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秋澄回去的路上用了多久, 趙叔就擔心了多久。

秋澄到家下車了,安然無恙,趙叔才算徹底放心。

趙叔沒問秋澄什麽, 送秋澄進宅子大廳,人就不見了。

秋澄能猜到,知道趙叔是去調車載視頻、問保镖當時的詳細情況了。

秋澄也沒多管, 見珊珊沒在一樓廳裏, 問了出來給他遞水的保姆,保姆說珊珊可能跟着老師在樓上玩兒,秋澄喝了口水, 放下杯子,徑直上樓。

敲開二樓游樂房的房門, 正見珊珊和女老師坐在地上拿玩具玩兒過家家, 看見秋澄,珊珊喊道:“舅舅。”

秋澄沒進去, 站在門口:“要舅舅陪你玩一會兒嗎?”

珊珊搖搖頭:“老師陪我。”

“那你等會兒下樓找我?”

“好。”

秋澄笑了笑, 又沖女老師點點頭,合上了房門。

秋澄再下樓, 趙叔過來道:“少爺在開會, 剛剛的事, 已經告訴裴助理了。”

秋澄沒說什麽,坐在沙發上, 拿出手機, 看起來是在刷手機,實則一直在思考。

沒多久, 穆行天的電話來了, 秋澄估摸是會議結束, 裴玉和他說了,但秋澄并沒接,而是把電話挂了,改發微信。

秋澄:“我沒事,你忙吧。”

穆行天:“怎麽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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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澄:“在陪珊珊。”

穆行天:“剛剛被吓到了?”

秋澄:“還好,沒有。”

穆行天:“我來處理,別擔心。”

秋澄不知道穆行天具體是怎麽處理的,倒是晚上,穆行天早早回來,和秋澄他們一起吃了頓晚飯。

吃完,珊珊被女老師牽着手帶去院子散步,穆行天與秋澄挨近着坐在沙發上,穆行天的胳膊橫在秋澄身後的靠背上,另一只手牽過秋澄的手捏着,問:“下午吓到了?”

秋澄看看穆行天,沒吭聲。

穆行天:“是杜炎炫,前幾天剛從美國過來。”

秋澄這才道:“你朋友嗎?”

穆行天:“不算是。”

秋澄盯着穆行天的臉:“他好像很生氣。”

穆行天沒有什麽神情上的流露,語氣尋常:“不用理他,他以後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出現在你面前。”

手撫了撫秋澄的後腦,聲音和神情一樣溫柔,“別擔心。”

這件事便如同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過去就過去了。

秋澄也确實在後面不算短的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再見過那個名叫杜炎炫的男人。

但秋澄一直記得杜炎炫站在車外看他時的森冷眼神。

秋澄知道,杜炎炫還會再找他的。

果然,這日秋澄在電視臺錄節目,錄制開始前,化妝間沒其他人、只有秋澄的時候,杜炎炫推門走了進來。

他進來,也沒靠近,就往門口的木沙發上支腿一坐。

秋澄背對他,從面前的化妝鏡裏和杜炎炫默默對視了一眼。

不似上次在車外陰冷的注視,今天的杜炎炫臉上挂了笑容,笑得明媚張揚,甚至從鏡子裏和秋澄「嗨」了一聲。

“嗨”完道:“你還挺厲害的麽。這麽多年,就沒人能靠近我哥,你是第一個。”

秋澄沒什麽神情,類似的話,當初裴玉也跟他說過。

“姐姐破産,姐夫抛妻棄女,外甥女重病,還欠了一屁股債。啧啧,我聽到都要不忍心了。”

杜炎炫用明媚的口氣聊着別人的人生,就像在刀口上歡快地蹦跶跳舞。

杜炎炫跟着又笑了:“你床上功夫一定很好吧?很騷吧?”

“哇,你這都能忍啊?”

“不轉頭問問我,到底想幹嘛?”

“你腰杆挺硬啊。”

“也是,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哪兒能那麽輕易松手啊。”

鏡子裏,男人的面孔始終帶笑。

又笑着輕哼:“你不會真以為有我哥在,就沒人能把你怎麽樣了吧?”

杜炎炫起身,笑看鏡中:“我們走着瞧。”

杜炎炫走了,秋澄始終沒回頭,從鏡子裏掃了男人離開的身影一眼。

等門合上,秋澄靜坐了片刻,拿起手機,給穆行天發消息:“晚上一起吃飯?”

小秦這時候回來了,節目組開始通知進棚,秋澄把手機遞給了小秦。

錄制中途休息的時候,秋澄才看到穆行天的回複:“晚上有飯局,來嗎?”

秋澄:【小貓點頭?jpg】;

于是當晚,酒店包廂,杜炎炫與秋澄第三次見面。

不同于秋澄在化妝間見到杜炎炫時的沉默和冷靜,在飯局上見到秋澄的杜炎炫瞬間炸毛——他正帶着笑和人閑聊,突然看見跟在穆行天身邊進來的秋澄,當場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瞪了過去。

秋澄靜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在杜炎炫眼中,這一眼與挑釁堪稱在同一級別。

你!

杜炎炫不好在人前發作,只得把怒容憋起。

而秋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随穆行天參加飯局了,正因為不是第一次,也正因為能請到穆行天的圈子總共就那麽點大,所以如今很多人都知道秋澄,更知道栢威的小穆總對秋澄那是相當的寵,那可是連酒都不用碰的主兒。

今天這局上,甚至還有和秋澄一起打過高爾夫的,見秋澄今天難得又陪穆行天來了,客氣殷切地主動搭起了話,十分的給面子。

杜少爺這種家業全在國外的,倒顯得沒什麽人在意、被冷落了,多少有點丢臉,偏偏穆行天在,杜炎炫不好發作,差點把自己憋死。

再一看,秋澄來參加飯局,話不說,吃飯吃得那叫一個專心。

而穆行天和人閑談,都還分了一點注意力給身邊人,時不時就給秋澄夾點菜,再湊近和秋澄低聲閑聊幾句。

杜炎炫第一次親眼見證了穆行天對這個小情人到底有多寵。

杜炎炫:“……”

再想起自己在化妝間和秋澄說的「走着瞧」,現在倒好,成了秋澄在「走」他在「瞧」,簡直像隔空飛過來的一巴掌,啪一聲,狠狠甩在了他臉上。

杜炎炫:“……”

但秋澄看起來真的太安靜了。

杜炎炫有片刻産生了一種對方其實很弱、眼下這一切不過都是巧合的錯覺。

直到觥籌交錯間,一直安靜吃飯的秋澄擡起眼來,平靜的沒什麽神情的徑直看了過來。

一眼,真的就一眼,杜炎炫從那雙淺色的瞳眸裏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狡黠與戲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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