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來自遠古的悲歌(4+5+6) (1)
方鏽示意霍得把蠟燭點起來, 小夥子慌忙拿起放在櫃臺上的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屋內被并不明亮的幽幽燭光照亮一隅,反而顯得更加具有恐怖色彩。
方鏽抱着神賜問:“你們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麽?”
霍得攥緊了手裏的燭臺,已經被吓得不敢說話了。
白和善鎮定無比:“阿彌陀佛, 方施主是看見了‘我’?”
方鏽也沒瞞着:“長得像你,但不一定是你。”
畢竟白和善不可能變成一條魚, 尤其還憑空消失了。
白和善:“幻覺?”
方鏽還沒答話, 白和善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小僧曾聽朋友複述過方施主你新手本的表現,在小僧看來,方施主你不像是會被幻覺所影響的人, 所以方施主也許真的看見了小僧?”
兩人在昏暗的屋內隔着一張桌子對視,都明白了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時空。
可這樣問題就來了, 白和善是為什麽會變成魚?
還在他面前跪下了?
白和善:“方施主,可以說一下你看見了什麽嗎?”
方鏽摩挲了一下神賜的刀鞘,似笑非笑:“朋友, 我們是競争關系吧?”
白和善笑眯眯的,也不瞞着:“小僧的确也是隐藏角色。但是方施主, 所謂相逢即是緣,既然我們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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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方鏽心說你們做和尚的都喜歡念經是麽:“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我們得先說好,聽我指揮。”
作為萌新榜第一的白和善, 居然完全不争取自己的話語權,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當然。”
方鏽微微眯眼,沒看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白和善接近他是帶有目的性的,方鏽當然能夠感覺到,可他從白和善身上, 察覺不到半點惡意。
是因為白和善的天賦嗎?
論壇沒有人扒出來他的天賦究竟是什麽, 但方鏽在這個本裏有一點猜測了。
這還得歸功于霍得。
想到霍得, 方鏽擡眼看了看坐在他正對面, 靠着床頭緊張得不行的霍得,實在是有點納悶:“朋友,你在幹嘛?”
霍得嚴肅道:“幫你們守夜,警惕周圍。”
方鏽:“?”
白和善:“……”
白和善因為憋笑肩膀抖了抖,方鏽十分誠懇:“那你加油。”
覺得自己被肯定了的霍得登時受到了鼓舞,剛要熱情地回方鏽一句,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就先響起,打破了這份詭異的祥和。
霍得被吓得一個激靈,還沒緩過來,就見方鏽和白和善對視了一眼,為了快速趕路直接從窗戶口…窗戶口翻出去了???
霍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到窗戶口的,他只知道他探頭去看時,方鏽和白和善已經輕松落在了甲板上,方鏽的動作要快一點,已經往甲板那邊跑了,應該是沒借什麽力,他去看時,白和善正好還在一層一層的跳。
兩個人明明看着也不輕,卻沒有什麽響聲。
霍得沉默了。
這可是第七層啊!!!
方鏽和白和善趕到尖叫聲來源地時,那邊已經聚集了幾個人。
都是NPC,他倆是最快趕到的玩家。
血腥味混雜着淡淡的海腥味飄進方鏽的鼻子裏,方鏽稍稍頓了一下。
這其中…還夾雜着一種很奇怪的香味。
這種香味方鏽沒有聞過,感覺像是什麽油脂燒出來的,香味雖然雅淡,卻也有幾分膩味。
方鏽走到人群裏時,也看見了極其慘烈的一幕。
就見一個腦袋上頂着【NPC-羅歇爾子爵】的貴族男人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被一個簡陋的三叉戟魚叉紮在地上。
羅歇爾子爵低頭垂腦地跪坐在地上,大腿和小腿折疊在一起,三叉戟斜斜地從他脖頸前面紮下去,穿透了他的脖子和他的小腿處,像是将他整個人都串了起來。
發出尖叫的女士正驚慌失措地埋首在另一位女士的懷裏,NPC們帶着驚疑在議論——
“我的天吶!羅歇爾怎麽會這樣?!”
“他剛剛還和我們在一塊玩牌呢!”
