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猶豫不決

年初本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可馮岳凱卻變得異常繁忙，家裏的大小事都重重的壓在我的肩上，突然離婚這種話，我說不出口了。

如果我走了，那麽馮父誰來照顧，馮家姐姐準備待孕了，李成人忙的也不照馮岳凱閑着多少，而馮家到了馮父這一代，卻只有這兩個子女，我犯愁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在這個時候抽身而退，我怕家裏面顧不上而冷落了馮父。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又是一個重重的打擊，迎面向我撲來。

娛樂新聞的頭條，寫着：性感嫩模嫁入豪門，富商丢棄男寵步入幸福生活。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電視屏幕，不只是一個電視節目在播，窗外還有陸續的鞭炮聲，聽不見電視節目還在說什麽，只是主持人的表情，刺痛了我的眼睛。

如果不是馮岳凱公開承認，那麽誰又敢亂寫關于馮家的事，臉上止不住的淚就落在地毯上，陰濕成為一個暗點。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門口擺放着的鞋，想象着我的猶豫，我的為難，現在我還有什麽好為難的？可能這些都變成了阻擋不了我堅定的理由。

大概是心痛習慣了，就不會有難以呼吸的感受了，熒屏上反複的播送着那條新聞，像是轟炸一般的布滿熒屏。

我坐在沙發上直到天明，眼睛沒有轉移過電視屏幕，馮岳凱又是一夜未歸，他會住在哪兒，他會和誰共進晚餐宵夜。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這種和我無關的感覺，特別不好，我仿佛是一個跳梁小醜，演繹着在大家眼裏十分可笑的話劇。

身旁的電話突然想了起來，我低下頭看了一眼，冷笑的接了起來“我不會覺得你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和馮岳凱談合同”

“呵，是啊，你總是把別人帶給你的好想象的十分邪惡，等到你發現了這個人的優點，卻已經成為了抓不住影子”

“左林，你別以為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

“嗯，的确，我和你接觸不多，但一直也稱不上厭惡，只是你的湊巧太多，讓人不能信服，說這些都已經無用，現在怎麽想的，你說說吧，離婚？還是繼續下去，把那個讨人厭的女人趕走？”

“哈哈，趕走？然後你就有機可乘了是不是，你幹我屁事”

“跟我的關系可大了，從我第一天認識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善人，別總是在那兒自命清高的說着一些風涼話，蘇銘，我勸你還是理智一點，就算是離婚，也別讓傷害你的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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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無關”

我挂斷電話，看着鐘表在慢慢轉動，心裏像是長了草一般的不能安心，早上了，就算是我不吃，也得給馮父做一點兒，門外傳來鑰匙的聲音，緊接着馮岳凱開了門進屋，看見我的樣子沒有說話，然後換了鞋。

我捏着拳頭，忍着心中的憤怒，走進廚房，鍋裏面的粥不停翻騰着，我看着這粥，突然很想倒在馮岳凱的臉上，讓他也嘗嘗疼痛的滋味兒。

馮岳凱從客廳出來也進了廚房，從冰箱中倒了一杯果汁，看着我的樣子有些奇怪，然後問我“一夜沒睡”

我沒有答話，手裏的勺子在鍋中攪拌着，馮岳凱繼續說“在家裏能對我好一些嗎，至少在我爸的面前好一些”

我的手突然停住，然後關了火，盛了一碗粥，馮岳凱見我還是沒有反應有一些煩躁用力一摔，手裏的玻璃杯就碎在地上，吓了我一跳，手裏的碗就掉在地上，滾燙的粥，灑了我一身。

馮岳凱趕緊抓着我把我抱在廚房的操作臺上，用冷水沖刷着我的腳，緊皺着眉頭問我“疼嗎”

我咬着嘴唇，沒吭聲，馮岳凱細心的幫我洗掉之後，問我“你是不是和我呆在一起很難受，已經連見我都不想見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問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馮岳凱我他媽就是太在乎你了，才一次一次的讓你傷害，從頭到尾像個傻子一樣讓你耍，為了你的事業你可以對外公開你已經離婚了，你可以在世人面前玷污你曾經認為最神聖的婚禮，你可以無視我對你的好，我的一切改變。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現在什麽都為你做了，改也為你改了，什麽都為你收斂了，你說簽賣身契我就簽，你說上床就我就上床，你說發脾氣就可以動手，還有什麽可說的。

就連你摔破的碗都已經不計其數，光是燙傷我就已經經歷兩次了，你卻只是暴虐的問我，是不是不愛你了。

我實在是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了，你的霸道已經将我打入地獄，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馮岳凱，我們離婚吧”

馮岳凱像是受了驚吓的表情看着我，有些難以置信的說“你真的打算放棄了”

我擡起頭看着馮岳凱清亮的睦子“你身上這濃郁的香水味，真讓我作嘔”

馮岳凱放開我抿着嘴從廚房走了，沒過一分鐘又回來了，重新盛了一碗粥，進了馮父的房間。

我看着馮岳凱從廚房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可他就像是沒看見我一般，我就像是一處透明物體，不存在他的視線裏。

