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1)
劫雲降下的金色火球乃是衆多天雷凝聚碰撞而成,威力亦是強上十倍不止。
其實以往雷劫成型也就會落下九道的威力,遇到這種天上掉火球的概率大概幾千萬分之一。林熙他們就恰巧的成為了這幾千萬分之一的犧牲品,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金色的光球在陣法喚出的紫霧上連成一片,好似燎原之火,怒焚之下,費出點點嫣紅,散成一片緋霞。
玄光鏡華陣效果雖然好,但是對于精氣的消耗卻是異常的大,林熙動了動有些酸疼的手腕,若再不想對策,他和他家師兄不是被雷火燒死就是被陣眼吸幹至死。
“我來。”李初雲自是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金丹初成,又豈能讓林熙獨自承受,不等林熙有所反應,便一口氣将剩下的精氣的一半輸了過去,然後放開攙扶的手,擰成劍訣,口中念道:“劍沖日月,九轉歸一。”
只見嘯雲劍發出長鳴,一而化九,除一柄留在身前,其他分向八方而去,劍氣凜然,在八柄劍後凝成實質,留下一道乳白色的痕跡,像是一個巨大的“米”字,而後掉頭飛回,與之前留下的那把相互交疊,合而為一。
李初雲單手虛扶劍柄,用力向上一推,劍氣形成的圖案便被甩上空中,透過紫色霧氣,印在已然燃燒成片的金色雷火上。
兩者相觸,竟都快速的消融起來,發出一陣“茲茲”的聲響,不一會便将那些金色劫火消耗一半之多,而那劍氣形成的“米”字也随之黯淡了下來,随時都有消逝的跡象。
他初結金丹,氣脈還不穩,現在用出的已是他全部能動用的靈氣,效果雖好,卻不能完全将這些劫火化去,只能用來減輕玄光鏡華陣的負擔,等他恢複些氣力,再來一次才可。
“等我稍作恢複,再動用一次這術法。”李初雲開口說了句,然後盤膝坐在地上,将幾顆恢複靈氣的上等丹藥扔進嘴裏,閉目調息。
這麽一來,輸入陣心的精氣減少,林熙确實輕松了許多,如今他只要撐到他家師兄能再次用出那術法即可。
“我說危機都要過去了,你還準備踩我踩到什麽時候?”
無憂的聲音突然從地面響起,林熙一驚趕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無憂整個成大字形趴在地上,自己一只腳正踩在他的背上。
“我這是在幫你做踩背按摩,在我們家那這可是很貴的,沒個三五百兩是下不來的,咱關系這麽鐵,就先欠着吧,以後有機會再還我。”林熙一副你不識貨的樣子,邪笑着又多踩了兩下才拿下來,将人踢開。
無憂滾了兩圈才穩住身子爬了起來,一身原來就不太幹淨的道袍沾滿了泥土,“你确定這是按摩不是找虐?”
“怎麽,你想自虐一下?我可以幫你啊,一千兩銀子,虐身虐心随你選,保質保量包開發票,算上剛才的一共一千三百兩,一次付清打八折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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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無憂翻了翻白眼,雖然聽不懂這人在說啥,但是憑往常的經驗,沒好話就對了。
林熙笑笑,剛想說些什麽卻突然感覺到丹田內的源火突然震動了一下,一陣奇怪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兄的笑話倒是說的不錯,只可惜找錯了人,要是與薛某來說,可比這老道要有趣的多。”空氣中裂開一道一人多高的黑色裂縫,薛盛扇着扇子從容不迫的走了出來,笑意吟吟的看着三人。
剛帶些輕松的氣氛陡然直下,林熙緊瞪着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心中泛起無數駭浪,沒想到薛盛竟還有這個能耐,能如此輕松的找到他們。
“薛盛!”他還未開口,無憂倒是向前邁了一步,面無表情的開口叫道,而且聲音冷冽,透着濃濃的殺意。
薛盛将目光從林熙身上移開,打量了無憂幾眼,表情略帶着一絲詫異,道:“你還沒死?”
