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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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見我？”李寒衣來到雷無桀和李凡松面前。

兩人對視了一眼，連忙點頭。

“哦，為何？”李寒衣手指一勾，落在李凡松身旁的桃木劍飛到了她的手中，“這柄劍叫什麽？”

“自己用桃木琢的，還沒有取名，要不劍仙你給取一個？”

李寒衣冷眼瞥向李凡松，只見她手指一揮，桃木劍頓時寸寸斷裂，散落在地，“懶得取。”

李凡松沒敢心疼他的劍，只是不停地點頭，“劍仙說的是。”

“你為何要見我？”

“那個……”李凡松看了李寒衣一眼，支支吾吾地說：“我聽師父念叨多了雪月劍仙的大名，有些神往，這番下山游歷，很想見一下前輩。”

李寒衣目光一凜，聲音也如九天寒雪般冰冷，“現在見到了？”

“見到了，見到了，不愧是劍仙，晚輩拜服！”李凡松連忙應道。

“既然見到了，還不快滾？”

李寒衣長袖一揮，将李凡松擊飛了出去，而在一旁的飛軒見狀，手一揚，将其送到了馬背之上，冷哼了一聲，轉身便牽着馬往城外走去。

李寒衣看着兩人一馬離開雪月城，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麽。李凡松和飛軒離開了之後，她便将視線轉到了雷無桀的身上，“你又是為什麽要來見我？”

“懇請雪月劍仙見我師父一面！”

雷無桀忽然雙膝跪地，面色誠懇地請求道。

“雷轟？”李寒衣冷笑一聲，“他要見我？”

“師父身患重病，将不就于世，雷無桀鬥膽，懇請雪月劍仙見師父一面。”

不只是李寒衣，站在雷無桀身後、蕭瑟身邊的弄玉聽到了這番話，也不由皺起了眉，雷轟要死了？不，這不可能，但以雷無桀的個性，這樣子不像是騙人的，究竟是事實，還是……苦肉計，尚未可知。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李寒衣注視着跪在她身前的雷無桀，神色有那麽一瞬間的複雜，但随即恢複了原本的冷漠，她手微微一勾，殺怖劍飛到了她的手中，“你做我的弟子，什麽時候，你能接下我三劍，拿回這柄殺怖劍，我便随你去見雷轟。”

雷無桀愣了一下，低着頭跪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司空長風見雷無桀在那發呆，笑道：“現在不是已經行過拜師禮了嗎？直接叫師父吧！”

“你不願？”李寒衣眯起了眼，看着雷無桀。

雷無桀連忙搖頭解釋，“劍仙劍術通神，雷無桀本以心生神往，能拜入劍仙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這等大事，還需要與師父知會一聲……”

“你是說，先見過了你師父，再來說拜師這件事。”李寒衣目光凜冽地問道，“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叫什麽嗎？”

“賭桌上有一種說法。”蕭瑟湊到弄玉身旁，懶洋洋地笑道，“空手套白狼，沒想到才教他幾天賭術，進展就這麽大了。”

“這種機遇，可遇不可求，雷無桀，可別錯失了。”弄玉點點頭，輕聲勸道。

唐蓮也在一旁焦急地勸雷無桀，“拜入雪月劍仙門下是天下萬千練劍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別再猶豫了。”

雷無桀沉吟片刻，忽然以頭磕地，連磕三下，行了拜師禮後擡頭，朗聲說道：“弟子雷無桀拜入雪月劍仙門下，等我取回殺怖劍，與師父同回雷家堡，若雷轟師父責怪，便以死謝師恩。”

雷無桀的固執讓在場衆人都感到無語，但這件事終究是定了下來，李寒衣沉默了片刻，轉過身去，“換身衣服，明日，來後山找我。”

就在衆人以為事情結束的時候，李寒衣突然側身看向弄玉，“你，随我來。”

衆人不明白李寒衣何意，但弄玉知曉她認出她來了，随即看向蕭瑟，輕聲喚一句，“夫君！”

蕭瑟看了看李寒衣，又看了看弄玉，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點了點頭，對弄玉說道，“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弄玉點了點頭，走向李寒衣。

李寒衣看了弄玉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配劍鐵馬冰河朝天一擲，縱身一躍，禦劍而去。

但她聲音猶存，“一約既成。”

“萬山無阻。”

雷無桀答完這句話後，便倒頭暈了過去。

而弄玉也沖着蕭瑟和其他人颔首示意後，踏風而行，追着李寒衣進入了蒼山。

峰巅積雪，山腰白雲，天巧神工，各顯其擠，蒼山由十九峰組成，而峰與峰之間又各有一條溪流奔瀉而下，彙入洱海，形成了聞名世間的蒼山十八溪，而其無論是峰名，還是溪名都極盡風雅，而最雅致的仍是那擡頭便能一眼望盡、終年不化的蒼山雪。

弄玉追尋着李寒衣的蹤跡，一路飛躍，來到了其中一座山峰之中，山腰上坐落着一座不大不小的草廬，而李寒衣正站在在草廬前等着她。

“你來了。”

弄玉足尖輕點，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笑着看向背對着她的李寒衣，柔聲應道：“我來了。”

