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看我漂亮嗎(4+5)

見他不說話, 護士又對這張臉起了一點憐惜之情:“你放心,念你是初犯,這一次只關你6小時的禁閉, 但下一次,就要罰你去手術室清洗了。”

方鏽揚眉。

【觸發主線任務:醫院的特殊懲罰】

【任務詳情:整容醫院有很奇怪的醫護人員守則, 違反後的處罰究竟都是些什麽呢?】

違反規則後才會出現的主線任務啊。

方鏽在心裏輕哂。

看樣子副本須知的第一條都是反向提示。

方鏽面上出現恰到好處的慌亂:“禁、禁閉?”

三名高大的男護士沒有回答他, 只是挾持着方鏽往電梯那邊走,方鏽裝模作樣地掙紮了兩下,就乖乖地被他們帶進了電梯, 看着他們按了一樓。

禁閉室居然在一樓嗎?

電梯到的很快,到了後方鏽就又被帶着往上午護士長帶他去的不同的方向走。

上午時, 方鏽就覺得這電梯的位置有點奇怪,沒有建在大廳附近,反而是類似于十字路口的交彙處。

他一開始也想過可能是為了方便去往各區, 現在看來,是為了不讓大廳的人看見半點動靜啊。

而且…方鏽默默記着路, 心說這醫院建的跟迷宮一樣。

最終三名護士帶着他到了一間上了鎖的房間裏。

方鏽看着其中一名護士拿出鑰匙開了門,方鏽先聞到了很刺鼻的香氣,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被護士推進去, 然後大門一關,這個世界瞬間黑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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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鏽确實夜視能力好,但前提是要能“視”。

上回在之前那個本,他能在黑漆漆的大樓裏輕松行走,是因為那棟樓并沒有完全封閉, 天雖然是黑的, 可還是有尋常人無法捕捉到的光從雲層中透下來, 方鏽能夠憑借這一點光行動, 就好似貓的夜視能力一樣。

但這一回不同了。

門緊閉的那一瞬間,沒有一絲光能夠落進來,那扇門本來做得就嚴絲合縫,當然也有可能是副本的什麽機制,反正這個禁閉室,讓方鏽體會到了一把什麽叫做伸手不見五指。

而門外還響起了護士的聲音:“方醫生,你就好好在裏面反省一下,為什麽非要自讨苦吃違反院長的規定吧。”

院長的規定?

方鏽若有所思。

說起來他還以為這些NPC會跟他上演“你看見了什麽”“你什麽都沒看見”的戲碼呢,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怕他知道什麽秘密。

看樣子他的生命不安全啊。

方鏽站在黑暗中聽見門外又響起漸遠的腳步聲,是那些護士離開了。

方鏽被三名人高馬大的護士挾持而走的事被護工身份的朱合看在眼裏,立馬就報給了鄭廉原。

鄭廉原是殺戮公會的“長老”,也是殺戮公會信奉的神明“洐”最瘋狂的擁簇者。

比起朱合和馬塗乘,鄭廉原其實要瘦小許多,但看上去尖嘴猴腮,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

朱合的天賦技能是透視,每次使用一分鐘都會掉十點SAN值,平時不輕易使用,但是這一次鄭廉原帶上了他,還買了許多精神補充劑,顯然是想将方鏽摁死在這個副本裏。

就是這個技能會被很多原因屏蔽,比如現在方鏽進了禁閉室後,朱合就看不見了。

聽到方鏽關進了禁閉室裏,鄭廉原冷笑了聲:“作死。”

他眼裏雖然對方鏽滿是不屑,可卻沒有沖動地立馬去找方鏽的麻煩。

因為朱合有悄悄告訴他,秋厲和書小小進來了,而且看樣子,秋厲他們和方鏽是隊友身份。

牢不牢靠鄭廉原不知道,但顧忌秋厲是肯定的。

別看秋厲在高能榜一個中間的位置,實際上他們同樣排名靠中間的會長見了秋厲,都只有跑的份。

會長說過,秋厲要是好好下本,不專注撈積分拉低了自己的逼格,能上高能榜前一百。

而高能榜的分界線,就是一百名後和一百名內。

游戲世界裏混吃等死的玩家占據百分之九十九,要上高能榜其實并沒有那麽難,真正稱得上大佬的,是高能榜百名內的玩家。

那些玩家就沒有下過劣質本。

可他下都下來了,鄭廉原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方鏽,放過那個根本不把他們信奉的神明,幫助了他們許多的神明放在眼裏的蝼蟻。

