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陵園故人

“好。”千飛答道，扶着棉惠，向着身後的父親和青淩寒空施了禮後，便順着棉惠的指引離開。

“青淩，你也随我來。”楓陽望着青淩“我也想和你單獨聊聊。”

“是。岳父大人。”青淩也沒問是什麽事情，直接了當的跟着楓陽一同走了。

獨剩下寒空在走廊上望着雷電交加，臉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表情。

千飛扶着棉惠，一言不發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沉重一分。她知道棉惠娘要帶她去什麽地方，谷中的陵園。那個葬着一副空棺材的娘的墳墓。

到達陵園之時，雨已經停了。夏季的雨來去匆匆，剛剛還是電閃雷鳴，現在又是萬裏晴空，而也是到達陵園後，千飛便看見了一個弓着身子打理陵園的老婦，花白的頭發略顯淩亂，身着一件粗布麻衣，即便她們來，也為朝她們這裏看過，仿佛與世隔絕的摸樣。

順着千飛的視線望去，棉惠才開口道“你可能都認不出她了吧？她是竹雀，自你素愛娘死後就一直守着這片陵園。”

“娘，您帶我來這，是為了祭奠素愛娘嗎？”千飛問道，目光卻停在了老婦身上。竹雀，對不起，這些年你受苦了。

“你素愛娘當初為了救你，為了整個紅葉谷，不惜成了幻界的罪人。”棉惠說道“所以你一定要和青淩一起保證你阿醜姐姐的安全，阿醜那個孩子這些年來吃的苦可不比你少，尤其是被誣陷逐出天界的那段時日，也不知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娘，阿醜姐姐現在很安全，那個許她一生的男子也不會讓她再受絲毫損傷的。”千飛說道，看來自己沒有被遺忘。

“當初幻界所遺失的能量之花你也一定要竭盡所能将它們找回來，以慰你素愛娘的在天之靈。”棉惠望着素愛的墓碑，“素愛姐姐，阿醜如今平安的活着，你放心吧。”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千飛說着，已跪在墓前，地上凹陷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個小水窪，她跪在微濕地上，“素愛娘，能量之花便交給我與阿醜姐姐了。”即便這只是一座空墳，她還是祭拜着，不能讓棉惠娘知道真相。

“如此甚好，”棉惠說道“春兒，你如今也長大了，你的事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

千飛點了點頭，繼而望向竹雀的方向“娘，竹雀一直是素愛娘的貼身婢女，也是一直照顧着阿醜姐姐的，這次回魔界，我能帶走她嗎？”

“好吧，你将她一同帶走吧，這麽多年，讓她獨自守着這偌大的陵園，确實是委屈她了。”棉惠說道，當初若老夫人将竹雀調到陵園當差，她也不好插手。現在春兒将她帶到阿醜那，想必阿醜好好待她的。

“謝謝娘，阿醜姐姐見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千飛笑着，竹雀，你因娘而受到牽連，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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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雀。”棉惠叫着不遠處正在掃地的竹雀。

竹雀拿着掃帚慢慢走過來，常年在這裏，日複一日的掃地，擦墓碑，點香燭，讓她的身體衰老的很快，如今手腳都不是很靈活了，望着棉惠，“惠夫人。”

“今日春兒就要回魔界了，你願與她同往嗎？”棉惠笑道“相信阿醜見了你應該會很開心的。”

竹雀手上拿着掃帚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愛夫人死後，娘也在随後不久死去，她對這個世界早已不報任何希望了，呆在這凄冷的陵園中，每日都似一個木偶一樣重複着同樣的工作，她想她的後半生應該就是這樣的了。如今，她的眼前又有了陽光，“阿醜小姐還活着，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這些年也辛苦你在這守着素愛姐姐的陵墓，去收拾一下東西，一會便和春兒一起回魔界吧！”棉惠道。

“是，多謝夫人，多謝覓春小姐。”竹雀激動的說道，行動似乎又變得靈敏起來了。

只是一刻鐘的時間，竹雀就以收拾妥當，對于這裏，她沒有太多的留戀，如今，她帶走的，也只是幾件衣服和那個埋藏在心底一千多年的身世秘密。

“好了，走吧！”棉惠對着千飛道，竹雀安靜的跟在她後面。

回到月姝樓時，青淩和寒空已經在等她了。她們看見，千飛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背着包裹的老婦，身形有些佝偻。老婦臉上有掩藏不住的喜悅。

千飛踏進月姝樓後，才發現老夫人和棉彩也在。她們看着她，帶着笑容，可是她的笑容卻在瞬間凝在了臉上。有些僵硬的走了過去，老夫人在看到她身後的竹雀後臉色變了變，但随即又恢複正常，她上前握住千飛的手，千飛手抖了一下，那聲“奶奶”終是消失在喉嚨裏，她微低着頭遮住了眼神裏的抗拒疏離。

