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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穆揚并不急着親她,他的雙手貼着費霓的臉慢慢下滑,鼻尖親昵地去蹭費霓的眼皮、鼻子……除她嘴之外的一切地方,偶爾他的嘴唇碰到費霓的嘴,也是似有若無的,轉瞬又分開,他的大拇指撫着費霓的嘴角,費霓的嘴唇被碰得發癢,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方穆揚把自己的嘴唇貼上去,去感受費霓唇上的溫度。

她在樓下為他受了涼,作為報答,他又把她給捂熱了。方穆揚的手滑到費霓的肩頭,他扶着她的肩膀,加深和她的接觸,費霓的身體遠比她的思想要軟弱,情不自禁地向後仰,如果不是方穆揚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腰,她幾乎要滑倒在地上。方穆揚的手勻過來托着費霓的頭,防止她的頭撞到床的欄杆。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相比之下,門外的敲門聲就顯得舒緩多了。

方穆揚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同費霓親着,費霓卻因為敲門聲馬上恢複了理智,伸手去推方穆揚,方穆揚攥住了她的手,繼續維持着剛才的姿勢,費霓忍不住動了腳,然而還是舍不得下腳踢他,方穆揚湊在她耳邊說:“你也主動親親我,我就去開門。”

“愛開不開。”

“那就不開了。”

費霓拿他沒辦法,在他嘴上輕輕碰了下。

汪曉曼上周借了碘酒,今天晚上看見了才想起來還。她敲了好久門,才等來了這家的男人出來開門。

方穆揚開了個門縫,把汪曉曼擋在門外,笑着問她:“您有事兒嗎?”

“我上周借了你們的碘酒,今天才想起來還。”汪曉曼探尋着望向門裏,視線卻被方穆揚擋住了,她馬上說,“你們忙,我走了。”

方穆揚進門的時候,費霓正站在窗前,開窗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他剛湊近費霓,費霓整個身子都在躲着她,仿佛他是什麽危險物。

“餓了吧。”

“還好。”

方穆揚翻出了他的飯盒。這時候飯店的果盤基本都是用罐頭拼的,方穆揚拿回來的也不例外。他和費霓沒有碗,只有兩個飯盒,考慮到飯盒一會兒還要用,他把罐頭倒在一個玻璃瓶裏,他拿勺子舀了一個荔枝,送到費霓嘴邊。

費霓剛張嘴,方穆揚就把荔枝送了進去。費霓只得咬了一小口,她的目光轉向方穆揚的飯盒,好幾種罐頭拼在一起,又不像什錦罐頭,“你從哪兒弄來的?”

“有人請我吃飯,這個沒動,我就裝回來了。”

“這個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咱們請別人吃飯,剩下的帶回來沒問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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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吃飯的這位老先生,有糖尿病,這個是特地給我點的。”

“他為什麽請你吃飯呢?”

方穆揚大言不慚地說:“主要是欣賞我的作品。”

“你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她為方穆揚感到高興,因為他的才華終于可以讓他過得好一點兒,但這高興卻不是很純粹,她又想到了今天廠裏的事。剛才她的腦子和臉一樣被火點着了,今天不快樂的記憶都燒了個幹幹淨淨,現在又帶着餘燼跑回來了。

“說吧,今天誰惹着你了?”

費霓又把窗戶開大了些,讓風吹進來,吹散她臉上的熱意。

“我今天損失了五塊的補助。”其實跟別的一比,錢的損失并不重要。

“不就五塊錢嗎?以後我每月多交你五塊。”

費霓笑:“還給我錢呢?你先做條新褲子是正經,天都涼了。”費霓看着窗外,側眼掃到方穆揚的胳膊,“你趕快再添一件衣服吧。”

方穆揚今早只穿着一件襯衫走的,費霓想提醒他多穿一件衣服,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可我現在熱得很。”方穆揚湊到費霓耳邊說,“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好在有風吹進來,費霓身上的體溫很穩定。

方穆揚關上窗戶,“別吹了,當心吹病了。”

在這密閉的環境裏,費霓身上剛積攢的那點涼意又消散不見了。

方穆揚又用勺子将荔枝罐頭送到費霓嘴邊,費霓閉着嘴,他拿勺子尖貼在費霓嘴邊,一點點往裏撬,費霓被他弄得發癢,只好張開嘴咬了一小半。方穆揚吃了另一半。

下一次,方穆揚再把勺子遞過來,費霓說:“我不吃了。”

