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南北差異

方有望摟着五哥睡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雖然地洞裏還是黑得不見天日,但是出于本能,方有望還是醒了。

剛有知覺的時候,他就發覺有人靠得自己很近,誤以為那是什麽危險,吓得一個激靈,擡腳就想把五哥踹下床去,後來猛然記起:是那個病秧子。

他鎮定下來,看到自己的右手環過五哥的腰将他的雙手鉗制在他的小腹處,左手從他脖子下面伸過去将他箍住,如果用力收縮就可以将他勒死。但是五哥背對着他,呼吸均勻,仍然睡得很沉。

方有望慢慢松開他的手,把他的身子掰過來,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發覺他出了一身的虛汗,衣服全都濕透了,體溫卻已經降了下來,甚至還有些偏低。左手的傷止了血,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可是他的臉依然青青腫腫的,還沾有許多幹涸的血跡,使他看上去像只髒臉小花貓一樣。

他的臉真小,方有望一只手就可以蓋得過來。

方有望起床洗漱,然後幫五哥擦臉。

冷水的刺激讓五哥恢複了一點知覺,他咳了兩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眯着眼睛看了方有望一會,他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哥。”

方有望動作一僵,兩道濃眉擰起,卻聽得五哥斷斷續續地說:“哥……我想回家……哥,你帶我回家吧……”

很明顯,他把他當做別人了。

方有望“啪”地一聲把毛巾甩到臉盆裏,冷冷地說:“回你個屁!”

臉盆裏的水有一些飛濺到五哥臉上,再加上方有望那冷到冰點的氣場,五哥登時清醒過來,嗫嚅着不敢說話了。

方有望看着他冷笑:“你還想回哪兒去?昂?!”五哥轉過臉,低聲說:“哪兒都不回。”

方有望見他臉色慘白,神情厭倦,卻不像是對自己的情緒,忽然想起水虎說的話:“五哥他真沒爹媽,他哥嫂也早就不要他,把他扔路邊了!”他心中一動,忽然明白自己發錯了脾氣,但是為了讓五哥死心,卻仍然故意說:“你就是從小病怏怏的,所以你哥才不要你了!”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地走了。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戰争,死亡,抛棄,疾病,每天都在發生,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想他方有望爹媽沒了的時候,在垃圾堆裏覓食而活的時候,被仇家追殺的時候,誰來同情他啊?所以他才沒那個閑工夫同情別人呢!

不過……

Advertisement

他忽然停下腳步,神情有了一絲懊惱:還真的有人同情過他,偏偏裏面那個病秧子就是其中一個!

他轉身想回去,但又覺得那樣太給五哥面子,于是轉身又想走,但是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于是,方大首領在那裏轉來轉去轉了好久,最終罵了一聲:“他(HX)媽(HX)的!”轉身往“客廳”那邊走了。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廳裏正在吃早餐的人紛紛向方有望叫好。

方有望向他們一一點頭示意,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拿起一塊雞蛋煎餅,卷了幾段大蔥,再抹兩把黃豆醬,塞到嘴裏“啊嗚啊嗚”幾口就吃了,末了還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醬料,覺得味道很不錯。

然後他如法炮制,又弄了個卷了大蔥的煎餅,往自己房間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是想想自己也沒什麽錯,于是咳了一聲,擡腿走了進去。

五哥見他進來了,急忙站了起來,皺着眉,抿着嘴,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他。

方有望走到他身邊,将煎餅遞給他說:“吃早餐吧。”

五哥看到那還淌着汁水的煎餅,眉頭皺得更深了,但他不敢違抗方有望,只好接了過來,要漱口或者喝水一類的傻話他是再也不會說了,認命地把煎餅放到嘴裏一咬——一股大蔥的味道沖口而入!

“嘔……”五哥一時忍不住,當着方有望的面就把那口煎餅給吐了出來。

方有望臉一黑。

五哥吐完之後,心想自己這次死定了。但是等了半晌,也不見方有望有什麽動作。他鼓足勇氣看了他一眼,卻見方有望看着自己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無奈。

方有望轉身出去給他端回來一碗玉米糊糊,說:“喝吧,大少爺。”

五哥遲疑地接過碗,在方有望目光的注視中,慢慢舀起一勺喝了,覺得甜甜糯糯還挺好吃的,于是就放下心來吃自己的早餐了。

他喝糊糊喝得很安靜,不會發出岳三炮和韓魁那種“哧溜哧溜”的聲音;他還怕燙,每舀起一勺他都會撅起嘴将那勺粥吹一下;每次開口喝粥的時候,方有望都能隐隐約約地看到他嘴裏那條粉紅色的小舌頭。

他每張一次嘴,方有望就忍不住攥一下自己的褲管,只覺得這種不自覺的誘(HX)惑實在是令自己血脈贲張。他死死地盯着五哥,雖然臉面還紅腫,但是從那眉眼,那嘴唇,那下巴,那脖子……都可以看出這是個俊秀的男子。也只有溫柔的江南水鄉,才能養得出這麽水嫩的男人吧?!

五哥喝完那碗玉米糊糊,嘴邊沒沾上一點渣滓,他舔了舔嘴唇,擡眼看到方有望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眼中意味不明,但總之很危險就是了。

他唯恐自己做錯了什麽,舉着碗僵在那裏。

方有望又看了他半晌,咽了口唾液,咳嗽了一聲,問:“飽了嗎?”

五哥垂下眼睑,說:“飽了。”其實從昨天到現在他就只吃了這麽點東西,哪能飽?