你哪怕對我解釋解釋也好，可你什麽都沒說，這比抽我嘴巴還讓我難受。

我穿上大衣，在馮岳凱的目光中，走了，我沒拿任何一物，這房子不是我的，就連這衣服，都不是我的，都是他馮岳凱買給我的。

我有什麽資格去和馮岳凱攀談，最一開始，我就是一無所有的來，現在走了，也不過是淨身出戶。

我看了看左手那個曾經戴過戒指的地方，還有一道和別處皮膚不相同的印記，這個印記就好像是烙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也擺脫不掉。

馮岳凱沒有追過來，可是我擡頭看那扇窗戶的時候，看見了他有一些受傷的表情，我笑笑轉身走了。

沒有一絲留戀。

電話裏面的聯系人少之又少，我不清楚自己該去什麽地方，哪裏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家這個詞對于我來說，太過奢侈了。

從賣掉老宅的那一處房子開始，我就沒有了家，沒了這座港灣。

細數過去的日子，我得到的，少之又少。

抱着這些可憐的回憶，終于要離婚了，徹底的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了，有一些解放，卻又有一些不舍。

你們在乎什麽，就受困于什麽，你們期待什麽，就受累于什麽，你們得到什麽，就受制于什麽，你們貪戀什麽，就受屈于什麽，你們漠視什麽，就受挫于什麽。

我在乎馮岳凱，就受困于馮岳凱，我期待家的溫暖，就受累于家的瑣事，我得到愛情，就受制于感情，我貪戀這個氛圍，就受屈于這氛圍的鉗制，我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将馮岳凱淡忘，所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受挫于馮岳凱。

今天的我，似乎有一些理解了馮父的話，可是我不能冷靜的考慮曾經我們之間的好。

不管是神也好，是人也好，只要是有感情，大概就會知道那種很厭惡，完全想不到好處的感覺，那種連想就會作嘔的感覺，很差勁。

我摸摸口袋裏的手機，翻了翻電話薄，猶豫了一下才打出去“王浩，你收留我，好嗎”

王浩很快，打過電話不過十分鐘，就到了我的面前，我站起身，狠狠的撞進他的懷裏，我委屈，滿腹的委屈。

王浩拍拍我的後背，帶着我進了車，去了他家。

“家裏就你一個人？”

“對，我爸媽不和我住在一塊兒，妹妹去了國外，所以這裏就只有我自己”

我低下頭，看着腳上的一雙拖鞋，悶着不吭聲。

王浩揉揉我的頭發，把我拉到沙發上坐着，柔柔的聲音問我“怎麽了？”

說着我就哭了，覺得自己真的挺沒用的“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愛馮岳凱了，也沒有多餘的心讓他傷了，王浩，我想好了，我…。”

王浩打斷我問道“說出去的話可就不能後悔了，你當真嗎，真的不愛馮岳凱，還是你累了，覺得支撐不住了？如果你還愛他，離開了，那麽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不能自已，看着他都是一種煎熬，放手，是一種解脫，可同樣的，放了手，就無法回頭了”

我看着王浩，這句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了，沒錯，我是愛馮岳凱，我也不想否認，可是現在呢，我還愛他嗎，愛多少呢。

王浩看着我猶豫的樣子，笑着揉揉我的頭發“蘇銘，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愛馮岳凱了，真的可以抛下他一個人生活，那麽你就來找我吧，我等你，一直等你”

我抓緊了衣服，王浩的話讓我動心了，王浩和馮岳凱不一樣，一直我都知道，馮岳凱是一個很冷漠的人，他會為了目的而放下自尊，可他想要抛下你的時候，心可以狠到殺了你。

而王浩和他恰恰相反，他會把自己最好的給你，可是他會陷進去，一直執着的看着你，折磨你的心智。

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我怕我動搖了決心，然後跌入萬丈深淵，就好像當時的馮岳凱一樣，同樣的方式捕獲了我，然後撒手離去。

同樣的錯誤，我不想犯第二次，所以我直白的拒絕了他“如果我和馮岳凱離了婚，我會娶一個女人過正常的生活”

王浩笑笑“對，你會有一個美麗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過着滿天尿布和為生活擔憂的日子”

“可是，很幸福”

“你現在不幸福嗎”

“對，我過得不好，一年以來，我度日如年，我想要平淡的日子”

“馮岳凱會給你豐衣足食的生活，會給你家的氛圍”

“對，可謂獨少了他”

我擡頭看着王浩的眼睛，認真的把這句話講了出來“我需要的是他，不是生活，所以我不想有悔恨，所以我猶豫不決，因為我離了他，就什麽都沒了”

王浩皺緊了眉頭看着我“你心軟了”

我站起身，嘆了口氣“今天我住在哪兒”

王浩看了我好半天，才開口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跟在王浩的身後，我慢吞吞的走着，突然覺得鼻子裏溫熱的流下東西，用手一摸，心就慌了“王浩，給我些面巾紙”

王浩一回頭看見我滿臉的血一下就慌了，橫抱着我就進了洗手間，幫我清理臉上的血。

“怎麽弄的，我們去醫院吧”

“沒事兒，經常這樣”

“經常？沒去醫院看過嗎”

“還沒，最近馮岳凱的父親在家卧床，只有我在照顧，所以我抽不開身，只能先這樣”

王浩有一些微怒，樣子還是有一些可怖的，我第一次看見他發火“明天跟我去醫院”

我呆呆的回答道“好”

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心我了，馮岳凱，我希望眼前的人是你，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