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滿座的賓客,淨是長安城長大的貴族子女。
即便是不喜喝酒,但無論是從自個兒的安危還是待客來說,長安城裏的貴族子女們家裏都是會教一些的。
但南方不盡然,江南水榭,女子出落的猶如山間的水霧,又或是那金窟窿裏養出的猶如妖精一般勾人。
男子亦是挑着竹竿在水中漂散,或是拿着書本在竹林間熟讀詩書,考取功名。
性食色,要麽浸淫其中,要麽便是極致的克制。
而孫宛俞即便是家氏不顯,但卻在淮揚城也為人津津樂道。
那樣老實木楞的一個五品小官兒竟是養出了這樣姿色極為豔麗,但性子卻有純淨的像這江南小鎮裏那潺潺流動的溪水一般的女子。
偏偏被淮陽總督之子一眼瞧上了,家人不見半分歡喜,只留下滿屋子的哀切。
誰人不知那淮揚總督之子是個好色的,而且喜好奇特。
多少年齡正好的揚州瘦馬在他的手上扛不住一個夏日。
可別說自小被家裏嬌養着長大的孫宛俞。
母親自她幼時有記憶起就病病歪歪的,生了弟弟之後身子更是不如以前了。
娘親不似她,生的倒是姿色平平,身姿也不似江南之女,生的有些高大,只是身子病的久了,瞧着也有幾分弱柳扶風的味道。
那日淮陽總督夫人花宴,她亦是去了。
也瞧見了女兒和太子之間的暧昧,她歸家時并未多說,瞧着滿臉春情,卻又無比單純的女兒,她似是有無限的遺憾。
孫宛俞至今記得,她那從未飲過酒的娘親竟是從她閨房前的梧桐樹下挖出一壇子女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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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娘親最善飲,最喜那烏程的若下。”
孫宛俞聞言倒是好奇了起來,藏起了自個兒那渾身的歡喜和羞赧。
“娘親現在可不愛飲酒,是因為身子的緣故嗎?”
她聲音也不似娘親,娘親的嗓子總是有冷,而她卻格外的粘。
孫氏低笑了聲,卻沒有說話,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一聲嘆息,似是帶着無限的未盡之意。
“女兒,過來。”
孫氏抱着這壇女兒紅,走到林下的亭子裏,将酒放好,吩咐着丫鬟拿了酒樽。
“如今…淮陽總督也是我和你爹爹得罪不起的了,但我們卻萬千的不能将你就這麽舍了去。”
說着,孫氏竟是雙眼含上了淚珠。
“娘親…”孫宛俞想說如今沒事兒了,她日後會跟着太子殿下,沒有人會欺負她的。
孫氏揮了揮手,打斷了她,說道:“但凡有半分法子,我和你爹都不會讓你這麽沒名沒份的跟着…可,可我不知怎麽的竟是和你爹有了宇兒,我是萬般無奈,卻又心懷期待。”
孫宛俞知道,自娘親有了弟弟,爹爹和娘親對她除了萬般的寵愛,還總是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虧欠。
她不懂父母,誕下弟弟,她只有歡喜的,且不說父親日後有了傳人,就是只有她,日後一個孤女,無親無故的,猶如浮萍一般,失去了根。
“你要記得,你的命最是重要的。”孫氏說道。
似乎是瞧出了孫宛俞的茫然,她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你的命,是無數人豁出了性命才能保下來的。”
孫宛俞:“?”
“你給宛兒說這些做什麽!”孫員外郎從廊上走下來,身後跟着拿着酒樽的丫鬟。
孫氏嘴角動了動,到底是起身,嘆息着說道:“妾身怕宛兒不顧惜自己的生命,就像…一樣。”
孫宛俞越發是聽不懂了,她正想問,就聽見父親對着她說道:“太子那邊說多久來接你?”
孫宛俞頓時想起了自個兒昨日的孟浪,紅透了臉頰,低聲說道:“明日。”
孫氏夫婦點了點頭,倒是沒說什麽。
只爹爹打開那女兒紅時,素來寡言的父親竟是叮囑了她許多。
娘親也是第一次教她飲酒。
她也是第一次知曉酒是那樣的烈,燒的人心口都在疼。
“為何娘親以前會喜歡飲酒呢?酒分明這樣難喝,又痛人心脾。”
她皺着臉問道。
孫氏這一次回答了她:“因為她疼的,遠比這燒人的酒深的多。”
……
孫宛俞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家母曾和我飲過,但卻不是這般烈。”
她這話一出,衆人的神色頓時變了三分,瞧着她的神色多了幾分探究意味。
但能得懷玉公主照拂,衆人只心下猜測,神色略有些探究,卻不會有人真的要說些什麽。
這若下之酒必是長安貴族子女要學會飲酒的一種。
因為它無色無味,下毒,最是不易,只有一點,這若下之酒格外的辛辣。
一般少許飲即可。
不過既是崔舒說開口了,衆人定時要朝着她和口中的孫姑娘瞧去。
只這細細瞧去,竟發現兩人眉宇之間竟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今天做最後一天的短小君,從明天開始就正常的三千字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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