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終于見面

第二天早上，我還是給左林打了電話，他糾結很久才肯把地址給我，我起得很早，為了不去招惹馮岳凱，還是決定做早餐。

馮岳凱起的也很早，見我在廚房，他有些驚訝，但礙于還在和我賭氣，所以沒有問，洗漱完畢之後，坐在餐桌上看着報紙。

我把早餐放在桌上，回房間收拾收拾一會兒出門，出來的時候，桌上的早餐已經少了大半。

我彎下腰穿鞋，他終于忍不住問我“你要去？”

“對，那是我爸，不是你們的親人，所以你們不關心，我只好自己去”

不用回頭看，他那張臉我也想象得出臭的要命“你回來，等會兒我載你去，這樣出門去你不怕被記者拍，我怕”

我就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站在門口冷嘲熱諷的說“你不是公衆人物不怕負面新聞的麽”

“我的耐性已經快被你磨光了，蘇銘，你別逼我發火兒”

我覺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就閉上嘴坐在餐桌的另一頭開始吃飯，馮岳凱瞪了我一眼放下報紙回房間穿衣服。

我也不問他今天又沒有工作，反正就算有他也會推掉跟我一塊兒去，何必惹他嫌呢，料放得足了就好了，我還是比較懂得輕重緩急的。

心裏有點小興奮，馮岳凱的速度很快，整裝完畢之後下樓“吃完了麽，怎麽吃個飯像是做飯一樣慢”

我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小聲嘟囔着說“好不容易做好的不是得享受享受慢慢吃麽”

馮岳凱指着我說“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扔大街上”

“別別，指着人說話不禮貌不是？”

我看看馮岳凱，笑呵呵的把手裏的杯子放下，連忙跑去穿鞋“那屋子怎麽辦，你要請家政麽？”

“我為什麽要請家政？我雇傭你了不是麽，你不是說要幫我省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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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砸吧一下嘴，看了看馮岳凱“好好好，我回來做，回來做，那麽有錢那麽扣”

“你說什麽”

“呵呵呵，沒，我們快走吧，好嗎，好的呢，親”

馮岳凱瞪着我到車庫裏取了車，按照左林給的地址到了一個小區，摸索着找到了那棟樓，我站在門口不敢敲門，緊張的感覺讓我有些發抖。

自從那一年見過父親之後，一氣之下再也沒找過他，其實也不算是見過，只不過是聽見了聲音，人還是沒見到的。

所以現在站在門口心情還是很複雜的，馮岳凱拍拍我的肩膀說“你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我點點頭，擡起手敲敲門，屋裏傳出拖鞋拖拉的聲音，門開了，父親那張臉已經變的有些蒼老，父親看見我愣了一下，想要關門，被我攔下了。

“爸”

父親猶豫了一下松開手，讓我進屋，馮岳凱沖我點點頭，下了樓，告訴我在車裏等我。

我坐在沙發上，父親坐在對面“怎麽找到這兒的”

“我，一個朋友在街上見到了你，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來做什麽”

“爸，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沒有人責怪你，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難處，沒有人會知道從前的事，現在是一個全新的生活環境，你怕什麽呢”

父親閉上了眼睛，依靠在沙發裏“我每次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你媽那雙眼睛，不理解，憤恨，憎惡，責怪，我害怕見到你媽，害怕見到你”

“爸，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家裏發生了好多事，媽已經去世了，在我大學時候就去世了，奶奶也走了，姑姑們都各過各的生活，家也散了，就在你自責的時候，是媽一個人扛起了這個家，你不該在逃避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人怪你的”

父親看着我的眼裏滿是淚水“你媽去世了”

我點點頭“對，那時候奶奶因為你的事，整天怪媽，甚至村子裏說我不是你們的孩子，奶奶一氣之下，就病了，媽一個人照看奶奶，我需要上學，姑姑們都分刮了家産，走了，後來奶奶去世了，媽受不了村裏愈演愈烈的輿論，一氣之下，就去世了”

“那個時候你來找我，為什麽不說”

“因為你不肯見我，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我走了，我知道您難受，可是這個家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爸，您不該向前看麽，別活在過去了”

父親用手絹擦擦眼，看着窗外“我始終不能原諒自己，原諒不了當初的那個人，其實，當初取你媽，完全是家裏逼迫，我上學那會兒，你奶奶就知道了，可是她還是把我們分開了，于是我和他跑了，在你高考之前，跑了，我們在一起之後，只有争吵，他埋怨我，我怪他，我為他放棄了自己的家庭，可在一塊兒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不适合，所以我們就放棄了，一輩子活到現在，路上都在悔恨，所以我不敢見你，不敢回去”

