最好把衣服披上。”
勒新嘴裏說着“無妨”,還是笑着接過溫召遞來的衣服:“這樣的夜晚安靜的讓人陶醉,讓人遲遲不想入睡。”
溫召忘記是回來休息的,就勢在石凳上坐下:“你不是說想在這修莊子嗎?就修旁邊,到時候咱們做鄰居。”
勒新一笑,美目流轉,望着溫召:“你還真打算在這當一輩子的土地主?”
“有何不可?”溫召道:“種種地,除除草,不愁吃穿,生活悠哉。”
勒新噗嗤一聲:“你也太好養活了,不過你來的時候巧,你家夫君是個有本事的,蠻荒這麽亂的地方,說平定就平定了,如今蠻荒形勢大好,你我何不合作起來,幹翻大事業?”
“怎麽說?”溫召洗耳恭聽。
勒新視線閃爍:“在蠻荒這個糟蹋環境,你種出的糧食就是獨一份,蠻荒最缺什麽?那肯定也是糧食啊,縱使現在與青州貿易打開,但畢竟路途遙遠,靠着別人施舍過日子不長久,咱們還是得自給自足,方得永生。”
“我見你把牛家村就管的挺好,我手下還有幾千畝的莊子,交給你來管,我提供人手,得來的收獲咱們平分,你看如何?”
”這……”幾千畝的莊子,那可不是小數目,靠着溫召一個人定是管不下來的。
溫召想了想,把想法都給勒新說個通透:“……我雖然走不開,但事先給你培養一批管莊子的人手不是問題,你知道我在村裏設了學堂,你莊子大,定也有些老熟手,都可以叫過來聽課。”
勒新挺新奇:“種莊稼還用學習呢?”
溫召無奈:“你們啊,種不好莊稼就怪地不好,可知農業學也是一門大學問?你可知影響莊稼生長的因素多得很,若是能掌控它的生長規律,何愁沒有收獲?民以食為天,卻都小看種莊稼的人,這才是生存之本呢!”
“是是是,是我說錯了話,我給你賠不是。”勒新笑道:“那依你看,我派多少人來合适?”
“我的想法,五百畝就得配一個管事,你就按這個來選人,最好選那些有種地基礎,又勤奮會認字的人,等他們來學成一批,回去再教其他的人,帶領大家都學會科學種植。”
勒新将他的話記在心上,又道:“等你這一批的菜成熟我就讓人來取,銷路你不用擔心,老規矩,我收三成利,若是有精品肉質,我也可以幫着一起銷。”
“肉就算了,自家人多,都不夠吃,不過等這批糧食有了收獲,再多養幾批出貨。”
溫召盤算着今年春天家裏的雞蛋又爆出一批雞崽,得有兩百來只,改天還得讓人在發酵廠旁邊再蓋一間雞棚,家裏的雞蛋倒是存了幾大缸子,不過他不打算賣,一來家裏開了學堂,偶爾煮個幾大鍋給村裏孩子補補,二來牛家哥哥成親,還得預留一部分。
兩人聊得投機,不知覺又耽擱好一陣子,直到霍桑知回來不見人,派人來請,溫召方跟人作別,兩間客房都已經準備妥當,勒新喊醒霍明帆去屋子裏睡。
溫召聽人說霍桑知醉了,本要回去步子就轉去了廚房,花了十來分鐘不到,給熬了一碗醒酒湯。
這一耽擱再回去,嚯!霍桑知在房裏就鬧起來,幾個人控他不住,被掀了一地的人!
溫召踩着一地的狼藉進去:“鬧什麽?”
霍桑知一看見他,就踩着大步過來,以一個猴撲,大力将溫召摟在懷裏!
“你去哪兒了?我到處尋不到你?”他說話,分明不像醉了的樣子,但過大的力氣,勒的溫召喘不過氣,溫召稍一動,他雙臂跟鐵箍似的,勒的跟緊!
“夫人?”風稚有些擔憂的看過來,怕的少主沒輕沒重的再傷了夫人。
尚在可控之中,溫召搖頭:“沒事,你們先出去吧,回去休息,這地方明日再來收拾。”
叫退伺候的下人,溫召摟狗熊似的将人顫到床前,扶霍桑知仰躺着,他一手擡到額頭上,雙目渙散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醉了,好幾年……沒醉過了……”
溫召去給他端桌上的解酒湯,聞言過來:“知道醉了就好好休息,胡鬧什麽?”
霍桑知卻突然翻了個身,面朝着床裏,一副生氣了的樣子。
“……”
溫召哪裏曉得醉了的霍桑知跟個小孩似的,說句壞話就要跟他翻臉。
溫召無奈坐到床前,一手伸到他肩上拍了拍:“起來,喝點解酒湯身體好受些。”
人不動,對着溫召的後腦勺都透着股孩子氣。
“好了好了,我的錯,我不該說你胡鬧,”哄小孩也不過如此了。
溫召哄的霍桑知翻過身來,看清人眼角一滴晶瑩,還以為是花了眼!再一看,溫召的心就立刻糾葛起來,跟毛線似的扯得亂糟糟的。
他慌了神險些握不住碗:“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觀音菩薩玉皇大帝,這可是他頭回見到霍桑知的眼淚,床上的青年生的眉目如畫,一雙眉峰本該犀利如冰,卻是千年的寒冰化過了頭,變得水汽朦胧的。
但那滴淚仿若天上的流星,眨眼間劃過枕巾,不見了蹤影,青年卻依舊怔然好一會。
“爹,為什麽不要我?”他呢喃像是說的呓語。
等溫召湊耳去聽,他又不說了。
“我要你,我要你啊。”溫召急急的強調。
這話才傳的青年目光回神,從那三千大夢裏脫離出來,再看溫召,就恢複了一些神志,他捂着額坐起來:“我剛才說了什麽?”
“你剛才傷心極了,喚了你爹,還說他怎麽不要你。”溫召從沒見過他那等樣子,想來他是想起了一段令他傷心的往事。
霍桑知一頓,僵着身看了眼溫召,幹癟蒼白的解釋:“吃醉了酒,胡言亂語罷了。”
可他的樣子,瞧着可不像胡言亂語,溫召溫潤的望着他:“我記得對逝去的先輩,你一直稱呼的父親,那你口中的“爹”,想必是你另一個血脈親人?”
霍桑知沉默一會,用內勁逼除酒勁,又接過溫召遞來的醒酒湯喝下。
“睡吧。”就是不打算說了的意思。
夜裏,溫召枕在他手臂上,想到剛才的事許久不能入睡,直到攬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霍桑知沉沉道:“睡吧,我對那個男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說了也是髒了溫召的耳朵,而且這件事牽扯一件大秘密,這世上恐怕只有他和那個男人自己知道的秘密,霍桑知也是倚靠讀心術,偶然從生前的父親思緒中讀到,若是有可能,他情願一輩子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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