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安撫

很奇怪, 明明也沒有傾訴,多說些什麽,但聽完藺洲說的那兩句話後, 顧瑜的心情就平靜下來不少。

因為他不願說, 藺洲就沒有再問他具體的事, 而是說:“沐浴過了嗎?”

“嗯。”

“那先到床上躺下來。”

坐着顧瑜向後一倒,細軟的頭發在枕上展開,他說:“我本來就在床上。”

藺洲不擅長安慰人, 說這些話時,有些別扭笨拙, 聽到顧瑜這麽說,他沉默了一會,才遲疑說:“我聯系你的時候, 你已經睡了?”

顧瑜抿了抿嘴角, “是啊。”

藺洲沒出聲,但那倏然一重的呼吸聲, 都能聽出一絲懊惱。

大概是覺得睡覺對顧瑜更好, 早知道就不打來了。

顧瑜猜到了, 說:“我想找個人聊聊。”

藺洲立即說:“你想聊什麽?我都聽。”

顧瑜彎了下唇角,卻說:“我也不知道。”

藺洲一頓, 心裏努力想着有什麽話題好, 能讓人開心些。但他想不到。

只能說一句,“我回去給你貓。”

顧瑜确實想球球了。

毛絨絨, 軟綿綿,十分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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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 他很想有個溫暖的擁抱。

“好。”

藺洲聽出了他話裏隐約的期待想念, 稍微松了口氣。

藺洲:“能睡得着嗎?”

顧瑜也不确定。

“先蓋上被子, 閉上眼睛,渾身都放松下來,什麽都不要想。”

藺洲習慣了肅穆沉穩,很少笑,生得高,眉眼又淩厲,面無表情的樣子,小孩子見了都會被吓哭。這是他第一次哄人睡覺,聲音努力放溫柔,但還是有點生硬。

顧瑜乖乖照做了,伸手把被子拉上來,蓋到肩膀。

說了不知多久,藺洲發現那邊沒了聲音,低聲喚了顧瑜一聲,知道他是睡着了,整個人才終于放松下來。

又這麽聽了很久,他才結束通話。

飛船上,藤聽春走過來,看到藺洲盯着光腦出神,叫他都沒有反應,就轉頭碰了一下霍戈,疑惑問:“他怎麽回事?”

霍戈接過藤聽春手裏的東西,答:“剛哄完人睡覺。”

“哄人睡覺?”藤聽春很驚訝,實在想象不出那畫面,“是顧瑜吧?”

“對。”

藤聽春搖頭低嘆:“可惜,我居然錯過了這麽有意思的畫面。”

他偏頭,靠在霍戈身上,笑着說:“要不,你給我演示一遍?”

第三日。

藺洲說了會回來,果然沒說謊。

但顧瑜聽到的時候,還有另一個消息——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藺洲。

藺洲被隔離了。

顧瑜心悸,立即去打聽情況,從藤聽春那裏得知,執行任務時,恐怖分子拿小孩做人質,藺洲為了救人,導致精神力使用過度,異化值陡然升高,達到了9.9,出現了失控的征兆。

這種時候,為了避免他無意識傷害別人,第一時間封鎖隔離,注射鎮靜劑,讓他一個人待着。

顧瑜問:“我能去看他嗎?”

藤聽春認真說:“老實說,我不建議你去,瀕臨異化邊界的覺醒者很可怕,他說不定都不認得你,會對你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

他在說着可怕,但顧瑜只聽出了其中的可能,“你沒說不能。”

藤聽春有些無奈,“別人是不行,但你不一樣,你是能治療精神領域的人魚。你去說,或許有可能進去。”

顧瑜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藤聽春拉住他,再次勸說:“你看到的,都是他平時理智冷靜的樣子,但他現在不一樣,就像掙脫牢籠的野獸,他控制不住自己,很可能傷害你。我沒有誇張。”

