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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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清晨第一縷曙光透過雲層照向大地，弄玉是被這耀眼的光芒亮醒的，她微微動了動身子，不想打擾到蕭瑟的休息，卻不想她一動，蕭瑟便也醒了。

“玉兒，嘶！”

弄玉連忙坐直了身子，側身捏住了蕭瑟的肩膀，“被我壓了這麽久，麻了吧？”

蕭瑟點點頭。

“我給你揉一揉。”弄玉低下頭小心地揉捏着蕭瑟的肩膀和手臂。

蕭瑟另一只空閑的手，輕輕勾起弄玉掉了在肩的秀發，為她別到耳後，他瞥了一眼還在這酒肆後院呼呼大睡的雷無桀，“玉兒，你說這雷無桀什麽時候會醒？”

“他呀！至少等酒力散去一部分才能醒吧。”弄玉頭也沒擡的答道。

“也是，連喝三碗，需要不少的時間去消化。”蕭瑟點點頭，他感覺肩臂的酸麻漸漸消去，在感覺差不多了的時候，便伸手制止了弄玉的動作，“玉兒，我感覺好多了。”

弄玉聞言，從善如流地收了手，擡起頭看向蕭瑟，“你真的決定了。”

這問題沒頭沒尾，問的突然，但蕭瑟明白她是在問關于他昨晚說的話，他搖了搖頭，“我确實有這個打算，但仍未踏出這一步，我的心中仍存有一絲疑慮。”

“若是因為我，那你大可不必憂懷。”弄玉握着蕭瑟的手，神情堅定而又坦然，“我不會拖累你的。”

蕭瑟手一拉，便将弄玉擁入懷中，在她的發旋上落下了一個輕吻，“對我來說，你從來不是累贅，我答應過你，不會抛下你的，只是那一絲疑慮不是因人而起的。”

“嗯。”

弄玉靠着蕭瑟的懷中，長睫微顫，愁眉輕鎖，蕭瑟的傷與仇、師兄的劫數一直是壓在她心中的巨石，至今仍未落地過。

蕭瑟雖不知懷中人的心思，但他明白弄玉會為他憂愁，輕聲嘆了一口氣，伸手抓着了一篇被風吹起的樹葉，放到唇邊，一首空靈而又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悵涼之曲，從他的唇邊流露出來。

一曲終了，在院中躺着的雷無桀不知何時醒了，呆呆地望着蕭瑟和弄玉，察覺到雷無桀的視線，蕭瑟手一松，樹葉随風飄走，他抱着弄玉縱身一躍，從屋頂落了下來。

“醒了？”

雷無桀點點頭，随後四處張望着，卻沒有看到酒肆的老板，疑惑地問，“那老板人呢？”

雷無桀的問題剛問完，小二便來到了後院，笑着同他們說：“老板出城去了，他說他的孟婆湯還差一味酒引，要到那海外仙山去尋覓呢！”

小二說完便回前面去招呼客人，留下雷無桀滿臉疑惑，”那老板究竟是什麽人？”

“總歸是個好人。”弄玉笑着說，而抱着她的蕭瑟也點了點頭，“人家助你連開了三門火灼之術，是個高人，也是好人，想那麽多幹嘛？”

“也對。”雷無桀撓了撓腦袋，也不去細想了，随即一拍胸脯，豪情壯志地指着遠處高高的樓閣，“走，去闖登天閣！”

蕭瑟白了他一眼，“不能先吃個早點再去？”

蕭瑟說完，雷無桀的肚子也應景的叫了起來，引得弄玉止不住的發笑。

三人于小二告了別，走出了東歸酒肆的大門，在路邊一家蒸汽騰騰的包子鋪坐了下來，蕭瑟要了兩屜包子，三碗豆漿，剛要跟雷無桀說些什麽，便被弄玉劫了胡，“雷無桀，今日你闖閣，這一頓早餐便當我們助你一帆風順，我請了。”

“弄玉姐，這怎麽好意思。”雷無桀一口一個包子，言語含糊地說。

“當然。”弄玉笑着注視着正狼吐虎咽吃着包子的雷無桀，“若是你沒有闖到那一層，沒有被見到你想見的人，那這頓飯前也算在你的債務裏。”

“啊！”雷無桀差點被豆漿嗆到，他咳了幾聲，連忙把剩下的豆漿喝完，背起他一直不曾離身的包裹就往登天閣走去，“我吃飽了，這就去闖闖。”

蕭瑟雖不明白弄玉打斷他話的用意，但聽弄玉這麽說，怕是雷無桀這一次闖閣并不順利啊，喝了一口豆漿，若有所思的想到。

邊上的小二看到了他們這裏的情況，望着豪氣雲幹走向登天閣的雷無桀，搖了搖頭，“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哦？”蕭瑟望了小二一眼，眼轱辘一轉。

“這登天閣，多少苦練數十年的江湖老手都闖不上去，又何況他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小二的語氣中帶着些許不屑。

“要不，我們打個賭？”蕭瑟掏出一枚碎銀子放在桌上，同時悄聲問弄玉，“弄玉，你說雷無桀能登上幾層。”

“打賭？”小二一臉困惑。

弄玉笑着搖了搖頭，蕭瑟又來了，但她卻仍是在蕭瑟的手心寫下了兩個字，蕭瑟收回手，指着雷無桀的背陰，“賭那個家夥能上幾層。”

“好啊！怎麽賭？”

“我賭他。”蕭瑟認真地望向小二，“能上十四層。”

“好！”小二楞了一下，然後大笑了起來，他在雪月城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幾個能上這十四層的人，更诳論那個毛頭小子呢！

小二也拿出一枚碎銀子放在桌上，“這是我的押金，客觀請慢用。”

