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鱗片

顧瑜發現黑貓好像不太滿意名字，想了想，又說：“不喜歡的話，我們再換一個，胖胖？嘟嘟？”

黑貓聽到，頓時有點蔫了，趴在地毯上，更像一團煤球了。

還不如叫球球呢。

最後，顧瑜寫了好幾個名字，讓黑貓自己抓阄決定。

黑貓幾乎沒有猶豫，懶懶地就把爪子按在了球球上，定下了名字。

這時，智能管家出聲提醒，“小主人，快遞到了。”

因為別墅區處于黃金地段，如今打包發貨送快遞又都是由專門的機器人負責，速度很快，下單到送貨上門，半個小時都不需要。

家裏的機器人立刻就去開門收快遞了，按理來說，顧瑜坐等就好，但他期待快遞，想快點用上，就跑過去，和機器人一起拆快遞。

貓窩等用品，他摸了摸，感覺質感不錯，就指揮着機器人放到合适的地方。他專心拆起了放貓糧的幾個大快遞。

五顏六色的袋子罐頭等，鋪了一地，堆起了一座小山。

“球球今晚想吃什麽？”

貓不會回答，但顧瑜下意識就問了，很快進入鏟屎官的身份，多了喜歡和自家貓主子說話的毛病。雖然看起來是自言自語，有點傻，但也很可愛。

貓糧有很多，顧瑜打開了其中一袋，想看球球的反應，但裏面飄出來的香味，讓他很好奇，鬼使神差的，就拿出一塊送進嘴裏，嘗了起來。

鳕魚粒，魚肉的味道，意外的好吃。

顧瑜吃了兩粒，又看向其他貓糧，挑着感興趣的，都嘗了一下。

南極磷蝦，脆脆的，吃起來像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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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粒，有嚼勁，帶點膻味，不是很喜歡。

貓布丁，金槍魚和蟹肉味的，不錯。

芝士小球，又脆又香。

小魚幹，這個好絕！感覺很送飯！

顧瑜雙眼一亮，差點想點一碗白米飯就着吃了。

突然，他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戳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他轉過頭去，和不知什麽時候鑽到快遞紙箱裏窩着的貓對上視線。

眼神幽幽的，很是複雜。

像是在說——這是給我買的嗎？是你自己想吃吧？

管家也很沉默，聲音複雜地提醒：“小主人，這是貓糧……”

顧瑜拿着貓糧的手僵住，心裏發虛，飛快放下，似乎沒碰着就不是我吃的了一樣。

他幹巴巴說：“……我幫你試試味道。”

球球看着他，顯然不是那麽好騙。

不過，在顧瑜哄了它兩句，又摸了摸背安撫之後，它還是從箱子裏跳了出來，很乖地吃起了顧瑜投喂的食物。

因為貓碗還沒消毒洗幹淨，顧瑜是直接用手拿起魚肉粒喂到球球嘴邊的，還說：“很香很好吃哦。”

黑貓張嘴吃了，尖尖的牙齒刻意收斂着，沒有碰到顧瑜的手指，但帶着倒刺的貓舌無意識地舔了一下，濕潤溫熱，勾起淺淺的癢意。

顧瑜忍不住蜷起指尖，他的皮膚嫩而薄，被倒刺摩擦之後，浮起了一點粉色，粉白的指尖，宛如雪中紅梅。

就這樣喂了幾粒，雖說很喜歡和貓主子親昵，但顧瑜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快要破了，不得不按住球球的頭，說：“不準舔了，知道嗎？”

黑貓看着他，沒有回應，似乎只是饞他手裏的食物，什麽都聽不懂。

顧瑜又喂了一粒，指尖更紅了。

他停下來，手托住球球的下巴，手指捏住它軟軟的腮肉，認真說：“還這樣，我就不給你吃了。”

黑貓喵嗚一聲，答應了似的。

但緊接着，顧瑜就知道，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一投喂，貓舌就再次纏上來。只是這次顧瑜有所防備，很快躲開了。

黑貓有點不滿地呼嚕了一聲。

仿佛它饞的食物不是貓糧，而是顧瑜的手指一般。

顧瑜摩挲着有些酥麻的指尖，停止了投喂，但黑貓探頭過來，明顯還想吃，看顧瑜沒有動作，就用頭拱他的小腿，喵喵叫。

恰好這時，機器人将幹淨的貓碗送了過來。

顧瑜自然把貓糧倒進碗裏，推到黑貓面前。

黑貓看着顧瑜，沒有動。

顧瑜就輕捏了捏它的耳朵，“吃呀，不餓嗎？”

過了幾秒，黑貓低頭吃了起來，只是看着沒有剛才吃得那麽津津有味。

餐廳裏，顧瑜的晚飯也擺好了。管家出聲提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肚子挺餓了，想都不想，就往餐廳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突然想起了剛養的貓。感覺把球球一個扔在這不好，而且這貓是被自己拐回家的，沒看着，不會偷偷溜走吧？

雖說，顧瑜很相信有管家在，一只小貓跑不出去，但他就是想跟貓黏在一塊。

顧瑜想把球球帶去餐廳一起吃飯。

卻沒想到，一回頭，竟然看到球球自己叼着貓碗，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不像高傲不親人的貓，更像黏人的小狗勾了。

顧瑜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他彎腰把貓抱進懷裏，幫它拿着貓碗，心情很好地走進了餐廳。

顧瑜坐下之後，吃飯并不專心，時不時低頭看向腿邊同樣在吃飯的球球，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怎麽都散不去。

球球很快就吃完了。

顧瑜吃到一半，就感覺褲腳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低頭看去，果然是球球在扒拉他的腿，還試圖往上爬。

