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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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歌崎愛良逐漸游移飄忽的視線, 跡部景吾終于說:“……算了,先帶你去吃東西。”

他不是那種喜歡追根究底盤問的人,但歌崎愛良好歹也算是他帶大的吧?那可是他辛辛苦苦養大的自家地裏的水靈靈的白菜!

能瞞一時, 瞞不了一世,他總會知道的。

跡部景吾收起文件站起來, 歌崎愛良就像個小鹌鹑一樣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她在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緊張:瞞着跡部景吾的感覺, 那真的是非同一般的刺激。

她知道跡部景吾看出來了她有小秘密,但是那又怎樣?

歌崎愛良很有自信——等到跡部景吾知道一切的時候, 她肯定早就一舉拿下日向翔陽了。

事實證明, 幸村精市的話确實給跡部景吾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刺激。

這一點, 從跡部景吾和歌崎愛良吃過午餐後,選擇回冰帝直奔網球部就看得出來。

嘴上什麽都不說,行動卻很誠實嘛。歌崎愛良心想。

作為冰帝的招牌豪強運動社團, 社員多達上百人的網球部當然也會在周末進行加訓。等跡部景吾去往網球部所在的訓練場館時,被分割成許多塊的網球場上正在進行對戰。

歌崎愛良一踏進場館的大門就感覺到了鋪面而來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因為劇烈的運動而顯得有些熱氣蒸騰, 大家都沉浸在激烈的對抗戰之中。

大概是因為跡部景吾的個人氣場過于強大,所以幾乎在他踏進場館的那一瞬間, 歌崎愛良就明顯感受到了球場的氛圍有了一瞬間的凝滞。

畢竟他一進入高中就登頂學生會會長, 雖然沒有進入網球部,但也相當于精神領袖, 還掌握着經費大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于跡部景吾(已登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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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忍足侑士,這也算歌崎愛良在跡部景吾的社交圈裏最熟悉的一個人。

忍足家是醫療世家,歌崎愛良在東京生活不久時在忍足家的醫院中進行過身體檢查。

“好久不見了, 愛良。”比起上學日每天都能見到的跡部景吾,忍足侑士選擇先跟女士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 忍足君。”她也笑着說,“網球部的訓練還真辛苦啊。”

“訓練這種事習慣就好了,畢竟馬上就到暑假了,各種比賽都要開始了。”忍足侑士輕輕搖了搖頭,“聽跡部說你高中沒有在白鳥澤繼續讀,新的高中怎麽樣?”

“各方各面來說都還挺不錯的,雖然和白鳥澤不一樣,但新的高中同學都很友善,我還挺喜歡烏野的。”歌崎愛良想了想,給出了回答。

她當然是喜歡烏野的——喜歡有日向翔陽在的烏野。

忍足侑士露出了促狹的表情來:“既然都高中了,那有沒有遇到喜歡的男生……之類的?以前在東京有跡部管着你,宮城那麽遠,他的手可伸不過來哦。”

他絲毫不避諱跡部景吾就站在身邊,且表情從他說出口的第一句話開始就有逐漸變黑的趨勢。

畢竟——這是難得能看到跡部景吾變臉的有趣事情嘛。忍足侑士心情愉快地想。

他說的确實沒錯,宮城縣到東京坐新幹線都需要兩個小時,跡部景吾還真不太可能沒事就往宮城跑,畢竟他也是個大忙人。

“中意的男生嘛——”歌崎愛良才不會順着忍足侑士的話繼續說,她擺出期待的表情去看忍足侑士,“我覺得忍足君就很不錯,哥哥你覺得呢?”

她甚至還去征求跡部景吾的意見。

忍足侑士沒想到引火燒身,臉色一僵,“哈哈哈……跡部你今天怎麽突然來網球部了?”

他轉移話題的技術也不怎麽高明。

好在歌崎愛良也沒打算一直打趣他,于是給忍足侑士使了個眼色:“景吾哥哥之前碰到了立海大的幸村君,他們……友好地聊了兩句。”

她在說出“友好”這個詞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讀音。

忍足侑士立刻悟了。

“來都來了,”歌崎愛良再接再厲地用上了四字真言,“作為曾經的部長,不如哥哥也去指導一下這些新人吧?”

