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師伯受(10)
于慈并沒看跪在地上的李成仙, 目光如炬的看着薊紫萍,那種無處可逃的感覺籠罩着她。
“邪修在哪?”他又問了一遍,手中的驚蟄閃着金色的光。
薊紫萍咬唇,他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城主, 又看了一眼毫不動容的于慈終于是松口了, 神情難受,聲音啞然:“在城北涼薊魚攤。”
于慈驚蟄未動, 只是偏頭對身後三人說, “你們去城北,将這東西拿着一起去,将他綁回來。”
只見他左手指尖閃過一抹亮光, 出現了一條蜿蜒似的金絲繩索,謝炎武連忙用手接住, 臉上是信任的目光, “好的師伯。”
謝炎武兩人去了, 師樂成沒動, 還是站在他身後。
“你真的和邪修有關系?”李成仙似乎難以接受這種結果, 回頭看着她,眼神傷心,那是被人辜負的神情。
師樂成看着自從于慈說了将人綁回來之後,薊紫萍突然驚變的表情,便覺得事情不對。
薊紫萍并不理會他的控訴,她也順勢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了:“真尊、真君,我都說了, 放我走吧, 我都是被逼的, 進入城主府非我所願,跟了邪修亦非自願......啊。”
李成仙聽不下去了,想要沖向薊紫萍,被喜歡的人親口承認戴綠帽子的感覺,簡直像是心髒都被碾碎了,“賤人!我哪裏對不起你,要這麽對待我?啊?”
之前還是心肝寶貝的,現在就成了賤人了。
他還未走近,便被師樂成一腳踹在地上了,一只腳踩着他的背,便讓他爬都爬不起來,他眯眼看向那個哭泣的女人:“你在撒謊,到底還要什麽瞞着我們呢?”
薊紫萍下意識抿了抿唇,身體往後縮了縮。
李成仙被踩在腳底下,想要反抗,被他又用力一踩,吐出一口鮮血,暈死了過去,師樂成的殘暴似乎吓到薊紫萍,她臉色花白的看了一眼李成仙,又看了看笑着看她的師樂成。
那雙丹鳳眼裏是看蝼蟻的目光,他笑着說道:“小美人,我不怕孽債的,你最好老實一點,我師伯是要成仙成神的人物,我可不要。”
說着他便一甩手,勁風将她撂倒了,薊紫萍咳嗽着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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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慈看着站在他前面的師樂成,神色莫名,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場景重演一般。
“你在護着誰,小美人兒。”師樂成微微眯起雙眼,黑色短發顯得桀骜非常,淩厲眉眼帶笑:“也許他就在這裏是嗎?”
看着薊紫萍的表情越來越白,師樂成倏地便笑了起來。随後朝着她走過去,一步一頓走的很慢,等到他擡手想要動手的時候,便聽見薊紫萍大喊了一句:“不要!”
師樂成身後出來一陣風,下一秒驚蟄出手,金光大閃之間,直接化成了一柄利劍,刺穿了那突然出現人的手臂。
