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師伯受
出發那天晴空萬裏, 雲中幾只仙鶴飛過,日頭并不毒辣,吹着小風,這四人行正式出發了, 無極門養有仙獸, 有幾座山都圈養的奇珍異獸,四人都有坐騎的。
他和肖岳強的是最常見不過的青雲獸, 而謝炎武騎的是閃電烏龍駒, 明月師伯則是騎得追風雪豹,通體雪白,長得兇狠, 但是面對于慈時十分乖巧,還會用尾巴去碰他的手背。
這些坐騎的區別是什麽呢?
大概就是他和肖岳強的坐騎不但醜, 還慢, 他們兩人不但拉風還快。
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嫌棄, 青雲獸青褐色的腦袋動了動, 對着他發出咕嚕的聲音, 他坐在他背上,摸了摸它頭上的一撮黑毛,在風中大聲說道:“來,小青,追上師伯的雪豹,給你吃肉。”
青雲獸半天沒有提速的意思,甚至把那一撮毛都錯開了不給他摸了,不想要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師樂成白喊了一嗓子, 以其他三人的耳力自然是都聽見了的, 只見原本還可以看見雪豹尾巴的, 現在已經只能瞧見一個影子了。
他也不尴尬,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是他出門的時候,師尊給他的法器,交代他,讓他在緊要關頭再用,囑咐他保護好師伯,師伯真的傷的很重雲雲。
他只道好。
延徐溝在一個小溝溝裏,旁邊就是一個大的仙城,雲和城。這些小村民都是幹着種植靈草、靈米為生的活計。
但他們都是凡人,遇到這種事情,自然是六神無主了,見到四個做仙人打扮從天而将的人,都是出了屋子跪地迎接的,然後師樂成擡手将他們扶起來。
“先帶我們去看看屍體在哪吧?”師樂成見于慈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率先說道。
“好的,好的,幾位仙人往這邊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似乎是這個村的主事人。
他半彎着腰,對着師樂成幾人說道:“這些屍體,其中有四個是我們村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從護城河飄過來的無名幹屍,我們起初要将屍體禀告給城主的,但是我們運着屍體連門都進不去......”
師樂成皺眉,無名幹屍?
“那我們門派兩個弟子在哪裏喪生的?”随即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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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離我們村十裏地不到的地方,撞見了那個邪修,正在害人,那幾位仙長就出手了,然後打跑了邪修。”但是死傷慘重,後面的話村長沒說。
就在河邊的幾間茅草屋子,隔得老遠便聞見了幹屍的臭味,不是類似于腥爛的腐臭味,是另外一種的臭味,十分刺鼻,似乎是那種茅廁裏面蛆蟲很愛的,從裏面潰爛的味道。
于慈皺眉,他的五感現在異常敏銳,剛剛那一下,突然擴散開來的味道 ,幾乎要将他熏暈過去了。
連忙封閉了五感,減輕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呼吸聲。
茅草屋是新造的,他們不敢将幹屍帶回來,但是也不敢直接讓他們暴屍荒野,所以臨時搞了幾個茅草屋來轉屍體。
十幾具屍體,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幹屍名副其實,血液都被抽幹了,只剩下泛青、甚至是泛黑的皮,包着骨頭。
“哎?師兄,為何他們的皮顏色還不一樣?”肖岳強沒面對過這麽多死人,此刻站在謝炎武後面發問,眼神更多的是好奇。
“因為他們死的時間不一樣,其中這四具屍體,是活活被抽幹了血才死的,所以皮膚顏色還是比較正常的,你現在去摸一下他們的肌膚,應該還是軟的。其他的這些黑的,青的,則是在死後被人抽幹血液。皮膚應該十分僵硬了。”師樂成眼神鼓勵的看着肖岳強去摸一下。
肖岳強還真的扯着皮繃了兩下,其中一個還挺有彈性的。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了,他的雙手臭味難聞,剛剛他使用靈力都無法清除。
師樂成勾唇笑了一下,明晃晃的牙齒,肆意的笑容有些欠揍:“但是很奇怪的是,邪修一般都是狂妄自大、毫無悲憫之心的,怎麽會去抽死人的血呢?”
謝炎武小眉毛皺起,似乎在認真思考,然後不确定的擡眸:“有沒有可能,邪修他并不知道,那些人死了......”
師樂成想到這個可能,馬上聯想到了有些個很惡心的活死人煉制方法,一陣惡寒。
“不排除這個可能。”師樂成沒有用手觸碰這些屍體,轉身出去了,然後發現于慈早就出來了,甚至躲了很遠。
師樂成想起來了,剛剛進門時,于慈的微表情,那一瞬間的裂開表情,雖然轉瞬即逝但是出現在于慈臉上,還是挺意外的,也挺有趣的。
“師伯,這事看來并沒有那麽簡單啊,雲和城內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在搞鬼。”師樂成合理猜測,看着清澈河流的蜿蜒向下,已經分支成小溪了。
“嗯。”于慈扶手而立,身穿合身祥雲白衣裳,腳踩金絲盤靴,雪白頭發掩去,變成了黑發,睫毛還留着雪白的顏色,凝脂似的肌膚在光下顯得有些清透,精致清雅的面龐,毫無情緒的冷眸。
“那這些人的亡靈?”師樂成不動聲色地望着他耳間上的一顆紅痣,在禁欲又冷淡的師伯身上顯得極其顯眼又突出,帶着一絲難言的嬌媚。
“我沒有感知到這裏有亡靈。”于慈直視他的眼睛,探究的眼神,想要弄清楚他剛剛在看什麽,目不轉睛的,眼睛也不眨。
肖岳強還在河邊洗手,謝炎武跟了過來,和他并排站着,輕聲開口:“怎麽會?書上說,邪修和我們的丹修、劍修、法修......一樣,都是分了門派和功法的,有些需要鮮血來灌溉增長修為,一些是用人皮來熬制修煉,一些用骨頭來煉制魔器修煉,還有最過分的一種是用靈魂的魂力來修煉,這些一般都是不相同且不想通的。沒道理吸了血,還要亡靈啊?”