“來都來了”是四字真言,任何事情只要加上這四個字作為前綴,成功率都會大大提升。

“是啊,來都來了。”忍足侑士也說,“你那麽長時間沒握過球拍,球技大概已經生疏了吧?要來場1v1較量一下嗎?”

忍足侑士的臉上露出含蓄的微笑,眼鏡的鏡片在室內光源的照射下産生了反光。

跡部景吾突然笑了起來,從喉嚨深處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輕笑聲。他脫下制服的駝色外套丢進歌崎愛良的懷裏,挽起白襯衫袖口後走到一邊,拿起了閑置的網球球拍。

他朝忍足侑士揚了揚下巴。

歌崎愛良沒有長久地停留在網球部裏,畢竟她哄着跡部景吾親身下場打網球、從而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況且……跡部景吾未必就是真的被她哄騙了。

對于網球,他是樂在其中的吧?

說實話,雖然跡部景吾很喜歡網球,但歌崎愛良對網球并不感興趣……應該說,她對所有運動都不怎麽感興趣,但弓道和排球是例外。

弓道是她唯一堅持練習過的運動,雖然現在拿起弓箭的時刻很少,即使不能稱之為熱愛,但弓道對她而言也有着特殊的意義。

至于排球——毫無疑問,是因為日向翔陽。

單是排球其實并無吸引力,只是因為是那個打排球的人是日向翔陽,所以便成為了那個特殊的“例外”。

因為,打排球的日向君真的很耀眼,像熠熠生輝散發着光芒的太陽,她只是遠遠注視地便覺得日向翔陽奪目無比,光的熱度讓她的心髒也變得灼熱起來。

與看起來柔美而無攻擊性的外表不同,歌崎愛良有着異常強烈的占有欲,以及為之而匹配的行動力。

她喜歡日向翔陽,所以精确地制定了計劃,考入了烏野,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經過仔細的斟酌,每一次恰到好處的相遇都是因為思慮周全而必然誕生的結果。

僅僅只是遠遠地注視還不足夠,她貪心地想要擁抱太陽,劃為己有。

歌崎愛良擡起眼睛,安靜地凝視着晴朗的天空。

如同金子般璨爛的日光隐沒入雲層,将層疊的雲霧也染上耀眼的輝光。

每當注視太陽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日向翔陽。

那是住在她心裏的灼灼烈日,由內至外散發的灼熱溫度能将硬糖融化。身軀中滿盛的心情就像甜蜜而濃稠的糖漿,沿着血管浸入每一根神經,好像連發梢劃過的弧度都是甜味的。

歌崎愛良懷抱着愉快的心情,舉起手機将下午熱烈的陽光拍了下來,随後打開Line,找到被置頂的日向翔陽的聊天框,将照片附了上去。

[歌崎愛良:擡頭看天空的時候覺得今天陽光很好,所以不自覺就聯想到了像太陽一樣的日向君]

消息發送出去時仍然是未讀狀态,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15:47。

這個點,日向君大概還在訓練吧?懷抱着這樣的想法,歌崎愛良收起了手機。

她沒去冰帝學園的正門,而是去了側門。

私立冰帝學園從幼稚園到高中部全都有,因而占地大得離譜,正門靠近繁華的街道,側門卻相當幽靜,附近就是東京內的內河道。

河道的路邊栽種着高大的櫻花樹,雖然已經不是櫻花盛開的時候,但郁郁蔥蔥的樹呈現出一片清爽的綠色,讓人能下意識覺得心情松快。

在這個時間點進行訓練的社團顯然也不在少數,歌崎愛良剛踏出冰帝學園的側門,就看到了從她眼前跑過的一群少年——穿着統一的運動服,一看就是周末加訓的體育社團。

這群人跑得十分錯落有致,七零八落地綴在隊伍裏,看起來在體能方面的水平有些參差不齊。

歌崎愛良的目光掃過去,最後停留在了跑步隊伍的末尾。

她輕輕眨了兩下眼睛。

那位挂在隊伍最末尾的男生跑步時像個顫顫巍巍的老人,小腿肚都因為承受了極大的負擔而在發抖,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他一副随時就要斷氣的樣子。

