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嗯。”
男人聲音總是帶着些漫不經心。
孫宛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似乎是覺着有些冷,縮了縮脖頸,将自個兒的頭又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怎麽了?”
男人将她抱得緊了些,拉了拉被角将懷裏纖細的肩膀給蓋住,低聲問道。
孫宛俞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回殿下,我沒事兒。”
往日裏她定是會因為受了傷或是生了讓渭川多疼愛她一些,好讓他陪着她。
但如今,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沒有什麽意義了。
敷在額間和雙膝之間的膏藥清涼又溫潤,那刺骨的疼痛果真是緩解了不少。
孫宛俞心卻是漸漸地揪了起來。
當初她總想着自己是自由的飛鳥,陪着渭川天南地北,總歸不是整日裏落在了四四方方的後院之中。
只可笑如今她不光落在了這四四方方的方寸之間,更是一步也踏出不得。
孫宛俞的眼底驟然醞氣了些許的濕潤,卻不願讓別人發現,于是她幹脆合上了雙眸,最初一副困倦的模樣。
本是不想說話,結果睡着睡着她真的就睡了過去。
.....
“姑娘這一覺睡得可真踏實。”彩玉服侍着他穿上了軟鞋,又撐着她慢慢的走到淨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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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走了嗎?”許是睡了太久,她嗓音懶懶的。
“姑娘從昨兒就依靠着殿下,殿下就沒有換過姿勢,上午的時候瞧見姑娘又睡了,殿下抽身的時候,竟是腳一麻差點摔了一跤。”
彩玉扶着她緩緩地坐在淨桶上,低聲說道:“我自幼便進了宮服侍殿下,還從未見過殿下為誰這般勞心勞力呢。”
孫宛俞聞言一愣,那雙大病之後略有些蒼白的面容瞧過去,雙眸黑亮。
彩玉知道她要問什麽,接着說道:“殿下自幼便是心懷天下的,即便是在皇後面前亦是少有承歡膝下。”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鼓了鼓勇氣,問道:“那...那殿下可有心悅之人。”
彩玉搖了搖頭,瞧着女子有些羞赧的神色,好笑的說道:“奴婢并不知道殿下可否有心儀的女子。”
女子聞言,神色有些失望。
彩玉又說道:“但奴婢在殿下身旁從未見過旁的女子,這麽些年了,也就只有孫姑娘您一個人罷了。”
孫宛俞神色一動,即便是再掩飾,心中到底是猶如灌了幾分甜蜜,撫慰了那日跪在地上傷透了的心。
她茫然的坐在繡凳上,瞧着銅鏡裏額間傷口青紫的自己。
到底該如何做,她的未來到底在哪裏,殿下究竟将她當做了什麽?
“姑娘這次可是傷的太重了,就是太醫也在說姑娘本就身子羸弱,如今可是再也傷不得了。”
其餘的,彩玉倒也沒多說。
直到晚些時候,孫宛俞才發現彩雲不見了。
彩玉聽見姑娘詢問,聲音倒是尋常。
“彩雲服侍主子心思不正,藐視姑娘,被德內侍貶到了浣衣局去了。”
孫宛俞點了點頭,倒也并未多問。
彩雲瞧不起她,她自個兒也是切身感受到了的,雖是沒什麽話,但那姿态神色就像她孫宛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要是以往她并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如今彩雲這般神态卻是刺痛了她的心。
奴婢都這樣瞧她,那是不是主子的态度也是這般?
兩日後,孫宛俞膝蓋上的傷已是結了疤,倒是不疼了,但整個膝蓋就像是被人用羽毛在不輕不重的撓着,癢的不行。
她又不敢用手撓,好不容易結了疤,可不能再受傷了。
于是為了轉移心思,她就坐在院子裏,拿着一只布偶逗弄着小福康。
門外突然傳來內侍的聲音:“公主殿下到。”
緊跟在後的便是李懷玉猶如清脆的聲音。
“喲,孫姑娘倒是很清閑嘛。”
孫宛俞瞧過去,李懷玉梳着坐愁髻,發髻兩邊插着金鑲瑪瑙頭釵,耳尖墜着金鑲玉的水滴珠子。
身穿彩繪寬袖白絹衫,紅花紋鵝黃沙帔子,身後兩行四人整齊的丫鬟,低頭垂眸。
天家的姑娘,通身的華貴。
“奴婢給公主請安。”孫宛俞起身,扶着彩玉的手給李懷玉請了安。
李懷玉從方才進門,第一眼就瞧見了半依靠在庭院中粉黛未施的女子。
素着一張小臉,但眉目若畫,那緊閉着的小嘴都是淡粉色的,光是這張臉瞧着就很是動人。
不同于面容的素淨,她今日頭梳倭堕髻,上着紅缬綠襖子,內襯錦背子,下着折枝笑話缬紋紫裙,披綠帔子,胸挂素手巾。
顏色帶着滿身的春意,素白的面容不見蒼白無神,竟是絲毫沒有被這渾身的鮮嫩的顏色給壓了下去。
只覺女子清麗無雙。
“孫姑娘果真是一副好容貌。”
李懷玉伸手輕扶孫宛俞的雙臂,等着孫宛俞站直了身子,相視一笑。
“本公主聽皇兄說,你很是喜歡我。”
孫宛俞頓時紅了一張臉,略有些局促的往後退了退,行了行禮,說道:“公主身份尊貴,賢淑端儀,奴婢最是尊敬不過。”
她如今是知道了,自己一個五品侍郎之女,如今還沒名沒分的跟着太子,連個通房都算不上,那裏來的資格說什麽喜歡公主,要和她一起玩兒呢?
“行了,別做出這一副規矩老實的模樣,本公主如今最是厭煩,快些起來。”
李懷玉說着又讓身後的丫鬟将這亭裏的案桌上擺上糕點,自個兒拉着孫宛俞坐在凳子上,目光灼灼的瞧着她。
孫宛俞:“?”
李懷玉手中的團扇輕輕地扇了扇,又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有些不自在的女子,低聲問道:“快些告訴本公主,你和皇兄是如何相識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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