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戀姐狂魔11

洛時垂眼,看着蹲在輪椅前望着他的女人。

他才到家,她就回來了,是看見下雨就着急趕回來了吧。

将溫意舒也抛下了吧。

他是她的第一選擇。

哪怕此時她淋得滿身狼狽,卻不管不顧,滿眼都是他,藏不住的擔心。

洛時伸手,将她臉頰上的濕發輕輕撫到耳後,低頭看着她,心裏一股新奇而溫熱的感覺在一點點地滋生,他的目光也越發的兇狠,手輕撫着她臉的動作也變成了捏着她的下巴,越發用力。

恨不得将她捏碎在自己手心。

“洛時……”姜斐低喚着他,沒有躲避。

下秒,洛時卻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最初只是貼着,在姜斐輕輕動了動紅唇後,他的身子一震,呼吸滞了滞,而後啓齒咬在她的下唇上,直到嗅到血珠的鐵鏽味才松了口。

“疼。”姜斐低低呢喃。

洛時原本迷蒙的眼神猛地清醒過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姜斐,扶着輪椅朝後避了避,輪椅發出一聲輕響。

姜斐原本蒼白的小臉泛起紅,看了他一眼,抿了抿紅唇走到一旁的桌上将藥拿了過來:“你要拿這個?”

洛時依舊盯着她,不言不語。

姜斐看了眼藥物的使用說明:“這個藥是鎮痛的,需要按摩促進吸收,”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我幫你上藥。”

說完,她就要挽起他左腿的褲腿。

洛時飛快朝一旁避開,聲音森冷:“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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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按摩,”姜斐看着他輕顫的腿,抿了抿唇,“你的助理和司機都離開了。”

“我不需要你……”

“你會疼的。”姜斐打斷了他,擡頭看向他的眼睛。

洛時垂頭,她的雙眼像琉璃,幹淨透明,卻讓人忍不住想往那份幹淨裏滴一滴墨,将那份幹淨毀了。

姜斐低頭,将他的小腿放在一旁的軟沙發上,手隔着單薄的布料摩挲了下,而後緩緩将褲腿挽了上去。

洛時猛地回神:“姜斐……”

餘下帶着怒火的話卻僵在了喉嚨裏。

姜斐已經看到了。

他最卑劣、最不堪的那部分。

姜斐也看着洛時的左腿,沒有說話。

他的左腿很白,白得沒有半點血色,連青色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能感覺到血管裏,血液在奔湧。

可是,死白的腿上,卻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肌肉萎縮的小腿下,是從腳踝上方截肢後留下的痕跡,一個可怖的、殘缺的肢體。

洛時的身軀繃緊着,腿不自覺的蜷縮,帶着濃濃的自厭與自卑,整個人就像受驚的兔子,又像在暗處窺視着一切的魔鬼,一言不發。

姜斐伸手,輕輕撫摸了下他的小腿:“真醜。”

這話是實話,可她不得不承認,正是殘缺,才造就了洛時此刻帶着病态與陰鸷的美。

危險又迷人。

洛時目光倏地陰狠下來。

他有一萬種方法,折磨說這句話的她。

可下一秒,她卻突然擡頭,眼圈微紅:“當時一定很疼吧。”

洛時望着她的眼睛怔住,剛剛的陰狠也逐漸消散。

當時很疼嗎?

他其實已經不大記得了,只記得那輛車從左腿上軋過去的時候,這條腿頃刻間痛得失去知覺;只記得黏膩溫熱的血液沿着他的肢體、從腿上流過的感覺;記得周圍人慌亂不堪,洛菀哭着爬到他身邊的樣子。

再醒來時,醫生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将永遠成為一個殘廢。

“不疼了……”姜斐呢喃,細細的安慰聲傳來。

她在他的腿上抹了藥膏,安靜地按着。

姜斐的掌心很熱,暖意一點點侵入到骨子裏,蠶食了原本的寒冷。

聲音也很低柔,就像那晚——她第一次用手為他暖腿的那一晚。

“好了。”姜斐輕舒一口氣,直起身,放下了洛時的褲腿。

洛時睫毛微垂,看了眼左腿,還殘留着她掌心的餘溫,就像有蟻蟲爬過一樣,泛着細癢,連在心裏也癢癢的,可是卻又撓不到,讓人煩躁不安,卻又異樣地沉浸其中。

“床頭櫃裏面。”他突然開口。

姜斐疑惑:“什麽?”

洛時默了默接着道:“那裏有藥。”

姜斐走到床頭櫃旁,打開看了一眼,果然有一管藥膏,她拿起來遞給洛時:“你要?”

洛時沒有看她,白的透明的手指将藥膏的蓋子旋開:“轉過身去。”

姜斐:“嗯?”

“轉過身,”洛時輕蹙了下眉,“你能自己上藥?”

姜斐猛地想到後背挨的那一鐵棍,一直沒知覺,她險些忘了。

“你怎麽知道?”她低問,坐在他剛剛搭腿的沙發上,背過身去。

洛時拿着藥膏的手一滞:“我只是瘸,不瞎。”

說着,他将她長裙後背的拉鏈輕輕拉下,呼吸微緊。

她的背白皙,腰身纖細,像一塊燈光下幽幽發光的白玉,尤其肩胛骨上,一枚淡而精致的小痣,随着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收緊的肌膚顫動。

只是,如雪的肌膚上,卻橫亘了一道刺眼的傷痕。

是她為了保護溫意舒留下的傷。

洛時皺眉,塗抹藥膏的力道加大了,可很快反應過來,力道恢複如常,動作卻快了很多。

姜斐能感覺到洛時的情緒變化,只垂眼掩去了眸中的笑。

洛時好感度:15.