“我竟從來不知，聞名江湖的青城雙璧，琴劍仙趙玉清是女子。”李寒衣轉身看向弄玉，眼中的寒氣凜冽，就如同這蒼山之雪，經久不化。

弄玉輕輕一笑，向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說，聲音中帶着一絲俏皮與随性，“世人也不知道，名震廟堂武林的雪月劍仙李寒衣亦是女子啊！寒衣姐姐！”

一聲“寒衣姐姐”讓李寒衣眼中的堅冰頓時化開，冰冷的眼神也多出了一絲暖意，“你來了，那他呢？”

“寒衣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師兄他不能下山。”弄玉搖了搖頭，“師兄他一直在等你。”

李寒衣皺着眉，眼中劃過一絲疑惑“等我？”

“是啊！”弄玉點點頭，“師兄跟我說過，只要寒衣姐姐第三次上青城山，無論将來如何，他都會跟你下山去，他一直在等你。”

“你不知道？”李寒衣訝異地問道。

“知道什麽？”弄玉不解。

李寒衣的臉色沉了下來，“當年雷轟上青城山挑戰趙玉真，是我攔下了他，這件事青城山應是無人不知。”

弄玉聞言，神色也不由嚴肅了起來，她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道：“也許……也許是師尊和師叔師伯們攔了下來。”

弄玉走到李寒衣的面前，認真地解釋當年之事，“當時雷雲鶴上山挑戰，致使師兄走火入魔，後來雖由師父和百裏東君練手制住了，但師兄畢竟元氣大傷，因此師父便讓我陪同師兄一同進入乾坤殿閉關，以琴音輔助師兄修複受損的真氣與心境。待我們一同出關時，青城山的風波已經停歇了，師父沒說，因此，我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李寒衣聽了弄玉這番話，神色晦澀不明。

她沒有反應，這反而讓弄玉有些慌亂，感情這回事終究是要當事人自己解決的，她一個外人不好插手，但是在她離開青城山之前，師兄對于李寒衣的愛戀與情誼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可不希望心意相通的兩人因為這件事兒就此錯過。

“寒衣姐姐，在我離開青城山之前，師兄除了處理教務和練劍習法之外，就一門心思的在想如何在再次見到你的時候讨你歡心。”弄玉也不在意師兄那些想給李寒衣驚喜的想法了，現在不說清，等将來真後悔可來不及了，“師兄說，等你再次上青城山的時候，便向你求婚。”

“！”李寒衣微微一愣，她看着弄玉，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這些都是那個呆子說的？”

“當然！”弄玉誠懇地點點頭，臉上也繃不住笑意，笑着說：“當時我也有些不可置信，這些話是我那明面上風光霁月實際上呆萌得很的師兄說出來的。”

李寒衣聞言，眼中也多出了些笑意，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一下子又冷了下來，“玉清，既然你已經下山，那麽便能知曉這些事，為何……”

“寒衣姐姐是想問，為何我不把這件事告訴師兄？”

李寒衣點了點頭。

弄玉無奈地搖了搖頭，“寒衣姐姐，你有所不知，我當年下山後便直往天啓城附近的鳳鳴山，在山上為父母守孝，三年後下山便遇到了我現在的夫君蕭瑟，我與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卻從未關注過江湖的事情，而偶爾能知道的江湖之事也是當時最熱門、最新的，關于多年之前的事情早已被壓了下去。我也是最近在雪月城時，聽人提起才知曉的大概，而原由也你今日告訴我，我才了解的。”

“原來如此。”李寒衣喃喃自語，“原來他并沒有背約，原來他……一直在等我。”

“你想我去找他？”李寒衣問道。

弄玉搖了搖頭，“我曾讓李凡松帶一封信給師兄，等他回到了青城山，師兄見到信後必然會下山來找你的。”

“要是姐姐等不及了，我也可以用靈鳥傳信給師兄，讓他馬上來見你。”弄玉笑着眨了眨眼，“不過到時候來的可能不止師兄一人，怕是整個青城山都會出動，将師兄‘嫁’到雪月城，或者把寒衣姐姐你娶回青城山。”

“不用了，順其自然吧。”李寒衣淡淡地說道，“如今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是跟雷無桀有關麽？”弄玉問道。

“嗯。”李寒衣輕聲應道，随後帶着弄玉走到了一旁的石桌邊，“來一局如何？”

“好啊！”弄玉笑道。

李寒衣率先落子，“玉清，如今我該如何喚你？”

“寒衣姐姐喚我弄玉即可。”弄玉執起白子在棋盤的一角落下。

李寒衣又問，“你與那個蕭瑟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啊！”說起蕭瑟，弄玉的臉上便浮現出幸福的笑容，“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

弄玉删删減減，隐去了蕭瑟想要隐瞞的事情，把她和蕭瑟之間的事情告訴了李寒衣，對她來說，爹娘不在，師父仙逝，師兄便是她的兄長，而李寒衣作為師兄的心上人，就是她未來的嫂子，長嫂如母，這些事情沒什麽好隐瞞的。

一時間在這座山峰之上，只有棋盤上的落子聲，以及弄玉悅耳的聲音與李寒衣簡練的回應，弄玉一開始是在講她與蕭瑟的事情，到了後面便是跟李寒衣說着她還未離開青城山時，師兄趙玉真對李寒衣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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