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浣衣相遇論前事

寧蘇心下生惑,不是她那會是彩雲?細細一想,彩雲和襲伊兩人,還是彩雲會一點按拿之術。

今日的飯菜比前幾天好多了,一碗粥,一碟肉絲拌菜,一旁還放着襲伊自己準備的豆漿,寧蘇一笑,“你這手倒巧,平添裏多了一碗豆漿,怎麽怕餓着我呀?”

“主子這是怎麽說,多了到不好?”襲伊坐了下來,“彩雲去采花藥了,咱們先吃。”

“也難為她了。本就心高氣傲,跟着我又受了不少委屈,倒還沒有什麽怨話。”

襲伊點了點頭,“這小丫頭嘴快了點,其他可是一等一的話,當初和奴婢伺候王爺……”襲伊當知自己失了口,連忙閉上嘴不說了。

寧蘇微微擡眸看了她一眼,又自己顧自己地喝粥。

襲伊癟癟嘴,差點就說漏嘴了。

雪兔從外面跑了進來,親昵地用牙齒咬扯着寧蘇的裙擺。

寧蘇癟癟嘴,“雪兔,又沒有你吃的。怎麽辦才好呢?”

雪兔嗚咽了幾聲,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癱倒在地上。寧蘇嘆了口氣,“襲伊,把剩下的肉全部給了雪兔吧。”

“啊?可可可是,我們只剩那麽點了。”襲伊吞了吞口水,這一個月來,也就今天吃了點肉絲。

“也沒辦法,總不能讓雪兔餓死吧。”寧蘇撫上它的皮毛,“這雪狼多嬌貴啊,怕是這天啓也沒有多少。現在跟了我,被關在這個牢籠裏,要是還吃不飽,得多痛苦啊?!”

寧蘇黯然,她自己還不是一樣,被關在這個牢籠裏,卻連三餐都成問題。

襲伊見她一下子沉寂了,就知道她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連忙去把最後一塊肉給了雪兔。

雪兔擡頭看看她們兩人,如獲至寶般放入懷中。舔了舔,叫了幾聲,開始撕咬起來。

寧蘇嘆了口氣,“他若是在野外,那勾心鬥角你争我鬥的世界裏,必定是所向披靡骁勇不凡。只是這個王府,将他的鋒芒和本性都磨光了。”

襲伊不好再說什麽,誰都聽的出她說的又何不是自己呢?

寧蘇吃過早飯,就連忙跑去給秦羽嬌準備,紅蓮仗着秦羽嬌的身份,對寧蘇絲毫不客氣,“你,怎麽來這麽早?”

“昨日說我來的遲,現今說我來的早,紅蓮姑娘還真挑剔!”寧蘇一笑,淡淡開口。

“不挑剔哪能給主子最好的啊?”紅蓮狠狠的冷笑一聲,“伺候別人這點都不知道?”

寧蘇笑了起來,“的确,我哪像紅蓮姑娘專門伺候人,知道這麽多。原來伺候我的人,要這麽挑剔!”

紅蓮知道,寧蘇是在譏笑她為人之下,順勢得意,她也不介意笑道,“既然現在您知道了,就跟着奴婢學!”

寧蘇癟嘴道,“那就勞煩紅蓮姑娘了。”

秦羽嬌坐在梳妝臺前,透過銅鏡看了她一眼,“你倒是這麽早就來了?”

“王妃這麽早起,我自然要這麽早來。”寧蘇神色淡淡,拿過梳子幫她扮起妝來。秦羽嬌一把打開她的手,“去,弄得我不舒服。紅蓮把我櫃子裏的衣服拿出來,讓她去洗!”

寧蘇松了手,就看見紅蓮抱了一大堆衣裳,神氣揚揚地扔在她面前,“這些,都洗幹淨!”

寧蘇瞠目,這簡直有十幾件衣服,分明就是有好多幹淨的衣服,她轉過頭,“為何要我洗?何況這都是幹淨的衣服!”

