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忠犬請躺平(四)

自從那次之後,村裏面的孩子們對岚棹更親近了一些。不過大牛依舊是傻乎乎的。

秋天山裏的野果人們來不及摘都叫動物吃了,也有掉在地上的,陸陸續續閑暇時間總有人上山去采些果子,小孩子最多,山裏的果子滿足了一張張小嘴。

幾日後的一個黃昏,岚棹剛完成一天的工作,李氏夫婦笑呵呵地對他說明天不用來了,他們要上山去,讓岚棹和大牛出去玩玩。

岚棹應下,第二天他本想睡個懶覺,結果天才亮就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他無奈之後披上衣服起來開門。

“狗蛋哥,都什麽時辰了,你還睡!”岚棹一看,原來是李大牛。

他抓了抓頭發,拖着步子往回走,打了個呵欠說:“今天也沒啥事啊。你有啥事?”

李大牛一邊關好門,一邊跳着坐到矮桌邊說道:“今天我爹娘不在,我們也上山去吧?”

岚棹并不想去,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他想好好睡一覺,他剛想拒絕又聽見大牛說:“狗蛋哥,這時候山上可多果子啦,別的娃早就去了,咱也去嘛!”

他想來想去還是點了點頭。于是他穿好衣服,梳好頭。說起來現在還好他還沒有成年不到束發的年紀,成天披着頭發也沒有人去管。

洗漱完之後他吃了幾個果子就被大牛拉着跑出去了。

雖說是秋天了,但是氣溫也不算太涼,還算宜人,田間地頭被一片片金黃色所覆蓋,漫山遍野飄滿了清香。不知哪裏有野生的桂花樹,一陣陣風吹來,濃郁的桂花香直勾鼻子。在這種環境下,岚棹覺得雖然每天很疲憊,但是神經不像之前那麽緊繃了,還有些适應這裏的生活。

眼下耕夫們忙着收獲,收獲完之後還得忙着種下冬小麥。他想了想來年不到開春,他就得開始着手原主家那塊地。

李大牛拉着他穿過一片片菜園,從最末位的那家靠着山的菜園小心翼翼地穿過去,三兩下拉着岩壁的石塊和樹木就爬了上去,兩步就蹬了上去。岚棹之前還真不知道上山還有這麽一條近路,這才知道村裏的孩子們上山都是這樣上的,不過要瞞着大人。因為随便闖別人的菜園會被狠罵的。

岚棹學着大牛那樣三兩下也爬了上去。上面雖然不能說是一塊平地,但是起碼可以正常的走路了,兩個人繞着山壁走,頭頂的枯木越來越多,到最後已經看不見來時的地方了,四周已經都是樹木了,腳底下是半枯黃的草。這才算進了山。

山裏面不算安靜,風沙沙的聲音,還有不去南方的鳥叫的聲音,時不時草叢裏還有動靜,遠處又有流水的聲音。

大牛看起來很是興奮,向四周到處看着。岚棹囑咐他道:“你小心着腳下,不要走太遠了。”

“诶?狗蛋哥!快看,有栗子。”大牛興奮的指着不遠處的樹,岚棹瞥了一眼,毛毛刺刺的,拿了現在也吃不了剝不成,他低頭看了看,找了一塊青苔不算太多的石頭坐了下來。

一坐下來他就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這石頭陰涼陰涼的,直冰屁股蛋子,他馬上就站了起來,褲子上也有些濕。

由于衣服足夠長,除了臉和手身上也沒有露出來什麽,所以腳下濕漉漉的地以及因此滋生出來的小東西們對于岚棹來說也不用擔心了。他想今天回去估計又得去洗衣服了。

大牛沒有拿什麽東西,本來就是偷跑來玩的,所以看見地上掉落的毛栗子只得可惜地咂咂嘴,然後繼續走了。兩邊的酸果很多,他們也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什麽,只知道山裏面這玩意特別多,一到秋天,紅彤彤的,跟指甲蓋那麽大,漫山遍野長的都是,吃起來酸酸的,不算難吃。大牛一邊走,一邊拽着往嘴裏填。

岚棹看着四周,邁着大步跟着大牛。他還要注意着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好帶回去一點,晚上吃。

“诶!狗蛋哥!我們去河邊吧!”大牛指着山下被岩壁上的樹遮擋的隐隐約約的河流說道。

岚棹點點頭。于是倆人回過身來走向之前錯過去的一個岔道,不多時就下到了下面的峽谷。

下到了下面岚棹才聽見這巨大的水聲,之前在山上看還以為是小溪流,結果來了一看水流這麽大。河道中有不少巨石,使水流更加激蕩,岸邊也都是巨石,光溜溜的,幾個成年人站上去都沒什麽。

岚棹轉身剛想提醒大牛不要離水太近便見他脫了鞋襪子也脫了下來,赤着腳不嫌冷的踩在河裏面的巨石上。河水不算太深,也就到腰那,不過水速太急,裏面連條魚都沒有,河道裏面巨石多,碎石也多,要是真掉下去了也不好辦,更何況他倆都是小孩。想到這裏岚棹皺着眉喊道:“快下來,很危險。”