——該不會下一秒就直接撲倒在地上吧?歌崎愛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的預感下一秒便成真了,對方下一秒便腿一軟,直接以臉朝下的姿勢撲倒在了地面上。

這位置還十分巧合……他就是在歌崎愛良眼前撲街的。

歌崎愛良遲疑了一下,走過去看他:“那個……同學,你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

實在不是歌崎愛良想小題大做,主要是……這位同學的狀态看起來真的十分糟糕啊!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少年以趴在地上臉朝下的姿勢安靜地緩了十多秒,直到時間漫長得讓歌崎愛良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直接昏過去了的時候,他才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不用叫救護車……我還好……”

不,你看起來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啊?

“……真的嗎?你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

“不太妙”這個詞都顯得有些委婉。

在歌崎愛良驚疑不定的眼神下,少年緩緩從地上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這個距離時她才看清了少年的臉。

這個看起來體能不太妙的男生的虹膜是琥珀的顏色,在陽光下瞳孔會因為光線而收縮成纖細的橢圓,看起來就像貓一樣。

他還染了金發,發根已經開始長出了原本的黑色發色——歌崎愛良的思緒一時間忍不住發散開來。

這所學校竟然是允許染發的嗎?雖然大家假期時會把頭發折騰成各種奇怪的顏色,但一開學還是會礙于學校的校規,老老實實将亂七八糟的顏色地染回黑發。

很快歌崎愛良便收回了飄散的念頭,她端詳了兩秒少年的臉:其實沒什麽大問題,近看下來他只是臉色過分蒼白,唇色也發白,額頭因為細碎的沙礫而有些輕微的滲血。

她想了想,從随身的手提包中掏出了一包尚未開封的手帕紙:“給……同學,你的額頭在出血哦,最好還是稍微處理一下。”

她用手指點了點了自己的額頭。

“謝謝。”少年——孤爪研磨沒有推辭,接過紙巾時禮貌地對歌崎愛良表示了感謝。

他說話時也慢吞吞的,更像只慢條斯理的貓。

“不用謝。”歌崎愛良微微笑了起來。

她沒再多說什麽,視線緩緩下移,在孤爪研磨運動服胸口上刺繡的羅馬音字母上多停留了幾秒,随後又移開。

NEKOMA,音駒。

歌崎愛良沒有多和孤爪研磨多說什麽,兩個人都不是十分喜歡社交的性格。在看見孤爪研磨拆開手帕紙,用紙巾摁去滲出來的血,确認他确實沒事之後,她就站了起來。

“嗚哇——”似乎終于有人發現了撲街的隊友,于是倒轉跑了回來,“研磨你這是摔倒了?……怎麽還有血!”

有着莫西幹發型、酷似不良少年的人一副十分慌亂的樣子。

“只是稍微破皮了而已。”孤爪研磨十分受不了山本猛虎的大驚小怪,出聲打斷了他的驚呼。

“……哦,原來沒事啊。”山本猛虎瞬間便收回了誇張的态度,注意力也逐漸從孤爪研磨轉移到了站在一邊的歌崎愛良身上,“這是……”

歌崎愛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眼前這個人分明是不良少年,此時的态度卻顯得有些……扭捏?

“她剛才幫了我。”孤爪研磨适時開口解釋,他又認真對歌崎愛良說了一遍,“謝謝。”

“原來是這樣,那剛才真是麻煩你了同學!”看起來像不良少年的人居然很有禮貌,“我們是音駒排球部的,我是山本猛虎,他是孤爪研磨,那個……”

啊,逐漸發展到交換姓名的環節了。

“嗯,我知道。”歌崎愛良輕輕笑起來,“我是歌崎愛良。”

即使不用介紹她也看得出來。

和日向翔陽同款的運動鞋、短褲下套在腿部的黑色護膝、以及胸口的NEKOMA。

毫無疑問,這是音駒排球部的成員——也是烏野之後的對手。

“訓練加油。”她微笑着說。

“嗯,謝謝。”這大概是孤爪研磨這短短幾分鐘裏說的最多的詞。

他緩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在聽到“我知道”幾個字時,視線多在歌崎愛良身上停留了幾秒。

但最終他也沒去深究什麽,又晃晃悠悠地開始跑動了。

山本猛虎被孤爪研磨拉走時沒忘了回頭告別:“那再見了!剛才的事謝謝你!”