“諸位,你們不覺得他這姿勢像是……”
“哦我的天,你快別說了!在海面上說這些!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那只是傳說!而這只是巧合!這些一切都沒有聯系!”
方鏽揚眉,和白和善再次對視一眼,與此同時,他們的面前也是同時亮起了淡藍色的半透明面板。
【觸發主線任務:貴族之間流傳的傳說】
【任務詳情:在貴族之間似乎流傳着有關于海洋的傳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任務限時:11小時59分59秒】
時間還在倒計時,而且特意用的紅色字體,看着就讓人很有壓迫感。
又是限時任務。
方鏽若有所思。
這個本可能真的和時間、時空有關系。
畢竟本也叫“遠古”。
方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想這都到海上了,大概是遇不到邪神産物了吧。
西奧諾第三個到,緊随其後的是一個紮着髒辮,看上去有些沉默的男人。
他們和白和善都認識,所以雙方簡單打了聲招呼,方鏽也知道了那個男人是誰。
萌新榜第三名,周藏。
人送外號亡語者,因為據說他的天賦是和死人的靈魂溝通。
周藏個頭高,但看着瘦,脊背微微佝偻着,躲避着人的視線,就算是和打招呼也只是略一點頭,并不開口。
然而周藏在瞥見方鏽時,怔了一下,随後方鏽就看着他默默地挪到了離自己超遠的地方去,仿佛在躲他一樣。
方鏽:“?”
他确定他沒見過周藏,也不認識他。
難道是因為看了他上一場直播?
因為越來越多的NPC在往這邊聚集,隐晦的暗示還是絡繹不絕,對于方鏽和白和善來說沒有什麽關鍵信息了,但卻能夠觸發別人的主線任務。
方鏽想等周藏發動天賦,和羅歇爾子爵的靈魂進行對話,白和善和西奧諾也是。
随着船上海軍的到來,又進行了一次清場,貴族們也逐漸散去,還留在這裏的就只有玩家。
除開他們四個外,還有三個新人玩家,站在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躊躇不前。
主要他們四個看着就不像是新人玩家。
白和善掃了一眼:“方施主,莊施主沒來。”
他說的是莊夢,方鏽不瞎,也知道沒看見莊夢,但他并不意外:“嗯,正常。”
看樣子現在是那個莊夢保持着清醒。
白和善又對遠遠的周藏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周施主,請吧。”
周藏也沒有要藏私的意思,只是他又看了一眼離屍體最近的方鏽,拿出了小本子寫:【讓方鏽站遠點】
在這行字出來後,西奧諾和白和善都默默地看向了唯一的受害者。
方鏽:“?”
他一邊退,一邊納悶地看向周藏。
只見周藏根本不敢看他,他回應白和善和西奧諾時,好歹只是不敢對上他們的頭,但對他,就是連一片衣角都不敢了。
論壇上有玩家分析說是他膽子小、社恐,可方鏽看着,怎麽感覺他這像是看見了別的東西?
方鏽退到了周藏點頭了的位置後,不是很理解地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除了漆黑廣闊的海面還有護欄外,就沒有別的什麽了。
方鏽難得地在本裏呼喚了靈,他在心裏問:“他總不能是看見你了吧?”
靈随時在線:【沒人能夠看到我。】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藏走到屍體前,望着那具慘烈的屍體,也沒有海軍或者水手阻攔他,不讓他上前。
——這個本的NPC,真的很NPC。
他閉上眼睛,發動天賦技能,剎那間本就有些寒涼的空氣登時連降十幾度。
在方鏽退了後,方鏽就變成離案發地最遠的那個了,而那三個新人玩家反而比他還要近。
他看着那三個新人打了個哆嗦,抱團在一起取暖,卻還是不肯離開,稍挑了下眉。
這三人,認識啊。
不是那種在副本裏認識的認識,而是在現實世界有很好的關系。
氣溫下降了不過五秒後,就又回升。
方鏽擡腳往前走,就見周藏搖了搖頭,在本子上寫:【我感覺不到他的靈魂】
周藏:【但他是在死前靈魂就被人拉走了,然後死後被人擺成這樣的】
方鏽和西奧諾都若有所思,白和善則是低眉道了聲阿彌陀佛,方鏽就聽着他輕聲念了一段往生經。
案發地沒有什麽其他線索,于是四人又禮貌且疏離地互相點點頭,準備分頭離開。
但走時,周藏拉住了白和善的衣袖。
和白和善達成了不知道牢不牢靠的聯盟的方鏽回頭看了一眼。
白和善雙手合十:“方施主,你先去吧。”
方鏽輕哂,也沒有強調他們的聯盟,畢竟在這個游戲裏朋友互相背刺的事估計都很常見。
方鏽走了,白和善就看向像根電線杆似的周藏:“周施主,你有何事要與小僧說?”