她一張嘴,那塊桃兒又送了進來。費霓只得又咬了一口,剩下的當然是他解決的。

見費霓要惱,方穆揚把飯盒遞到她手裏,“你自己吃吧。”

方穆揚點燃了酒精爐。方穆揚沒回來的時候,費霓偶爾做飯都是用小電爐,她自己不太敢用酒精爐。方穆揚一回來,就改用酒精爐了,小電爐太費電。

“不是有粥和饅頭嗎?別煮面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方穆揚打開鮑魚罐頭,裏面的鮑魚倒不小,他拿家裏唯一的刀将鮑魚切成片,連着整罐汁一起倒進了面裏。

“你怎麽把整罐一下子都放進去了?”費霓猜這大概也是別人送給方穆揚的,她知道這罐頭不便宜,她一個人一頓飯就吃一個,實在太奢侈了。

“快吃吧。”

“你今晚也吃這個了嗎?”

“沒有。”

“我吃不了這麽些,你也吃一點吧。”

“我吃過了,你吃吧。”

“你不是說你沒吃飽麽?天氣涼,丸子放到明天也壞不了,你今晚先吃這個吧。”

費霓的飯盒盛了汆丸子,兩個人只能用一個飯盒吃一份面。

費霓讓方穆揚先吃,方穆揚讓費霓先吃,最後方穆揚說:“咱們一起吃吧,你吃第一口。”

兩人很有默契地吃兩口就把飯盒推給對方,因為挨得近,臉和手指時不時就碰到一起,費霓及時地縮回去,也不說話,當作無事發生。

她想,明天她一定要去買一套碗,她今天剛發了工業券,正好用上。

“喜歡吃嗎?”

費霓點點頭,面當然是好吃的,即使不好吃,方穆揚為此用了一整個鮑魚罐頭,她也得說好吃。

“那我以後還給你做。”

“先別說以後了,你先趁現在多吃一點吧。”費霓把飯盒推給方穆揚,“我吃飽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怎麽吃這麽一點兒?好吧,面條就算了,你把這鮑魚都吃了。”

“我真不吃了。”

“我其實不喜歡吃鮑魚,只是喜歡這鮑魚汁,你要不吃,就太浪費了。”

費霓覺得他未必不喜歡,又說:“好吃不好吃的一點,你都多吃一點,這個你又沒辦法經常吃。”

方穆揚拿自己筷子在水杯裏涮了涮,夾了一片送到費霓嘴邊,“我怕你嫌我,特意給你涮了筷子。你吃了這個,剩下的都我吃。”

費霓信了他的話,真張開了嘴。方穆揚在她臉上捏了捏,又夾了一片給她。

費霓有了上次的教訓,知道她一張嘴說話,方穆揚就會把吃的送上來,于是她緊閉着嘴,不看他。方穆揚看着她笑:“你對我真好。真想不到你竟這麽喜歡我。”

費霓剛要反駁,方穆揚就把筷子上的食物送到了費霓嘴裏。

等到方穆揚再送第三片過來的時候,費霓拿着着筷子把方穆揚筷子夾的鮑魚片搶了過來,遞到方穆揚嘴邊,“趕快吃你的吧。”

方穆揚并不拒絕她的好意,費霓又夾了一片往他嘴裏送,把方穆揚對她用過的法子如法炮制。唯一不同的是,方穆揚倒比她坦然多了。

她發現這招确實很好用,怪不得方穆揚拿這招對付她。她越來越好奇,方穆揚那麽些經驗都是哪來的,在哪兒運用過。方穆揚到底和淩漪發展到哪種地步,男女知青住在一個知青點裏,朝夕相處,兩個人肯定做了不少事,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沒準都做過。想到這,她把筷子一放,對着方穆揚說:“你是什麽時候恢複的記憶?”她總覺得,他在地震之前就恢複了記憶,他搭防震棚的經驗只能是住院之前獲取的。

此時方穆揚完全沒有再欺瞞費霓的必要,他笑着說:“你猜。”

費霓并沒有猜,而是用一種很随意的語氣問道:“你還記得你以前畫過多少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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