和有氣無力的孤爪研磨不同,名叫山本猛虎的同學似乎有些亢奮,跑步時的步調都異常松快。

雖然山本猛虎只是随口說的一句話,但歌崎愛良知道——會再見的。

她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又擡起眼睛看了一眼日光正盛的天空,過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回冰帝內部——跡部景吾的制服外套還挂在她臂彎裏呢。

網球部的周末加訓在下午六點時結束了。

因為知道她要回跡部宅住一晚,所以跡部舅舅——跡部光弘特地早早結束了工作,就等着和她一起吃頓飯。

跡部家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而和家長一起吃飯時,不管是誰都難以幸免的問題不外乎那幾種:學習、戀愛、工作。

工作還沒到年紀,學習嘛……他對歌崎愛良的學習一向很放心,想要關心外甥女的話,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戀愛這方面了。

家長們對子女的戀愛向來很寬容,畢竟大多數孩子從幼稚園起就開始談戀愛了,所以如果外甥女談戀愛,跡部光弘是樂見其成的。

現在的女子高中生誰不是談過好幾段戀愛?就算戀愛失敗也能得到教訓——跡部家的孩子是輸得起的。

“愛良有喜歡的男孩子嗎?”跡部光弘和藹可親地問,“如果有的話,舅舅不反對你談戀愛哦,青春時大膽地嘗試一下也沒什麽不好。”

歌崎愛良心說怎麽今天不管是誰都在關心她的戀愛問題啊?

“這個嘛……我會考慮的。”礙于跡部景吾隐隐透露着壓迫力的視線,歌崎愛良表現地十分乖巧,“暫時還是先以學習為重好了。”

“既然你沒有想法的話,先專注學習也是好事。”跡部光弘點了點頭,“最近身體還好嗎?在宮城有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如果覺得寂寞的話,不如還是回東京來冰帝讀書吧,景吾正好可以照顧你。”

不管是跡部光弘還是跡部景吾,似乎都把她當成了玻璃人,可她除了抵抗力差一點之外并沒有什麽大問題。歌崎愛良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溫暖。

雖然父母經常不在身邊,但仍然有家人在關心着她。

“其實身體沒什麽問題啦,只是前幾天換季有些發燒,也只是低燒而已。我在宮城很好,況且我現在也已經是高中生了,可以自己獨自生活了。”

歌崎愛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我遇到困難,一定會主動來跟舅舅和景吾哥哥求助的,所以不用擔心。”

“你覺得沒問題就好,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跡部光弘溫和地笑了笑。

晚餐結束,和舅舅進行了一通感情交流和寒暄、又應付了和跡部景吾如出一轍的對戀愛方面的盤問之後,歌崎愛良已經有些累了。

為了好好緩解疲勞,她打算舒舒服服泡個溫泉。

——沒錯,跡部家是有溫泉的。跡部家占地巨大,在自家圈塊地建個溫泉當然不在話下。

歌崎愛良将黑色的長發盤起,在腦後紮成了一個丸子頭,用白色的發卡別了起來。她仰着頭靠在石壁邊上,溫度正好的泉水沒至她的胸口,從水面上浮起朦胧的白霧。

疲憊的時候泡溫泉果然會覺得很舒服——這個時候,日向君在做什麽呢?

擡起眼睛凝視從雲層從透出星星的夜空時,歌崎愛良這麽想道。

戀愛就是這麽一件奇妙的事情,靈魂的一部分都同另一個人緊密聯系起來。

任何細枝末節都是感性湧動的理由,即使只是被人同時提起她和日向翔陽的名字,她都會因此而雀躍起來。

高興、失落的起伏情緒全都因他而起,只要看不見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會下意識地去猜測此時此刻,他在做些什麽。

會和她一樣,恰好在擡頭看這片绮麗無比的星空嗎?會和她一樣,在此時此刻……也想到她嗎?