周藏在本子上寫:【你離方鏽遠點,他很危險】
白和善又道了聲阿彌陀佛,依舊是那樣一副慈悲的模樣:“多謝周施主箴言,只是人各有命,有些因果已是注定。”
周藏愣了愣,白淨的臉上顯露出一點彷徨,寫字的速度也快了幾分,顯得有些潦草:【你在他身上看到了因果?】
白和善笑而不語。
周藏抿住唇:【你之前跟我說你進游戲是受到指引,你來是為了成全一個人…我看着你跟在方鏽背後下本的,你要成全的,不會就是他吧?】
白和善神情未變,只撥弄着手裏的佛珠,并未開口。
在場已經沒有玩家了,他倆都關了直播,游戲外的玩家不能看見他們這邊的動靜。
所以周藏張了張嘴,從嗓子裏發出了一聲“呃”,又有些急切地“呃呃呃”了幾聲,卻沒有辦法說出完整的話來。
因為他沒有舌頭。
白和善低嘆,立在胸前的單掌擡起,放在了周藏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周施主,你我塵緣早斷,不必如此執着。”
他知道就像他是跟在方鏽身後下本的一樣,周藏也是跟在他身後下的本。
周藏低垂着腦袋,紅了眼眶,一滴眼淚砸在了甲板上,他擡手抹了抹眼睛,吸着鼻子在本子上寫:【我陪你】
白和善沒有說拒絕的話,只是問:“你在他身上看見了什麽?”
周藏遲疑了一下,慢慢寫——
【無盡業障】
那頭方鏽一拐角,就被那三個也不知道該說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的新人玩家擋住了去路。
三個姑娘看着年紀不大,估摸着也就十九二十,卻被拉進了游戲裏。
在三人中間的那個短發姑娘主動開口:“那個,你好。”
她有點忐忑:“我想問一下就是,剛剛是發生了什麽嗎?”
方鏽望着她們三:“你們觸發了主線任務?”
三人面面相觑,方鏽一看就知道沒有:“那別管了,回去待着。”
他丢下這一句後,就直接進了船,也沒有要發散好心腸的意思。
留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方鏽先回了房間一趟,就見霍得還坐在那。
他一進來,霍得就緊張地問:“哥,是發生了什麽嗎?”
方鏽稍挑眉:“你好奇不自己去看?”
“…我這不是看你把武器留在這了嗎?”霍得示意了一下方鏽丢在沙發上還放不下的刀袋:“我就想着幫你守着,怕被人拿了。”
他又道:“再說我也沒有觸發什麽任務,我想着這個熱鬧要不還是別湊了,等大佬你們通關,帶我出去就好。”
方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霍得是聰明,還是不太聰明。
“你不用管它。”
方鏽把神賜丢在了櫃子上,想了想,鑒于霍得還算是聽話,又多提醒了一句:“也別碰它。”
只以為方鏽是不喜歡被人碰武器的霍得狂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方鏽懶得多解釋,就又要出門。
他沒有帶“孩子”的慈悲心懷,白和善待會會不會帶霍得,那就是白和善的事了。
方鏽的目的地很明确,他打算先去做了那個限時任務。
外頭死了個羅歇爾子爵是真的,但方鏽踏進賭場時,貴族們之間的紙醉金迷也不假。
賭桌上坐滿了人,這些吃飯時儀表堂堂,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優雅的貴族大多都已經喝高了,脫了外套,解了襯衫上的幾個扣子,在燭火搖曳中觥籌交錯,嘴裏也是放肆調笑着,水吧那邊還有男人與女人、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在接吻,甚至手也往不該放的地方在游移。
負責調酒的工作人員和荷官還有侍從們低垂着頭,仿佛在遵守着規矩,卻和這荒誕的場所格格不入。
同樣格格不入的,也還有出現在門口的方鏽。
這裏的每個貴族臉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酒香還有女士們所用的香薰氣味混雜在一起,味道顯得很奇怪。
