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出世的悲哀（二）

“妹妹，你怎麽獨自出來了？”素愛看着即将臨盆的棉惠關心道。

“岑微谷出了些事情，棉彩回去了。你知道，那邊的事，向來都是她在處理。”棉惠說着。

“可你也該帶個侍婢出來，你即将臨盆，若有個閃失該怎麽辦？”素愛說道。

“姐姐不也是獨自出來的麽？”棉惠反問“我知道姐姐為我擔憂，可你卻從不為自己考慮，楓陽因老夫人的原因不能與你相見。你若出了什麽事，讓他怎麽辦？”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現在我活着，并不完全是為自己，奶奶也不希望幻界一直這樣下去。”素愛說着“老夫人一直不接受我的身份，我能理解，現在在世靈眼中，幻界花仙就是一群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生靈。她與楓陽之間也因我出現了矛盾。他們是母子，我不能讓他們因我再發生什麽不愉快。”

“楓陽是愛你的，只是老夫人過于固執，相信等真相大白之時，老夫人就不會再針對你了。”棉惠安慰道。

“我不會在意的，畢竟紅葉谷中事事都要楓陽操心。”素愛淡然道。

“棉惠，你即将臨盆，怎麽獨自出來了？”老夫人拄着拐杖急忙走來“棉彩去了岑微谷，你就沒叫個婢女陪你出來嗎？獨自出來，若再被誰再背後推上一把，該怎麽辦？”

聽了老夫人的話，素愛一愣，随即恢複表情，叫了聲“老夫人。”她知道，上次棉惠流産的事，讓老夫人更加憎恨她了。

老夫人沒有理會素愛，而是緊抓着棉惠的手，關切的說道：“你是楓陽的妻子，現在楓陽不在谷中，我便有責任好好照顧你。你若出了事，讓我到時該如何向楓陽交代！”

棉惠看看素愛，素愛只是對她笑着。“多謝老夫人關心，棉惠以後會注意的。”

“以後你若要出來，一定要有棉彩或是婢女陪同，我不希望你再出什麽意外，況且楓陽會擔心你的。”老夫人柔聲說道。最後一句似是有意說給素愛聽的。她看了素愛一眼，素愛卻表現的很平淡。

“棉惠，我送你回月姝樓吧，現在天氣還冷，你可不能受寒了。”說完牽起棉惠的手往回走、。

棉惠看了看素愛，見她對自己點頭，才與老夫人一道回去，但走了沒幾步，她便感到腹部開始疼痛起來。額上片刻就已滲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老夫人急忙吩咐身旁的婢女去叫産婆，準備接生的用具。自己則扶着棉惠往回走。

素愛見狀，欲上前扶住棉惠，老夫人卻狠狠瞪了她一眼“這裏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回蘭幽閣老實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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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愛看着老夫人與棉惠遠去，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準備回去。但在離蘭幽閣不遠之處，腹部也傳來劇烈的疼痛感，裙子已被破了的羊水浸濕，而周圍卻出奇的安靜，想必所有的妖都在月姝樓守着了。

當素愛撐着走回蘭幽閣時，汗水已随着她的臉頰往下流，她緊緊咬住微薄的唇。忍着無比清晰的痛意，跌坐在門口。

聽着外面的動靜，在內室到掃的竹雀一出來便看到汗流滿面的素愛，急忙把她扶進內室的床上。發現她的羊水已經破了，急道“愛夫人，您可要堅持住啊，我這就去叫産婆。”

老夫人聽着棉惠的叫聲，握着她的手，“棉惠，堅持一會，一會就不疼了。”

而門口的婢女為她帶來素愛也要生了的消息時，她心中的火就壓不住了。這個賤人，連生孩子都這麽會挑時間。但看着棉惠投來的目光，終是譴了一個産婆過去。

“愛夫人，産婆已經來了，你一定要挺住啊。”竹雀說着。而一起來的老婦卻将竹雀攆出去，讓她去準備剪刀和熱水。而素愛則緊緊咬着牙，這是她和楓陽的孩子，她一定要将她平安的生下來。

