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師伯受

日落月升, 月明星稀,在山頂之巅的宮殿,像似月中的宮殿,銀色月光灑落, 而宮殿中的男人緩慢睜開雙眼。

漆黑的眼瞳, 波瀾不驚的眼神,他撐着手臂站起來, 微微凝眉看到了手腕, 竟然紅了一小片,并不明顯,若不是他感知出了問題, 對一些細小的傷都能感知明顯。

也許他也注意不到。

指尖輕輕一動,身上便出現了一件白淨的衣裳, 披散的頭發還帶着水跡, 冰雪般的眉眼, 一塵不染的臉龐, 洞中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他擡手一揮, 便出現了一面鏡子,随即像是投影一般,裏面的場景繼續重演,正是師樂成鬼鬼祟祟進來,又撞破他療傷的場景。

于慈也就是明月仙尊,在看見是他時,那緊蹙的眉頭更緊了,是了, 就該想到的, 除了他, 再無人可以出入他的宮殿這般輕松。

在看見他拎着他手腕,像是拎着個傀儡似的,還提溜了兩下,一臉正經的脫他的衣服時,他擡手直接将鏡子打碎了,語氣起伏了一下,眼底湧現出一絲羞憤之色,罵到:“混賬!?”

但是也就是罵了一句,并不打算罰他。

随後好巧不巧的,屋外又傳來師樂成的聲音,“明月師伯在嗎?”

于慈抿唇未說話,站在原地往外看去,神識已經感知外面的場景了。

師樂成規規矩矩的拱手站在門外,一副乖乖徒兒的模樣。

“師尊讓我來給師伯送丹藥了。”他姿勢依舊恭敬,心中納悶,他明明是聽見動靜才來的,怎麽又沒聲了呢。

于慈收起血蓮,瞬移到了塌上,傳音道:“進。”

等他進來的時候,便見池中早已經空無一物,絲竹塌上卧躺着一個人,白衣蒼蒼,師樂成不敢擡頭,只盯着那一抹衣訣。

“明月師伯,此物是師尊新煉制丹藥,還請笑納。”說着他便雙手舉着那瓶小丹藥,畢恭畢敬的。

于慈漠然的眸子盯着他,聲線恍若寒冰,鑿入肺腑的冷,“你之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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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不敢。”師樂成連忙說道,手舉的更高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于慈眼底下容不得沙子,若他不問還好,問了,騙他,便不由覺得窩火,他袖間飛出一個玉佩,正是師樂成的,還是之前他賞給他的東西。

“啊這……”師樂成見着那玉佩便覺着不好了,事情敗露也沒覺得如何,只是說:“徒兒在外喚您,毫無動靜,害怕您有什麽閃失,便擅自進來了,見您無礙便又出去了。”

半口不提,中間發生的事情。

于慈将藥瓶把玩在手中,修長的手中,白若美瓷,神色淡淡,“我池中水濁了,麻煩樂成幫我取來雪峰泉水,換一下。”

“……”師樂成啞口無言了,也不知道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只能咬牙道:“是。”

心中在罵于慈這個人事多,換水便換水,還要雪峰泉水,旁人求泉水都是為了喝,奉若仙水,他倒好用這水來洗澡。

真是造孽啊。

雪峰山,離這不算遠,但是那泉水有些怪,它進不了酒瓶或者寶瓶,只能一單一單挑上山來。

師樂成也不敢喊其他人幫忙,于慈就坐在塌上打坐,明顯就是故意懲罰他來着。

随即便只見師樂成一個人提着兩個巨大的桶跑上跑下,在山林之間穿梭,衣服都刮破了,大汗淋漓,但是桶子水一滴也沒撒。

磨了一個晚上,才将池中的水換完,師樂成累的腿都軟了,他雖然是體修,但不是不會累的好嗎。

将最後一桶水倒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對着像石雕一般打坐的于慈喊到,“師伯,水換完了。”

他手臂上、身上,都被一些樹枝刮破了,頭發也亂了,額間出了一些薄汗,張嘴大口喘着氣。

聞言,于慈睜眼,擡腳走了過來,在他面前蹲下。

師樂成吓得連忙閉上嘴巴,一雙鳳眼不解的看着他,悶聲喊了一句:“師伯……唔。”

然後嘴被他伸手捏住了,于慈的眼眸好看,雪色的睫毛像是點綴的雪花,粉紅的唇瓣一張一合,說不出的聲音悅耳動聽,像冬天融化的溪流。

“下次再敢騙我,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懂了嗎?”于慈手勁很大,将他捏成了一個金魚嘴,不能說話,只是老實的,瘋狂的眨着眼睛。

他滿意的勾了一下唇,又平直了嘴角,松手嫌棄的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便想走的,誰知,下一秒被人扯住了褲腳。

他回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下高冷。

師樂成低着頭,看不清神色,捏着他的褲腳用力,他緩慢揚起頭,大刺刺的笑容,齒列雪白,看着他,放肆又大膽:“師伯,您在我這還有一件紅衣,您……還要嗎?”

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他撕破了老實乖巧的僞裝,在确定于慈不會殺他以後,他便什麽都不怕了。

他明顯看見,師伯瞳孔地震,似沒想到他這麽肆意妄為,毫無顧忌,居然公開調戲他。

“你……混賬!?”他擡手便将他掃落到了池中。

師樂成落水的時候都是笑着的,掐他的脖子,捏他的嘴,又叫他挑水……他才不是軟柿子,随便他怎麽捏,最少輸人不輸陣不是?