方鏽捏了下鼻子後,發現其中竟然還夾雜了一點他在甲板上聞到的那種淡卻膩的香味。
方鏽望着面前的場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他從來不是那種因為不對就會退縮的人。
所以方鏽踏了進去,守門的侍從關上了門,賭場的嘈雜和熱鬧似乎就被關在了這裏面。
這裏的每個人腦袋上都頂着【NPC】的字樣,方鏽在人群中穿梭,不确定是副本設定的NPC性格就是如此,還是什麽。
因為這裏的每個人,都好像看見他了,卻又在漠視他。
他們眼裏只有眼前的歡樂。
哪怕方鏽故意撞了一下一個在吧臺和一位女士親得火熱的男士,對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方鏽甚至都沒有道歉,就沒了後續。
好奇怪。
方鏽随意找了個賭桌,直接用武力一把拎起一個瘦弱如雞的貴族,用那種老子天下第一拽的語氣說:“讓位,我要玩。”
那個貴族和剛剛那個人一樣,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端起自己的酒杯走了。
旁側的侍從給他倒香槟,荷官重新洗牌發牌,被中斷的游戲需要重新開始,桌面上卻沒有一個人表露出不悅又或者是半點別的神色。
——就算真的因為他借了霍得在這個游戲裏的家族身份,其他貴族因此有所顧忌,也不該是這樣可以說是平淡的反應了。
這些人明明能夠看見他,卻又好像無法看見他。
就如同現實世界裏真正的游戲裏的NPC一樣。
他們被“設定”好了,只是一個人物,并不是一個“人”。
荷官:“先生,請下注。”
方鏽掃了一眼每個人面前的金屬制的錢幣,又或者只是這個賭場自制的有象征意義的籌碼。
圓幣邊緣刻着浪花,中間刻着的,說是人頭,但又有些抽象,反正乍一看就覺得很扭曲。
方鏽淡定自若:“我沒有籌碼。”
荷官淡淡一笑,明明方鏽現在已經是貴族身份,他卻不卑不亢,甚至話語間還莫名有種地位更高的感覺:“您既然能夠踏入這裏,那麽您就有足夠的籌碼。”
什麽意思?
踏入“這裏”?
是指只有貴族可以登上的siren號?還是指這古怪的賭場?
在荷官說完那話後,就有侍從端着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堆疊了高高的圓幣,高得遮擋住了人的視線,高得吸引了所有的人。
在那一剎那,方鏽清楚地感覺到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那個托盤上,而當托盤放在了他面前,形成了一堵牆阻擋了他和正對面的荷官時,場內原本暧昧且靡費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不僅是氣氛變了,所有人都停下來了手上的動作朝他看來,一道道視線交疊在一起,沒有狂熱沒有羨慕沒有震驚,有的只是接近漠然的注視,就好像是機器人、監控攝像頭投來的“目光”一樣。
明明沒有任何神情,卻莫名讓人感到壓迫。
方鏽掃了一眼周圍直勾勾盯着他的貴族們,動作仍舊不變的全是工作人員……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輕扯着嘴角,把堆積在自己面前的籌碼往旁側挪了挪,直視着笑容弧度恰好的荷官:“玩什麽?”
荷官伸手示意他面前高聳入雲圓幣:“先生,請您下注。”
方鏽揚眉,随手捏起一枚圓幣看了看,發現這枚圓幣前後花紋并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正面還是反面是那個扭曲的人頭,另一面邊緣則是刻着像是山脈,大概意思是陸地,因為中間與之相反的是魚尾的尾鳍。
尾鳍圖案看着很清晰,但上頭卻充滿了劃痕,而且還是紅色的、亂七八糟的劃痕。
一邊是人,一邊是魚。
“…這是要我選陣營賭誰會贏麽?”