無憂冷笑,表現與以往大相徑庭,“托您的福,尚能茍且度日。”
薛盛扇了幾下扇子,笑道:“沒想到當初我廢了你的靈脈丹田你竟還能撿回一條命,不過看你這樣子,卻比那過街老鼠還不如,啧啧,倒不如死了的好。”
“你……”
“你們認識?”林熙将無憂拽到身後,打斷他想說的話,李初雲也從入定中醒了過來,走到他身旁。
“不但認識,還曾有幸共事過,當初就是他才讓我發現這間密室,是不是,玄冥?”薛盛說的雲淡風輕,卻讓林熙徹底淩亂了。
心頭好似一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無憂=玄冥?還跟薛盛共事?他怎麽記得薛盛是寒鴉的人,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
“你想說什麽?”薛盛看林熙對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心情不錯便出聲詢問。
林熙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想送你倆字,‘呵呵’。”
“喝?”薛盛一愣,而後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樣,想來是喝喝酒什麽的吧。
林熙豎起中指鄙夷的搖了搖,道:“沒事,我知道你不明白,你明白就見鬼了。”
薛盛的嘴角抽了抽,面色微微僵硬,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氣定會讓人死的連渣渣都不剩,偏偏眼前這人殺不得。
不但殺不得,還得供着養着,為以後的事情做準備……
薛盛忍了忍,恢複以往的潇灑樣子,道:“在下想與林兄做個交易,不知意下如何?”
“跟你這種魔鬼做交易通常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抱歉,爺惜命的很。”林熙敬謝不敏,恨不得趕緊把人趕走,薛盛算不上什麽好人,這時候來這絕對沒好事,腹背受敵什麽的果斷坑啊……
“林兄此言差矣,若不是在下,這位李兄豈不是已經與那林音兒成了道侶,在下如此幫你,又怎麽害林兄呢。”
林熙鄙夷道:“不會害我?你們寒鴉三番四次想要我性命,難倒是在跟我鬧着玩?省省吧。”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薛盛盯着他,表情陰晴不定,好一會才緩了過來,大笑了幾聲,“你竟知道。”
林熙得瑟道:“那是,有什麽事能瞞過小爺我的。”
薛盛無視他的話,臉上依舊在笑,只是眼裏卻毫無笑意,“不過這交易卻不是你說不做就不做的,現在想想,若是你們三個被這雷火化的連灰都不剩,也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去!”李初雲單手一揮,嘯雲劍立即飛出沖了過去,直擊薛盛要害。
薛盛手中折扇一揮,發出一陣灰色煙霧,纏在了劍上,霎時間腐蝕掉劍上的光暈,整柄靈劍變得灰不溜秋的,掉在地上。
靈劍受損,李初雲也不好哪裏去,卻是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顯然傷的不輕。“我的劍廢了。”
林熙怒火攻心,卻礙于維持輸入極炎晶的精氣,只能用另只手攬過自家師兄,惡狠狠的瞪着薛盛,這個仇他記下了,若是能活着出去,定讓這人百倍償還。
薛盛渾不在意,手中折扇又是一揮後持平,放在林熙不遠處的萬年極炎晶動了動,下一秒便出現在那扇面上,而那原來放極炎晶的地方則多出一個翠玉葫蘆。
薛盛将極炎晶收起,立即縮回了那道黑色裂縫,林熙想搶已是來不及了。
“薛盛!”無憂發了瘋似的想要沖上去,林熙趕忙在他的後頸狠拍了一下,将人拍暈,就算無憂是玄冥,那也是以前的事情,現在的他也就比一個普通人強上一點,沖上去卻與送死無異。
裂縫合起,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玄光鏡華陣沒了陣眼,好似突然喪失了生氣,漸漸萎蔫了下去,紫色的雲霧開始消散,那些金色的雷火也開始星星點點的落下。
林熙真慶幸玄光鏡華陣不是一下就會消散,他深知自己不會是薛盛的對手,搶回極炎晶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李初雲受了傷,無憂又是個凡人,也只能靠自己用源火化去這些劫火。