他心想,他辛辛苦苦挑了一晚上的水又被他浪費了。

他任由身體沉入湖底,水淹沒他的口鼻,窒息的感覺湧了上來,他放任自己陷入黑暗,在被黑暗吞噬的邊緣,然後被一條金色的鏈子環上了腰。

被帶着沖出了水面。

師樂成趴在地上喘氣,頭頂傳來于慈冷漠藏着怒火的聲音:“你剛剛想尋死?”

師樂成控制不住的輕咳兩聲,然後勾唇一笑,說:“怎麽會,徒兒只是不會游水而已。”

于慈不信他的鬼話,還想說什麽,便從外間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兩人都很熟悉,是清風仙尊,師樂成的師尊。

兩人同時一頓,師樂成無所謂的偏頭,擺爛一般坐在地上,誰進來都無所謂了,他就想歇一會。

“進。”于慈擡手打開禁制,放徐林和進來,只見他一身青衣,似青竹的筆挺風骨,長相姣好,面帶喜色。

“師兄!”他聲音帶着開心。

師樂成心中小小的被刺痛了一下,他師尊從來沒有拿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但是這微不足道的感覺很快就被他忽略了。

徐林和進來見師樂成還在這,不由愣了一下。臉上笑容消失,恢複了一派嚴謹之色。

師樂成坐在地上慢悠悠的喊了一句,“師尊。”

徐林和皺眉,剛想出聲呵斥,他這浪蕩肆意的行為。

便被于慈搶先說道:“他為我挑了一晚上的水,累了也正常,你先下去吧。”

他對着師樂成點了點頭。

随後又對着徐林和問道:“你怎麽來了?”

師樂成站起來,連掐法決的力氣都沒有了,像個落湯雞一樣的狼狽離場。

耳邊傳來師尊和師伯的交談聲。

“昨日給你送過來的藥丸可用了?那藥丸能稍微制止一下你的傷勢。”徐林和的聲音溫和如玉。

“還未吃。”于慈的聲音顯得不甚高興,只是慢吞吞的說話,餘光卻看着那道遠去的身影。

“那師兄快吃。”

“好……”

……

師樂成回到屋子的時候,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倒在床上了。他現在屬于一種鹹魚想法,反正師尊他是不想攻略了。

能活一天是一天,也不想修煉,只想躺着。

似乎上輩子的竭盡全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沒躺多久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咚咚咚,催命似的,一聽他便知道是誰。

禁制都不想打開,直接便問:“什麽事啊?”

“大師兄。”門外的男聲有些着急似的,“你怎麽還在躺着呀?我都幾天沒看見你了。”

“你先給我開開門呀。”他在門外又敲了兩下。

師樂成将門打開,頭枕着臂膀,望着來人。

謝炎武,他的小師弟,師尊的關門弟子。為人熱情好客,知書達理,又不失可愛,門中人可喜歡他了。

“不想去喽。”師樂成望着屋檐,一動不動。

“啊?大師兄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為何突然便不想修煉了?”謝炎武一雙大大眼睛都是擔憂之色,坐在他床邊,“可是肖師兄之前的事得罪你啦?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師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喏,肖師兄還特意讓我将療傷丹藥給您呢。”他将幾個瓶子遞給他。

師樂成看都沒看推了回去,肖岳強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能給他丹藥就來鬼了,定是謝炎武自掏腰包的。

“他師兄馬上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沒有你,我們要怎麽贏呢?快別生氣了。”謝炎武臉上帶着讨好的笑。

“有我,我們也是倒數第一。有什麽好比的呢?”秦山殿日常無極門倒數第一,都因為師尊徐林和是一個丹修,門中弟子修煉雜七雜八。

但沒有劍修弟子或者天賦異禀的法修來這兒。

那些其他殿不願意要的,就會被分配到秦山殿。

“至少沒有那麽難看吧。”謝炎武還在勸。

師樂成嚼着一顆培元丹,默不作聲的搖晃着腿。

“師兄,我們殿內師姐師妹又被逍遙峰那些個瘋子騷擾了,就連我又被人拉了小手了。”謝炎武使出了絕招,雙眼含淚的。

師樂成眉頭一皺,他平日最瞧不上那些逍遙峰的劍修,自诩逍遙,游戲人間,專幹偷雞摸狗,調戲師妹之事。

“啧,什麽時候?”師樂成到底還是沒忍住,也許多年來保護心理作祟。

“就剛剛,曉曉師姐,現在還被攔在秦山殿門口,不準進呢。”謝炎武是一個丹修,長得可愛,此刻雙眼泛紅。

被師樂成摸頭安慰了一下,“我們現在過去。”

“啊?”謝炎武有些呆,“之前不都是私底下算賬的嗎?”

是的,之前師樂成給他們出氣都是私底下揍,就是為了那些師妹師姐的名聲,沒人知道,這也導致了,宗門內常常欺負秦山殿沒人。

“人家都到家門口了,還躲什麽躲?”師樂成掀開被子下床,他之前做好事不留名,經常還要被他嫌棄是體修,現在他可不想默默做好人。

雖說好人一生平安,但是上輩子他也沒平安多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師樂成:擺爛失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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