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校園惡毒女配14

漆黑的夜裏,路燈下,雨絲依舊延綿不絕地下着。

不遠處的霓虹燈花花綠綠,繁華如夢。

姜斐快步離開餐廳,一人倉皇地走在雨中,神色怔忡,臉色蒼白,微卷的發被雨絲淋得潮濕。

餐廳對面,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雙閃燈一下一下的閃爍着。

江措坐在車後座,慢條斯理地打量着從餐廳走出來的女孩,以及餐廳裏剛剛擁抱過的男女,目光最終落在了穿着白襯衣黑褲子的男孩身上,良久無害地笑了一聲。

原來,千金大小姐喜歡這樣的嗎?

“少爺,您還要繼續跟着嗎?”前座的司機突然道,“江先生恐怕要到家了,到時發現您沒回去的話……”

江措聽見“江先生”三字回過神來,眼中的厭惡一掃而過,沉思了一會兒,他拿過一旁的黑色雨傘,起身走下車去。

姜斐只感覺雨停了。

她愣愣擡頭,一柄黑色雨傘撐在她的頭頂,轉過頭去,江措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帶着乖巧:“姐姐?”

姜斐抿了抿唇,早就聽到系統報備,江措就在附近,稍一思考便猜到他一定在跟蹤她。

可看見攔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她面上依舊表現出了十足的詫異,以及低下頭不願被人察覺到傷心的不自然:“你怎麽在這裏?”

“我正要回家,剛巧遇見姐姐,”江措歪頭笑了起來,沉思片刻,滿眼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說着就要伸手拂去臉頰上的雨珠。

姜斐反應過來,猛地後退半步:“我沒事。”

江措的手仍僵在半空,神色沒有絲毫不自然,仍安安靜靜地笑了下便收回手,想了想又将手裏的雨傘塞到姜斐手中:“我還要回家,這把傘姐姐先拿着。”

姜斐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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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措指了指遠處閃爍着燈光的黑色轎車:“司機還在等我。”

姜斐抿了抿唇:“謝謝。”

江措搖搖頭,目送着她離開。

只是走到前方轉角,姜斐突然撐着傘回過頭來,對着他彎着眉眼笑了下,而後轉身,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

江措半眯了下雙眼,那一瞬,讓他恍惚中仿佛看到十年前那個對他回眸一笑的小女孩。

天地陰沉漆黑,只有她像一米刺眼的陽光,橫沖直撞地闖到他的眼裏,成了他十年來的眼中刺。

江措好感度:-35.

又降了。

姜斐聽着系統的聲音,心中冷笑一聲。

江措這種心裏極度扭曲的人,見不得任何美好的事或人。

沒救了。

他現在對她演戲,也不過是為了毀了她而已。

直接毀一個人多無趣,讓她先享受了溫柔與偏愛,再将一切剝奪打入地獄,才更酸爽。

可真巧。

她也是這麽想的。

姜斐回到家時,姜父已經回來了,正在正廳和文姨商議着什麽,聽見開門聲,二人幾乎同時朝她看來,看清她的樣子後,又眉頭緊皺。

“姜姜,這是怎麽了?”文姨站起身擔心地看着她,“怎麽渾身都濕了?先去洗個澡……”

“我沒事,文姨,”姜斐搖搖頭,對文姨和姜父笑了下,又将雨傘拿給文姨,“我今天忘了拿傘,這把傘,是小措路上遇到我時給我的。”

文娟聞言一愣,轉頭和姜父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沒有人比他們更希望兩個孩子能好好相處了。

“爸,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可以嗎?”姜斐抿了抿唇,看着姜父。

姜父擔憂地看着鮮少這麽低迷的姜斐,點點頭。

姜斐頓了頓:“爸,學期末考試前,我不想去學校了。”

姜父詫異:“發生什麽事了?”

姜斐搖搖頭:“只是……課程都學完了,在家裏也可以複習。”

姜父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可看着她不願多說的神色,最終沒再追問,依舊點點頭:“爸爸給你請個家庭教師,在家裏幫你複習功課。”

姜斐笑:“好。”

姜父拍了拍她的手臂:“對了,姜姜,過幾日爸爸和文姨商量,去東城那邊的房子住一個假期,那裏離着小措家也近些,省的他總是跨大半個城市跑動了,你覺得呢?”

姜斐眼睛微亮:“好啊。”

得來全不費工夫。

剛巧,避開了宋硯,離着江措還不遠。

……

餐廳附近。

宋硯站在雨中,抓着那柄熟悉的雨傘,環視了一眼四周。

姜斐已經不見了。

剛剛看見他和阮糖在一塊,甚至還欺騙了她今晚去打工,她一定生氣了吧?

不知多久,宋硯怔愣地低頭,看着手裏的雨傘。

今晚下雨,她怕他淋在半路,所以她來給他送傘嗎?

就像那個雨夜,也是她出來找他,替他送完了餘下的外賣。

“宋硯……”身後,阮糖終于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撐着一柄花傘擋在了他的頭頂,“你怎麽也不打傘……”

宋硯卻幾乎條件反射地朝一旁避了避。

阮糖愣了下,話也戛然而止。

宋硯只低聲道:“以後,不要再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

留下阮糖一人直直看着他的背影,眼眶蓄滿了淚水。

她不懂,她對他七年的感情,為什麽……就這樣被人随意的回絕。

宋硯回到家時,時針剛剛指向十點。

奶奶已經睡了,狹窄的房間漆黑又沉寂。

宋硯打開燈,一眼就看見茶幾上放着的姜斐為奶奶熱敷腿的毛巾,折疊的整整齊齊。

他走上前,輕輕觸了觸毛巾,莫名笑了下,一看就是姜斐疊的。

其實,她除了以逼迫的姿态将他困在她的身邊、會強迫他做些親密的事情外,她沒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

