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齊卓沒安壞心,卻也沒什麽好心,最起碼承心丹的事情就真的照林熙的話來了,他剛飛到客棧門口,整個人就如無骨般噗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姚樂和無憂因為擔心守在客棧沒有離去,他和李初雲估計就真要睡大街到天亮被人發現了。
這一覺并不輕松,噩夢一個接着一個,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是昏暗一片,林熙一睜眼就被一張離自己只有零點零一公分的老臉吓得一個激靈,直接一巴掌呼了過去,滾下了床,拍心道:“吓死老子了!”
無憂揉着被拍紅半面的臉,委屈道:“你家師兄不管你,虧我天天這麽照顧你擔心你,你就這麽報答我啊!”
無視掉碎碎念的某人,林熙緩了緩神,才發現這裏是客棧的客房,外面的天色已黑,屋中燃着燭火,李初雲正坐在桌旁,目光凜冽的瞪着那油燈,仿佛人家跟他有八輩子深仇大恨似的。
別說,就李初雲那張美臉被燭火一映,竟帶上了幾分柔美,看的林熙剛一醒小心肝就接二連三的受刺激。
李初雲目不斜視,纖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劍氣便從林熙的臉頰一擦而過,徒留幾根斷發飛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怎麽覺得他家師兄比他昏倒前還難應付了。
不對,他家師兄明明受了很重的傷,提氣不得,怎麽可能運出劍氣?而且,他不是吃了承心丹嗎……
記憶終于全回了籠,林熙趕忙調息內視,左胸處的魔嬰仍舊是四五歲大小,只是精神萎靡,而右胸處的氣海漩渦卻是轉的很是歡暢,經脈比從前寬了幾倍有餘,但游走在經脈之中的魔氣卻少的可憐,反倒是靈氣充裕,修為也從爆發時的辟谷五境退到了築基四境(原來是練氣六境),唯有源火未變,仍舊是二層極炎。
按理說承心丹的藥力把他從練氣六境提到辟谷五境,完事之後應該退回練氣六境才是,偏偏趕巧他那時雙魂之術啓用,魔嬰複蘇,交替之間,承心丹的藥力爆發了他魔修的力量,對道修卻并無影響,應該說不但沒有影響,還幫他撐開了經脈氣海,大量的靈氣灌入,就這麽糊裏糊塗的築了基。
人人都說築基是個坎,可他這個坎就這麽莫名其妙的邁了過去,看似是好事,實際卻并非如此,畢竟根基沒打好,就如平地起高樓,一旦崩潰倒塌,後果不敢設想,雖然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朝一夕?林熙一個激靈,提起無憂的衣襟,急道:“我睡了多久?”
上一秒人還在發呆,下一秒就沖着自己過來了,無憂被吓得一愣,磕巴道:“一……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林熙驚訝的重複了一句,就是,雙魂交替或許很快,但築基之事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沒想到這眼睛一閉一睜,竟過了一個多月,“那柳言怎麽樣了?”
李初雲目露疑惑,道:“并無動靜,但每日都會派人前來查探,好似忌憚什麽。”
“當然是在忌憚本尊!”百裏晨在林熙的腦袋裏吼了一句,聲音透着濃濃的倦意,好似随時都能睡過去一般。
“去你的,沒小爺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涼快呢。”林熙摩挲着下巴,腦袋裏下意識的就頂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與百裏晨到底是怎樣的聯系,但只要自己的魔氣減弱,它也會随之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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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晨咬牙:“你丫的又過河拆橋!”
“又不是第一次了。”林熙活動了下手腳,發現這身體雖然昏睡了一個月,卻并沒有什麽不适感,反而因為築基成功,耳目比之前更加廣闊,身子更為輕巧,就連心境也清透了許多。
“築基雖好,但投機取巧之境,并非正道。”李初雲見他飄飄然起來一句話砸下,直接把他從空中摔到底下。
“師兄,你就不能誇誇我嘛。”林熙看向李初雲,目光哀怨的如同棄婦一般,視線交彙,這才發現李初雲的雙眸清澈,氣息內斂,早沒了那日夜裏的落魄樣子。
李初雲稍稍側頭,躲過林熙的視線。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熙竟從那目光中捕捉到幾絲慌亂,想起那日他對自己的恐懼,不由疑惑道:“師兄,你那日在柳府遇到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些幻境罷了,不成氣候。”李初雲表面雲淡風輕,若不是林熙看得仔細發現他握拳的手指差些卡進肉裏,或許還真會被他騙到,看來還是要尋個時機向齊卓問問才好。
李初雲不想說,林熙也不追問,只是略微打量了幾眼,問道:“師兄的身子可好些了?”
無憂擋在二人中間,指着自己被拍紅的臉抱怨:“喂喂喂,有什麽的是我好不好!”