天已完全黑了。棉惠也終于生下了一個男嬰，還未看孩子一眼便陷入昏迷。男嬰卻在哭了幾聲之後便沒了氣息。

老夫人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如果棉惠醒來看見自己的孩子夭折了，一定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她現在卻束手無策。

而蘭幽閣中，素愛卻還未生出來。她咬着布條，依照産婆的話做。疼痛幾乎讓她昏過去。竹雀在門外走來走去。

天上突然射下一道藍光，穿透蘭幽閣的屋頂，直直打在素愛的腹部，産婆因強烈的光射的睜不開眼，素愛也終于體力不支，閉眼昏迷。而屋外除了竹雀驚訝的看着藍光就沒有任何妖注意了。當産婆睜開眼時，孩子已經出生了，她還未看清孩子的模樣，一道白光又打下來了。第二個孩子也來到世上，伴随而出的，還有一塊石頭。

孩子洪亮的哭聲将産婆拉回現實，當白光消失後，老婦看清了兩個孩子的模樣，但她卻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第一個孩子安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哭聲。但臉上那一塊血紅色的爛肉似的傷疤實在是太恐怖了。第二個孩子倒是十分俊俏，此時卻大聲的哭着。她将兩個孩子包裹好便跌跌撞撞的向月姝樓跑去。

“老夫人，”老婦跑到氣喘籲籲，進屋連休息都顧不上，便帶着驚恐的聲音說道“愛夫人已經生了。”

“生了就生了，又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老夫人現在一心只關心棉惠醒來該怎麽辦，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況且素愛那個禍害她一點也不擔心。

“可老夫人，她所生的畢竟是楓谷主的孩子，您真的不去看看嗎？”老婦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男是女？”老夫人冷冷道，她實在不想過問那個禍害的事，但孩子畢竟是楓陽的，她又不得不問下。

“是一對女兒，一個面容清秀，一個……，老夫人還是過去看看吧。”老婦拍着胸口道，她實在不敢往下說。

“兩個嗎？”老夫人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嘴邊咧起一絲笑意。

老夫人來到蘭幽閣時素愛還未醒來，竹雀在一旁守着她，兩個孩子都在熟睡。

竹雀并未注意到老夫人的到來。只是看着昏迷中的素愛，一臉擔憂。老夫人走到籃子前，看着兩個外貌有着天壤之別的孩子，唇邊是冷笑。她抱出熟睡中的面容清秀的孩子，但臉上有傷疤的孩子卻突然睜開了眼，盯着老夫人，不哭也不叫。

老夫人顯然被吓到了，後退一步，但下一刻又恢複常态，瞪了那孩子一眼，轉身将手中的孩子交給身後的老婦，竹雀這才發現老夫人來了，急忙請安。但看着愛夫人的孩子被抱走，“老夫人你不可以……”

“将孩子抱回月姝樓，把死去的男嬰葬了。”沒有理會竹雀，老夫人吩咐道。

說完欲離開。“老夫人，那是愛夫人的孩子，您不能抱走她。”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竹雀站起來說道。

“你記住，從今往後，這便是惠夫人的孩子，你若是敢說錯一個字，你的母親，便要與你陰陽相隔了。”老夫人看着竹雀，目無表情的說道。

竹雀的身體有些顫抖。母親雖然很少關心自己，但畢竟是她給了自己生命。她不想她有任何閃失；但愛夫人對自己有恩，她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辦。

“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否則你的母親活不過今晚！”老夫人已經沒有了耐心，再次威脅道。

“老夫人，請不要傷害我娘，我不會亂說話的。”竹雀跪在地上，懇求道，她望了望昏睡的素愛，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

孩子已經被抱走，老夫人更是不想在這多呆一刻，轉身往門外走。但那個剩在搖籃中的孩子卻突然放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