他的面上似十分疑惑,随後見兩人看着自己,又嘻嘻一笑,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這是我在靈隐仙長雜記裏面看見的。”
“你說的沒錯,所以可能是兩撥人做的咯。”師樂成贊賞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師伯,我覺得這事我們可能管不了,要不我們去請其他佛修來做吧。”
“可能不成了。”于慈看了一眼他玩世不恭的模樣,拿出了傳訊符,一把捏碎,裏面徐林和的聲音傳來出來,溫柔無比:“師兄,可能要麻煩你去一趟雲和城了,了悟大師的弟子此刻也正在追查邪修一事,他沒有說的太明白,怕是遇到了難辦的事情,請我們無極門增援。”
“當然啦,師兄若是遇見危及生命的事情,還是務必要以自己身體為重,望君歸。”
師樂成臉上表情都淡了下來,神色難辨起來,見兩人神色各異的看着自己,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都看着我做什麽,師尊頒布了命令,我們照做就是了,哎。太麻煩了。”
他想到了上輩子一個事情,此事上輩子也發生了,當時他沒在秦山殿,其他這兩人,肖岳強被廢了一條手,沒來這兒,自然,謝炎武也沒來,這事沒落到秦山殿頭上。
但是其他前去查案的弟子都全數未歸,因為內門大比在即,也抽不出精力去關注那幾個人。
然後來大比結束,之後便是潛山道君大喜的日子,潛山道尊是明月仙長和清風仙長的師尊,幾千歲了,娶妻自然是很隆重的。
等事情都忙完,那幾個弟子還沒回來,而雲和城卻爆出了一件大事,一個元嬰邪修藏匿于雲和城內,以城為陣,以鮮血為契,全城人的靈魂為亡靈傀儡,還用肉身打造了一支傀儡軍隊,不怕疼不怕死的傀儡軍隊。其中亡靈傀儡還能對修士的靈魂、識海造成影響。
其中了悟大師的徒弟和無極門派出來的弟子都被制成傀儡,且成了先鋒。
那邪修試圖以雲和城為根據地,向四周擴散,占領領地,傀儡只要還剩下一絲血肉便還能複生,簡直麻煩至極。
師樂成想到這事便覺得笑不出來了,那個邪修雖是元嬰但是他傀儡之術十分厲害,後來還是四大仙門都派出了幾個坐鎮山門的化神修士,才平息這場風波。
他們怎麽平息的呢,将雲和城碾成了粉末。
才阻止了傀儡邪修無止境的侵入。
“師伯......”師樂成還想勸一下,但是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面無表情的模樣。
倏地就住口了,就算他說了應該也沒人會相信吧,還會被師尊臭罵一頓,然後繼續進城。
“啧。”師樂成心情有些陰郁起來了,臉上的燥意根本沒想藏。
“你說,師樂成。”于慈卻叫住了轉身的背影,語調說不上很溫和,但是卻意外的平靜,洗滌心靈。
似突然注入的清泉。
“這件事,也許我們解決不了,師伯。”師樂成轉頭,正經的看着他。
“你知道什麽?”于慈向他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壓力如泰山般襲來。
師樂成站得筆直,抿唇,臉色難堪的說:“裏面的邪修有元嬰修為,并且術法奇特,還很厲害,我們打不過他。”
“好,你們回去告訴清風,讓他召集門內人手過來,同時告訴了悟大師這邊的情況,望大師親自來一趟。”于慈依舊是不急不慌的聲音,并沒有半分質疑和不信:“我先入城打探情況。”
“哎哎,我不去,我要和師伯一起入城,大師兄你去吧。”謝炎武想也沒想說道。
此刻回來剛好聽見兩人談話的肖岳強也說道:“我也入城,歷練嘛,就是要富貴險中求啊,師兄我知道你也會和我們一起對嗎?”
師樂成咬牙站在原地,他的記憶、身體告訴他,裏面很危險,不能去。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在勸誡他,別去,但是那微微震動的心髒、還要滾燙的熱血告訴他,要一起去。
三人走遠了。
他握拳站在原地,他曾親眼看見那修羅地獄......
“操,老子不活了還不行嗎?”師樂成松開緊握的拳頭,默不作聲地跟上幾人的腳步。
趨利避害是本能,選擇保護也是本能。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加更咯,大家囤一囤吧,我争取四月不斷更好嘛~
(需要在四月底把論文初稿趕出來了,orz。)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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