……

溫家。

李姐拿着手機,滿眼焦灼地看着外面的雨勢。

溫先生這個時間還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怕是再遇到什麽事。

等了好一會兒,她剛要再去個電,卻突然看見別墅庭院的路燈下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的西裝都被淋濕了,以往梳的一絲不茍的發也淩亂的耷了下來,一貫溫雅從容的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狼狽與倉皇。

李姐一愣,仔細看了看,忙撐着雨傘跑了出去:“溫先生,您怎麽淋着雨就回來了?”

溫意舒眸光動了動,轉頭看着身邊的人,如常優雅地笑了笑:“李姐,你先去休息……”

話只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溫意舒伸手觸了觸彎起的唇角,他已經習慣了在所有人面前戴上這個面具了。

只除了一個人。

只除了……

溫意舒呼吸凝滞了一秒鐘,而後想到了什麽,疾步朝書房走去。

書桌上,安靜放着兩本書,是姜斐曾經給他的那兩本,也是他難得輕松的時候。

他給姜斐的又是什麽呢?

利用,還有……一張要她離開錦城的銀行卡。

心猛地一痛。

溫意舒臉色蒼白。

心痛的不是這場游戲,而是她的選擇。

她選擇了洛時。

決絕的轉身,哪怕後背有傷也不在乎。

可洛時也在利用她!

溫意舒低咳一聲。

“溫先生願意娶她了?”洛時曾經問過他這句話。

那時他幾乎想也沒想過結婚。他見證過腐爛的婚姻,對婚姻沒有半點向往。

可是……

溫意舒将銀行卡拿了出來,用力緊攥着。

他甚至有些慶幸,姜斐沒有收下它、選擇離開。

因為他不想讓她離開。

溫意舒拿出手機,開機,找到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

姜斐接到溫意舒的電話時,正在舒舒服服的泡澡。

後背的傷并不痛,可淋了雨的身體難受的很,所幸收獲頗豐,她的心情也跟着雀躍起來。

溫意舒的好感度越過了喜歡,已經到達喜歡與愛的界限80了。

洛時的好感度也達到了15.

甚至就連那個一面之緣的程寂,好感度都莫名其妙地漲到了10.

太過順利的一天。

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喂?”她順手接起。

“……”電話裏很安靜,只有輕緩地呼吸聲傳來。

“溫哥哥?”姜斐輕喚。

溫意舒道:“後背的傷,上藥了嗎?”

姜斐低應一聲:“嗯。”

溫意舒卻沉默了,他想問“誰給你上的藥”,可明知答案,何必再問。

“明天有時間嗎?”他說。

姜斐沉吟幾秒鐘:“有什麽事嗎?”

“明晚六點,老地方,餐廳頂樓,”溫意舒笑了笑,“斐斐,我等你。”

挂了電話,姜斐将手機扔在一旁,裹着睡衣走出浴室,看着窗外的夜景。

原劇情中,溫意舒和原主的交集,在原主對洛時動心後就逐漸淡了,洛時對原主求婚後,更是再沒單獨相處過。

如今,溫意舒約她……

姜斐看向主卧的方向,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她很期待。

一夜一日過得飛快。

第二天傍晚,姜斐最後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準時出發去了餐廳。

餐廳的服務員早已經認識了她,将她送到頂樓便笑着離開了。

今天的頂樓,依舊是那個玻璃房,擡頭便能看見星空,遠處是繁華的夜景。

卻又有些不同,好像更加華麗了,嵌在四周的壁燈亮了,整個房中洋溢着淡淡的花香。

溫意舒安靜站在中間,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絨面西裝,身姿颀長,像極了油畫裏的貴族王子,只是臉色發白,有些虛弱,唇沒有一如既往的淡笑,反而微抿着,像是緊張。

姜斐走到近前:“溫哥哥?”

溫意舒認真地望着她:“斐斐,你的傷怎麽樣了?”

姜斐眯着眼睛笑了出來:“已經不痛了。”

溫意舒看着她唇角的笑,許久伸手蹭了蹭她的唇角。

姜斐睫毛一顫:“溫哥哥,你怎麽了?”

溫意舒指尖頓了下,從口袋掏出一個黑色的錦盒,輕輕打開,一枚鑽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斐斐,嫁給我好嗎?”

他知道,只有結婚,才能讓洛時結束這場游戲。從他開始心軟、開始不忍傷害姜斐時,就輸了。

姜斐滿眼驚訝,小退了兩步。

溫意舒的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斐斐,我們結婚吧。”

姜斐沉默了兩秒鐘:“溫哥哥……”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輪椅緩緩行出,洛時目光微垂,扶着輪椅行了出來,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一樣,手裏把玩着一根錄音筆。

他擡頭,目光直接看向姜斐,而後從戒指上一掃而過,眼神陰狠,下秒卻笑了出來:“溫先生付出的真多。”

說着,洛時輕輕按了下錄音筆,熟悉的清雅嗓音傳來:

“……謝老爺子固執,決定的事絕不會主動改主意,去接近姜小姐也是下下策。但我即便不會愛姜小姐,也會照顧她,或者等她和謝遲的婚約解除、對菀菀沒有威脅後,送她離開錦城,永遠別再回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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