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祭拜

我坐在辦公室挑燈熬油，絲毫不知疲倦，我想把腦海裏面存在的馮岳凱驅逐出去，可我還是失敗了。

癱軟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轉着圈，其實我知道王浩站在我對面已經很久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對他說，我能說我再次見到馮岳凱，依舊動心了嗎，我不能，那樣太對不起王浩了。

最終，王浩忍不住了，上前按住椅子，我底下視線和他對視，王浩憤怒了，我看得出，多久沒見過他這副表情了，很久了吧。

“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做什麽？”

“後悔和那個人離婚，和那個人分道揚镳，心動了是麽？”

我抱着王浩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唇，他呆住了，連反應都來不及做，任由我親吻着他的唇。

王浩貼着我的臉說“放開”

我嘆了口氣，手從他的肩膀滑落“蘇銘，這麽多年你真的以為我不夠了解你麽？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裏，我是喜歡你，我是愛你，甘願為你做出任何事，但你能不能不惡心我，別在我的傷口撒鹽了好麽？”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怎麽回答他？怎麽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我亂了陣腳，所以去吻他，卻招來他更多的怒火。

“王浩，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但是我真的對馮岳凱已經沒有什麽感情了”

“別騙我了好麽，也別作賤自己的感情了行麽，我求你了”

“那我他媽怎麽才能證明我不愛馮岳凱，我現在喜歡你了！”

我喊完了就愣住了，王浩也呆住了，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王浩問我“你說什麽？”

我嘆了口氣，轉過頭沒說話，王浩笑了，笑的很悲哀，在空蕩的大樓裏顯得格外凄慘。

“蘇銘，就算是你想要否認，也不可能的，你愛他，我比誰都知道你愛他，為什麽要否認呢，我不怪你，如果他是一個值得你去愛的人，我不會讓你放着幸福不去追，但是蘇銘，我也想提醒你，現在的你，比從前更脆弱了，你曾因為他死裏逃生，也曾因為他遍體鱗傷，你是怎麽過來的？我真的不想再提醒你，只是蘇銘，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麽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但是也請你別玩弄我的感情好嗎，愛這個字，太沉重，我接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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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王浩摔門而去，我卻無能為力，的确，我愛馮岳凱太深，深的無法自拔。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天蒙蒙亮，太陽升起，陽光充斥在室內，顯得格外明亮，我站在窗前，看着樓下的人來人往，可馮岳凱的車子那樣顯眼，這個角度就好像是自家陽臺的角度，剛好能看清他進出門口的樣子。

馮岳凱擡起頭，看了一眼我所在的窗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我辦公室的位置，但他就是看見我了，看的我發毛。

馮岳凱敲了敲門，我連忙去開門“馮總，你來了”

“私下就不用這麽拘束了，叫我名字就好”

我笑了笑“還是叫您馮總吧，我們現在出發？還是什麽時候”

“你現在有時間嗎，有時間現在走吧”

“好，我拿包”

我背着包和馮岳凱下了樓，電梯從十二樓一直向下降，我和馮岳凱之間的距離只有幾步之遙，他的背影依舊那樣堅韌，看起來既冷漠又給人一種安全感，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我又愛又恨，悲喜交加。

馮岳凱的車子不再是布加迪威龍，也不是那輛奧迪A8，變成了一輛路虎極光。

我笑着上了車，馮岳凱就如他開的車一般，可以變幻莫測，卻始終變不成我心安的模樣。

“小孩子在家睡覺嗎”

“嗯，保姆在看着”

“哦，你姐姐的孩子也挺大了吧”

“是啊，也三歲了，只是比我家的大幾個月”

“孩子起來不會找你嗎，保姆對他好嗎”

馮岳凱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問的有一些太多了，畢竟和自己都無關，可馮岳凱還是回答了“嗯，孩子習慣了，醒來也不會喊着找我了，只是自從上一次見了你之後，經常向我問起，那個給他造飛機的叔叔在哪兒”

我笑着說“是嗎，看起來我還是挺受歡迎的”

“嗯，那孩子很少和陌生人說話，看來他還是挺喜歡你的，家裏也沒有人陪他玩，如果你有空，來我家陪陪孩子吧，好嗎”

我看看馮岳凱，笑了笑沒回答，馮岳凱，如果明天的新聞頭條說首席編輯蘇銘回前夫土豪馮岳凱家中，疑似複婚？那麽你還能像現在這般說出這麽青衣的話麽。

不會的，因為我從來都是你的累贅，一個多餘的存在。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就開進墓園，在一處看起來很美的園子裏，靜靜的躺着一塊墓碑。