“五郎!”薊紫萍幾乎是驚叫出聲,生出了巨大的力氣,忍疼朝着那人沖了過去。
師樂成沒有攔她,他原本就沒有想真的殺死她,只是為了逼出她一直保護的人。
兩人抱在一起,男人擡起那只受傷的右臂将她攔在身後,一雙紫瞳死死地盯着他們,像是要将他們全部都殺死的眼神。
“紫妹,別怕。”他長得清秀,剛剛一直隐秘在小院裏,連于慈都沒有發現。
薊紫萍不像是李成仙保護她那邊冷靜了,她甚至想要攔在他前面,嘴裏呢喃着:“我是凡人,沒關系的。”
卻被強硬的護在身後。
“好了,現在人都出來了吧,聊聊吧,怎麽回事。”師樂成抱胸站在他們前面,似聊家常的語氣,于慈收起驚蟄,表情卻沒有放松。
兩人恨死了他們,怎麽還肯好好說話。
“你們不說的話,等着那個城北冤種來了,你們還是跑不了。我和那個人皮邪修有些過節,也許你們說的好了,我就放了你們怎麽樣。”師樂成張口就來,畫大餅。
“你們無極門見到邪修從不放過,我要怎麽相信你們?”紫瞳男人沙啞開口,皮膚死人似的冷白,穿着黑色衣服,全身煞氣淩人,那血腥味沖鼻。
“哦?也許我可以不殺她呢?”師樂成對着薊紫萍點了點頭。
“我不要,你要殺就殺。”薊紫萍雙眼通紅看着他。
師樂成翹了一下嘴角,對她使用了一個禁言術和定身術,“好了,邪修大哥你可以安靜的說了。”
男人見心愛之人沒有受到傷害,抱着一絲微弱的希望,相信了師樂成的話,就算不說,他打不過他,也能對他進行搜魂:“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兩情相悅、互許終生,但是紫妹的爹看不上我家,我沒讀過什麽書,只會打獵砍柴。後來紫妹嫁給權清君,他家裏有錢,還是讀書人,娶了紫妹,我見他不爽,便想殺了他。”
“後來,剛下好毒,準備殺的時候,李城主沖了進來,将他打暈了,搶走了紫妹,還下令殺了權家知情人,後來我恨極生怨,機緣巧合成了邪修。”他說的十分簡潔,輕描淡寫。
在地上裝死的李成仙聽不下去了,咳嗽着怒吼:“你他媽的繼續編,我何時殺過權家一家了?明明是你們這對狗男女為了私奔所以下毒殺了他們。”
李成仙臉上都是灰塵,眼睛充血,瞪着薊紫萍,“你們休想離開城主府。”
“哦?城主大人有話說了。”師樂成興致勃勃的說道。
“是,我是搶了薊紫萍,但是這都是因為她跪着求我救她的,說被夫君日日毆打。那日我見她确實身上帶傷,所以帶人去救了她,但是沒想到,便被誣賴上了害死權家一家的罪名。對,沒錯,我是喜歡這種美人,但我絕對沒做過害人性命的事情!”李成仙說的斬釘截鐵,铿锵有力。
薊紫萍臉都憋白了。
師樂成解開了薊紫萍身上的法術,笑着問:“美人兒,你有什麽說的嗎?”
薊紫萍卻只是冷着臉,任何辯解的話都顯得蒼白,她笑了一下,顯得疏離冷漠,那裝出來的傷心早就消失了。
就在此刻,肖岳強兩人回來了,身後拖着一個男人,一靠近,師樂成笑容就更深了一些,那人在看見在場的人時,也是神情癫狂。
便聽見薊紫萍的話,緩緩道來:“是,權家我下毒殺的,城主府也是我想進來的,黃家五郎也是我騙的,都是我幹的又怎麽樣呢,憑什麽我的人生要被別人控制着,我不想嫁給權清君,誰人不知他愛打女人?我父親還是按着我的頭讓我嫁了,他自己喝醉酒就喜歡打人。所以我第一個殺的是我父親,後來權清君一樣龌龊腌臜,我就殺了他,我有什麽錯?”
