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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也愧。

怕入18層地獄,還未經閻王審訊,便已自亂陣腳,開始歷數自己的種種行為。如果生前是好人那還好,如果不是那就謊作一團了。

淩辰此刻就是,他知道他不是好人,他死得其所。

因為他剛才把淩佑……推下了湖,淩佑跟他一樣,也不會游泳,他是個小胖子,怎麽學都是在水裏撲騰。

這個時間點兒沒有人了,就算有人看到他們倆少爺在争執,也不會來打擾,所以這也是淩佑敢罵他的原因。

他看着淩佑在湖裏撲騰,手控制不住的抖,他在那一刻是想要淩佑死的,他恨死了淩佑那張嘴,想的是他死了一了百了。

水池裏倒影出他的樣子像是惡鬼一樣,他的內心就跟惡鬼一樣,如淩佑罵他的那樣。

在他看着自己影子顫抖的時候,被人從背後猛的推了一把,也掉進了湖裏。

“你怎麽那麽歹毒!”那人氣急的罵道,淩辰掙紮的時候看清了來人,是淩浩,他的二哥,淩佑的親大哥,他很快跳入水中去撈淩佑了。

淩辰下意識的松了口氣,不知道是什麽心理,這口氣沒有了,他也很快往水裏沉去,越掙紮沉的越快,他開始盼着有人來救他,因為知道淩浩不會管他,淩浩已經拽着淩佑游向對岸了。

可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來了,那他真的是要死了嗎?

這大概是報應。

因為無論他怎麽撲騰,都看不到水平面,胸口疼的喘不上氣來,四肢沉重,徒勞的向下沉,他想這應該是入地獄的過程吧。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白,刺痛他的眼睛,淩辰閉上了眼,他想死了就死了吧,是他報應,活該。

不知道他死了有沒有人哭,淩家的人大概只有他爺爺會哭吧,如果他爺爺知道的話,可爺爺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裏,彌留之際了,能不能醒過來還不知道。

他爺爺大概也不知道他能死在他前面吧。

淩辰嘴角一彎,要笑笑,都要死了,總不能在下一世還要哭,但兩行眼淚還是出來了,幸好鋪天蓋地的水淹沒了他,淚水也融入其中,沒人看得見。

就在他閉上眼的時候,突然覺到有人托扶住了他的腰背,把他無限下墜的身體攬了上來,這個動作無異于懸崖邊上伸出來的手,生死一線時的救命稻草,不管有沒有用,都像是一道光,于是淩辰就死死的把他抱住了。

如果能活着,他也想活,拼了命的活着,他生來下等,秉性自私。

溺水的人就是另一種水鬼,遇到活人的氣息就想死死的抱住,貪婪的想吸着那一口陽氣,他不知道怎麽準确的就吸到了氧氣,他剛剛癱軟的手腳這一會兒竟然有力氣了,于是越發的把他抱緊了。

雙臂摟着他的脖子,雙腿纏着他的腰,像是抱着一根救命浮木。

柏容凜把掉到床下的淩辰撈上床就被他跟八爪魚一樣纏在身上了,從平躺在地上到這種緊密相纏,柏容凜也沒有反應過來。

剛想喊淩辰是不是夢魇的時候,就被他吻住了。

淩辰的吻也非常八爪魚,毫無章法,但用盡了力氣,死死的黏着他,跟拼命一樣。

柏容凜被淩辰吻的頓了下,想把淩辰拉開的時候,只覺臉頰一濕,有微涼的水跡糊滿了他的臉,柏容凜要把淩辰拉開的手就此停住了。

那水痕太多,沒一會兒就到他嘴邊了,混合着淩辰毫無章法的吻,鹹濕的進了他的嘴。

這不是他的眼淚,是淩辰的。

柏容凜已經徹底的清醒了,雙目微微的合了下,停頓的手緩緩摟上了淩辰的腰。

他這個動作是一種暗許,淩辰像是得到了鼓勵,騎在他身上越發用了力,不僅僅是啃他的嘴了,沒頭沒腦的蔓延到其他的地方了。

淩辰的衣服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脫了,掉在地上的時候就是光的了,這是存了心要勾引他了。

懷孕了還不消停,柏容凜手沿着他腰線摸到了腹部,淩辰肚子還是平的,哦,對了,孩子才一個多月。

柏容凜把手扶在他腰上,穩固好了後,把他翻身壓了下來。

他把淩辰掉了個後,淩辰手卻依然牢牢的挂在他脖子上,腿也緊緊的纏着他,跟一個樹袋熊一樣,如果樹袋熊會哭的話。

淩辰把眼睛都快哭腫了,那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了,以為自己虐待他了呢。

柏容凜空出一只手把他臉擦了下:“別哭了,我還沒有欺負你呢。”

或者他不欺負淩辰對他才是一種虐待。

自從上次之後他們一次床都沒有上過,柏容凜眼神微斂,摟着淩辰的腰身把他輕輕的壓開了,低下的人悶哼了聲,眼淚流的更多,不再緊密的貼着他吻,但是摟在他脖子上的手沒有松開,胳膊都在顫。

嬌生慣養,一點兒苦都受不了,那還用這種手段?