顧瑜回頭說:“謝謝,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說完,他就掙脫藤聽春的手,很快去了藺洲所在的地方。

藤聽春看着他跑遠的背影,搖了搖頭,“這還叫不亂來。”

不過,藺洲應該會很開心。

藺洲被關在一間醫療室裏,但又不像平時的病房,而更像個卧室,讓人在裏面休養。

門口站着不少人,俱是一臉緊張,但又不敢進去離得太近。

顧瑜匆匆趕來,并說出自己的想法時,他們都很驚訝,和藤聽春一樣,跟他說了情況的嚴重性,不能去。

顧瑜卻依然堅持,“藺中将幫了我很多,所以我也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幫回他。不是說鎮靜劑收效甚微嗎?讓我試試,實在不行,我立刻出來,這裏也還有你們在。”

幾番下來,顧瑜鄭重強調自己不會亂來,身上也有防禦手镯,如果藺洲真的攻擊,足以暫時攔一下,等到救援過來。

最終,他們還是動搖了。誰都希望藺中将能好。

醫生和研究員們一再叮囑:“能成功安撫藺中将是最好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受傷,一旦出現狀況,請立刻讓我們救你出來。”

顧瑜怎麽都沒想到,藺洲回來了會是這樣的情況。

心跳得極快,鼓噪耳鳴,控制不住發慌。

怕藺洲出事,怕他也走了,很怕。

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顧瑜臉上表現得很冷靜,認真點頭。

他變成人魚,進了房間。

裏面光線有些昏暗,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床沿,垂着眼,落下重重陰影,讓人看不清神情。

顧瑜進來前,雖然一直被提醒了很多,但都沒有實際看到的來得直白透徹。

藺洲像是換了個人,不似平時收斂着,周身氣場尖銳鋒利,宛如冰冷的利刃,無形卻駭人。

顧瑜不禁停了下來,他對危險的感知比絕大多數覺醒者都要敏銳。這一刻,渾身的細胞都叫嚣着要他逃離。

不得不說,那強烈的侵略感和壓迫感,讓顧瑜的身體不由得緊繃。

藺洲聽到了他進來的動靜,微微擡頭,朝他看了過來。

這時,顧瑜才看清他整張臉。

輪廓冷硬,雙眼透着些許不正常的血紅,還戴上了黑色的止吠器,覆蓋住下半張臉,一條條交錯的金屬,像個封住嘴的籠子。

掀起眼皮,看過來的眼神有些吓人。

藺洲盯着他,過了好半晌,才出聲打碎安靜,“你怎麽來了?”

聲音極其低沉喑啞,隐忍又克制。

顧瑜被他嘴上的籠子驚到,一時沒能回答,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藺洲看着他,目光沉沉,倏地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用力到骨節泛白。金屬床架都發出了難以承受的刺耳聲響。

顧瑜倏地回神,“我來給你唱歌。”

藺洲:“那就過來點。”

顧瑜的耳朵卻傳來研究員的聲音,提醒他不要離得太近,一定要保持安全距離。

但他看着藺洲很難受的樣子,還是控制着蛋殼車,又向前了些,離得不遠不近,微微張唇,準備開始唱。

藺洲卻毫無預兆突然起身,伸手抓住蛋殼邊緣,用力拉向自己這邊。

水因為劇烈晃動,灑出來不少,濺濕了藺洲身上的衣服,貼着皮膚,勾勒出起伏的肌肉線條。

顧瑜毫無防備,就被捉住手腕,拽了過去。藺洲坐在床上,雙腿張開,中間正好留出一個位置,顧瑜被他掐住腰抱了上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幾乎就要親上。

藺洲呼出的氣息滾燙,急促地噴灑在顧瑜臉側的皮膚上,仿佛能灼傷人。在強烈的侵略感下,顧瑜控制不住緊張,被抓住的手微微顫抖着,手指也蜷縮起來。

這一幕,吓得正觀察的研究員很慌,生怕藺洲突然暴起傷人。他們安排的人都已經準備破門而入,把顧瑜救出來了。

但藺洲只是抓着,牢牢地盯着顧瑜不放,沉聲說:“唱吧,我聽着。”

研究員們遲疑,“這是……還有理智在?”