“讓你洗些衣服怎麽了?”秦羽嬌站起身,“我倒記得,妹妹從未洗過衣服啊,這可小心着,傷了手就不好了。”

“可……”

“诶呀,主子,我們今日還要出去呢,紅蓮馬上就給您打扮。寧主子,您別站着占地方,快去洗了!”紅蓮仗着秦羽嬌的身份,也對寧蘇是極不尊重的。

寧蘇最近身性子開了春,越顯得懶散,也不願和她争執,跑了兩次才将衣服搬到了萍院的後屋裏,這是一個敞開的後屋,直接連着花園的一大片草坪。

襲伊幫着寧蘇提來了水,和她兩人搓洗着。

襲伊一邊搓洗,手腕處已經很疼痛了,這秦羽嬌的衣服上多的是鱗片寶珠,一不小心就将一大片皮給磨破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血一下子染開來,印染在了衣裳上。

寧蘇聞聲轉過頭,吓了一跳,連忙拉開她的手,“襲伊,你手都破了,不要洗了!”

“不礙事,主子,我可以的。”她咬了咬牙,伸手又要拿起衣服。

寧蘇嘆了一口氣,“你快別洗了,去處理一下傷口,你這樣,血染紅了衣裳,我還是要洗過的!”

襲伊一想也是,噙着淚行了個禮,跑回去了。

春日妖妖,媚态重重。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幾只春鳥掠過湖面,叽叽喳喳叫着春。

寧蘇心裏雖然不滿,卻又不能怎麽樣。如今,所有人都盯着她不放,找盡一切方式來羞辱她。她倒不在乎外人怎麽看她,只是看着襲伊和彩雲跟着她受委屈,雪兔又吃不飽,心裏實在難受得很。

秦羽嬌如今再也不會庇護自己了,這看似風平浪靜的王府裏,卻讓她心慌,讓她想要掙脫出去。

“王爺,王爺快過來啊!”遠遠地,就聽見那草坪遠處傳來的嬉笑聲。

寧蘇擦了擦汗,擡起頭,就看見容媚換了一聲妲岩的衣裳,嬌笑着跑了過來。容媚似是沒看見寧蘇,甩着手裏的手帕,“王爺,我在這裏!”

只見那李禦南,紅色的絲巾蒙住了他深邃的眼睛,不羁地笑着,“媚兒,你給我等着,本王定能抓住你。”

容媚嬌笑着繞到了寧蘇後面,“王爺,您過來啊!”

寧蘇皺皺眉,不想跟他們玩這種無聊的游戲,看着自己紅腫的手腕,放下了衣服,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李禦南蒙了眼看不見,伸手觸碰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伸手一把拉了過來抱在懷裏,“可不是讓我抓到了。”

寧蘇懊惱地瞪着他,掙紮着要他放開。容媚一急,連忙跑到跟前拉過他的手,“王爺這才是媚兒!”

李禦南一手甩開他,指了指蒙着的眼,“你當本王看不見就算了?本王用心在抓你呢。這麽熟悉的感覺,本王能不知道?倒是剛才那人,一點都不熟悉。媚兒……”說着,一把扯開了眼前的紗巾。

紗巾一落,春日寂寥,六目相對,情,亦真亦假。

李禦南臉上帶着能融化雪的笑,眼中卻依舊是冰涼一片,他死死地盯着寧蘇,眼神中的神色卻略有光彩起來,可仍是一望無邊際的冰涼,看不到他的內心。

他的手冰冷地,冷得不像是在春日。

寧蘇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猛地一紮,盈盈目光,緊緊地看着他,心裏有說不盡的疼痛侵蝕着她。手腕處的紅腫,被李禦南不小心地撫上,寧蘇眉黛一皺,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禦南這才從她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推開了她,“怎麽是你?”

“寧蘇還想問王爺呢,倒是好興致,捉迷藏到了我的地方了。”寧蘇用衣袖遮住了微微泛血的傷口,擡高下巴道。

李禦南嗤笑,“你的地方還不是本王給的?!”

“是,寧蘇現在就把地方讓給王爺!”寧蘇淡淡一笑,側過身就要走,卻被李禦南叫住了,“你倒也大膽,本王讓你走了嗎?”

“我将地方還與了王爺,王爺還想怎麽樣?”寧蘇微怒,瞧了一眼站在身邊,怒視着自己的容媚,心頭煩悶不已。

“若是真要走,将東西還光便可!”李禦南抱胸,幾步上前。

“何物?”

“那日雪景洋洋,天寒地凍,有一佳人雪間,本王将天啓最後一只雪狼贈與了她。今日……”

“不可!”

寧蘇還未等他回過神,就皺眉質問道,“你還要怎麽樣?如今你愛寵誰寵誰,難道你想要将雪兔拿去送給你的新寵嗎?你這般厭惡我,何不将我驅出了這王府,何必事事為難我!”

聲聲責問,雖未讓李禦南心裏顫動,卻也難掩臉上驕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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