S級副本,秋厲都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總會有機會的。

鄭廉原就抱着這樣的心思準備開始守株待兔,然而他連株都還沒找好,兔就已經先一頭撞過來了。

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新人而已。

鄭廉原對方鏽開局就違反規定的做法而感到好笑。

一個蠢貨。

鄭廉原從背包裏掏出了一支粉筆丢給馬塗乘:“你去試試他的本事。”

他獰笑,話裏全是暗示:“要是你一個人就可以幹掉他,你想解決的事,就不是事了。”

馬塗乘攥着手裏的粉筆,眼睛登時亮了:“您放心!”

“但也別拼命。”鄭廉原:“自己的命最重要。”

馬塗乘感動得不行,拿着那支粉筆就去了。

朱合看他離開的背影,在心裏暗諷不愧是智力只有“D”的蠢貨。

随便幾句話就能被拿捏,真以為自己能成為核心人物?

一頭随時都會被宰的羊而已。

鄭廉原讓他別死,不過是因為這次副本只帶了他一頭羊下來。

在黑暗中試着開門未果,猜到了大概是副本的機制,所以幹脆慢慢行走準備丈量一下這間房子有多大的方鏽并不知道,有人要過來給他在這六小時的寂靜中解悶。

他摸索到了牆邊,手輕輕搭在了牆壁上,慢慢貼着牆行走。

而他的直播間也因為過暗被系統把亮度再拉高了100度,可即便如此,他直播間的人看到的也是類似于監控的夜視模式那樣,畫面是黑灰色還泛着點黃的,恐怖氣氛拉得更滿。

方鏽摸着牆壁往前走,還沒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

他不确定地又摸了摸指尖所碰到的周圍,凹凸不平、甚至有些淩亂的刻痕感好像因為被封閉了視覺更加明顯了。

方鏽停在那摸着牆仔細辨認。

說實話,這些刻痕大概是人處于極度的恐懼中,在黑暗中拼命留下來的,因為劃痕有很多幹擾項,就算是方鏽也得花點時間才能認出來那是個什麽字。

“快”“逃”

方鏽揚揚眉,繼續摸下去——

“不”“要”“在”“這”“過”“夜”

有意思。

“這”是指醫院,還是禁閉室?

【觸發主線任務:禁閉室的信息】

【任務詳情:禁閉室的牆上似乎留下了信息,可究竟是什麽人,又是想要傳達什麽呢?】

大概考慮到方鏽在關禁閉,這次任務只是在他腦海裏冒出了聲音,面前并沒有亮起光屏給方鏽一點光。

方鏽也不在意,只是覺得這個本真的很有意思。

違規一次到現在已經觸發了三個主線任務,所以不違規就沒法觸發了?

但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秀哥是真的藝高人膽大]

[就算是再厲害的玩家遇見規則本都會先觀察一天啊,秀哥進去有半天嗎?]

[半天?別逗了,按照副本內時間算,他進去都還沒有六個小時]

[但是不得不說啊,按照一般思路的話,第二天只會是主動頒發的主線任務推着角色走,和自己觸發的不一樣,你們看秀哥這一下就直接觸發了三個,好絕]

[羨慕嗎?拿命換的(狗頭)]

[前面的別尬黑,人還沒死呢]

[別沒死,在路上了,從隔壁過來的,馬塗乘已經到了]

馬塗乘确實已經快到了。

可讓方鏽直播間的人毛骨悚然的,不是其他直播間過來提醒的觀衆,而是方鏽。

就連跑過來因為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來這說一句的觀衆都有被他弄得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就在馬塗乘靠近這間屋子的時候,方鏽忽然停下了摸牆壁的動作,而是倏地回頭看向了馬塗乘過來的方向。

明明馬塗乘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卻像是擁有透視一樣,盯着馬塗乘蹑手蹑腳行進的方向,一直到馬塗乘停下的位置。

[我靠我終于明白為什麽論壇有人說秀哥比鬼怪npc還吓人了……]

[雙開的我真的會很想說句謝謝,秀哥像是個boss]