他彎腰伸手，想撈一把，但球球身手敏捷極了，兩下就竄了上來，圓圓的爪子按在顧瑜的膝蓋上，一躍就攀到大腿上，占據了極好的位置。

顧瑜瞬間感覺到腿上的重量。孟買貓的肌肉可不是擺着好看的，抱着明顯有分量。不過，對比起人來說，當然不算什麽。

寵物擅自上腿了，顧瑜也不生氣。剛才做檢查的時候，就做了簡單的清潔，而且球球很顯然是一只愛幹淨的貓，身上并不髒。

顧瑜撓了撓它的下巴，右手拿着勺子吃飯，左手撸貓，妥妥的人生贏家。

晚上。

顧瑜進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從花灑沖下，慢慢升騰起朦胧的白霧，鏡面也變得潮濕模糊，只能隐約映出些許景色。

纖瘦白皙的人影站着，任由水流淋濕全身。

沒多久，他身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水滴從皮膚滑落，砸在腳邊淺淺的一汪水上，又濺起小小的花。

慢吞吞地享受着洗完澡，顧瑜擦幹身體，換上睡衣，才走了出來。

經過鏡子的時候，突然被什麽晃了一下眼，他腳步一頓，疑惑地轉頭看過去。

剛才，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自己臉側靠近鬓角的位置多了點什麽，折射出瑩潤的光澤。

但再認真一看，擡手摸了摸，皮膚光滑，沒有任何多餘的，像鱗片似的東西。

……是錯覺吧？

一不小心看錯也正常。

有時候晚上關燈睡覺，都能被自己腦補的鬼影吓到，實際只是路燈透過窗簾縫隙投射到牆上的影子而已。

顧瑜很快就把這事抛到腦後，轉而去找自己的貓。

沒一會，他在貓房裏找到了，一側牆面下放着柔軟寬敞的貓窩，像一朵燦爛盛放的花朵，貓貓睡在中間，跟花裏長出了一只貓似的。

顧瑜看他睡着了，就不吵醒它，轉身回自己的卧室。

半夜。

顧瑜做了個夢，夢到了自己還很小的時候。

父母經常出差，所以他幾乎都是一個人待在家裏，房子空蕩蕩的，沒什麽人氣。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一個人，智能管家和幾個小機器人陪着他。

走路還不穩當的時候，身體搖搖晃晃，一個不注意，沒保持好平衡，就要向前撲倒，變成一塊軟乎乎的團子餅。

他來不及用手撐地，臉磕地上肯定會受傷，但機器人反應很快，撲到他身體下面做軟墊了，他沒受一點傷，也完全不痛。

機器人抱他站起來之後，管家還怕他吓到，溫柔地哄他，拿了牛奶布丁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這事之後，別墅內連樓梯和邊邊角角都鋪上了毛絨絨的地毯，以往是只有客廳和卧室鋪的。

雖然是機器人，但程序周密，随時關注着小顧瑜的情況。

他舔嘴唇，差不多餓了，機器人就已經泡好奶粉，遞上溫度正好的奶瓶。

他用肉乎乎的小手揉眼睛，困了時，機器人就把他抱起來，送到房間床上哄他睡覺。

每天都是這樣，智能管家自然成了小顧瑜最親近的“人”，懵懂之下就誤會了，叫管家爸爸。

顧父知道這事後，哭笑不得，心情很是複雜地匆匆趕回家裏，帶了小顧瑜一個多星期，才勉強糾正過來，讓他明白顧父才是他的爸爸。

然後，小顧瑜歪了歪小腦瓜，不自覺地就把小手指塞到嘴裏吃，他被養得很好，小手肉肉的，透着健康的淺粉色，手指下面還有五個小窩窩，十分可愛。

小顧瑜恍然了，一拍小手掌，“管家不是爸爸，是媽媽。”

智能管家笑了，溫和說：“小主人想的話，怎麽稱呼我都可以的。”

顧父無奈：“老林……”

夢到這裏，顧瑜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想到夢裏的場景，不禁笑了一下。

他以為天亮了，但房間裏還很黑，管家也處于休眠狀态，沒有叫他起床。

顧瑜覺得有點渴，就爬起來，打算去倒杯水喝。

結果沒想到，在走廊上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麽，吓了一大跳。最恐怖的是，低頭看去，一片漆黑，沒看見任何東西。

他條件反射就想飛奔回房間，開口準備大喊管家救命。

但在那之前，他聽到了一聲貓叫。

顧瑜頓住，忽然想到了什麽，命令道：“開燈。”

走廊瞬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顧瑜也終于看清了地上那團黑不溜秋的煤炭球，剛才只有一盞昏黃的壁燈，大晚上的，黑貓自帶隐身衣，不把那雙金色的貓眼正對着人，根本看不見。

顧瑜終于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怔了一會後，捧腹笑得不行，覺得自己剛才實在太傻了。

他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彎腰抱起了地上的貓，說：“有沒有被我踩疼？”

球球咪嗚一聲，聽起來沒事，但似乎因為無故被踩了一腳，有點委屈。

顧瑜道歉，帶着貓一起進了卧室，放到床上。

夜裏很黑，就像小時候，他一覺睡醒發現天黑了，整個人暈乎乎的，意識不清，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父母又出差了，不在家。

房間裏沒開燈，黑暗又寂靜，只有他孤零零一個。

空得可怕。

心口都像是有個洞在吹着冷風。

但今天晚上，不太一樣。

他懷裏抱着貓，溫溫熱熱的，貓毛碰着他的手，勾起些許癢意。

下巴擱在貓身上，忍不住蹭了蹭。

一人一貓窩在柔軟的大床上，互相依偎着，汲取着溫暖，仿若一幅難以描繪的美好畫卷。

他不孤單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貓貓：吃手手，舔手手.jpg

貓貓：被老婆踩了，但一起睡覺了，我賺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