“爸，現在沒人怪你，明白嗎，跟我回去好嗎”

父親笑笑，沒了下文“你現在在做什麽？在哪裏工作”

“我的事也比較複雜，本來是在一家企業上班的，但是除了點事，現在待業”

“哎，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沒有女朋友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年三十歲了”

“哎，我還真是錯過了很多啊，我本來想說來這邊看看，順便想回去一趟的，但沒想到被你找到了”

“爸，你和我走吧，去我那兒住，好麽”

父親點點頭“好”

我幫父親回房間裏收拾行李，終于說服父親，心裏一塊兒石頭終于，沉下了，父親呢不是一個太過執着的人，只要努努力，他還是個容易說通的人。

不過一想到父親不是因為潘。賢志的關系才來的，心裏總算是舒服些了。

箱子底放了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一看就是我剛剛滿月時拍的，後面還有很多來慶賀的人，這可能是唯一一張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了，我抿着嘴看着上面的母親，那時候的母親沒心中間是光滑的，沒有那些因為煩惱而皺起的眉頭。

那時候的父親的開心的，即便心有不甘，可還是會因為我的存在而感到榮幸。

起碼那時候的我們是快樂的，那個時候的我們很幸福。

父親看着我手中的照片說“那是我唯一留下的照片，走的時候，發現夾在錢包裏，舍不得丢，就一直留到現在”

我笑笑，把相片放在行李箱裏，裝好站起身“走吧，沒什麽要帶的了，是麽”

父親點點頭，和我一塊兒出了門，馮岳凱倚在車旁抽煙，一地的煙蒂，我看看馮岳凱，馮岳凱開了車門“伯父好”

父親詫異的看着我“這位是？”

“哦，爸，這是我的朋友，我暫時住在他家，有些事回去再和您說，先走吧”

我說是朋友的時候，看見馮岳凱的眼裏多了一絲煩躁，被父親看了去，父親也經歷過這些，顯然他是看出來的，笑笑說了句“麻煩了”

“伯父客氣了”

最後還是回了馮岳凱的家，房子在父親眼裏很氣派，問我馮岳凱是什麽人，我笑着說“爸，他叫馮岳凱，是馮氏集團的總裁”

父親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的，笑着對馮岳凱說“剛剛看見你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

馮岳凱笑着說“伯父您太擡舉我了，房間在樓上，蘇銘帶您去吧”

父親點點頭“失陪了”

我把父親的行李放在我的隔壁，讓他安心的住在這兒“爸，您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好嗎”

父親點點頭，脫掉外套，躺在床上逐漸睡去。

我蹑手蹑腳的關上門，嘆了口氣，我還是不能張口說出關于馮岳凱的事，我怕父親接受不了，或是自責，事情會變得更糟糕。

“伯父睡了？”

我吓了一跳，回頭看馮岳凱站在我的身後，我拉着他下了樓“你吓死我了，走路能不能帶點兒響啊”

“伯父還好麽”

我點點頭“還好，只是，馮岳凱，我不敢和我爸說我們的事兒，我怕他會接受不了，他會怪自己，說是他害了我，他的那種思維很可怕，但我估計他已經看出我們的關系了，所以馮岳凱，我現在需要你一句話，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為什麽賴在你家不走，我後悔了，後悔和你分開，我也看得出，你不是對我沒有感情，不然你就不會在醫院照顧我，還為王浩開脫，所以馮岳凱，我要你的肯定，我知道你還愛我，但我需要你說出口，好嗎”

馮岳凱看着我，笑着揉亂了我的頭發“如果我不愛你，就不會在醫院照顧你？你哪兒來的自信？”

我不懂馮岳凱的動作，有些不敢開口，馮岳凱繼續說“這麽多年，你還是很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對你的眷戀，所以我找你做這個策劃案，我想看見你，看見你出事，我無法坐視不管，的确，最初我很讨厭王浩，他那麽愛你，對你比我對你要好千萬倍，我怕你從我身邊走，但是我證實了，就算是別人對你再好也離不開我的事實，所以我讓你在我面前耍性子，所以我讓你在我家住，看見你為了你爸的事兒而焦急，我不能不管，你和左林還有王浩關系很好，王浩很照顧你，所以我為了報答他，幫他度過危機”

“因為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無法拒絕”

我感動了，咬緊了嘴唇，我就知道，我所有的事都逃不過他的雙眼，我都知道的。

“我愛你”

我抱緊了馮岳凱，感覺這一切那麽不真實，我害怕他因為我的任性而拒絕我，讨厭我，但是，我現在什麽都不怕了。

馮岳凱吻了我的額頭“傻瓜”

我笑着擡起頭，卻看見了站在樓梯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