馬塗乘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他掏出鄭廉原給他的粉筆,在門上寫了個“開”字。

這支粉筆是B級消耗道具,只要是門,在上面寫“開”,然後攜帶這支粉筆的人就能無需開鎖,直接穿過那個門進去。出去時只需要折斷那支粉筆就可以回到進門之前的地方。

但如果出來後還想再進去,就還要再用一支粉筆寫一次,因為一支粉筆只能寫一次。

馬塗乘才穿過門,別說動作了,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什麽尖而冰冷的東西抵住,他的脊背瞬間炸寒。

“粉筆味…道具‘萬能粉筆鑰匙’?”方鏽手裏拿着男護士們沒有收走的圓珠筆,微微揚眉:“我記得商城賣一千積分一支吧,好大手筆。”

看樣子殺戮公會下來的這三個人好有錢啊。

馬塗乘根本不知道方鏽是怎麽知道他進來的,但他能被鄭廉原帶着下S級的本,就是也有自己的本事,有一柄錘子猛地出現在方鏽腦袋上,直接就要砸下來。

明明是一片黑暗,方鏽卻跟長了眼睛似的,直接往後一退,連衣角都沒讓其掃到一點。

[啊啊啊其實秀哥直接不要廢話捅下去就好了啊!]

[對啊!上個本動手那麽利落,怎麽這個本就不動手了?]

[方鏽你在想什麽啊!馬塗乘就算沒有覺醒天賦人也下了這麽多次本,身上積累的東西比你多啊!剛剛直接捅下去現在就在撿裝備了好嗎?!]

方鏽倒是也想在剛剛馬塗乘進來的時候幹脆利落的給他來那麽一下,雖然他手裏的是圓珠筆不是鋼筆,但對于他來說都一樣,都可以一擊穿喉。

可問題是…馬塗乘是人類。

他不能随便殺人。

方鏽輕啧。

好麻煩。

馬塗乘雖然不知道方鏽怎麽就放過他一次了,但反正他不會放過方鏽。

他有自己需要的東西,不殺方鏽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得到,但是現在殺了方鏽,說不定提着方鏽的人頭回去邀功,鄭廉原就會賜給他。

馬塗乘一攤手,那錘子直接飛到了他手裏,他是也看不見,可他手裏的錘子是他的綁定武器,甚至這把錘子還有自動定位的功能,在被他握住的同時,就帶着他直接飛向了方鏽所在的位置。

馬塗乘的第一下落了空,因為方鏽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憑借着豐厚的經驗一個側身,輕松而又優雅地避讓開了第一下朝他砸下來的錘子。

但是這個錘子,因為也沒別的什麽特殊“魔法”功能,就一個自動追蹤卻十分惱人,在方鏽側身避開的時候,錘子也猛地在空中轉勢朝方鏽橫掃過去。

方鏽用極其強大的腰力穩住身形,直接擡手壓在了那柄錘子上,借力一個側翻就翻到了另一邊。

他才落地,那柄錘子又跟長了眼似的追過來。

不過這一次,方鏽跟着出手,直接在黑暗中用一支筆命中了馬塗乘的手背,狠狠紮了下去。

“呃啊啊啊啊!”

劇痛讓馬塗乘沒壓住自己的痛呼,他目眦盡裂,往錘子上又注入了30的SAN值,讓自己的SAN值來到了40的一個危險區域。

而得到了滋養的錘子也越發迅猛,掠到了方鏽的衣角,方鏽就借勢往前一沖,馬塗乘的錘子因為自動追蹤方鏽,導致方鏽直接在馬塗乘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才結束。

方鏽又是一個空翻,這次沒有用手借力,就翻到了馬塗乘的另一邊。

[有一說一,方鏽打架有點美如畫]

[跟拍武打戲一樣,這人身手真好]

[他沒道具嗎???上一個本沒産出什麽道具?他怎麽還在用筆?]

[還在用就好靈性]

[淚目了,上個本的鋼筆,這個本的圓珠筆,秀哥永遠開局一支筆]

[……他有刀啊,只是沒帶]

[不對啊,那把刀收不進背包的話就代表有意識認主的,就算他死了別人也沒法用,那他為什麽不召喚???]

[我也不理解,方鏽這個本奇怪的動作太多了,剛剛不趁人病要人命,現在又不用道具,到底是他太自信了還是我們看不懂?]

