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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李渭川問道。
“殿下, 這藥倒是到了,但那祭祀說得用引子,也就是殿下的血,直到祛除姑娘的病竈, 在此之前殿下須得不間斷的提供心頭血。”
德雲話說完, 臉都蒼白了。
而一旁躺在床褥上的孫宛俞也是一把抓住了男人修長的手指。
她順着男人那寬厚而堅實的胸膛望上去,男人有些略顯蒼白的面容不減絲毫的威嚴。
他竟是緩緩的勾起了嘴角, 那雙在燭光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帶着幾分笑意的盯着明顯擔憂望着自己的女子, 低聲說道:“俞兒, 你想念長安城嗎?”
孫宛俞此刻還哪裏顧得上什麽長安城,她對着男人說道:“殿下,這哪裏是什麽解藥?這是她們下的計謀, 要将你血流而亡啊!!”
這即便是孫宛俞都能理解的明晃晃的計謀, 何況是德雲等人。
李渭川瞧着女子許久, 就在女子着急的要起身時,他終于是開口問了:“若我願意為了你的性命冒險呢?”
孫宛俞一愣, 她試探着朝着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眸看去,試圖看清男人內心一般。
以往她每次都能在男人的眸子中瞧見的都是自個兒滿滿的倒影, 那便是她以為的喜歡。
說起來, 她從未在男人眼中看到過任何歡喜或者是情難自已的情緒。
而這一次, 她卻看見了,男人那素來平靜無波雙眸中的愛慕, 那深淵一般的黑眸中有了底。
她知道, 那是自己。
一瞬間,孫宛俞頓時就明白了德雲為什麽蒼白着臉色, 但卻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她此刻心中也是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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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朝的氣運, 如今靠着的不過是李渭川這位渾身本事的太子罷了, 若是,若是這樣的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那歷史上多的是晚年昏庸無能,或是昙花一現的驚豔絕倫之人。
她深怕是自己,雖然如今只能是自己。
“殿下,萬萬不可。”
孫宛俞甚至害怕的當場就在床褥間跪了下去。
德雲心中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朝着太子殿下瞧了一眼。
德雲渾身一抖,死死的垂下了頭顱,不敢再看分毫。
即便是當初在行冥婚時,就知曉了殿下心中有多喜歡孫姑娘,但如今卻依舊是駭然。
孫姑娘在殿下心中位置恐怕難以估量。
李渭川神色平靜,目光瞧着女子,低聲說道:“你可知這是救你命的藥。”
孫宛俞自然是知曉的,雖說她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子,但也知自己不該任性,她的命哪裏比得上千千萬萬的命呢。
但這也是她來之不易的命呢,重活一次,她比誰都惜命。
孫宛俞不由的眼底洇濕了,可她卻不能,甚至厭惡那等子為一女子而将天下當作兒戲之人,也不會将自己放在那樣不堪的位置上。
孫宛俞輕輕的抿起了嘴角,接着沉着聲音說:“若殿下當真在這關鍵時候救我,還不如讓我立即死了去。”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因着聽說胡人祭祀研制出了藥丸,都焦急的聚集在她的門口,所有人都聽到了兩人的這番言語。
包括站在最後的崔舒,她聽到了心中一驚,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此刻不應該是李渭川同意,接着便有着這位被“捉”的祭祀當場制做解藥嗎?
這時,軍中無首,還不是被胡人輕而易舉的拿下?
崔氏和那站在首位一臉懵的祭祀對視了一眼,她直接就想要轉身離開,但剛走出殿寝的院門,就被一身黑衣的侍衛一把捂住口鼻,接着便昏迷了。
門外的其餘衆人皆跪了一地,就連首位的宋氏,亦是滿臉的淚水,卻說不出否定外孫女大的話來。
家國大義在先,後面才是兒女情長。
李渭川就那麽坐在繡凳上,分明是床褥間跪坐着的女子放棄了生命,但不知為何他那從來都是堅毅而筆直的身影,此刻卻是閑的尤為孤寂。
孫宛俞神色不是個大膽的女子,她方才的那般言語幾乎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此刻跪坐在舒服而柔軟的被褥間,望着男人的容顏,一時間竟是恍然。
她這般柔弱的女子,但從來不是膽小之人。
李渭川想,他這般的會算盡人心,即便是女子的反應也在他意料之中,但唯獨算錯了女子那顆愛他的心思。
果真是不愛了嗎?
男人面無表情,他的眼底蘊起一層猩紅,擡眸淡淡的掃着女子那精致的不像是活人一般的容貌。
孫宛俞瞧見了男人瞧過來的神色,這一瞬間讓她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她動了動屁股,低聲問道:“殿下…怎麽了?”
