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位曾經無所事事,整日游手好……
當時滿殿皆驚,傅鳴琅是誰,鎮國公幼子,出了名的纨绔霸道,驕橫無禮。和京都其他四個子弟,合稱京都五霸,名聲都不怎麽樣。
在此之前,誰能想到他還有這份本事。
聞言,施敬循把目光落到了傅鳴琅身上。
“虎父無犬子,不愧是鎮國公的兒子。”他誇贊了一句,然後又看着別人說,“那這次的事就勞煩你們了。”說完,他淡淡颔首,跟着康公公進了大殿。
豐明輝拍了拍傅鳴琅的肩膀,眼底帶着鼓勵和欣慰。
“好好幹。”大理寺卿這些年身體每況愈下,眼看着就要致仕了,這次若能借着傅鳴琅的風讓他得了這個功,那他也能更近一步。
當然,這個功,只是抓殺嬷嬷的兇手是不夠的,最要緊的,是牽扯出她們身後的人。
據他所知,陛下,對那些蠢蠢欲動的王爺們,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陛下當然會選嗣,但是,這個嗣子得是他心甘情願挑選的,而不是被那些王爺們催着逼着選的。
當今陛下,最恨別人妄圖左右他的想法。
在場的人都側目看了傅鳴琅一眼,他們心裏清楚,這小子這次既然入了皇上和誠國公的眼,那他的前途肯定差不了。
傅鳴琅笑了笑,心中卻有些走神。
聽說施秀盈病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他心中浮現出施秀盈那雙水潤的杏眼,黑白分明,目光流轉間靈動明媚,總帶着鮮明的好奇和快活。
可那天她卻臉色慘敗,一雙眼睛只餘下了驚慌。
只是見了個死人竟然還被吓得生了病。
這些千金小姐就是嬌氣,他心說。
目送施敬循離開,皇帝輕輕拍了拍皇後的手。
他成婚時年僅十四,而皇後比他大一歲,當時也才十五,兩人年少相伴,一路扶持,感情自然深厚。因為無子,皇後對着娘家的侄女十分寵愛,他心中自覺虧欠,也就厚愛了許多。
而施家衆兄弟姐妹們,皇後最疼愛的,便是施秀盈。
“玲珑那孩子,做夢都在害怕。”誠國公為了提前告退,拿臨走前周氏所說的話告罪了一遍,一想起那個小丫頭連夢裏都在皺眉,皇後心疼不已,握緊了皇帝的手,說,“陛下,那賊人必須嚴懲。”
皇上自然一口答應,不管是為了發妻,還是為了當初在他收權時帶頭請辭,省了他不少事的施敬循,他都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婉棠放心,玲珑那丫頭也是我看着長大的,自然不會白白讓她遭了這個大罪。”
婉棠是皇後的閨名。
施敬循回府的正及時,施秀盈剛剛睜眼醒了不久,正驚慌時,他就到了。并着周氏好生陪伴了她一會兒後,才算讓她又安下了心。
正在這時,下人來報,道世子夫人回來了。
周氏微訝,忙安排身邊的嬷嬷親自去接,說,“說好的明天才到,可今天就回來了。這孩子肯定是趕了路,快去。”
說着話,一遍找人去看看世子夫妻居住的正心院還有什麽遺漏沒有。
世子施修瑞比施秀盈大九歲,如今已經二十有二,他十八歲成的婚,跟着就去了地方歷練,為一方知縣。
世子夫人馮氏本應該在家伺候婆母,可周氏卻讓她跟着施修瑞去了地方,免得這小夫妻兩個感情生疏了。她自己當年就沒吃過婆母的苦,如今自然也就不會折騰自己的兒媳婦。
這次,也是馮氏聽說了家裏的事情,連忙遞了信回來,要來看看施秀盈。
施秀盈就笑,馮氏的性情很好,落落大方,行事有度,這些年姑嫂兩人的關系不錯。
待到第二天,施秀盈的二哥施修博也帶着妻子回來了。
他目前還在書院讀書,是去年成的親,娶的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孫女謝氏,周氏一視同仁,讓他也把妻子帶走了,也好讓他在平日辛苦讀書時有個貼心人照顧。
謝氏不同于長嫂馮氏的爽利,性情溫婉,好雅致,是個文雅的女子。
她很喜歡施秀盈,誰讓她生的好看呢。而施秀盈也喜歡自家二嫂,誰會不喜歡一個好詩書,好莳花弄草,風花雪月都能從裏面發現美的女子呢。
這下子,向來清淨的誠國公府大房這裏,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整天裏周氏馮氏謝氏三人不停來往,熱熱鬧鬧的,施秀盈心裏的驚惶一點點的散去,總是蔫蔫的小臉上總算又恢複了曾經的輕快明媚。
一場雨淅淅瀝瀝,眼看着要停了,卻又下了起來。
施秀盈躺在床上聽着雨聲,曾經紅潤的唇都失了血色,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曾經明媚的容色,更添了許多嬌弱。
她的病其實已經好了,但是傷了元氣這句話并不是虛的。
現在的她,只是略微動一動,就覺得渾身無力。整日裏也只好躺着,慢慢修養了。
小風進屋,稍歇了歇去了身上帶進來的涼意,才到床前回話,“小姐,我親眼看着沈家小姐上的馬車,她已經走了。”