看着小二忙活的身影，蕭瑟轉身看向弄玉，“玉兒，為何是十四層？”

“江湖上的武功分為九品四境，但到目前為止在北離之內尚無一人達到最高的神游玄境，但江湖上能數的出來的幾個逍遙天境，至少有三個在雪月城，而這登天閣不是曾出現過槍仙守閣的情形麽，所以我猜測這登天閣的最後三層，便是分別由金剛凡境、自在地境以及逍遙天境之人鎮守。”弄玉一邊喝着熱乎乎的豆漿一邊說，“以雷無桀現在的實力，除非第十四層的守閣人是唐蓮，否則他怕是會卡在那裏。不過他體內的酒力還未被完全消化，增進的三層火灼之術也不夠熟練，這一次的闖閣過後，或是能讓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或許下一次便能達到他的目的。”

“是啊！”蕭瑟望着登天閣的方向，笑着說，“不過那小子還真是快，一下子就竄上了十層，這勢頭不錯。”

弄玉笑了笑，靜靜地喝了口豆漿，緩緩地說道：“他或許很快就要下來了。”

弄玉這話才剛說完，便見一襲紅衣從登天閣十三層落下，急速朝着他們所在的包子鋪奔來，這不由引得蕭瑟對弄玉側目，“玉兒，你什麽時候都不由不挂，便成了鐵口直斷的……”

神棍二字蕭瑟還沒說出口，雷無桀便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蕭瑟，你快幫幫我。”

“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蕭瑟瞬間變了臉，笑着看向雷無桀，“只是需要加錢。”

“欸！”雷無桀瞪大了眼睛，但想起十三層遇到的那個奇葩，也不由向惡勢力低下了頭，咬了咬牙，“好吧。”

“加三百兩，一共八百兩。”蕭瑟輕輕敲了三下桌子，“說吧。”

雷無桀已經破罐子破摔地把他在十三層遇到的事情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蕭瑟，還有弄玉姐，你們不知道啊，我在這十三層遇到了一個怪人，他不和我比武，卻要跟我比賭術，我一上去，他就說我破壞了他的靈感要我賠錢，簡直比蕭瑟還要蕭瑟，後來我說我要闖閣，他就拉着我問我賭什麽，我說比武，他非不幹。後來我跟他賭大小，我輸了一局，便下來了。”

“你遇到的應該是雪月城尹羅霞的弟子，尹羅霞生性好賭，後來與槍仙司空長風連賭三場均落敗，才被迫進入雪月城擔任長老，聽說進雪月城後只收了一個弟子，跟她一樣嗜賭如命。”蕭瑟想了想，接着問，“你和他對賭之後，他可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雷無桀皺着眉想了一下，說：“他先掀開了一條縫，看了一眼，然後就說我輸了。”

“寶盒下面有暗格。”蕭瑟幾乎沒有怎麽想就說出了口，“他先看一眼，若你是錯的，那就直接開盒，若你是對的，他在底部輕輕一撥，上面的骰子正反就會完全換過來，你便也輸了。當然，所謂賭術的精髓還是那句話，你相信自己會贏，那麽，你就會贏！”

雷無桀停了蕭瑟這麽一番長篇大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蕭瑟，你為何如此了解……”

蕭瑟等了雷無桀一眼，微微皺起了眉頭。

雷無桀被蕭瑟這一眼吓得立刻又往登天閣跑去，蕭瑟揮了揮手，招來了小二，“結賬。”

“客官，你不等了。”

“等，當然要等。”蕭瑟笑着說道，“但這一局，我贏了。”

“哎，那客官你就收好嘞！”小二苦着臉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瞥了他那一枚碎銀子一眼，轉身離開了。

“就算雷無桀沒達到他的目的，但他闖蕩江湖的第一步确實做到了。”弄玉遠遠望着登天閣，嘆息道。

蕭瑟聽着周圍人的議論，點點頭，“雷無桀這回可是出名了，現在整個下關都在談論他。”

“連帶我們都受到了關注。”弄玉掃了周圍人一眼，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裏受到這麽多人的關注。

“哈！”蕭瑟輕笑了一聲，“就看他能支持多久了。”

“這得看他下一層的對手是誰了。”

弄玉剛說完不久，便見蕭瑟忽然起身說：“我們去看看吧，不然他要是真的被打下來，沒被打死先被摔死，丢的不止他的人，還有我們，到時候我的錢去問誰讨？”

“也許？”弄玉與蕭瑟并肩而行，歪了歪頭，提出了一個提議，“雷家堡？”

“那還是算了吧。”蕭瑟搖了搖頭。

當他們剛走到登天閣下的時候，便看到一道紅衣人影被一槍打出了第十四層，正急速掉落下來，蕭瑟震驚地望着那人影，“不會吧，這麽快！？”

“看來，他沒遇到唐蓮，而是遇到了其他雪月城的弟子了。”弄玉收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動。

雷無桀在離地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及時停住了，然後便聽到一聲“哎呦”，他就摔在了地上，“蕭瑟，你看到我掉下來，也不知道幫幫忙。”

“還有力氣說話，看來還有救。”蕭瑟走進雷無桀，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對弄玉說，“玉兒，我們走吧。”

弄玉蹲下身，給躺在地上的雷無桀喂了一顆丹藥，“雷無桀，你還能走麽？”

“咳、咳……”雷無桀咳了一口血，撐起身子，“弄玉姐，只是內傷，沒斷胳膊斷腿，走路自然沒問題。”

“呼。”弄玉送了一口氣，“那就好，快跟上吧，先把傷養好了，再去挑戰。”

“是，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

雷無桀撐着傷體，慢慢地跟上了明顯放慢腳步等他的弄玉和蕭瑟，一行三人在衆人的注視下，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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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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