天氣晴朗的日子裏,夜空也理所當然地絢爛無比。星光的顏色将璀璨的邊緣暈開,即使被雲層遮掩也能看到透出來的光芒。

星光與月光交錯着落在山路上,将投下的倒影拉長。

剛結束訓練的日向翔陽似有所覺地停下了行駛的自行車,他單腳踩在地面上,下意識地擡起眼睛看向挂滿繁星的夜空——那是東京所在的方向。

現在這個時候,歌崎同學大概正在東京吧?

今天的天氣很好,星光都比平時更加耀眼。偶爾的某個瞬間,歌崎同學會擡起頭也看一眼漂亮的星空嗎?

這樣的話,他們所見的就是同一片星空吧?

即使相隔着數百公裏的距離,但只要仰望着同一片星空——就像心也和綿延的星空一樣,被連接在了一起。

直到脖子有些發酸,日向翔陽才收回了視線。他掏出手機點開和歌崎愛良的對話框,認真地按着鍵盤。

做完這一切,他才收起手機繼續踩着自行車穿過路燈微弱的山路,心情不自覺便高揚了起來,空氣中隐約傳來了不成調的輕快哼聲。

……

手機振動的聲音很快就讓泡着溫泉昏昏欲睡的歌崎愛良清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有一瞬間茫然的眼睛,随後才意識到是手機在響。

[日向翔陽:歌崎同學晚上好!]

[歌崎愛良:晚上好,日向君。]

[歌崎愛良:晚上的訓練已經結束了嗎?今天辛苦了!]

[日向翔陽:訓練不覺得辛苦,只要能打排球就很開心]

[日向翔陽:歌崎同學的身體檢查怎麽樣?]

[歌崎愛良:身體檢查的結果要明天才能知道,不過醫生說目前看來很健康哦]

[歌崎愛良:因為要比賽了嘛,所以大家都在加訓吧?我表哥學校的網球部也都在加訓呢。]

她發完消息之後就安靜地等待消息前方的“未讀”狀态變成“已讀”,等待日向翔陽發來文字消息……也許還會附帶幾個可愛的表情包。

就算只是單調的文字,由日向翔陽發出來後也像是陽光滿溢,歌崎愛良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從字裏行間透出的活力和熱烈的情緒。

歌崎愛良突兀地感受到了寂寞。

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識到——她和日向翔陽隔着開車需要五個小時、乘坐新幹線需要兩個小時的數百公裏的距離。

分明她在國中只是遠遠地注視着日向翔陽,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關于他的事情、像拼圖一樣通過信息碎片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形象時,她都沒覺得寂寞過。

在和日向翔陽認識之後,即使周末也不見面,在最初連Line消息都沒有互相發送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寂寞過,因為她知道日向翔陽和她近在咫尺。

但是現在隔着數百公裏的距離,即使她還在和日向翔陽發着消息聊天,甚至能通過這些黑白色的文字消息想象出日向翔陽的臉和表情,但歌崎愛良仍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失落。

[歌崎愛良:好想快點回到宮城]

好想快點見到你。

只是通過手機的社交軟件聊天還不夠,在意識到相隔的距離之後,歌崎愛良突然非常、非常、非常地想要見到日向翔陽。想和他面對面說話,看他微笑的表情聽他說話的聲音。

明明只是短暫地分開,明明知道周一她就能又見到日向翔陽,可是……也許人就是一種得寸就會進尺的生物,在逐漸靠近日向翔陽的過程中,她的思念和喜歡也在時間的沉澱醞釀中多到滿溢出來。

想要見到日向君——這個想法無法抑制。

[日向翔陽:歌崎同學的身體健康我就放心了,上次發燒真的有點吓到了……]

[日向翔陽:歌崎同學明天就要回宮城了吧?周一就又能見到歌崎同學了]

他還附上了表達開心的小貓表情包。

歌崎愛良一字一句地摁下鍵盤。

[歌崎愛良:雖然下周一就能見到]

[歌崎愛良:可是]

[歌崎愛良:我現在就很想要見到日向君]

消息前面的“未讀”瞬間便變成了“已讀”,但歌崎愛良遲遲沒有等到日向翔陽的回複。

是害羞了嗎?