方鏽輕哂了聲:“你們這賭的東西,有點奇怪啊。”
荷官但笑不語。
方鏽把圓幣拍在桌子上:“我這個人呢,有很多壞毛病。”
他也笑:“其中有一條就是我從不選擇別人給我的路。”
方鏽擡起手,露出了被他立着卡進了賭桌裏豎着了的圓幣,他微擡下巴,繁瑣镂空的白色紮結領讓他看上去更加狂妄又自負,身下坐着的簡易實木皮椅也如同王座一般。
方鏽淡淡道:“我賭我自己。”
話音落下時,整個賭場內的氣氛發生了二度變化,方鏽也毫不猶豫地擡起手:“神賜!”
漆黑細長的儀刀出現在賭場的那一剎那,這些“貴族”也全部變了模樣。
貴族們像是“化”了一樣,外表的那張人皮如同泥一般往下落,沒有變化的只有非貴族的NPC。
方鏽握住神賜,神賜的刀與刀鞘自動分離,他直接一腳踏在賭桌上,刀刃沖着面前的荷官而去。
荷官不躲不避,只沖他微微一笑。
就在神賜要挨上荷官的脖頸時,那類似鯨鳴的聲音再度響起。
一聲又一聲交疊,如同海上的精靈在歌唱,清晰地傳入了方鏽的耳朵裏,也導致了方鏽的動作凝固。
他的大腦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被一記重錘敲下,直接陷入了一片空白。
方鏽的靈魂都好似跌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純白的,沒有任何東西的世界。
貴族們化成了的海泥纏上方鏽的腳,順着往上又纏上了方鏽的腿和手,牢牢地禁锢住了方鏽。
方鏽的SAN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下降着,直到有海泥順着方鏽的手觸碰到了神賜。
那一霎,神賜發出了急促的嗡鳴,直接将類似鯨鳴的歌聲從方鏽的腦海中驅散,也震退了所有海泥。
方鏽的靈魂歸位,他恢複意識的瞬間對上了荷官微微錯愕的神色,握着神賜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斬下了荷官的腦袋。
方鏽下意識挽刀花擋血,但沒有血液濺出來,荷官也沒有屍體存留。
他一轉頭,就發現他站在賭桌上,賭場沒有一點光亮,四周靜悄悄的,屋內所有的陳設都擺得很整齊,像是前不久剛打掃完。
方鏽頓住。
他聽見屋外傳來兩聲議論聲——
“門都鎖了,不可能有人在裏面。”
“拜托,這可是大海,你小子總不能告訴我說是老鼠在裏面偷東西吃吧?!”
下一秒,門被人打開,方鏽從桌子上跳下來,一掃兩人頭頂。
一個挂着【NPC-大副】,一個什麽都沒有,應該是玩家。
兩人見了他,也是微微一愣。
大副忙壓着那名玩家沖他行禮:“貴族老爺。”
大副低聲問:“您是來……?”
方鏽極其淡定地收起神賜:“夢游,不好意思。”
大副:“啊、啊…沒事……”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裏的鎖,可是都已經鎖上了啊!這位貴族老爺是怎麽夢游進去的?
還有他手裏那個……
方鏽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心說真是有意思了。
這個NPC,是“活”的。
和他們之前遇見過的NPC都不一樣。
方鏽:“沒什麽事了吧?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大副忙拉着那個玩家讓路:“您請。”
他又道:“老爺,您要燈嗎?”
方鏽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煤油燈:“不用,謝謝。”
他徑直往外走,在昏暗又略微狹窄的走廊裏給大副留下了個筆挺的背影,沒有要跟新人玩家認親的意思。
現在時間雖然還是深夜,但走廊上有不少非貴族NPC在輕手輕腳的工作。
他們遇見方鏽時,在看見方鏽穿着單薄的襯衫、微敞着領口,拎着細長高過他的武器在走廊裏走時,一邊低頭行禮,一邊流露出了或不解或茫然或羞澀的神色。
——所有的NPC突然都“活”了。
方鏽一路走進霍得的房間,霍得見到他拎着刀回來,松了口氣:“哥你的刀剛不見了,吓死我了,原來這個世界這麽像游戲啊。”
方鏽嗯了聲,看了看:“白和尚沒回來?”
