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兩個人挨得很近,方穆揚從書裏翻出一片陳年的白羽,在她手心畫。

費霓怕癢,他畫的是她的手心,可她的腳心也在發癢,耳朵裏的音樂好像也在搔人的癢,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拍方穆揚,“別鬧了,怪癢的。”

可方穆揚偏不聽她的。

她疑心他沒聽見,又把聲音放大了些:“別跟我鬧了好不好?怪癢的。”

他畫得久了,費霓才意識到他在聽曲寫譜。

方穆揚落筆很急,畫得沒輕沒重的,費霓簡直癢得厲害,嘴唇都被她咬出了印子,兩只腳忍不住擰在一起,恨不得用腳趾去撓另一只腳的腳心,她這麽難受,方穆揚卻沒停筆的意思。她又癢還殘存着一點怕,因為聽的東西畢竟不是允許聽的,一顆心也懸着。而耳朵裏的音樂帶給她的又是另一種感受。幾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費霓幾乎要受不了了。她本來可以拔掉耳機就走的,但她又舍不得不聽。費霓真惱了,氣急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就不能在你自己手心畫嗎?”

幹什麽要來折磨她,她都要被折磨死了。

可他倆現在做的又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她也不能同他光明的發脾氣。

費霓氣惱裏帶着點兒央求的意味,怕他聽不見,她的嘴繞到方穆揚的另一只耳朵,“在你自己的手心上畫好不好。”

方穆揚說:“我是想讓你印象深刻一點,以後你也可以彈。”

“這麽不隔音,怎麽彈?”

隔壁的聲音馬上證實了費霓的話。

費霓知道方穆揚也聽到了,他不再在她手心裏畫了。但她也沒因此少受些煎熬。

汪曉曼家的床不怎麽樣的,就兩個人躺在上面,何至于吱吱呀呀的響。除了床響,還有另一種響,她第一次聽的時候以為是兩個人在互相扇巴掌,仔細聽,卻差得遠。

以往費霓在聽到聲音後,都會用棉花捂住耳朵,聽得并不全面。這次她倒聽得真切了,以前廣播站選人,費霓落選了,汪曉曼選上了,理由是汪曉曼的聲音更能代表工人階級,她現在的聲音,絕對是代表不了工人階級的。

費霓這次是真受不了了,她拔了自己耳朵上的耳機,插在方穆揚的耳朵裏,要回自己的床。有隔壁的聲音,她實在不能好好聽耳機裏的曲子。

Advertisement

收音機畢竟隔了一層,隔壁的卻是真真切切的,她完全沒辦法裝聽不到。

還沒起身,就被方穆揚攬住了肩膀,耳機又被送了回來,只不過換了一只耳朵。原先插耳機的耳朵更近,此時空出來,大概是為了聽他說話。方穆揚又把費霓攬近了一些,嘴巴擱在她的耳垂上,問她:“以前就這麽不隔音嗎?”

費霓嗯了一聲。

“你以前也聽得到嗎?”

費霓嗯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費霓掙脫開方穆揚的手,拿着手電筒踮着腳去拿自己放在枕邊的棉花,她撕了一團堵在方穆揚不放耳機的耳朵眼裏,又往自己耳朵裏塞了一團,然而隔壁的聲音還是沒有被面團隔住。她不僅能聽見隔壁規律的撞擊聲,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方穆揚的呼吸聲。方穆揚一說話,她的耳朵就燙得不得了。她的手緊緊抓着床上的被單,擰出一個印子,實在受不了,就說說:“這次我真是困了,我真的不聽了。”

這次方穆揚沒再攔她,費霓幾乎是逃跑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床。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整個人蜷在一起,努力把隔壁的聲音從自己腦子裏趕出去,但是沒用。她幾乎要恨死王曉曼了,幹嘛叫成這樣,就算疼就不能忍一忍嗎,幹嘛啊啊的叫,如果真這麽難受何必每周都做呢。如果費霓仔細聽,将汪曉曼的聲音和床響以及其他聲音區別開,便知道汪曉曼的聲音并不是因為疼的。但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揣摩她這聲音的含義。伴随着這個叫聲,她又回想起了方穆揚在她手上寫譜的感覺,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費霓現下蓋的這條被子并不厚,但她卻沒來由的發熱。

她在上面翻身,方穆揚在下面當然能感覺得到。他下床去倒水,他仰頭灌了半杯,問還沒睡着的費霓:“你要不要喝水?”