看到這些消息時會臉紅嗎?也許會手無足措地冒煙、可能也會震驚地連手機都沒握住吧?會得到怎樣的答複呢?在想該怎麽回複時一定是滿臉通紅地在打字吧?說不定會緊張地連字都敲錯了呢。

光是猜測日向翔陽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就已經克制不住上揚的唇角了。

這麽一通操作後,她才覺得心裏的失落感消退了些許。

……

歌崎愛良樂于給日向翔陽一點害羞的時間,她将手機擱置在一旁,拿過浴巾從溫泉池水中站了起來,水珠順着少女白皙的肌膚滾下,滴落在池壁上,暈開成一小片水漬。

溫泉和Line讓她成功地洗刷掉了奔波一天的疲憊,現在剩下的只有愉快的好心情。

不過出乎歌崎愛良的預料,日向翔陽的已讀狀态持續的時間略微長了點——大約有十多分鐘的樣子。

而在這十多分鐘的時間裏,歌崎愛良已經回到了跡部家中為她保留的卧室之中,換好了睡衣、連睡前的護膚都已經做完了。

正當歌崎愛良遺憾地以為日向翔陽的害羞過載狀态要持續到明天才會好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并不是收到消息時的短暫而急促的提示音,而是長時間的震顫和重複的鈴聲——和以往并不一樣。

歌崎愛良愣了一下,才去拿放在枕邊的手機。

彈出來的提示界面告訴她,這是一次視頻通話,打來通話的人是日向翔陽。

……

和歌崎愛良預料的八九不離十,日向翔陽在看到Line上彈出的那幾條消息時,心髒跳動的指數瞬間便飙升至了一百二。

他在大腦理解了這寥寥數語後的瞬間連手機都沒握住,從有些發抖的手指間滑落了下來,下一秒又被他相當出色的反射神經下意識撈了起來。

歌崎同學說很想見我……

日向翔陽滿腦子昏昏漲漲的。

他心跳得厲害,各種紛擾的情緒在瞬間上湧,亂糟糟地往腦海中擠,他在瞬間覺得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抱有怎樣的想法、懷揣着怎樣的感情。

日向翔陽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甚至十六年人生中都沒有真正地喜歡過哪個女孩。戀愛亦或者是喜歡,這對于日向翔陽而言是完全空白的領域。

他只知道,他的心情總是能被歌崎愛良輕而易舉地挑動。只需要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句話,日向翔陽就會因此而悸動不已。

歌崎愛良曾經對他說“日向君是特別的”,可是……對他來說,歌崎愛良同樣是特別的存在。

日向翔陽的人生中頭一次出現這樣的女孩子。

歌崎同學說想要見到他——他也同樣這麽想。

好想見到歌崎同學。

這個念頭一旦産生便瘋狂地蔓延開來,無法遏制。

視頻通話,這麽突然嗎?

這是完全沒有想過的發展……歌崎愛良瞬間便懵掉了。數秒後她才反應過來,于是便立刻拿起手機坐在了桌前,選擇了接起這通視頻通話。

屏幕閃爍兩秒後便顯示出畫面來,日向翔陽放大的臉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中。

“诶?”手機的揚聲筒中響起了日向翔陽遲疑的聲音,通過電流和網絡傳遞過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失真,“為什麽是黑屏……是我的手機出問題了嗎?”

屏幕上顯示出來了日向翔陽的臉。他似乎有些疑惑,将臉靠近了屏幕,迷茫地用手指戳了兩下手機,畫面因此而顯得有些抖動。

“沒有,是我這裏……”

日向翔陽聽到了歌崎愛良略微局促的聲音。

“總之,日向君稍微等我一下啦!”

黑屏确實是歌崎愛良做的——她用手指擋住了手機上的前置攝像頭。

在日向翔陽面前要保持最完美的狀态,這是歌崎愛良的想法。但顯然這次視頻通話過于突然,她有些猝不及防。

戀愛中的少女當然會相當在意自己在喜歡的人眼中的形象,希望他心中的自己永遠光彩照人貌美無比,永遠是最美好的狀态。

于是她先擋住了攝像頭,對着梳妝臺上鑲嵌的大鏡子用手指簡單地梳理發型。确認就算是素面朝天她的顏值也照樣沒有絲毫折損之後,歌崎愛良調整了一下手機的角度,最後才打開了攝像頭。

這時她才有空去注意細節:日向翔陽似乎是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他背後靠着床沿,書包靠在一側,被子鋪地整整齊齊。

他的房間并不亂,至少歌崎愛良沒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房間裏最顯眼的應當是一顆放在床腳的藍黃色排球。

怎麽說呢?總之,确實是十分符合“日向翔陽”的房間。

在日向翔陽眼中,歌崎愛良和平時不太一樣……也許是因為她穿着睡衣的緣故?