方鏽不是不想用道具,但問題他抽到的道具,就沒有一個可以用來打架的。

至于那把刀……

他确實不知道可以召喚,不過就算知道了,方鏽也不會用。

因為用了,就欠了某位神第二個人情。

都說人貪得無厭,不過是因為在人眼裏重要的東西太多。

而神不一樣,在祂們眼裏,人不重要的東西太多,所以人有資格拿來跟他們做交換的……

方鏽躲避的身形一頓,硬生生在空中扭轉了姿勢,寧願被那柄錘子砸到一點腰腹,也非要突然改勢。

馬塗乘能夠感覺到自己砸到了方鏽,尤其是方鏽也輕哼了聲,被那柄錘子砸得踉跄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這把錘子不愧是游戲世界産出的武器,砸在他身上時突然蕩漾開來的餘力沖擊到了方鏽,讓方鏽的生命值掉了5%。

馬塗乘心中一喜,正要丢出自己其他道具乘勝追擊,手裏的錘子忽然變了勢,不知道被什麽給纏上了,馬塗乘只覺自己不受控制地被往前拉了兩步,然後有濕滑難以形容的東西纏在了他的手上。

下一秒,那玩意兒直直地紮進了他破了皮肉的傷口裏,馬塗乘只覺有什麽迅速地撐起了他的皮肉,順着傷口鑽進了他的身體裏,劇烈地疼痛和未知的恐懼感讓馬塗乘的SAN值猛地往下掉,但這卻并不是結束。

在馬塗乘因為劇痛痛到嗓子裏只能發出嘶吼時,方鏽毫不猶豫地從“背包”中拿出了那個打火機打開,一簇白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火雖然小,但光很亮,瞬間讓整間屋子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方鏽也成功借助着這點微光看清楚了究竟是什麽東西在他和馬塗乘玩的時候偷偷襲擊他。

那是一根細長的藤蔓,細得只有吸管粗細,但卻很長,此時正埋在馬塗乘的傷口裏,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順着馬塗乘的皮肉往馬塗乘的身體裏走,将馬塗乘的皮膚撐起,讓馬塗乘疼到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方鏽舉着自己手裏的打火機,極其冷靜地觀察着馬塗乘,看着馬塗乘又憑空變出把刀,想要砍斷這根藤蔓。

然而他拼盡力氣,一刀下去的結果是刀子直接攔腰折斷,藤蔓則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游走得更快,疼得馬塗乘直接跪倒在地上,眼淚和口水橫流,鮮血不斷地順着那個傷口流出,比方鏽帶給他的傷口要嚴重千百倍。

方鏽順着藤蔓看過去,發現藤蔓是從天花板的通風口裏出來的。

二樓。

馬塗乘的SAN值和生命值都在急速下降,最終他在SAN值到5時,終于在最危急的關頭想起了自己還有粉筆。

他用最後的力氣折斷了粉筆,人憑空消失在了這間屋子裏。

方鏽不确定是不是馬塗乘把在他體內的藤蔓也帶了出去,但他猜是。

因為藤蔓像是被憑空切斷了一樣,或許是因為疼痛,在空中猛地扭曲了兩下,甩出了一點血珠,還混雜着些許綠色的汁液。

方鏽都做好準備直接試試看它怕不怕火了,沒想到藤蔓壓根沒看他一眼,直接迅速退回了通風口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鏽緊繃的身體稍微松懈下來,他舉着火機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也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和外面的裝修不同。

方鏽環顧四周,望着滿屋子的血手印還有淩亂的、看着就像是經歷了很慘烈的故事的血跡。

方鏽捏了捏鼻子,心想難怪這屋子裏的香氣濃郁到嗆鼻,聞久了他都感覺自己的鼻子已經要失靈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反正火機都開了,也不要浪費。

方鏽直接拿着火機去看牆壁上的刻痕,就見隐在紅褐色底下的刻痕大致能夠拼湊出這樣的話——

【快逃、不要在這過夜!】

【這醫院裏全部都是怪物!】

【沒有病人和醫生!這裏全部都是會吃人的怪物!】

【尤其是那個叫明清清的女孩!見到她就跑!有多遠跑多遠!就算是自殺也不要落在她手裏!】

明清清?

方鏽若有所思。

病房所有的患者都沒有名字,除了書小小,而在醫護人員的工作群裏,也沒有明清清這個名字。

所以明清清是誰?