源火化掉劫火也只有一種方法,便是剛剛他用的将這些金色劫火吸入源火內部消化。只是他吸收第二道天雷已經如此費力,這蘊含了兩份量的九道天雷劫火合成的火球,哪是他能消受的了的,若是全部吸進,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想來就算再世為人卻也難逃一死,只是與之前的世界相比……他緊了緊抱着李初雲的手臂,夠了……
“無事。”李初雲搖了搖頭,看向林熙的目光比以往多了些許溫柔,“我說過,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呵呵。”林熙一笑,将薛盛留下的翠玉葫蘆拾起塞進李初雲懷裏,雖然他家師兄向來說不出什麽甜言蜜語,但每一句話皆是像封在壇內的佳釀一般,一旦打開便是香氣撲鼻,讓人回味無窮。
活了兩輩子了,還有什麽看不透的……
紫霧僅剩下薄薄的一層,越來越多的金色劫火落下,林熙在李初雲的穴位上輕輕一點,避過對方疑惑驚恐的目光,将他和無憂移到角落,然後自己護在二人身前,吐出源火。
源火飛出林熙體外,立馬化成一張紫色大網,将所有的劫火完全兜住、合攏。
這些金色劫火內含兩份天雷的威力,力量之強,不是他人所能及,在網中掙紮不斷,一會這邊鼓起,一會那邊凹了進去,不一會,那源火幻化的大網竟出現了絲絲裂痕。
林熙吐出一口黑血,這麽一會的功夫,他的五髒俱損,經脈出現裂痕,卻是不死也丢了半條命。
但眼下還不算完,若是不讓源火回到體內,怕是這紫網也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功虧一篑,三人都會死,死三個倒不如死一個,林熙撐起精神,雙手法訣變換,只見那紫色大網逐漸縮小,再次變成原來大小,只是原本濃郁的紫色已完全被金光所取代。
林熙掐完最後一個法訣,将那點變成金色的源火吸入體內,霎時間如遭火焚,徑直接奪去他所有的意識,消失在一片金光火
☆、73番外 再穿(一)
林熙平躺在地上,只覺自己身體好像被塞滿了棉花,軟綿綿的使不上一絲力氣,炙熱的溫度還未完全褪去,絲絲疼痛仍舊在丹田纏繞,方才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可轉眼間……
碧藍如洗的空中稀疏的飄着幾朵白雲,碧綠如茵的草地上,數朵淡黃色的野花點綴其上,遠處是一片蔥郁的密林,威風拂過,繁星搖曳,淡雅的芳香迎面撲來,沁人心脾。
密室變成了草地,清晨變成了響午,這又是怎麽了一回事?
林熙查看了下自身的經脈丹田,卻并未發現一絲魔氣或者靈氣的存在,連着位于胸部左右兩處的氣海和魔嬰也一同沒了蹤影,他仔細搜索體內的每一處,卻沒有任何發現。
兩輩子沒有遇到這麽坑爹的事情,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修為怎可能就這麽沒了,這當中定有蹊跷,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快些找到他家師兄問個明白才是。
可惜他現在的身體與普通百姓無異,不能依附調息恢複氣力,只得靠着自身緩慢回複,還好他的體魄向來不錯,也不至于太慢。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總算能從地上爬起來,剛想離開便聽到一陣熟悉腳步聲。
一個白影從遠處的密林走了出來。
“師兄!”林熙興奮的叫出了聲,沒想到他與他家師兄這麽心有靈犀,剛剛想到就出現了。
李初雲身形一晃,下一瞬便出現在林熙身側,一柄發着淡藍色光芒的靈劍從他袖中滑出,握在掌心,劍尖正好抵在林熙的脖子上,目光清冷又包含一絲殺意,“你是誰。”
林熙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這個李初雲竟讓他感覺很是陌生,以前的李初雲冷,但是冷的有靈氣有溫度,可眼前的李初雲卻像是藏在冰山下的人偶,毫無人氣可言,以前的李初雲是假冷,現在的李初雲則是真冷。
“我是……我是……”林熙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他家師兄變成這副模樣,剛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卻突然感覺嘴好像被塞上了一般,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說。”李初雲又将劍尖挪進了點,緊貼在對方的肌膚上。
林熙不知道李初雲為什麽記不得自己了,但是他清楚自家師兄是動真格的了,若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怕是自己馬上就要身首異處與世長辭了。