霍得撓撓頭:“沒有啊。”
“那你一直在這待着?有什麽異常麽?”
“我是一直待在房間裏沒出去,這不是怕萬一觸發了什麽給哥你們拖後腿嗎。”
霍得也是個人精,很會說話:“至于異常,那還真沒有。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方鏽沒有答話,只是又捏起了那支被他随手丢在小茶幾上的雪茄。
他拿起來嗅了嗅,雪茄的味道還是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非要說,大概就是在外頭放了會兒有些潮了。
畢竟他們在海上,窗戶又一直開着沒關。
霍得十分狗腿地走過來遞上火折子:“哥,你要抽嗎?我不介意煙味的。”
方鏽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拿過了火折子,自己給自己點了煙。
淡淡的煙霧伴随着淺淡的植物香從小小的煙中彌漫出來,方鏽沒有抽,只是将其擺在了一旁。
霍得沒看明白,只以為是有什麽玄妙:“哥,難道這底下有墓,你在尋龍點穴?”
方鏽:“……?”
他心說這玩意兒和煙有什麽關系嗎,面上不動聲色地吓小孩:“不僅有墓,這底下全是死人。信嗎?”
霍得震驚,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無光的海面,咽下口水,後退了兩步。
大海在白天是漂亮的,尤其有太陽的話,波光粼粼,如同仙境。
但在夜晚,尤其是無星無月的夜晚,就顯得格外瘆人而又死寂,光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壓抑。
方鏽沒想到霍得還真信,一時無語,順手就敲了一下他腦袋:“想什麽呢,我不愛抽雪茄。”
霍得慢半拍反應過來方鏽是在跟他開玩笑,松了口氣的同時,眼珠子也是轉了轉,打起了主意。
他看得出來,白和善很強,畢竟那一身肌肉,最起碼就是武僧,而這樣的白和善對方鏽都有點馬首是瞻的感覺,而且就剛剛方鏽和白和善在他面前亮的那一手……
霍得覺得自己一定要抱緊這個大腿,最起碼在這個本裏要。
不求方鏽保他毫發無損,最起碼這條小命,希望方鏽能看一看。
等到一支雪茄燒到尾,白和善也出現在了房間裏。
他先道了聲阿彌陀佛,又問:“方施主,你是做了什麽嗎?”
方鏽倚着窗戶抱胸揚眉:“怎麽這麽問?”
他沒有要否認的意思,但白和善為什麽認定是他幹了什麽?
白和善道:“這一路上小僧覺得這些NPC的行為又與從前副本一樣了,好似先前是卡了bug,現在行為程序才加載完畢一般。剛還有個施主給我推薦假發……”
“朋友,說重點。”
方鏽打斷他。
白和善哦了聲,把話題拉回來:“方才小僧是與西奧諾施主三人在一塊,故而我們四人都沒有做什麽,新玩家應該不至于會造成副本這樣大的變動,所以…方施主,你做了什麽?還是發現了什麽?”
方鏽确實沒有隐瞞的意思,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個猜測。”
白和善表示洗耳恭聽。
方鏽道:“我們在剛剛跌入了另一個時空。”
霍得:“???”
饒是白和善也沒跟上,但他的沒跟上和霍得的沒跟上是兩種:“方施主是說我們從A1到了A2?那A2的我們呢?”
方鏽還沒開口,霍得就立馬出聲:“那個那個,哥哥哥,大師,兩位稍等。”
他欲哭無淚:“能不能,跟我這個小弱智解釋一下啊?”
方鏽示意話多的白和善發揮他的特長。
白和善單掌而立:“阿彌陀佛。”
他道:“霍施主,是這樣的,假設我們上船的時候時空是A1,而A1時空的NPC行為比較呆板,互動性很低。而我們現在遇上的NPC都和以前副本一樣,像是真正的人,互動性很高,可以完全忽視他們頭頂上的NPC标識當做人相處,說明可能發生了什麽改變。也就是方施主猜測的,我們有可能掉入了A2的時空裏。這兩個時空是平行的。”
霍得腦子繞了好一會兒,勉強繞明白了,問出了和白和善同樣的問題:“那…那A2的我們呢?平行世界的話,應該還有個我們吧,而且就是說…為什麽A1和A2的NPC不一樣?”