“春兒，你的手怎麽如此的涼，”老夫人心疼道，“都已經嫁做人婦了，怎麽還是這麽不懂得珍惜自己？”臉上帶着笑意，眼睛卻瞟向了竹雀。

“我沒事，奶奶。”千飛輕聲道，依舊低着頭，“我這次回幻界，能帶走竹雀嗎？阿醜姐姐見到她應該會很高興的。”老夫人一定是不想讓竹雀離開陵園，那件事她應該是不想讓她知道。

“春兒，你真的要帶她走？”老夫人的臉色沉了沉，那件事若讓阿醜那個禍水知道，她的春兒也許都不會再親近她了。“陵園那裏，你素愛娘的墓還需要竹雀打理，她是你素愛娘唯一的婢女。”

“老夫人，竹雀守了陵園這麽多年，就讓她同春兒會魔界吧，而阿醜也想見見這個曾經照顧她的婢女。”青淩上前說道。這個老婦是照顧過千飛的人，他一定會帶走她。

“這，”老夫人面帶難色，魔界，是萬萬不可得罪的，可，那件事若是透露出去，棉惠和楓陽都會恨她吧？

“娘，素愛姐姐已經死了，阿醜也不會回來了，您就讓竹雀同春兒一起走吧。”棉惠在一旁說道。

“好吧，”老夫人終于妥協“竹雀，”

竹雀佝偻的身軀緩步移過來，低着頭，等着老夫人說話，她還真怕老夫人不會同意她離開。

“魔界魔宮不同于紅葉谷，到了那裏你可要謹言慎行，不然禍從口出到時恐怕連春兒都救不了你。”老夫人盯着她，囑咐道。

“謹遵老夫人教誨，竹雀會注意自己的身份的。”竹雀低着頭，不敢看老夫人，她自然知道老夫人擔心的是什麽，可那件事是她心裏的結，見到阿醜小姐後，她是一定會找機會說的。

“淩王，春兒是我唯一的孫女，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顧她啊！”老夫人将千飛牽到青淩面前，将千飛的手放進青淩的手中，“春兒，你也要好好與淩王過日子，最好能早日讓奶奶抱上外曾孫，那樣的話，奶奶就此生無憾了。”老夫人笑意盈盈，能與魔界青家這麽強大的家族聯姻，紅葉谷在妖界也算是無妖敢惹了。

“娘，春兒還小，您這是說什麽呀？”看見覓春微紅的臉，棉惠說道。

千飛也是沒有料到，老夫人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她低着頭，眼中是嘲諷的神色，看來老夫人說的疼覓春就是這麽疼的，春兒永遠比不過她的紅葉谷！

“老夫人定會長壽無疆，我和春兒暫時還沒有生育子嗣的打算，春兒的傷還沒好，這事不必着急。”青淩解釋道。

“哦，如此也好，”老夫人笑着說道“春兒，回去後你可要好好養傷，你娘奶奶會照顧好的。”

“我會照顧好春兒的，老夫人不必擔心。”青淩又望向千飛“春兒，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起程吧。”

“爹娘，奶奶，春兒就此告別了。”千飛望着棉惠楓陽的方向，跪了下去。對不起，爹，棉惠娘，我現在不能以真實的身份與你們相認，等我将覓春從西融的囚牢中救出時，我們再一起團聚。

棉惠将她送到了谷門口，她也是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她，這也許，将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她了。

回到魔界之時已是黃昏時刻，魔宮的死士看見淩王和王妃回來，立刻打開大門迎接。他們進入後，有快速的關上了大門。上次魔主的棄子來魔宮鬧事後，魔主就讓他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時刻注意魔宮周圍的動靜，絕不能讓有失魔界顏面的事再次發生。

回到魔宮之後，千飛将竹雀安頓在裏蘭心苑不遠的宮房中，并未急着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她，她眼中的阿醜，還是臉上有着恐怖傷疤的摸樣。現在就算告訴竹雀真相，恐怕她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她也沒有問青淩她爹究竟和他聊了什麽，但若是青淩想告訴她早晚會對她說的。反噬能量還有不足一月就要出現了，三千年才會等來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越是到了緊要關頭越是要提高警惕，當夏草的仇恨，青游的癡情，以及那些對于幻界能量之花虎視眈眈的欲望者，當着所有的事情都交織在一起時，她所考慮的就不僅僅是複原幻界了，淨化了幻界的污穢之後，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使用法力，所以在這之前她必須想好全部的對策，以防止事情到了最後關頭而又出現什麽變故。

也就是她回來後的半個時辰，她回來的消息也傳到了五行岩。她這段時間一直不曾露面的原因也一字不露地傳到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夏草和一心想要就覓春脫離她魔爪的青游耳中。他們不曾想到，這次他們又被這個他們認為是蛇蠍心腸，冷血無情的女人又狠狠地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