“仙長你誤會了,我,我叫賈明,我剛才叫濕胸是指自己的胸濕了,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他的胡攪蠻纏他家師兄向來是沒辦法的,說不出真的也只能拿假的來糊弄糊弄了。
果不其然,李初雲愣了愣,視線細細的掃過林熙的面孔,每一處都不肯錯過,許久才略帶失望的将人推開,向前走去。
“仙長!”林熙趕忙将人吼住,若是就這麽讓他家師兄是走了,他就徹底沒希望了。
“何事?”像是想起了什麽,李初雲的态度也随之有所緩和,雖然依舊冰冷,卻少了殺意。
“這個,小的不小心迷路了……”
李初雲将靈劍屈指禦在地上,瞧了瞧對方一臉驚呆的樣子,道:“上來。”
林熙好似沒聽見一般,直直的瞪着李初雲的靈劍,心中翻起無數駭浪,那淡藍色的劍鋒發着淡淡的藍芒,最外圍被一股黑氣纏繞,這黑氣他最熟悉不過,正是魔修特有的魔氣。
李初雲入魔了?什麽時候的事情,他怎麽不知道……
李初雲自是不知道林熙正在翻江倒海的心情,只是對這麽久還沒動靜的某人帶着一絲不悅。
“來了來了。”林熙哪敢讓他等,趕忙爬上飛劍在後面坐好。
二人飛至高空,他才發現原來這裏竟是離東黎宗不遠的一座偏峰上。
林熙問道:“聽說這東黎宗是修仙界第一宗門,小人前來拜師,可惜仙緣淺薄,仙長也是東黎宗的吧?”
東黎宗身為修仙界第一宗門,除了平常會定時定點的去招收弟子,也會有人不少人慕名而來,尋求仙緣,所以這麽說既可以解釋通自己的身份,又能試探李初雲的情況。
李初雲負手而立,聲音冷漠,斬釘截鐵道:“不是。”
林熙這下徹底蒙了,李初雲對東黎宗感情深厚,又怎麽會叛出宗門,把關系撇的這麽清楚,“那仙長來這裏……”
“來祭拜一位故友。”李初雲的眸色暗了暗,不再理會林熙。
到達城鎮的時候天色已黑,李初雲收起飛劍,前腳剛準備踏進客棧,林熙後腳便跟了上來。
李初雲面帶不悅,道:“你還跟着我作甚?”
林熙摸了摸鼻尖,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沒地方去。”
“哼。”李初雲冷哼一聲,進入客棧,卻還是要了兩間上房。
林熙進入房內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鏡子仔細的照了照,身上依舊是自己随手拽的那件藍色布衣,唯獨這張臉變得扁扁平平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一絲一毫曾經的帥氣。
“我這是又穿了?!”林熙不敢置信,立馬跑出屋子拽住店小二劈頭蓋臉的問了一通。
事實證明他确實又穿了,只不過依舊是這個世界,他只是用另一張臉穿到了三十年後(至于為什麽只是臉,因為他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帶在身上)。
三十年對修士而言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可能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但這個三十年,卻是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如東黎掌門的大徒弟隕落三徒弟叛門墜入魔道,比如東黎宗已近沒落,外強中幹,幾乎快要保不住第一的頭銜,再比如千華門快速崛起,已經有了超越東黎宗的氣勢。
三十年,修仙之事已經傳遍凡界的大街小巷,林熙原本只想問問年份什麽的,卻得到了這些意外收獲。
當他回到房間的時候李初雲已經等在那了,他與那小二談話的內容自是一絲不落的聽進了耳朵。
“仙長。”再次經歷穿越,又聽到了那麽多消息,林熙着實高興不起來,而且他隐約猜到李初雲的入魔八成跟他脫不了關系。
“你打哪來?”李初雲深深的看着他,好似在透過他尋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打林州來。”林熙想不出別的地方,幹脆實話實說,接着試探着問道:“仙長這樣看着小的,可是小的與仙長的朋友相像?”
“不像……但是感覺很像。”
“感覺?”
李初雲的眸色又暗淡了下去,面上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哀傷,“同樣的無賴,也愛不顧後果的胡來。”
林熙小心翼翼問道:“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李初雲不願再說,站起身正欲離開,卻突然感覺到什麽,目光甩向窗邊,面色當即沉了下來。
林熙疑惑“怎麽了?”