醫療室裏的顧瑜,心裏也在這麽想。

他剛被拉過去的時候,确實被吓到了,手上的利爪露出,魚尾巴也差點就用力甩去。但藺洲沒有做什麽,看起來,意識還算清醒,可以溝通的樣子。

顧瑜謹慎問:“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藺洲像是笑了一下,目光在顧瑜肩頸處掃過,甚至有些肆無忌憚地伸手揉按了一下,指腹輕輕摩挲着那片細膩的皮膚,還勾起一縷金色發絲玩。

顧瑜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麽要給藺洲戴止吠器了。如果沒有這個東西,他很懷疑,藺洲已經低頭來咬他了。

此時的藺洲和平時判若兩人,泛紅的眼睛透着些許陰郁,看他就像是在看嘴邊的獵物,随時都要拆吃入腹。

“知道。”藺洲漫不經心地答了。

但顧瑜有點不相信。

雖然感知到危險,但因為藺洲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壓制住了。顧瑜基于對他的信任,沒有退縮,保持着被半摟住的姿勢,開口唱了起來。

人魚歌聲空靈動聽,宛如虛無的細線,絲絲縷縷,纏繞心髒。一呼一吸,心跳都被掌控。

藺洲确實被安撫了,眼裏的赤紅正慢慢淡去,但心裏的欲望也在不斷放大,借着這一次失控,想要沖破牢籠,掠奪自己觊觎已久的獵物。

他想将漂亮的人魚占為己有,讓他以後只能看着自己,不要再看別人,每一處都屬于自己,只有自己可以觸碰。

沉溺掩藏在黑暗深處的想法不斷翻湧,争先恐後噴出。

藺洲放在身側的手,突然變成了黑色的貓爪,不穩定地變化着。

外面的研究員一直監控着,原本因為藺洲慢慢平靜下來的精神領域圖像而稍松的一口氣,立刻又猛地提起,急吼:“藺中将在失控,即将變成覺醒體,立刻帶顧先生出來!”

顧瑜并不知道這個變化,還在專注地唱着歌,只是偶爾會因為藺洲在摸他頸側的皮膚,嗓音發顫。

藺洲似乎還覺得他發出這樣的聲音很有意思,想多聽,拇指掠過,輕輕刮蹭着顧瑜的喉結,不輕不重的動作,令人發癢。歌聲果然抖得更厲害了。

他想向後縮,但後腰被一只大手扣住,根本無路可退,像囚籠一般,鎖住了他。

顧瑜終于忍不住,擡手捉住了在自己脖子上亂動的手,警告似的瞪了藺洲一眼。很漂亮的海藍色,閃着細碎的光,像是陽光下的海面。

藺洲被瞪了,反而笑了一下。

顧瑜很意外,藺洲居然還會有這樣一面,幼稚,惡作劇。

但顧瑜看到他笑,反倒沒那麽緊張害怕了,也不反感,只是對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有些不适應。

這時,數個覺醒者突然沖進來,讓顧瑜驚了一跳,轉頭看去,發現他們全副武裝,拿着武器,準備攻擊藺洲,不禁皺眉。

幾乎同時,藺洲把顧瑜按進自己懷裏,擡頭冷冷地看向外來者,仿佛領地被侵犯的猛獸,目光陰沉且暴戾,氣息變得極具攻擊性。遮天蔽日一般的恐怖侵略感令門口的覺醒者下意識僵住,被震懾住了。

顧瑜被迫趴在藺洲的胸膛上,掙紮着想起來說話,卻突然感覺腰側被什麽毛絨絨的東西掃了一下。

他沒想太多,下意識就捉住了那東西。

瞬間,抱着他的人僵住。

顧瑜低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一條純黑的尾巴,像是貓尾巴的放大版。

“藺……洲?”