“其實原本我才是最應該堕落成邪修的那位,我就是天生的壞種,但是我偏不願意,這個老天爺将我投入這樣的家庭。我恨他,我偏不願意如他的意成為邪修,所以黃家五郎代替我做了。哈哈哈,只有他最傻,他什麽都不求,哈哈哈。”薊紫萍笑得後面眼淚都出來了,雙眼浮現出一絲瘋狂。
她一個将三個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李成仙對她百依百順,黃五郎為了她甘心當一個萬人唾棄的邪修護在她身後,權清君就算成為了人皮怪物以後還是對她求而不得,甚至被她騙着守在她家魚攤處七八年。
李成仙臉上表情難看,趴在地上胸口疼,嘴角帶血。
權清君不知道帶的誰的人皮,長得清清秀秀的,此刻卻面目猙獰起來,試圖掙脫繩索想要沖出去,喉嚨裏嘶吼着:“你騙我,竟然是你害我至此!薊家女沒有心,你蛇蠍心腸。”
只有黃五郎還是一動不動站在她前面,像是她的守護神,手臂血流如注他也不在乎,警惕的看着他們,不讓薊紫萍有任何受傷的可能。
“唉,真是......”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肖岳強,他有些唏噓,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了,将這兩個邪修都綁回去交差......等等,我們現在還是出不去啊!”謝炎武原本想要松一口氣的,但是很快反應過來。
師樂成也是一臉凝重,回頭看向于慈,便發覺他正皺着眉看着門口的方向。
然後于慈袖子一揮将師樂成護着身後,下一秒地動山搖起來了,明顯的感覺地在往下塌陷,房子随之坍塌,師樂成被保護在一個保護罩內,絲毫沒有損傷。
而其他人則是因為事發突然毫無準備,摔到地下,東倒西歪,飛塵四起。甚至有些滾落到了深淵中。
權清君和黃五郎毫無預兆的飛了出去,城主府成了一片廢墟,站在不遠處抓着兩個邪修的女人居然是城主夫人,江尋夢。
兩人在她手上痛苦的掙紮着,江尋夢臉上是淡淡的微笑。
于慈揮袖一道靈力甩過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以她為中心,四周逐漸塌陷,城主其他居民不明所以,陷入了恐慌。
“夫人?”李成仙看着身後邪氣肆意的城主夫人,忘記了疼痛站起來,不明所以。
“這是怎麽回事啊,夫人。”他神情似乎變得難以置信,笑着說道:“我是在做夢吧。”
“城主大人,城主府還真是藏龍卧虎啊,還不明顯嗎,你府上就你最沒用。”師樂成忍不住說道,随後就想沖上去阻止江夢尋。
但是很快坍塌的地表像是深淵一般,裏面爬出來一個又一個,面無表情的傀儡,臉上帶着标志鮮紅的梅花烙印,一個一個似地獄裏爬出來的僵屍。
江夢尋說話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動聽,表情不見猙獰之色,她看着李成仙,似無限溫柔:“城主你不是想将明月真尊踩在腳下嗎?妾身幫你啊,他将成為我們女兒最滋養的靈胎。”
“婷婷?你清醒一點,婷婷還未滿月就死了......”李成仙毛骨悚然,覺得自己這一天便世界崩塌了,恩愛的妻子,寵愛的小妾都成了邪修。
“她沒有死,我可以救她。”江夢尋眼瞳泛着不正常的紅光,她看向于慈,微笑着說道:“真尊啊,謝謝你将他們兩個送到我手上,否則大陣開啓還真不好辦呢。”
随後,權清君和黃五郎兩人眼神變得空洞起來,望向他們的眼神毫無感情,身邊傳來女人小聲的嗚咽聲,是在最關鍵時候,被黃五郎護住的薊紫萍,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于慈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師樂成三人的攻擊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他們還要負責捕殺源源不斷爬出來的傀儡。
于慈手勢反轉,全身靈力都在瘋狂運轉,他喉間腥甜,口中溢出鮮血,手指因為無法承受的力量所以在瘋狂顫抖,而随着結印的完成,天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古老圓形花紋印記,籠罩在這座城市。
“鎖仙陣?”江尋夢站在深淵中心,仿佛一個黑暗中的王者,她輕笑了一聲:“你将全城的人當作養料送給我,我該怎麽......”感激兩個字還沒說完,便沉下心來。
鎖仙陣陣成之後,無人能進城,也無人能出去。
“陣法還沒完成,先別着急謝。”于慈咬牙,雙眸因為靈力運轉過度,瘋狂充血,左手呈托起狀,從地裏托起了土牆,将城主府和外面隔絕開來。
土牆上空是結成的法牆,除非有修為比明月高的修士破開,否則這些人将永遠出城主府,包括于慈自己。
施法結束的于慈耗盡了最後一絲靈氣,在強撐着将陣法完成,經脈被靈力沖斷,此刻連維持空中禦風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在不斷往下墜落,似一只墜落的蝴蝶,無助又輕盈。
于慈感覺到鼻尖的惡心味道越來越重,慢慢閉上眼睛的準備下墜,便感覺一股巨大的力氣托起他的腰,将他抱了起來。
于慈睜眼,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推開,只看見師樂成的下巴,短發被風吹的亂七八糟,那翹着的唇角。
他還好趕到,接到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真的一點稿子都存不住,晚上九點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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