“想活命就別離開這裏。”李初雲喚出靈劍,或做一道白芒飛出屋外。
林熙擔心他家師兄安危,趕忙跟了出去,一出門便發現漆黑的街道上站着一個熟人——赤火尊者。
要說這修仙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人就莫過于這個穿黑鬥篷帶白面具的赤火尊者了,畢竟如果一開始沒有這人的一通胡鬧,自己也不會得到源火,拜入東黎宗門內,更不會與李初雲産生交集。
李初雲執劍而立,不由分說便接連打出去五道劍氣。
赤火尊者好歹也是魔尊級別的魔修高手,自不會被輕易擊中,只見他祭出一個橙色葫蘆,将口打開,一道火壁噴湧而出,擋在身前,硬是接下那五道劍氣。
“小娃,上次讓你們三個弄傷了我的火龍,本打算一旦恢複就去讓你們好看,若不是我們寒鴉宗主吩咐不許傷害你和那林熙,我現在定會取了你性命,叫你去陪你那化成灰燼的小情人。”赤火尊者聲音沙啞難聽,說出的話更是難聽。
“受死。”李初雲呼吸一窒,怒燒心頭,連着幾套術法砸了下去,霎時間劍影翻飛,魔氣沖天,竟不輸給赤火尊者分毫。
赤火尊者幻化出數道血色火蛇,纏上劍影。紅藍交織,只聽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兩者全部抵消,消失于空氣當中。
“小娃,你還是太嫩了。”赤火尊者陰笑着說道,再次打開葫蘆,放出火壁。
這次火壁不再是城牆形狀,而是圍成鐘罩模樣,拍向李初雲站的位置。
可是那裏哪還有李初雲的影子……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赤火尊者突覺頸下一片濕熱,不斷有液體流出,染濕了他的衣裳。
下一秒他的頭便自己滾下了身體,再沒了呼吸。
李初雲背對着站在他身後,收起靈劍,懶得多看地上的屍首一眼,在經過林熙面前時停了下來,“怕了?”
林熙目瞪口呆,看上去确實像被吓傻了,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那赤火尊者的話驚到了。
掐指算算,今日不正是三十年前他們遭遇雷劫的那天嗎,想起李出雲白日裏說的祭拜故友和剛剛赤火尊者說的話,一切似乎都再清楚不過。
他沒能撐住吸收的那些劫火,連他的身體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你為何入魔?”林熙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一直想問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而後意識到了什麽,略帶慌張的看向他家師兄。
李初雲微微一愣,看他的目光果然多了幾分猜忌,卻并不介意回答他的問題,“為了報仇。”
同樣的修為魔修的力量遠比道修強悍,只有入魔他才能與寒鴉對抗,找薛盛報仇。當年若不是薛盛拿走了極炎晶,林熙又怎麽會吞進劫火昏迷不醒。
他拼盡全力,也只是讓林熙的身體多留在世上七日,他多希望林熙會在這七日內醒過來,對着他與往常一樣耍無賴,可是最後,他卻只能看着那具身體化作一灘灰燼,連點念想都未留下。
“你這又是何必。”林熙心疼的要死,一點也不想李初雲為自己報仇。
李初雲渾不在意,道:“我曾說過他生我生,他死我亡。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具會動的屍體,一切在所不惜,等報了仇,我便去黃泉尋他,陪他做那孤魂野鬼。”
“他或許已經投胎了。”
李初雲難得的笑了笑,自信道:“他會等我。”
☆、74番外 再穿(二)
林熙默默跟在李初雲的身後,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把眼前之人抱在懷裏好好疼惜一番。