鬓發的編發被拆開來,黑發柔順地垂下,落在圓潤的肩頭,大概是因為剛剛泡了溫泉,關節上浮有潤澤的淺粉色。睡裙是吊帶的樣式,胸口的設計卻相當保守,比起校服更能顯出她纖瘦的身材,鎖骨精致而深刻。

和社團裏的前輩相比,歌崎愛良的手臂非常纖細,也許是因為才洗漱完不久,翠綠色的瞳孔之中氤氲着水霧,讓她看起來比平時更多了點柔弱感。

“我也……”日向翔陽說出第一個字時的時候音調放得很輕,“……也很想見到歌崎同學。”

他顯然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臉上浮着緋紅色,連脖子都是紅色的,眼神卻意外地沒有躲躲閃閃,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中的歌崎愛良。

分明隔着屏幕,但歌崎愛良在那一瞬間卻心髒漏了一拍,模糊中有種被某種野獸盯上、死死鎖定住的感覺。

也許連日向翔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此時的眼神是怎樣的——他在認真起來時瞳孔就會明顯收縮成微小而漆黑的圓形,像是依靠本能和直覺進行狩獵與進攻的兇猛野獸。

歌崎愛良甚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日向翔陽這是在對她之前發的Line消息作出回應。

“嗯,現在見到了。”歌崎愛良緩緩笑起來,“我很高興。”

她從不介意成為日向翔陽的“獵物”。

少女笑起來時連漂亮的翠綠眼瞳都彎了起來,眼角眉梢洋溢着開心的笑意,像是驟然盛開的花。

“不過,我沒想到日向君會突然打來視頻通話,把我吓了一跳。”

在某些方面,日向翔陽是純粹到令歌崎愛良都驚訝的直球選手,并且經常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行為。就例如現在,她都沒想到日向翔陽會直白地直接打來視頻通話。

“咦?!”日向翔陽這才開始顯得慌亂了,“我這樣做是讓歌崎同學感到困擾了嗎……”

他越說越感覺沮喪,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沒有哦,日向君能打來這通視頻電話,我很開心。”歌崎愛良微微搖頭,“只是……因為想要一直用很好的狀态來面對日向君,所以稍微有些驚訝……花了一點時間整理了一下糟糕的形象。”

她似乎因為這些話而顯得有些害羞,說話的間隙中手指不自覺地勾起一縷黑色的鬓發在指間繞着圈,長長的濃郁睫羽垂下,白皙的肌膚泛上了淡淡的一層緋紅色。

“可是,”日向翔陽顯得十分費解,“在我看來,歌崎同學任何時候的樣子都很好看啊。”

日向翔陽眼睜睜地看着歌崎愛良的膚色在極短的時間中,由白皙迅速轉紅,她遲鈍地眨了眨眼睛,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随即便“啪”的一聲,日向翔陽眼前的屏幕瞬間便變成了一片漆黑。

歌崎愛良伸手捂住了攝像頭,另一只手則緊緊地用掌心按在臉頰上。

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現在必定滿臉通紅。

掌心下感受到的肌膚是滾燙的,指尖有些輕微的發抖,與之相連的是更為悸動的心。心髒跳得厲害,她耳邊回蕩着如同擂鼓一般在耳邊炸裂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地跳着,胸腔中的每一次沉重而快速的跳動都能牽扯到她的神經,血液奔湧着将鮮豔的顏色盡數反應在了肌膚表面。

她的心情無法掩飾。

糟糕了,不妙……太不妙了。

這樣下去的話,她一定會在日向君面前先敗退下來的。

歌崎愛良捂着臉想。

為什麽她現在這麽容易在日向君面前臉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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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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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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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