他這個念頭起來時,方鏽面前也因為屋內有光了而亮起了淡藍色的光屏,連帶着系統的機械音一塊響起。

【觸發主線任務:神秘女孩】

【任務詳情:破繭整容醫院裏的神秘女孩身上究竟有什麽秘密呢?】

[第四個了!原來剛剛秀哥是在摸牆壁上的刻痕嗎]

[嘶,這場景,有點瘆人,方鏽是真淡定啊,剛打完一場自己還受了傷,隔壁馬塗乘都疼暈過去了,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在這看牆壁了]

[他上個本我就覺得好奇怪,他跟殘神打的時候痛覺好像被屏蔽了一樣,就沒皺過一下眉]

[對對對!他是不是疼痛缺失啊?我感覺他根本就不痛]

[他剛剛被砸了那一下也哼唧了一聲好嗎,別自己比不過別人就覺得人有問題!]

方鏽繼續往下看,發現已經沒有字了,有的是一些淩亂的線條。

他後退幾步,将整面牆都收入眼中。

因為血色太濃厚,方鏽辨認起來有些困難,但還是成功的認出來了。

牆上……好像劃了一朵花。

亂七八糟的刻痕有深有淺,從形狀走向來看,可以看出刻的人畫技不怎麽樣,但是就算是這樣,還是能夠辨認出來,那是一朵無法形容的花。

花瓣可能是十二、三瓣,卻被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纏繞束縛着,根莖紮滿了刀子和剪子,花瓣在牆壁上沖着人開着,那些棕褐色的血跡就好似它本身的顏料一樣,為它染上恐怖而又詭谲的氣息。

方鏽再轉了轉,發現只有這一面牆有刻痕,別的牆就沒有了。

有意思。

方鏽倚着牆站着,望着對面那朵看上去實在是不怎麽好看的花,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想到了一個神。

他有聽到馬塗乘在外面哭嚎着被趕來的“隊友”救走,世界又安靜了,估計短時間殺戮公會的人暫時不會找他麻煩,畢竟現在大概已經過了醫生查房的時間,其他人又要開始工作了。

反正也要關六小時禁閉,這六小時他做不了什麽。

不如……

方鏽端着手裏的火機,當着直播間小幾萬觀衆的面,直接喊了一聲:“洐。”

[???]

[啊????]

在彈幕的一片問號中,沒有時停降臨,但那道無法被記憶的虛影卻出現在了這間禁閉室裏。

這一次,洐甚至沒有浮在半空中,而是直接落在了方鏽面前。

不等方鏽說什麽,祂含笑的聲音就帶着幾分懶散響起:“你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方鏽盯着自己面前半透明的虛影,想這位神好像比他高:“是沒有,我是想還您刀,但是我沒帶過來,現在我在關禁閉,要不您自己去拿?”

他甚至還好心地給祂指路:“我放在3-6的診室裏了。”

[??????哥!你他媽還執着還刀啊?!]

[好了,他腦子真的有問題,實錘了]

不同于彈幕的激動,洐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的模樣,語調依舊那樣帶着祥和,詭異的祥和:“那是送你的,我從不回收送出去的禮物。”

“我當時跟您說的是借。”

方鏽攤手:“我可付不起報酬。”

在方鏽說這話前,他的直播間忽然出現了雪花屏,之後的直播沒有人再能看見,這是一場只屬于他和洐的對話。

“你很聰明。”洐低笑,走近方鏽兩步,端詳着這張臉,語意不明:“聰明又漂亮,死了會很可惜,這個世界會很無趣。”

方鏽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他舉起雙手,卻也沒有半分恐懼和緊張,反而是很輕松地保證:“您放心,我沒有心懷天下的大慈悲,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洐擡起手,虛影的指尖隔着白大褂輕點在了方鏽的心口上。

方鏽只覺從那一處開始,像是凝了冰霜,瞬間蔓延至他全身,要将他的血液和心跳全部一起凍死。

明明只是輕輕一碰。

洐輕聲道:“刀是你的。”

哪怕死亡的感覺近在咫尺,方鏽依舊沒有慌亂,反而是偏了偏頭,無辜又誠懇。

他是想跟洐再談談的,但沒想到祂擡起了手,祂的指尖點在了方鏽的唇上,冰冷沉重的感覺徹底沉進了方鏽的心髒。

他悠悠道:“報酬我已經收了。”

方鏽怔住。

就聽祂似是嘆了聲:“時間到了。”

洐笑:“方鏽,下次見。希望下次你能不用敬稱,這樣我會高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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