李初雲不但性格變化大,連住行也起了變化,堅持住客棧,堅持每日用水沐浴,堅持日食三餐,就算城鎮的空氣再污濁,對修士傷害再大,也始終堅持,不曾落下一日,就像是堅持某種信念一樣。
林熙是個貪圖享樂的人,他曾經不止一回抱怨修士都不懂得享受,遠離人群搞什麽清修不說,洗澡就用清洗符,餓了就吃辟谷丹,省事是省事,但人的樂趣不就在個吃喝玩樂麽,這麽清心寡欲還當人幹嘛,直接當神去好了。
不可否認李初雲曾經也是清心寡欲那類裏的人,當時林熙花了很大功夫都沒改變過來,沒想到現在……
林熙越想心中越加的難受,偏偏就像受了詛咒似的,有關他身份的事情一個字也說不來。
二人的目的地是一個名叫煙霞山的地方,聽說那裏最近被人發現一處秘境,由千華門與東黎宗共同引領各門進入秘境尋寶。
林熙嘆了口氣,由此可以看出東黎宗已經是人家嘴裏的肥肉,想不想吞就看人家高不高興了,真搞不懂,有青霄和他的美人師父坐鎮,怎麽能把東黎宗發展成這個樣子。
李初雲面色清冷,絲絲煞氣纏繞在飛劍四周,林熙也修過魔,一看便知他家師兄的魔嬰至少是魔尊級別以上的,而且直覺告訴他,李初雲去那的目的絕不是進秘境尋寶尋寶這麽簡單。
到達煙霞山并沒用太多的時間,李初雲找了處無人的地方下了飛劍,斂去一身魔息,之後倒出一顆易容丹服下。
清冷俊美的相貌瞬間變得趨于普通,李初雲收起劍看了一眼正在呆愣愣盯着自己的某人,自己也為之一愣。
這人雖然仙緣淺薄,但卻能看出自己是魔修,又問出那種古怪的問題,按常理他早就該把人趕走或者殺掉了事,偏偏這人的行為與那人極其相似,就連看他的眼神都似是而非,讓他舍不得把人趕走,更是下不去手,不曾想這一拖便到了目的地。
李初雲指了指不遠處的山路,道:“順着這條路就能下山。”
林熙好似沒聽見般擡頭望天,吹了個口哨。
“罷了,随你。”李初雲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向山頂走去。
煙霞山名字叫的好聽,山頂卻是一塊滿是怪石的大空地,而且土地焦黑,就跟被大火燒過似的。
此時山頂處已經人滿為患,各種宗門弟子達數萬之多,除此之外更有散修無數,有些實在無處落腳的只得禦劍停在半空,人群中央處,一個橢圓形的黑洞正在不停的旋轉着,濃郁的靈氣不斷從裏面瀉※出,看的衆人無不雙眼冒光,恨不得立馬鑽進去,但礙于千華門和東黎宗的聲望,卻是無人敢做這只出頭鳥。
“人的貪婪總是在這一刻盡顯無疑。”林熙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卻立即換來周圍許多白眼。
“這位道友此言差矣。”恰在此時,卻聽一陣溫雅笑聲從背後響起,林熙轉過頭,正看見齊卓穿着一身繁重道袍向這邊走來。
“人有七情六欲,缺一不可,這貪不過是其中之一,又何罪之有。”齊卓依舊笑若春風,配上那副傾城妖孽的模樣,晃得人移不開眼。
沒想到三十年後的齊卓竟比之前更加妩媚,只是此時林熙實在沒心情欣賞,亦怕說多了會讓人起疑,便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受教了。”
齊卓了然的看了他一眼便越過他向人群中央走去,林熙這才發現後面還跟着一群穿着千華門服飾的弟子。
一群人浩浩蕩蕩直走到那似黑洞般的秘境入口前方才停下,而剛剛那些眼冒綠光的修士雖然不高興,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麽。
這時空中又有另一群人禦劍而來,正是東黎宗的人到了,而帶頭的人正是青思。
青思落在齊卓附近,雙手抱拳,态度謙和,道:“齊兄有禮。”
林熙本想走到李初雲身側,剛邁開腳就被這句話雷的險些跪倒在地上,還好李初雲暗裏地拖了他一把,沒丢這人。
他家美人師父向來都是橫着走的,不禍害人就不錯了,還謙和有禮?拜托,這四個字根本就跟他沾不上邊好不好!