大牛撇撇嘴也準備下來。結果就在岚棹眼前,大牛腳下一滑,身體失衡,撲通一聲便掉進冰涼刺骨的喝水中。大牛個子不算高,河水一下淹沒到他的胸部,河水湍急,沖的他站不穩,眼見就要被沖跑。小孩子吓得臉色發白,嘴裏大叫着救命。河道裏的碎屍不斷地刮着他,渾身生疼生疼的,很快寒冷讓這股疼痛蔓延到全身,但又感覺有些麻木,使不上力。

岚棹臉色一下就黑了,心裏一邊暗罵這熊孩子,手上一刻也不停地把外衣解開,脫下來,扔在地上,一邊走,一邊脫下鞋,直沖進河裏,不敢多逗留,小心着旁邊的碎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大牛往上撈。

李大牛一開始掉下來就被石頭給撞住了,疼的根本沒法動,水裏的涼意讓岚棹也直打哆嗦,他長期營養不良,到現在也只比大牛高了那麽一點點,身體虛的很,也沒有什麽力氣,他想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得溺死在這湍急的河流中。

這時大牛被沖的久了腳下沒了什麽知覺,一個不穩就被河流給沖跑了。岚棹心下一急趕緊撈住他的領子,結果自己也被帶跑了一些,衣服貼在身上,根本阻擋不了尖銳的碎屍。倆人流過一塊巨石時,岚棹死命地用一只手抱住石頭,另一只手把大牛往回撈。

他真的是拼勁全身的力氣,牙龈咬的有些出血,虎口也有些開裂,大牛被他一點一點往回拉,總算是沒有最初那麽驚險了。這時倆人随着水流一個不穩,岚棹撞在這塊尖銳的巨石上,眼角劃了一道傷口,傷口看起來不淺,一直往下淌血,他也顧不得,再拖延下去,倆人都要脫力了。

好不容易,他倆才爬上這塊巨石,不敢停留,摸着旁邊大大小小的石塊他倆才算上了岸。

一上岸兩個人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衣服全部濕透了,濕噠噠地涼冰冰的貼在身上。岚棹一個打滾翻身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他又摸了摸眼角,疼的他直呲牙。

大牛顯然是被吓壞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躺在地上呆呆地說:“狗蛋哥……我還以為……要死了。”

岚棹心想還不是因為你這熊孩子,氣的上前拍了一下大牛的腦袋,說:“起的來不!趕緊回家。”

大牛準備起身結果劇烈的疼痛讓他一下趴了下去。岚棹湊過去問道:“骨折沒?”

大牛搖了搖頭說:“沒。不過好像腫了。站不起來。”

岚棹氣到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腰讓他上來,自己背他回去。

其實他也沒什麽力氣,但眼下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所幸路不算長,他走走就把人放下來歇歇,

倆人身上還穿着濕衣服。一開始來的時候還覺得氣溫宜人,此時卻覺得到處都是涼風。

岚棹不能走來的時候那條路,因為他沒法背着一個人從那麽高的地方爬下去,只能繞遠,從村子正口回來,又廢了點事。一路上大牛似乎是愧疚,一句話也沒說。他也不想說。

一到李大牛家,把他扔在炕上,岚棹就倒了上去。這一路上他都是憑着毅力,忽略身體上的不适才撐了下來。

李大牛一下就慌了神,大叫:“狗蛋哥?狗蛋哥!”

岚棹才閉上眼睛就聽見他叫,但是他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嘴裏嘟囔着:“別吵,讓我睡一會。”他也不知道李大牛聽見沒有就睡着了。

眼下已是中午,而李家還是沒人,李大牛又動不了,只能坐在這盼望着爹娘趕緊回來,不過他也沒撐多久就合上眼睡着了。

好在大人回來的早,約莫一兩個時辰後就回來了,還沒進屋,李大牛就聽見他爹娘在說笑,一邊拖着兩個滿滿的大麻袋一邊進屋。

本來說笑的李大叔和李大嬸一進來就呆住了,炕上躺着的岚棹和李大牛,倆人身上濕漉漉的,身上還都是血,尤其是岚棹,臉上也留着血。李大叔和李大嬸都慌了神,李大叔趕緊就沖出去叫村裏的赤腳大夫。

李大嬸趴在炕邊就掉了淚,拍着李大牛的臉喊着他的名字。

李大牛緩緩睜開了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說:“娘,你快請大夫看看狗蛋哥,他好像傷的很重。”

“你爹去叫了。你倆這是……”眼見李大牛醒了過來李大嬸才止了淚。

李大牛低頭吶吶道:“我……拉着狗蛋哥去山裏玩,結果我不小心掉河裏了。狗蛋哥救了我。結果我腳好像撞腫了,走不了路,他就給我背回來了……”

李大嬸眼裏還喊着淚愣愣地看着臉上帶着血的岚棹,咽下淚她清了清嗓子說:“你倆趕緊先換了衣服。”

李大牛點點頭然後在李大嬸的幫助下他換了套幹衣服,又給岚棹也換了一套。岚棹睡的死,一點反應沒有。

這時聽見外面李大叔的喊聲:“大夫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又要開學了tat作業君已死

如果晚點還有時間今天就兩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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