顧瑜想到了什麽,猛地擡頭,果然看見藺洲的頭頂冒出了兩個尖尖的黑色貓耳,是他一直想看的畫面,真正出現在眼前時,心裏觸動更大。

但顧瑜沒忘記,半獸化的模樣,是覺醒者情緒失控才會冒出來的。藺洲的情況變得更嚴重了?

顧瑜心裏一沉。

歌聲沒用。

這讓顧瑜很不好受,嘴唇抿得很緊,手上也不自覺用力,忘了自己還抓着藺洲的貓尾巴。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悶哼。

顧瑜有點慌,“你怎麽了?”

藺洲圈住他抓自己尾巴的那只手腕,還未說話,顧瑜就意識到了問題,連忙說:“對不起,我立刻松手!”

藺洲卻說:“可以碰,只是不要太用力。”

顧瑜有些無措,想問研究員這時候應該怎麽做。但他剛想轉頭,就又被藺洲按回懷裏,更緊密地貼着。

“不許看他們。”

藺洲冷道,聲音透着明顯的不悅。

不只是顧瑜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門口的覺醒者也覺得很難做,想去救人,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怕一不小心就激怒藺中将,反而害了顧先生。

顧瑜猶豫着,試探伸手,像以前安撫炸毛的球球一樣,順毛摸,動作溫柔耐心。

過了一會,藺洲盯着他們的陰郁目光,竟真的收了回去。他低頭,将下巴輕搭在顧瑜的頭頂,雙眼低垂,親密地摟着人。

覺醒者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

監控後面的研究員和醫生也很震驚,連忙觀察數據,發現藺中将雖依舊處于危險狀态,但勉強壓制住了,剛才不穩定的貓爪也變回了手。

“抱着順毛就可以了?這也能将異化值降下來?”

研究員還是不敢相信。

後面有個人弱弱舉手,“其實……還是有可能的,藺中将很喜歡顧先生,以前不是也出現過因為愛人陪伴安撫而平靜下來的例子嗎?或許,就是人魚歌聲和顧先生的雙重作用。”

藺中将喜歡顧瑜,很多人都看出來了,但也不是全基地的人都知道。這回,注定更多人知曉了。

前面質疑的研究員沉默了,過了一會,還忍不住低聲問:“那……要不要把監控關了?”

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怎麽辦?

最後,他們關了監控,同時調成了戒備模式,讓人工智能盯着,以免出現意外狀況來不及處理。

醫療室。

門口的覺醒者都離開了,最後一個人還很貼心地帶上了門。

只剩下顧瑜和藺洲。

藺洲的尾巴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很黏人地纏上了顧瑜的腰。

顧瑜小心擡頭,輕聲問:“你沒事吧?感覺怎樣?”

藺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俯身低頭,埋在顧瑜的頸側,不着痕跡地蹭了一下。

顧瑜愣住。

這……好像球球啊。

以前球球這麽趴他肩上,都是撒嬌要摸摸的意思。

顧瑜偏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貓耳朵,毛絨絨的,還在動,特別招人,看着就讓人心癢癢。

“可以摸嗎?”

為防萬一,顧瑜還是問了一句。

藺洲沒有回答,但顧瑜想到他剛才說可以摸尾巴,現在也沒有拒絕的表現,應該就是允許了。

顧瑜慢慢伸手,終于如願以償,碰到了藺洲的貓耳,很軟,溫溫熱熱,手感更是他摸過最舒服的。

幾乎是碰上的瞬間,藺洲僵住,貓尾巴也猛地纏緊顧瑜的腰。

但緊接着,他又放松下來,刻意壓制着,沒有動。

藺洲這樣趴在他肩上,止吠器會有點硌着胸口,金屬冰冷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并不舒服。但因為藺洲現在的情況特殊,顧瑜就放任他靠着,沒有任何抗拒,反而心裏很慶幸,藺洲的情況能穩定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順毛摸比人魚歌聲更有用,但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顧瑜松了口氣,輕輕捏着貓耳朵,毛很細軟,手腕碰到的頭發卻很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顧瑜都不讨厭。