“呵呵。”齊卓笑笑,似乎沒看到一般,轉過身與身旁的弟子說了句什麽。
林熙看在眼裏,恨的牙癢癢,他林熙的師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窩囊了。
那青思倒是渾不在意,站直身子對在場衆人道:“人即以到齊,我們現在便進……”
言語未罷,卻有一根細長如針的利器貫穿了他的心口,而另一端正握在站他身旁的齊卓手中。
點點血漬像是被風吹散的花瓣,飛落在那質感豪華的道服上,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凍住,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一幕。
好一會,青思帶來的弟子才反應過來,卻很快被千華門的弟子治服。林熙紅了眼,也顧不得自己這連普通人都不如的身子,正欲上前卻被李初雲拽住了胳膊。
林熙不懂,李初雲與青思關系向來不錯,這種時候不但不上前幫忙,還氣定神閑的躲在人群裏看熱鬧,這還是他那個敢愛敢恨面冷心熱的師兄嗎。
李初雲避過那雙帶着失望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場上的一切,并不是不出去,只是還不到時候……
青思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口,又看了看齊卓,一開始是不可置信,之後逐漸變得冷硬※起來,道:“你比誰都懂得這麽做的後果。”
“當然知道。”齊卓笑的前俯後仰,雙手卻突然發力,罩着對方胸口又是一拳。
元嬰境界的修為即便是普通的拳頭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你……”青思向後踉跄了幾步,雙目逐漸合攏,在大家以為他會倒下的時候卻突然站直身子,笑道:“你找死。”
這樣子根本不像受了重傷的人!
場上衆人總算是回了神,紛紛向後退卻為二人留出戰場,這二人不管誰隕落,對他們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卻在這時變化突起,只見青思的身上突然冒出一絲暗紅色的液體,而後越來越多,直至把他整個人都蓋住,好似從地獄血池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好一會,液體才從身上流下,滴落在地上,而青思的容貌也随之變成了另外一人。
這人渾身接近赤※裸,相貌英挺,骨骼高大,不是別人正是薛盛。
“啧啧,真是可惜,就差那麽一點。”薛盛不顧衆人驚愣的反應,從儲物袋拿出件衣裳穿上,但胸口處的雀鳥紋身卻已經展露無遺。
“他是寒鴉的人!”
“殺了他!”
“不能讓寒鴉的人進秘境!”
……
寒鴉在修仙界與魔道無異,更何況眼前還有秘境的誘※惑,衆人反應過來,叫聲一片高過一片,斑駁交雜的殺意濃烈的蓋過整座山峰。
只是氣勢雖有,卻無一人敢真正上前,要知道寒鴉每個人的實力在修仙界都是前面的。
沒想到這青思竟是薛盛假扮的,林熙總算明白李初雲為何不讓自己上前,可李初雲是怎麽知道的,他真正的師父又去哪了?
齊卓與薛盛共事多年,又怎會不知他的實力,自是沒把那些叫的歡的放在心上,轉身禦劍出了人群向偏僻的側峰飛去。
薛盛冷哼一聲,跟了上去,他倒是不怕這些人洩漏身份,只要他們進入秘境,就絕無可能活着出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清理門戶。
“仙長?”直到天邊沒了二人的影子,林熙才回過神來,叫了一聲卻未得到任何回應,原來不知何時李初雲竟也随着那二人一同消失了。
林熙暗道不好,撒丫子就往幾人的方向跑去,心裏除了內疚就是自責,如果不是他走了神,也不至于把他家師兄看丢,齊卓向來詭計多端喜怒無常,那薛盛修為又如此之高,哪一個都不是李初雲輕易應付得了的。
殊不知李初雲不想讓他跟上他又怎能輕易跟得上……
心底仿佛有個聲音一直告訴他方向,林熙也不懷疑,順着感覺向前跑,反正他被雷劈到三十年後已經夠奇跡了,再相信點第六感覺什麽的,應該也不過分。
跑了大半天,眼瞅着天就黑了,林熙跑進一處密林,幾近虛脫才聽到前方傳來的幾聲符箓爆炸的聲響。
他趕緊又向前跑了幾步,正巧看到在鬥法的三人。
樹木早被炸的差不多了,露出一大※片正在冒煙的土地,三人你來我往,李初雲與齊卓用劍,薛盛則只用一把折扇。
李初雲和齊卓劍意精深,禦劍之術爐火純青,且互相配合進退得當,好似訓練過一般。
若是別人,就算是大乘境界的,也讨不到什麽便宜,偏偏薛盛卻是游刃有餘,手中折扇揮出輕煙陣陣,輕易卸去了二人的攻勢。
“咦,有人來了,罷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不陪你們玩了。”薛盛嬉笑着說了句,手中折扇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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