李渭川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瞧着眼前的女子,想起了在長安城裏,她每一次的試探和變化,似乎都是因為懷疑他要和旁的人成婚。
既是如此,那邊許諾給她這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又如何?
畢竟,他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于是他就這麽說了。
“宛俞,或許在這個時候說着些沒什麽用,但孤往日不說,讓你一人苦苦猜測,是孤做的不多。”
孫宛俞疑惑的歪了歪頭,分明是完全沒有聽懂男人在說什麽。
但以旁的德雲卻頓時明了,他猛地跪下地,低聲喚道:“殿下……”
不能啊,若是孫姑娘身子還好,那倒也不是不行,但若孫姑娘真的駕鶴而去,那殿下可就是絕了嗣啊!!
且天下帝王那個不是後宮充盈,而子孫滿堂的?!
李渭川卻像是察覺不到德雲的恐慌一般,他勾了勾嘴角,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朝着女人笑了笑,竟是一時間風華絕代,即便是看慣了他容貌分孫宛俞一時間也呆愣了。
“我李渭川這一世只有孫宛俞一位妻子,日後不納妾,不續弦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孫宛俞猛地瞪圓了雙眸,眉眼間泛着幾分羞赧和滿目的不可置信。
“殿下………”
“以前是我辜負了你,日後你我位置颠倒,也該我為你傷神。”
李渭川說完這句話,直接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背脊依舊是那樣的筆直,肩膀寬闊而平整,身姿高大,當得起這大李朝的未來君主。
“拿到了?”
李渭川立在人群之首,對着門口進來的侍衛問道。
那一旁的祭祀似乎是懂了什麽,身子一軟便跌落在地。
跟在她身旁的侍衛從她懷中拿出一枚信號彈,毫不猶豫的朝着天上發射而去。
而早就守候在城池十公裏左右的胡人一見信號彈,便毫不猶豫的騎着鐵騎朝着李朝的城池沖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迎接他們的不是群龍無首的邊城,而是早就被李渭川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他們自己朝着圈套中跑來。
而在他們的大後方,宋坤帶着一對人馬燒光了糧草,前走了駿馬,此刻也朝着原路返回了。
天子禦駕親征,不到一年便已将胡人幾乎趕盡殺絕。
只留下分散的胡人帶着族人回到了那漫無邊際的黃沙之中,幾世都不能再前往中原一步。
也就在大戰勝利的當夜,一位老人悄無聲息的從城池正門進入,在崔屹城的帶領下朝着李渭川的殿寝走去。
而原本在前方于軍民同樂的李渭川也瞧見了門口出現的楚二,将酒尊放下,以更衣為由朝着門外走去。
“尋到了?”
“是!那老人便是胡人的老祭祀,說是只求殿下将女祭司交給他,那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了。”
李渭川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便朝着殿寝走去。
“老祭祀已經查看了孫宛俞的病情,說是還有的救。”
男人的神色頓時好了不少,闊步走進門。
“殿下。”
“殿下。”
屋內的人紛紛行禮。
李渭川随意的揮了揮手,直接問道:“如何解救?”
那老祭祀立即說道:“其實我那孫女給的藥丸确實是解救之藥,藥引也是殿下的心頭血,只不過不是許多,只要碗底足夠。”
李渭川微微颔首,并不多說,直接讓人拿刀來,取了半碗。
………
孫宛俞做了一個夢,她在夢裏瞧見了一身水青色衣衫,發髻高梳,鬓邊戴着牡丹花的女子。
女子容貌比那綻開的牡丹花還嬌豔,只是那雙漂亮而清透的雙眸瞧着她時,帶着無限的慈愛。
“母親。”
她聽見自個兒喃喃的聲音。
“俞兒長大了呀。”女子伸出手來,那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帶着無限的眷戀。
“嗯,女兒平安的長大了。”孫宛俞眼睛片刻不能離開女人,她想要對着母親說些貼心的話。
“母親,女兒一直都很快樂開心的,你要放心。”
哪知楊錦瑤輕輕的搖了搖頭,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她挺翹的鼻頭,語氣無奈的說道:“你別匡娘親,娘親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孫宛俞頓時心中猶如被灌入了一股股的暖流,但卻又湧起了一層層的委屈,娘親知道自己女兒那麽的不争氣?
娘親又知道因為她的不争氣而受了許多的委屈嗎?
“俞兒,母親受過很多的苦,但卻不敢說比你更為難受,但這麽久了,母親只想告訴你,只要不違背道德倫理,你可以肆意的活着真不必委屈了自己。”
話已說完,楊錦瑤身影逐漸的消失,最後她将女兒攬在了懷裏,親親的吻在了她的眉心。
“娘!” 孫宛俞急切的想要留住母親,驟然伸出手,卻被一只大手握住。
孫宛俞驟然睜開雙眸,瞧見的是男人那雙帶着笑意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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