費霓又嗯了一聲。方穆揚倒了水,站那兒舉着,讓費霓喝。

“我自己來。”

“就這麽喝吧。”

她露出一個腦袋,嘴唇貼在杯壁上,喝方穆揚給她倒的水。

“還要麽?”

“不用了。”

費霓喝了水,躺在枕頭上,雙手去捂自己的耳朵,而她越是聽不到,聽覺就越是靈敏。

她聽到自家屋門開的聲音,門開又閉合。過了好一會兒,她也沒聽到門再次打開的聲音。

她不知道方穆揚為什麽還不回來,一顆心提着,忍不住下床去看他。

她趿着鞋輕輕開了門,手電筒的光射過去,也沒看見方穆揚的影子。她往前走,發現水房的門開着,一推就打開了,光打在方穆揚的背上,他正面對着窗外。

費霓關了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走進了,方穆揚才轉身,發現是她,問:“你怎麽來了?”

“你在這兒幹什麽?”

方穆揚指了指窗外的月亮。

費霓也走過去看,還沒到十五,月亮圓得不是那麽規整。她看看方穆揚身上的衣服,他只穿着一件襯衫,袖子還撸了上去,“你怎麽穿件襯衫就出來了,快回去吧。”

“我不冷。”

“怎麽會?”

“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都是熱的。”

費霓竟鬼使神差地真去摸,他剛洗了手,沒用毛巾擦,還濕着,但一點都不涼。

她的手也不怎麽涼。

方穆揚握住了費霓的手,湊近她耳朵說:“我沒騙你吧。”

“別這樣,萬一一會兒有人進來呢。”

“這個點兒誰來?再說咱們又結了婚。”

“結了婚,讓人撞見了,也挺難為情的。”

然而她只是說說,并未把自己的手從方穆揚手裏抽出來,想到隔壁還在發出那種聲音,費霓也不打算馬上回去,和方穆揚一起看窗外的天。很久沒看到這麽藍的天,底下零零散散的建築倒顯得黑糊糊的。窗子開了半扇,外面的風吹進來,微微減輕了兩人身上的熱度。

入秋了,蚊子還有活的,費霓看見了,伸手去趕,蚊子總能從她手裏逃脫,這次也不例外。

“我記得以前你打蒼蠅也是這樣,總捉不到,瓶子老是空的。”

“是嗎?都多久的事了,我都忘了。”難為他還記着,就不知道記她一點好。

“你還記得你以前桌子裏多了一包蒼蠅嗎?你吓哭了,你同桌幫你告了老師。”

“沒這回事吧。”怎麽她的窘事他都記着。再說,她怎麽會被蒼蠅吓哭了。

“那包蒼蠅其實是我送給你的,我看你每天拿着個蒼蠅拍打蒼蠅,結果一個都打不到。”

那時候,方穆揚總見費霓拿着蒼蠅拍尋覓蒼蠅,她總是穿一件白襯衫頭上兩邊各梳兩只辮子,用帶子紮一起,裙子有時是藍的,有時是花的,出現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費霓那時候是出了名的聰明孩子,每次考試每門課都是五分,老師講的她沒有不會的,但方穆揚卻覺得她有點兒呆,出于對她的同情,本着互幫互助的精神,他把自己打的蒼蠅都送給了她。除了蒼蠅,他還送了她一只活麻雀,他這樣樂于助人,且做好事不留名,沒想到把她給吓哭了,還要告他。

“誰一個都打不到?”費霓忽略了方穆揚的好人好事,直指她最關鍵的問題。

“那當然是我了。”

費霓本來對蚊子倒不怎麽在乎,此時卻要賭一口氣。

她越想拍蚊子卻越拍不到,好容易看見了,一巴掌又打在方穆揚的胳膊上。

費霓臉一下紅了,倒不只是因為坐實了方穆揚的話,還因為巴掌聲讓她想到了隔壁,某種程度上,這兩種聲音還挺像的。

她這一巴掌打得狠,把方穆揚的胳膊都打紅了。

“對不起。”

“手疼不疼,我給你揉揉。”像前幾次那樣,方穆揚又給費霓揉起了手心。

她的手心被揉燙了,接着方穆揚的臉離她越來越近,近得她幾乎能數清他的睫毛,然後她的嘴也跟着燙起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