方鏽揚眉:“好問題。”
他終于正眼看向霍得:“這是第二個猜測。”
方鏽豎起大拇指,雙手像是一把槍一樣比着天花板:“A1的NPC不是正常的NPC了。”
他沒有解答第一個問題。
霍得陷入了沉思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白和善注意到了。
他向方鏽投去疑惑的視線,就見方鏽眉眼間也還凝着思索。
——論壇上一些玩家吹方鏽是手握劇本,進游戲就知道副本內容,說他和神明有關系,畢竟“希望與守護”對他确實很不一樣,但是真的有點吹過了。
不是說方鏽不厲害,只是他也需要思考,也需要線索才能玩下去。
可就算是這樣,方鏽也領先絕大多數玩家太多。
白和善想了想,提供了一個思路:“方施主,會不會是這個世界的我們已經遭遇了什麽,而A2的NPC知道我們還會掉進來呢?”
方鏽否定了:“我之前也想過,但這些NPC沒有演戲的成分。”
他微頓,似是自言自語:“其實我更傾向于我們本來是要登入A2空間的,但是從一開始進游戲就登成了A1空間,也就是A2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霍得又不懂了。
白和善沉吟:“也就是說,A2才是正确的時空,而我們從A1登入,是因為我們是玩家,那是我們的難關。”
他看向方鏽,還是回到了那個問題:“方施主,你做了什麽?”
方鏽把自己在賭場遇到的事簡略地說了。
在聽到方鏽直接暴起一刀砍了荷官時,霍得哽了一下。
雖然他猜到了方鏽說自己第一次進游戲的時候被吓死了多半是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可是他真的沒有想過這哥這麽猛啊。
誰開局第一天就砍NPC啊?!
說完後,方鏽若有所思:“白和尚,我有第三個猜測了。”
白和善跟上了他的思路:“我們會掉回A2空間,是因為你說你要賭自己,而圓幣上人代表NPC,魚尾應該代表怪又或者是暫時還沒出現的什麽——小僧傾向于海妖——但你把圓幣立起來了,等于現在場上出現了第三個陣營。”
玩家陣營。
他們是這個副本的外來者。
可為什麽偏偏是他?
方鏽稍擰眉。
為什麽是他做這個選擇?
只是因為他是第一個進去的?還是這其中有什麽判定标準……
身份?
方鏽腦子裏飛速過了一遍自己的角色前景,怎麽品都不對味。
漁民出身的父母只想讓自己的兒子遠離大海,而兒子卻非要去往大海,甚至有點好像就算是死在海裏都是得償所願的偏執感。
方鏽頭疼:“早知道我就随便選一個了,現在看來,還得把玩家全部召集在一起了。”
白和善慈眉善目地道了聲阿彌陀佛:“方施主,耍帥一時爽,通關火葬場啊。”
方鏽:“……”
這和尚有點煩。
白和善主動道:“方施主,不如小僧去召集玩家吧,小僧對自己的游說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讓方鏽去,大概就是拎着刀問你合不合作,不合作就直接砍了。
他一個出家人,見不得這麽血腥的場面(?)
方鏽不是很在意地揮揮手讓他去了。
霍得小聲問:“那哥,我有什麽能幫上你的嗎?”
還在思索的方鏽看他一眼,有了一個計劃:“你們新人玩家不知道這個本有多少個玩家是吧?”
霍得點點頭。
方鏽打了個響指:“這樣,你待會不要說你也是新手,你就說你已經下過兩個本了。”
霍得沒明白:“啊?為什麽啊?”
方鏽拍拍他的肩:“裝起來你才能成為新人玩家的領隊,幫我管好他們。”
霍得立馬就支棱起來了:“好!”
最先進來的,還是那三個姑娘。
大概是因為方鏽不笑時看上去實在不好惹,雖然帥,但那張臉有些過于鋒利,所以她們沒敢打招呼,只找了個角落抱團。
之後進來的是周藏,老實說周藏願意來,方鏽都有那麽一點點意外。但是細細一想周藏看白和善時那複雜的目光,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一共十五名玩家,大家陸陸續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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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