柏容凜箍着他腰壓到了底。

身下人在知道毫無轉圜的餘地後,開始自救,雙臂再次摟緊了他,把臉貼向他,跟貓一樣往人脖子裏拱,濕漉漉的眼淚伴着暖熱的氣息鋪在肌膚上猶如暈染的畫面,帶來細細簌簌的酥麻。

再加上他沒有準頭的胡亂親吻,縱然是控制欲極好的柏容凜身體也繃緊了。

看淩辰這個樣子,柏容凜眼皮微微合了下,心裏不由得蹦出來一個詞,妖孽。

他真是沒有想過淩辰還能有這樣的一面,或許這才是淩辰的本性?上一次也是這麽爬上自己的床的嗎?如果是這樣的,他确實有失足的可能。

柏容凜手沿着形狀漂亮的蝴蝶谷,撫摸到柔韌的腰肢,停在這個位置,托付着後低下了頭,準确的吻上,不再讓淩辰跟小魚一樣沒頭沒腦的撲騰。

淩辰在細碎的親吻中穩下情緒來,抱着他的人氣息溫和,手臂有力,盡管抱的他太疼,可他也奇跡般的生還了,那些頻死的恐懼沒有了。

所以這個人抱着他出水平面,破空而出的那一瞬間的痛苦,淩辰也忍了。

這種痛苦像是一種破繭的重生,淩辰夢裏昏沉沉的想,知道疼,那就是還活着吧?因為已經不是那種死沉死沉的窒息了。

只要不是下地獄,什麽都好。

如果是活着,那經過了最初的痛苦,後面就會好吧,就如同破繭成蝶一樣。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離淩家遠遠的,哪怕是孤兒也沒有關系。他不能保證自己能變好,他的本性改不了,但他會遠離一切讓他妒忌的源泉。

大約是他這種想法起了作用,那種最初的痛苦過去後,身體就輕盈起來,他像是一只破殼的蝴蝶抖着濕漉漉的翅膀努力的向空中飛去。

盡管蝴蝶飛不過滄海,可有一線生的希望誰不努力呢,他想變成飛鳥,飛過萬重山,千層雲,于是他就真的變成了飛鳥。

有一雙手托着他飛向了蔚藍的天空,飛躍千山萬水,最後躺在了草地上,身下是踏實的土地,身邊青草緩緩生長,他也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粒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這大概就是重生了。

淩辰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屋裏環境陌生,沒有一個人,淩辰掀開被子看了下自己,他沒有穿衣服,連條內褲都沒有,這還真的是把他從水裏撈出來的。

不過旁邊整齊的疊着一套睡衣,連內褲也疊的很整齊,淩辰穿上後,看了一眼衣服旁邊的一本書,書面是攤開的,他不是被書吸引的,而是書頁上有一行草書簽名,簽名行雲流水,淩辰只看了個大概,沒辨認全。

他緩慢出了這間寬大豪華的卧室,地毯鋪的厚實,他光腳踩在上面,腿都有些軟,深一腳淺一腳的走。

淩辰沒有在意他跟散架了似的身體狀況,任誰從快憋死的水裏出來都會散架的,更何況落水之前他還跟人狠狠的打了一架,到處不舒服就對了。

他沿着扶梯往下走,在走下半層樓梯的時候就聽見說話聲了。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柏先生,要叫淩少爺起床嗎?快中午了。”

又一個略低沉的非常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好,你去叫他吧,他睡的也夠久了。”

這個聲音讓淩辰在樓梯上頓住了,不是因為熟悉,而是因為聲音好聽,非常有質感。

他是學音樂的,對聲音有非常強的敏銳度,這個聲音如果可以用分數來劃分的話,他可以打滿分了。

淩辰循着聲音繼續往下走,又繞過了半層後終于能看到一樓了,也看見人了。

那個坐着的人正在看報紙,微垂着頭,淩辰看不太清他的五官,但從一個線條伶俐的下颌線便能看出人長的不錯,穿着休閑家居服也沒有掩蓋住寬肩細腰、長腿的身材,看樣子這家的主人外型不錯。

淩辰的學校是墨瑾學院,專修音樂及影視表演的學校,裏面都是帥哥美女。縱然是見慣了帥哥美女,這個人即便是這粗略的一打眼,都能看出長相非凡來。

淩辰又走下幾步來,沒想出怎麽打招呼,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依照他的概念,把他水裏撈出來應該在醫院吧。

正想着的時候,那人擡頭了。

地毯鋪的厚實,他走路沒有聲音,但這人視線準确的掃過來了,那一眼可以稱得上敏銳,也可以用劇本中最常形容男主角的一個詞語:眉眼冷峻,目光凜冽。

他朝自己輕聲開口了:“醒了?”

淩辰跟他點了下頭,正想跟他道聲謝的,就看見似管家的中年人走過來了,跟他輕聲笑道:“淩少爺,您起床了,餓了吧?柏先生正等您呢?”

柏先生?管家兩次重複這個姓氏後,淩辰終于有了概念,他下意識的握了下手,這個姓氏他這些日子聽夠了。

姓柏的人不多,但卻是小說中最受歡迎的姓,淩辰想着剛才他沒有辨認明白的草簽心裏沉了下。

這裏一切都很不正常,他不再管腿軟不軟,大步的走了下來,沙發上坐着的男人把報紙輕輕折起來放在了一邊,貴氣淡漠的臉上綻出了半抹笑:“身體好點兒了嗎?”

淩辰把背挺直了,跟他輕點了下頭:“我沒事了,請問尊駕貴姓,我好答謝。”

如果他是柏容凜,那他一定會好好答謝,先掐死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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