過了不知多久,藺洲徹底平靜下來,氣息收斂,沒有了那種可怕的感覺,恢複成平時的模樣。

頭頂的貓耳朵,還有身後的尾巴,也一并消失不見。

顧瑜手裏突然一空,不禁愣住,心裏劃過一絲惋惜。随後反應過來,這大概代表藺洲沒事,他又松了口氣,轉頭想看藺洲。

但藺洲依然抱着他,雙手圈在他腰上,頭抵在他頸側,低聲說:“讓我再抱一會。”

說話時吐出的熱息,拂過顧瑜鎖骨處的皮膚,勾起一陣癢意,讓顧瑜控制不住一顫。藺洲的嘴唇微動,不小心碰到,像是在輕輕啄吻。

顧瑜很不自在,魚尾的鱗片都控制不住紛紛翹起,跟炸毛似的。

但藺洲這種時候提出來的請求,這樣的語氣,他根本無法拒絕。

而且藺洲那麽大方地借他精神體,上次他喝醉酒胡鬧,藺洲還照顧他。藺洲幫了他那麽多。他回報理所當然,更別說只是抱一會。

顧瑜原本捏貓耳朵的手空了下來,一時不知道放哪裏,又被藺洲抱着,想了想,幹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回抱。

藺洲摟着他腰的手突然收緊,宛如桎梏。

顧瑜忍不住掙紮了一下,藺洲就又放松了點力道,但還是牢牢圈着不放。

抱了很久,顧瑜腰都酸軟了,藺洲才終于松手。

顧瑜大松了口氣,不自在的感覺稍微淡去,問:“你現在感覺怎樣?”

藺洲冷靜說:“沒事了。”

顧瑜低頭看他的異化值,還在9.5,但已經脫離了危險範圍,暫時可以放心。

“那你先休息一下?”顧瑜問。

藺洲搖頭,“我不累。”

顧瑜遲疑不信,“還是躺下睡一會吧。”

藺洲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好。”

顧瑜被笑得有些茫然,但願意休息怎麽也算是一件好事,就沒有多想。

只是,藺洲在他面前躺下時,他注意到了止吠器,就指了指自己的嘴,“你這個還沒摘。”

帶子是繞到後腦勺的,躺下會壓到不舒服。

藺洲似乎才想起來,說:“我摘不了。”

這是為了防止他暴走傷人的束縛,當然不是他自己随便就能拆掉的。

顧瑜就去找研究員,知道密碼後,伸手替藺洲摘了。

因為戴得緊,拿下來了,臉上也還是殘留有幾道束縛的紅痕,出現在藺洲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顧瑜不自覺就盯着看了好一會,手裏拿着的止吠器,也忘了放下。

他想起了剛才,藺洲露出貓耳和尾巴,金色豎瞳,戴着止吠器,肩闊腿長,身材精壯結實,渾身透着不容忽視的野性魅力。

“顧瑜?”

聽到自己的名字,顧瑜下意識應了一聲,猛地回神。

藺洲看着他,“你答應了我,等我回來,會告訴我,現在可以說嗎?”

顧瑜眼底一暗,微笑說:“不急,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現在這情況,并不是說的時候。

藺洲看他堅持,也沒有再問,躺了下來,打算睡醒再說。他确實也困了。

顧瑜看他閉上雙眼,很快睡着過去,就靜悄悄地離開,無聲關上門。

但在他離開之後,床上的人卻睜開了眼,朝門口看去,目光深邃,晦暗不明,定定地看了半晌,才重新閉上眼睛,低低地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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