我蹲下身摸了摸照片上嚴肅的老人，多想再叫你一聲爸，想象着我們之前喝茶聊天，在我面前笑的很開心的樣子，我喜歡那個時候的日子，所說和馮岳凱的關系不是很融洽，但我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溫暖，那是我這半輩子都沒有過的感覺。

我抱着懷裏的花放在墓碑前，坐在了一旁，心裏是不舒服的，記得幾年前在醫院，醫生對我說的話，我就知道，他沒有和我說的太全面，他沒有和我提馮父的頑疾是什麽，更沒有說馮父身體狀況逐漸下降的原因，我相信這些當時的馮岳凱就已經清楚了，只是他沒告訴我，沒告訴馮家姐姐，怕大家擔心罷了。

我很想再給馮父泡一次茶，聽他對我說的那些教誨，那些我不知道的道理，給了我很多啓示的話。

現在我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當然和馮父對我說的話有很大一部分關系，他只對我溫柔，只對我仁慈，他說我是一個好孩子，他誇贊我，對我好，真的，我這一生都還不清。

我抿着嘴，忍不住把眼淚落了下來，馮岳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的一舉一動，他大概知道我對馮父的感情，他更知道馮父對我的喜愛。

其實馮岳凱都知道，只是他不說，他不問，我便不答，也不講。

馮岳凱突然蹲下身，遞給我一袋面巾紙，我沒有擡頭，顫抖着聲線說了句“謝謝”

“這麽多年，其實你只是表面變了，內心還是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哭”

被他這麽一說，我倒是紅了臉，這麽大個男人動不動就哭還真的是挺矯情的。

“爸去世的時候，只對我交代了一件事，不是我，不是公司，不是孩子，他說，如果我再見到你，讓我告訴你，自己覺得幸福，就一直過下去吧，他不希望我打擾了你的清淨，他也看到過你在報紙雜志上的笑臉，他說，你都不是真心在笑，說你的樣子很醜”

我看着馮岳凱，聽着從他嘴裏說出關于馮父的事情。馮岳凱看看我，笑着繼續說道“其實，我挺詫異的，最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我爸能對你那樣好，我覺得他能接受你便是一個奇跡，但他卻對你格外的好，說實話，好的令我嫉妒，可是看見你日夜守護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又覺得，那時候，有你真好，但是，現在，看見你很好，見到你很開心，就什麽都是過去了”

我握緊了手裏的紙，說道“是啊，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當時的我們都太沖動，以至于錯的太多，我們不合适，是最不合适的一對，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對的”

“是吧，呵呵，是對的”

我們相互看了好一會兒，都還沉浸在馮父的事情裏，馮岳凱突然站起身，看了看不遠處“走吧，我帶你吃早餐，改日再來掃墓吧，看你昨天應該是工作通宵吧，回去好好休息，關于我的策劃，不用那麽趕，只要完成了就好”

我笑着站起身“那不行啊，我得把我們公司的大顧客照顧好了，不然我怎麽有錢賺”

“呵呵，走吧，如果吃了飯沒什麽事，我帶兒子出來玩玩，你看呢”

“我說？我也要去嗎”

馮岳凱看看我，笑了“我兒子想要你造的飛機啊”

我一愣“哦，好，我給他造個飛機”

馮岳凱把車開往市中心，帶我去了一家粥屋，粥做的非常粘稠，口感很好，吃起來也很好吃，馮岳凱看起來也是餓了，一連吃了不少。

“對了，你兒子叫什麽名字啊”

“銘銘，小名，大名叫馮銘”

“哦，名字還挺好的，你取得？”

“是啊，我取的，呵呵”

馮岳凱說完還看了看我，我對他笑笑，低頭吃粥，也沒覺得什麽，但是如果當時我就知道那個銘字是我的名字最後一個字的話，我可能會窘迫的說不出話，可當時的我什麽都不知道，馮岳凱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左林的電話打個沒完“怎麽？”

“你不上班了啊，怎麽惹着王浩了，他一大早兒就跟我耍脾氣，我這正遭罪呢”

“不上啊，我今天休息啊，你不會看了工作表再給我打電話啊”

“靠，跟我喊什麽，你們都沖我發脾氣，我得罪誰了我”

“哎，我錯了還不成啊，回頭請你吃飯”

“你現在在哪兒潇灑呢”

“潇灑什麽啊，我這跟客戶在一塊兒呢”

“客戶？”左林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呵，原來王浩是因為這個跟我發脾氣啊，得，我也管不了你了，王浩現在正火着呢，回頭等他消氣了再來負荊請罪吧”

“得得得，你別貧了，挂了”

馮岳凱開了車門“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