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籃球

只是課間，顧瑜當然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不過五分鐘，他就要回教學樓了。

但他剛一轉身，球球就扒拉住他的褲腿，不讓他走。

顧瑜和它互相對視，幾秒之後，還是他先敗下陣來，拿下背包拉開拉鏈。球球很聰明，瞬間就明白，跳進了背包裏。

顧瑜就帶着它一起去上課了，還叮囑它不準亂跑或者喵喵叫。

這方面，顧瑜對它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要不是不讓它黏着，球球總是特別乖巧聽話。

到了教室，顧瑜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這次他沒敢坐後面的座位了，就怕老師一時想起他，又讓他坐到第一排，他背包裏還有貓在。

于是，他直接在第三排坐下，背包放到抽屜裏，拉開拉鏈，讓貓出來趴着，還安撫地摸了摸。

然後，顧瑜拿出水杯，仰頭喝水，喉頭微微滾動。

今天一早上，他就喝了三大瓶水，而且依舊覺得渴，異常缺水。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上課時，附近一個女生分神，不經意間看向窗邊坐着的顧瑜，看到他喝水的側顏，在陽光下暈染出朦胧的金邊，仿佛加了一層柔和濾鏡，美得似一個發光體。

她不禁晃神。

雖然以前就知道顧瑜的長相很出色，但怎麽今天感覺更加……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她想了好一會，才覺得蠱惑勉強合适，宛如用歌聲引誘航海者撞上礁石墜海而亡的海妖，美得攝人心魄。

顧瑜對此毫不知情，一手托腮聽課，另一只手則放到抽屜裏，逗着貓玩，一會撫背，一會撓下巴，被舔手指了，就輕捏它的耳朵警告。

一節大課很快過去。

顧瑜本打算直接回家的，但孟耀突然來了個電話，讓他江湖救急。他以為有什麽事，結果去了才知道，是打籃球練習賽缺人，讓他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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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耀跟他不同校，但就在一個大學城裏，離得很近，高校間的籃球隊也時不時進行比賽，一個多月後就有個聯賽。

他們大四是退出了籃球隊，但也還有大二大三的後輩，為了帶帶師弟，就過來這邊打兩場練練手感，現場傳授經驗。但不巧的是，顧瑜這邊的校籃球隊有個隊員的女朋友生病了，要去照顧，來不了。

“可我又不是籃球隊的，你們練習目的不是也達不到嗎？”

孟耀上前就想勾他的肩，但一低頭看到他懷裏的貓，果斷又縮回手，“你怎麽把貓帶來了？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我還能不知道嗎？你以前可是個被學習耽誤的籃球選手，陪我們練習一下，綽綽有餘，當哥欠你個人情。”

話說到這份上，顧瑜雖然想回家，但還是給發小個面子，留了下來。

走過去才發現，不止缺一個，剛又有個人被老師叫走了，因為上學期末考試挂科的事。剛開學，事情自然多。

有人拉住了路過的葉言致，想他來打一會，他剛想要搖頭拒絕，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微微瞪大眼睛，問：“顧瑜也來？”

對方剛說是，葉言致就立刻點頭，眼裏閃爍着光，“那我也打。”

因為是練習賽，有點友誼，熱熱身的性質，大家都沒有太認真，先找一下暑假打籃球少了的手感。

葉言致打球和他本人性格相似，攻擊性不強，穩妥有條理，有點中規中矩。顧瑜則有些懶散，跑起來也比別人慢一些，但總能精準地拿到球，仿佛能預知路線一般，再把球扔給離球籃近的隊友手裏，或是自己投。

兩隊交戰，有些起伏，但并不激烈，畢竟更多是在練師弟。

不知什麽時候，球場邊來了一個和學校畫風格格不入的人，穿着西裝，精英打扮，視線冷冷地落在葉言致身上，又順着他奔跑傳球的方向，釘在顧瑜身上，神情變得更難看。

葉言致第一次和偶像一起打籃球，心情激動得不行，根本沒發現徐毅來了，直到跑過球場邊緣，徐毅叫了他的名字，他才一臉驚訝，脫口說：“你怎麽來了？”

他可能沒什麽意思，但徐毅聽着卻覺得很刺耳，像是不歡迎自己來。原本在徐毅的設想裏，葉言致應該會很驚喜，眼裏只有他，第一時間朝他跑過來才對。

這場練習賽還沒有結束，葉言致當然不能随便離場。他朝徐毅抱歉一笑，很快就又回去打球了。

徐毅一直盯着球場上的人，視線跟随着葉言致，但更多的，是在打量顧瑜，而且是一種異常挑剔執拗的眼神，仿佛看到什麽礙眼的東西，迫不及待想要摳下來，但他沒辦法做到。

顧瑜根本沒發現徐毅的目光，或者說，察覺到了也絲毫不在意。他在打球的間隙，目光偶爾會落在觀衆席上，他的背包放在前排，球球就蹲在座位上，看他打球。

中途，孟耀那邊要換人時，徐毅突然提出來，想代替葉言致打一會。

葉言致驚訝，“可你的衣服……”

徐毅平淡說：“不影響。”