剛剛沈居雲過來看望施秀盈,順便致歉。
這次的事,到底是她行事不謹,還沒摸清情況,就拉着施秀盈過去,害的她受了一場驚吓。因此,在聽說施秀盈病勢初好,她就立即過來了。
在此之前,沈家伯母,已經過來和周氏聊過,也表示過歉意了。
周氏心裏自然生氣,可這件事,說到底只是陰差陽錯,沈居雲也沒有過壞心,而沈家又是已逝的親婆母的家族,她也不好真的計較,只好咽下那口氣說無礙。
又是一天。
陛下說的第三天,到了。
天放晴了。
寝室的窗戶半開,外面燦爛的陽光透進來,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金黃光鍛。
施秀盈總算被允許起了身,歪在榻上,由着陽光灑滿自己的裙角。上面繡着的滾繡球小貓眼睛裏摻着金色絲線,被這麽一照,頓時熠熠生輝,仿若真的一般。
因着氣色不好,未免讓周氏看了心中難過,她今日特地穿了一件大紅色的上襟,在這樣濃豔的色調映襯下,她的臉色總算好看了許多。
窗沿下幾聲婉轉的啼鳴,那是今早她二哥送來的兩只紅嘴玉,顏色鮮豔華麗,胸腹處那一片金橙色的羽毛尤其漂亮。
施修博說,這是買回來給她解悶用的。
想到這裏,施秀盈不由一笑,她這個二哥,雖然喜好讀書,但是性格卻并不沉悶,反而十分有趣,得閑了就會鼓搗一些偏門的東西,做木工,打首飾,雕刻,養花養鳥這些他都懂一下。和她二嫂都是慣會給自己找樂子,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這時候的她絲毫不知,自家二哥正在面臨二嫂的靈魂發問——
“我的紅嘴玉呢?”
施修博微不可查的呆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的說,“今日去的那家店,品相好的只有一對。只好先給了妹妹,不過我讓店家再去尋了。等到有了,我立即拿回來雙手捧與娘子你。”
謝氏這才滿意,跟着笑道,“我看妹妹的确喜歡那鳥,你倒是送對了。對了,你不是說去買花,怎麽買了鳥回來?”
“我也是聽人說了一句,這種鳥招小姑娘們喜歡,才去買了。”施修博說。
那人他也是見過的,就是鎮國公家的傅鳴琅。不過這話謝氏沒問,他也就沒多說。
日頭漸漸西沉,施秀盈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睡了一覺。
看了眼窗外,她心裏琢磨着,刑部和大理寺要是再沒有找出人,怕是就要慘了。
守在榻邊繡花的小風一擡眼,發現她醒了,忙說,“小姐,案子破了,是晉王府一名客卿做的,聽說是和那個嬷嬷有私仇,所以憤而殺人。刑部已經把他鎖拿下獄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一直惦記着這件事,所以第一時間就說了,跟着起身,叫進了人開始伺候施秀盈起身。
施秀盈擺了擺手,暫時不想動,只要了盞溫水,慢慢喝了。
一般人聽說這件事是晉王府的客卿,會相信。但要是聰明人聽說了,會多想一層,覺得晉王不可能留下這個把柄被人查到,進而聯想到這是被其他兩王嫁禍的。
但是,看過原文的施秀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其實就是他幹的。
晉王利用了大家的想法,騙了一波聰明人。
原文裏,他本來是準備推到周王身上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随手擺弄的棋子傅鳴琅真人不露相,來了波反殺,直接查到了他身上。無奈之下,他這才如此安排。
三王之中,端王敦厚,周王圓滑,而這個晉王,則是心思最多的。
永朝綿延至今已有一百餘年,歷經五朝,王室旁支無數,而他們三人都是先帝的兄弟,與當今陛下血緣是最近的。
那麽,現在的傅鳴琅,有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不管有沒有,刑部和大理寺此時也都松了口氣,這件事要不是驚到了施秀盈,吓得她昏迷,那也只是件小事而已。現在既然已經找到出手的,他們也算能給皇帝交差了。
至于背後都有什麽,那就跟他們無關了。
皇帝降罪晉王,罰俸十年,減食邑三百戶。
就連這,也有人閑言,道罰的重了。說到底,死的只是個嬷嬷而已,而且也只是晉王府的客卿所為罷了。
施秀盈偶然聽到這個說法,心中一時複雜。
因着原文中的發展,她順便關注了一下傅鳴琅,發現這位曾經無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閑的大少爺,已經被陛下金口玉言,召進了大理寺,任寺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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