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053
“……”
念、念經。
這種哄人睡覺的方式, 怕是也,只有和尚能想到了。
喬思白想了想,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說不準跟上某些課一樣,很快就睡着了。
便痛快應下,“行, 你念吧。”
延覺便坐到屏風後面來, 盤着膝, 低低地誦起了佛經。
內容自然是喬思白聽不懂的,她也沒指望自己聽懂,只是都說佛經有除去雜念予人心靜的功效, 用來助眠也是極好的。
當然,這時的喬思白還不知,那得念的人也心無雜念才會奏效。
她仰躺在榻上,最初還覺得有些吵人, 但很快眼皮子就開始打架,朱紅的床梁和黃色的簾帳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盤,混在一起。
可意識偏生還有些拉扯, 每每到了入睡的臨界點,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生生将她拽醒一般。
喬思白有些不死心,翻來覆去幾個來回, 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
延覺的聲音也随之停止,他垂眸定定地看着纏在自己手上的佛珠,不出所料地,又裂了一顆。
他竟然已經,堕落到這般境地了嗎?
就連尋常地念個經, 都難以沉下心來,為佛法所不容。
“陛下,”延覺默默将碎掉的佛珠收好,聲音低啞,“念經似乎不太管用,貧僧陪你說會兒話吧。”
喬思白打了個哈欠,又困又睡不着,便翻了個身,“說什麽?能順便再多得點銀兩和糧食嗎?不能的話,你還是閉嘴吧。”
“我覺得再醞釀一下,應該能睡——”
“貧僧就是想确認一件事情,”延覺打斷她,聲音都高了幾分,“行嗎?”
喬思白愣了愣,似乎是覺察到延覺情緒有點不對,“你怎麽了?”
“傷口又疼又癢的,有點折磨人,”延覺随口扯了個謊,煞有其事地扶着腦袋,“就想和你說說話,緩解一下。”
喬思白心生警惕,總覺得這和尚怪怪的,不知又要整什麽幺蛾子,這時屏幕上突然顯示了一個:白銀+2。
喬思白:“?”
這他媽也能行?
然後,喬思白突然悟了。
她讓延覺不停說話,照系統這個審定的方法,只要基數夠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湊出一筆巨款來。
于是,掌握了財富密碼的喬思白當場便掀開被子,抱起自己的小枕頭和小被子,赤着腳吭哧吭哧跑到屏風後面,在延覺驚愕的目光下,爽快應了句:“那行。”
延覺看到喬思白用腳勾了個蒲團過來坐下,裹得跟個團子似的,不禁問:“但你,不是要睡覺嗎?”
“為了大業,我可以不睡。”
喬思白盤腿坐好,又拉過了一旁放着茶杯茶壺的小桌子,“專業陪聊,童叟無欺,包君滿意!”
延覺:“……”
突然覺得心口疼。
“怎麽了?你不是要跟我說話的嗎?我人都來了,你說話啊。”
喬思白伸腳蹭了蹭延覺的大腿外側,她手拽着身上的被子,并沒有覺得又什麽不妥。
可這事兒于延覺而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冰涼的玉足從他腿側輕拂而過,像是微風在平靜的水面上蕩起了一圈兒漣漪似的,延覺微微側眸,視線落到了姑娘的腳踝處。
又猛地移開視線,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喬思白也只是提醒他一下,并沒有多加撩撥,便收回了腳,滿腦子都在想怎麽能讓延覺多說話的同時又能觸發獎勵。
可,法子好像都用盡了。
兩人正各懷鬼胎的時候,外頭突然有人進來。
那人倒也識趣,沒有過多打攪,只是站在門外恭敬行禮,問了句:“陛下,夜已深了,今夜要诏哪位大人進殿服侍呢?”
喬思白:“???”
“你、你說什麽?”
喬思白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我幾時诏人進來服侍過?”
“國師大人說了,陛下痛失所愛,心中必定悲痛難耐,他今日走時特地叮囑奴才,讓奴才差人好生陪伴陛下。”
喬思白透過屏風看門上投的影子,心下便明了。
這些天她雖然找各種理由清掉了內殿的一些暗線,但福寧宮畢竟人員衆多,外殿服侍的還是有不少各方派來監視她的探子。
當然,她并不知道誰是誰的人,不過這個太監敢這麽堂而皇之地進到她寝宮內,他主子的身份應該不低,看來以後得叫秋玉多加注意。
門外人得不到回應,不免又問了一聲:“陛下?”
便大着膽子推開卧房門。
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延覺眼疾手快地拉着喬思白的蒲團,将她整個人拽到自己面前,喬思白猝不及防,整個人撞他懷裏,鼻頭磕到他顴骨上。
兩個人皆是一愣,心跳不約而同地加快跳動着,喬思白瞥見延覺身上還穿着僧衣,怕他被認出來,便張開被子将他裹進自己懷裏,擋住他的臉。
如此一來,兩人的動作在外人眼裏,就顯得格外暧昧,那闖進來的小太監當場傻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擅闖朕的寝宮,看來你和你主子,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裏。”
喬思白聲音有些冷,但又莫名地帶了幾分顫,她心跳如擂鼓般難以壓制,故作鎮定:“自己去領罰吧。”
那太監吓得不輕,連連道:“奴才遵旨!奴才這就退下!”
便哆哆嗦嗦地退了去,關門前,還不忘往屏風後瞄了幾眼,似乎是想辨清是哪位大人。
那太監退去後,喬思白才松了一口氣,轉而覺察到自己和延覺一言難盡的姿勢,幹咳一聲,立馬收回手。
“情況緊急,不要誤會,嗯?”
喬思白幹笑着捋平延覺肩上的衣襟,臉頰還有些發燙,幸好室內燈光昏暗,不然她現在臉肯定紅得跟西紅柿似的。
手卻突然被反握住,喬思白跪在蒲團上,與延覺幾乎平視,屏幕上白銀後面加了一串數字,連續幾條,但喬思白也沒心思去細看。
不知是不是昏暗的夜燈滋生了什麽,她總覺得她和延覺之間,似乎有什麽微妙的變化。
“陛下,”延覺微微擡眼凝着她,下颌微微咬緊,似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一般,“貧僧想确認一件事。如果……如果貧僧将來還俗,你……是否願意,就留在這裏?”
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延覺隐忍半天,補了句:“留在……我的身邊?”
這話如同平地一聲雷,在喬思白耳邊炸開,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身體也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只是呆呆地看着延覺。
留在……他的身邊?
喬思白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睛,确認眼前這人是延覺沒錯,他眉尾那顆痣的位置,她記得。
那他這……算是在表白?對她?喬思白?
喬思白有些不敢确信,但聽了這話,不知所措的同時又在心裏平白無故滋生出了一絲甜蜜,似乎長到這麽大,還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可僅存的理智又在那份小小的甜蜜中注入了苦澀,她維持着頭腦的清醒,看着延覺的眼睛:“這是小西讓你做的任務麽?”
最好是吧。
不然喬思白會有罪惡感,她從始至終都清楚自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不論願不願意,她都會離開這裏。
所以,她不能對這個地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投入半點感情,哪怕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麽重情重義之人,可那種傾注了心血和感情之後又被強行剝離開的感覺,太讓人痛苦了。
這樣想着,喬思白突然有些害怕延覺的回答,便自顧自說了句:“應該是吧,不然無緣無故的,你問我這做什麽?”
“你先回答我,”延覺莫名執拗,“是願意,還是不願?”
作者有話要說: 延覺:如果願意,就是我自己要問的。如果不願意,就是小西讓問的。(計劃通)
C:後來的我終于不再一無是處(bushi),我成了最強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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