這當然不是葉言致一個人能決定的，他問了一下其他人，打籃球的男生們性格都比較開朗外向，今天又是很不正式，練練手感的比賽，就也不排斥愛打籃球的人加入。

于是，徐毅順利頂替葉言致的位置，站在了球場上。

一開始，隊友還挺和氣地跟他說兩句話，各自擅長什麽，可以傳球給他，誰投籃準之類的，但過沒多久，他們就發現這人是挺會打，但是獨狼，根本不搞團隊合作。

剛說了顧瑜很會投三分球，離他近合适的話，可以傳球給他。但徐毅偏偏不給，要自己投，投中了就算了，偏偏那球在籃筐邊轉了半圈又掉出來，可惜到爆。

在隊友運球，準備把球傳給顧瑜時，他竟然在中間截斷了，然後幹脆利落地投了個兩分球。

接連下來，隊裏的氣氛都變了。誰不想投籃拿分，做最璀璨的那顆星，但籃球講究團隊合作，互相配合，不是給一個人舞臺耍帥的。大家都愛打球，水平也不錯，憑什麽給你做配。

不爽的不只是他們，對面孟耀直接炸了。

媽的！搶我發小的球？！

孟耀罵罵咧咧，轉頭就一個爆發，在球板下把球搶了過來。就在別人以為他要投籃時，他把球扔給了顧瑜，還吼着說：“兄弟，上！幹他丫的！來個三分！”

他的隊友當場懵了，“傻逼！你跟我們才是一隊的！”

孟耀這才反應過來，“……啊對。”

顧瑜要被他笑死，把球扔了回去給他。

其實，不止是他們，顧瑜也被整煩了。他現在是更喜歡懶懶的，躺平做一條鹹魚，但如果有人讓他不高興了，還繼續躺着，那還做什麽鹹魚，直接做死魚得了，做鹹魚不就是為了舒服快樂嗎？

而且，他家貓還在觀衆席上看着呢，打不好就太丢鏟屎官的臉了。

顧瑜扯了扯嘴角，眼尾一掃，漫不經心的臉上多了幾分淩厲，在徐毅拿到球時，忽然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在他運球中途猛地一拍，從他手下奪走了球，動作極不客氣，簡直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徐毅臉上，響亮又刺耳。

徐毅一愣，臉色驟然陰沉。

但還不止如此，顧瑜搶了球也不急着跑，故意等着徐毅來搶，做了個像要投籃的假動作，卻又在徐毅擡手往上防守時，利落地将球換了只手，身體敏捷一轉，快得似一道殘影掠過，瞬間就繞過了徐毅，擡手輕松上籃得分。

徐毅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了球落地的聲音。

顧瑜擦了擦汗，偏頭對他一笑，漂亮的臉蛋應當是賞心悅目的，此刻卻更顯攻擊性，似在挑釁，讓徐毅只覺得難堪。

同隊搶球防守，這完全就是個笑話。

但徐毅是外來人，大家又都對他有意見，顧瑜這麽一打臉，不管是同隊的，還是對手，竟都齊齊歡呼起來。

顧瑜剛才那一手太漂亮了，身形一晃，快得跟瞬移似的，好幾個師弟都兩眼放光，躍躍欲試，想要學。

他們起哄跑進球場，理所當然地打斷了球賽。表面是去吹顧師兄的彩虹屁，但同時，趕某人走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徐毅怎麽可能不懂，黑着臉就轉身走人。

顧瑜看着場外，突然也跑了出去。當然，他不是去追徐毅，而是奔向了觀衆席。

一個暑假下來，他早就摸清了球球的脾性，非常護主。剛才看到徐毅欺負他，球球怎麽會放過，弓着身子，亮出利爪，就要沖上去報複。

顧瑜反應很快，一下把球球抱住了，還低聲說：“別因為這種人，髒了爪子。”

球球歪頭，似乎聽懂了，但還是不痛快地喵了一聲。

球場上，孟耀毫無顧忌吐槽：“那姓徐的，真是又low又垃圾，爺看不起他。”

其他人也在附和。

葉言致看着這一幕，有些茫然，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覺得自己于情于理都該道一句歉，畢竟是他讓徐毅頂替他打球的，現在大家不高興，他也有部分責任。

“抱歉，讓大家掃興了，我請大家喝奶茶吧。”

這群大男生知道是非，不至于遷怒，“是那個人的問題，沒道理你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麽。倒是他那樣的人，不适合做朋友……”

後面那句話，聲音一下低了下去，反應過來不該說。

不過，大家神情微妙地對視一眼，心裏都是同樣的想法。葉言致人挺不錯的，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

葉言致也無法理解，徐毅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完全就是在針對顧瑜，有着明顯的敵意。徐毅以前是這樣的人嗎？還是說，自己根本從來就沒看懂他？

顧瑜懶得多管閑事，打過球了，就準備走人。

顧瑜拎起背包，對着懷裏的貓笑了一下，“走，我們回家。”

今天是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但顧瑜沒壓着情緒，當場就還了回去，讓對方比他還難受。

所以，顧瑜爽了，直接把事情抛到腦後，渾不在意。

吃過晚飯，陪球球玩了一會，又看了場綜藝。

他就準備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泡個澡，然後睡覺，卻沒想到，只是泡個澡的時間，他居然被開除了人籍。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的名場面來啦~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