方有望一點頭:“飽了就行。”頓了頓,又說:“今天我要出門去,你沒事不要出這個房間,否則他們不會放過你的,知道了嗎?”五哥想你出門還要告訴我幹嘛?但還是點點頭說:“知道了。”

相比于馬房那邊那個勾引自己妹子的混蛋,這個家夥真是聽話得讓人好想摸摸他的頭,順便再叫他搖一下小尾巴。

事實上,方有望已經這麽做了。他一把摟住五哥,在他頭頂上摸了幾下,把他的頭發摸得東挺西翹的,然後哈哈大笑地走了。

五哥不敢置信地目送着他走遠,心裏對他剛才的舉動萬分不解,又覺這土匪頭子對自己時好時壞,時陰時晴的,實在是難以猜測他的意圖。身陷狼窩,命途未蔔,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但轉眼看見了自己的藥箱,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裏面的藥都還在,他有些高興,開始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

方有望出去,是找韓小七,那個風(HX)騷(HX)入骨又嬌媚可人的窯(HX)姐。

兩人許久不見,方有望又憋着一肚子被五哥惹出來的欲(HX)火,所以一見面就是幹柴烈火,燒了個痛快。

完事之後,方有望瞄上了窯子對面的那個銀行。懷揣了滿滿一門搶銀行的心思,方有望笑得一臉春風得意,騎着馬回到了家。

回到洞裏,大廳一個人也沒有,他往下面的水池一看,自家妹子蹲坐在水池邊,正拿着那天那個綁回來的新郎官的花翎傻笑呢。

他臉一沉,大喝一聲:“方梓珍!”

方梓珍大驚,臉上有些泛紅,馬上把花翎收到自己身後,說:“哥、哥……我……”

“哼!”方有望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往自己房間走了——他遲早要把馬房那個小子給除了!

房間裏漆黑一片,方有望拉開電燈,看見五哥歪倒身子,将沒受傷的右手枕在腦袋下面,趴在床邊好像是睡着了。

他雙肩的線條聳起,流暢地到達腰身,兩條長腿彎曲着,方有望看的都辛苦。腳上沒穿鞋子,腳趾頭渾圓飽滿,皮膚白淨,跟腳下的黑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有望走過去,皮制的馬靴發出聲響。五哥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啊”了一聲,說:“你回來了。”

方有望半扶半抱地把他弄起來,說:“要睡到床上睡。”

五哥一愣,清醒過來,趕緊掙脫他說:“我……我不上床……”

方有望不解,擡眼用眼神問他。五哥轉過臉,心想:“你還問我幹什麽啊?我為什麽還要上你的床?”

方有望說:“你不上床睡,難道還想像那家夥一樣被綁在馬房裏睡?”

這倒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自己睡……好像也不可以……

五哥郁悶了,抿着嘴不說話。

方有望伸手拽他,五哥又掙脫他的手說:“我……我可以睡地上。”

“嗯?”方有望總算聽出來了:敢情這小子是不肯跟自己在一張床睡!氣道:“你這麽矯情做什麽?昨晚又不是沒睡過!”

“我……”五哥的臉紅了紅,其實他哪記得昨晚他們倆一起睡啊!堅持道:“我睡地上!”

地上又冰又冷的,還帶着一股子濕濕的潮氣,他那身子骨怎麽受得了?!

方有望抓住他說:“不許睡地上!”五哥掙紮着問:“為什麽啊!?”方有望說:“你(HX)他(HX)媽(HX)的病還沒好呢!”

五哥聽了一愣:難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嗎?但是……這也不能跟他一起睡!于是繼續掙紮。

兩個大男人你推我搡,來來去去了好幾分鐘,最終五哥還是抵不過方有望那股子蠻力,氣喘籲籲地被他按倒在床上。

方有望一手将五哥的雙臂反剪,一腿壓在他身上,說:“你再動,是不是還想像昨晚那樣被我打暈啊?!昂?!”

五哥無可奈何,只好停止了掙紮,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方有望關了電燈,上了床就想摟他。五哥吓了一跳,馬上往後躲去。方有望長臂一伸,像拖不聽話的小狗似的把他拖了回來,把他緊緊摟在胸前。

五哥又驚又吓,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縮在他懷裏一動都不敢動。

方有望撫着他的背,問:“你的身子怎麽還這麽涼?”

“不、不知道……”五哥說。方有望的身子很熱,使他既樂意又不樂意靠近。但是既然不能反抗,他就只好享受他的體溫。

方有望哼了一聲,說:“病秧子就是病秧子。”

五哥詫異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小時候的外號,但轉念一想:“他既然都知道我是西門鎮上的人了,那知道我的外號也不足為奇了。可是他究竟是誰呢?”他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小時候認識的人沒一個長得像土匪的,于是就不想了。

方有望抱着五哥,覺得自己就像抱着一匹絲綢,又涼又滑。剛開始五哥的身子崩得緊緊的,但後來漸漸地就放松了。他知道他對自己漸漸放了心,所以也準備睡了,卻忽然聽到“咕”的一聲響。

這是……方有望張大嘴巴看着五哥。

五哥臉上發熱,又開始掙紮。方有望鉗住他的肩膀和雙手,不許他動彈,問:“你沒吃晚餐?”

“……沒有。”何止晚餐,午餐也沒吃,就喝了幾口那個味道怪怪的水。

“沒有人給你送進來嗎?”

“……沒有。”

方有望頓時額冒青筋:“那你就不會叫人嗎?”

“啊?”五哥迷惑了:土匪不給肉票吃飯那不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嗎?

“你、你……”方有望氣絕:難怪剛才他掙紮的時候就像小綿羊似的什麽力道都沒有,敢情都兩天了,他只吃過那碗玉米糊糊!

“良好!!!”方有望對着房間外面大吼,“給我拿窩窩頭過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