林熙咬牙:“一邊去。”
無憂無視他的話,頭一仰,手一背,也裝出一副高人模樣。
林熙哪能不明白他那點小心思,僵持不下,只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靈藥扔了過去,無憂立馬雙眼閃着星星化身開心犬,接過藥瓶搖着尾巴屁颠屁颠的出屋了。
“……”李初雲貌似不願與林熙獨處,看無憂出去,自己也站起身子向門外走去。
“師兄的傷可好些了?”林熙哪會讓他得逞,先一步把門擋住又問了一遍。
“無礙……”李初雲不得已退回桌旁,拿出那個水晶鈴铛放到桌上,“這寶物似乎可以鎮壓心魔,沒了心魔叨擾,我的傷并不礙事。”
林熙知道李初雲這是有意歸還,但目前這是二人身上唯一可以鎮壓心魔戾氣的東西,若是拿回來李初雲怕随時都會有喪命的危險,這個危險他不願看見,更承擔不起,所以又怎能讓它離開李初雲,現在哪怕是齊卓來要他也要豁出去把東西扣下。
“若是有用,師兄帶着就是。”打定主意,林熙抽出根紅繩将鈴铛穿上,硬掰過李初雲的手腕挂在上面。
李初雲掙紮了幾下,見林熙态度絕決,也不扭捏,道:“離開此地,定當歸還。”
林熙笑道:“師兄,我的不就是你的嗎,談什麽還不還的,帶一輩子才好呢……”
“師弟累了,歇息吧。”林熙的話太過奇異,加上幻境所見,李初雲古怪的瞪了他兩眼,随口扯了一句後落荒而逃。
林熙悠哉悠哉的吹了個口哨,畢竟讓一個患有重度臉部肌肉僵持症患者露出別的表情真的是相當不容易,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距離圈養自家師兄又進了一步。
當然,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從那之後,李初雲對林熙是能躲則躲,能避就避,林熙愣是沒逮到一個與自家師兄親密接觸的機會,直到三日後的中午,姚樂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傳遞一個消息,離州城封城了……
所謂的“封城”并非是重兵把守不許百姓出入城門,而是人從東門出去就會從西門進來,從北門出去又會從南門再傳進來,就像是擺上了迷蹤陣,不管人從哪裏離開都會再度繞回原點,一時間,璃州城內可謂是人心惶惶。
姚樂把消息甩下拽着無憂就要離開,臨走時還特地送給林熙一個“我懂,電燈泡我拽走了”的眼神。
“你就這麽相信他能對付柳言?”一出門無憂就疑惑的問了句。
離州城不大也不小,能擺出這麽大邪陣的除了柳言還能有誰,而那柳言修為之高又通陣法,還能控制陰鬼邪兵,就憑那兩個小娃娃,絕對是不夠看的。
姚樂自信滿滿,“當然相信。”
修為差距如此明顯,無憂不懂他們到底是哪裏來的信念,“為何?”
姚樂笑的高深莫測,“笨,因為他是我老鄉!”你見過哪個穿越人士那麽容易被炮灰的……
房間內林熙與李初雲對桌而坐,面面相觑,他心中自是感激姚大姐留下與自家師兄獨處的機會,但瞧着對面師兄一副冷冷冰冰清心寡欲的樣子,就不知從何下手,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師兄可有辦法?”
李初雲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鈴铛,道:“我們有此寶物,這邪陣困不住你我,沖進去将那柳言斬殺就是。”
“先不說那柳言的修為高出你我許多,就算僥幸得了手……”林熙坐正身子,面露深沉“師兄,難道你真的認為這幕後黑手就是柳言嗎?”
李初雲沉默不語,确如師弟所言,那日看柳言的表現,空有一身修為,也不過是個恃強淩弱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單憑他一人欺負欺負這些百姓還行,卻還沒那能耐打千華門鑒寶會的主意,可若是因此就放過他,那自己的血海深仇又該何如……
林熙細細觀察着李初雲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絲一毫,見他眉目微皺,雙拳緊握,就知道這是又要想歪,趕忙勸道:“那柳言的性命自是要取的,只是他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線索,唯有順着這線索摸出幕後真兇,找到萬年極炎晶。”
“那……”李初雲遲疑一頓,“又要如何?”
林熙露出一個自認為帥氣陽光的燦爛笑容,“将計就計,順藤摸瓜。”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比較倒黴,一不小心就病的起不來床,昨天去醫院動了個小手術,目前養病中...
無聊小番外:
這是兩人在一起很久之後的故事
話說某一天林熙實在手癢難耐,于是藏着掖着拐着騙着終于把李初雲弄進了賭場大賭特賭,奈何時運不濟,等出賭場大門的時候輸的就剩一條短褲遮體了。
李初雲斜着眼瞟了瞟他:“你不是常說自己是賭神麽?”
林熙大大方方的從儲物袋中拿出衣服穿上:“你懂什麽,這叫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正常,正常。”說話的功夫便向旁邊一個衣着華麗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上順了一把,手上頓時多了一個黃橙橙的錢袋,掂了掂重量,卻比自己輸得還要多上一倍,“看到沒,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李初雲露出一個颠倒衆生的微笑,指着不遠處一個正向自己犯花癡耍酷的公子哥問道:“那——那叫什麽?”
林熙翻了翻白眼“那叫豬鼻子插大蔥?——裝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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