她治好了奶奶的眼睛,從沒有可憐或惋惜他的工作,會為他帶午餐,讓這個死寂了十幾年的房子裏有了笑聲,還會……給他熬瘦肉粥。

宋硯躺在床上,臨睡前想着,明天到學校時向她好好地解釋一下吧。

在他償還完她之前,他不會再和阮糖來往了。

第二天一早,宋硯準備好兩份早餐,早早去了教室。

——這是“一筆勾銷”後,第一次主動帶了早餐。

可是,身邊始終空蕩蕩的,上課時間到了,姜斐依舊沒有出現。

宋硯怔怔看着身邊的座位,心中莫名的不安。

午餐時,依舊是他一個人。

一整天,姜斐沒有出現。

傍晚,宋硯騎着單車回家,後座空無一人,再沒人無視他的排斥一定要攬着他的腰了。

将晚餐所需的食材準備好,宋硯便去打工了,回來時,只有奶奶疑惑地問他“斐斐怎麽沒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麽回答,落荒而逃般回了房間。

房間裏漆黑空蕩。

他想,再等等。

如今是學期末了,姜斐不會在這個時候不去學校的。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

姜斐再沒有出現在學校過,她的手機也成了空號。

他身邊的座位空無一人,除了姜斐,沒有人強硬地要坐在他的身邊。

挺好的。

他應該覺得很輕松的。

他只需要努力的賺夠錢,在下次見到姜斐的時候,将所有賬一筆一筆的清算清楚,還給她。從此以後,這段被強迫的關系,将徹底成為過往,只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是,卻沒有輕松,甚至每天意識都在恍惚,到處都是姜斐的影子。

上課時,她閑着無聊會強迫地抓過他的手,随意把玩着他的手指;

休息時,她會豎起書本擋住周圍人的視線,“兢兢業業”地和他進行所謂的“練習”;

午餐時間,他坐在假山後,有時低頭總覺得她仍枕着他的膝蓋,攬着他的後頸迫他低頭親熱;

放學時,她會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摟着他的腰身;

回到家,她會和奶奶坐在沙發上,脆生生地說鬧,哄得老人眉開眼笑;

打工時,他彈着鋼琴,會不由自主地朝最近的餐桌看去,以前她總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他,可如今那裏早已換成了別人……

姜斐明明不在,卻到處都是姜斐。

甚至晚上躺在床上,鼻間仍能嗅到那股幽沉又危險的暗香。

宋硯惱怒地起身,将她曾經睡過的枕被和那件總是忘記歸還的白裙塞到更裏面。

他想,這樣就沒事了。

和姜斐的這場“噩夢”,就如昙花一現,很快就會結束。

可是,他越發排斥和任何人的接近,包括阮糖。

他總是一人安靜地待在角落,以前一天能說幾句話,如今卻很少言語。

回到家更多的時候,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天花板發呆。

直到這天,這學期将要結束時,宋硯如常去上學,碰見幾個同學在小聲議論着什麽,他只隐約聽見了“姜斐”的名字。

他的腳步突然就在那幾人身邊停了下來,驚了那幾人一跳,紛紛錯愕地看着他:“宋同學?”

宋硯沉默了很久,才終于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姜斐?”

那人遲疑了一下,小心道:“我聽說,姜斐這學期不會來學校了,姜家請了家教,在家裏自學。”

宋硯點點頭道謝後便離開了。

姜家的千金大小姐,有驕縱的資格,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

她總是這樣。

就像她為了沈放,一時興起可以對待他像對待玩物一樣,沒了興致便甩甩手離開。

可他不行。

他沒有肆意而為的資格。

他和她……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然而,當天下午,宋硯逃課了。

入學來,第二次逃課。

他去了曾經去過好多次的別墅區。

只是那時是被迫送她,這一次是主動前來。

姜家的別墅大門緊鎖着,裏面一片空寂。

直到遇到了定期來做保潔的阿姨,她告訴他,姜先生一家臨時有事,決定搬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時間,至于去了哪裏,她不知道。

搬走了。

宋硯在別墅門口的石凳上坐到傍晚,心中想着:只要自己賺夠了錢,償還給她,二人之間就兩清了,自己還不用再被她逼迫着做任何事,挺好的。

宋硯回去後,如常打工,學習,照顧奶奶,努力的賺錢。

直到這一天晚上,他再次去餐廳彈琴,有人指定他彈一首曲子。

囚徒。

宋硯幾乎立刻朝指定這首曲子的人看去。

一個陌生的女孩。

宋硯收回目光,良久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厭惡這首曲子,就像被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是姜斐的囚徒一樣。

他從來都不是。

這天晚上,回到家後,宋硯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手機響了下。

他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

一條短信,上面只寫了:奶奶的眼睛早就沒事了。

宋硯看着那條短信,緊攥着手機,幾乎瞬間回撥了過去。

號碼是虛拟號碼。

宋硯安靜地關了手機,重新躺回床上,卻再也睡不着了,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意識恍惚之間,他突然想起姜斐曾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她的耐心不怎麽好。

她的耐心果然差極了。

她将他害成現在這樣,自己毫不留情地就轉身離開了。

宋硯原本端正躺在床上的身子開始蜷縮起來,胸口像是有羽毛在一下下輕輕撓着他的心髒,無法纾解,克制不住地難受,像個瘾君子。

最終,宋硯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目光怔怔看着窗外的漆黑,良久走到衣櫃前,将藏在最裏面的枕被拿了出來,輕輕靠在上面,嗅着早就淡不可察的味道。

夾雜着恨惱與細喘的聲音從齒間擠出來。

“姜斐。”

宋硯睡了這段時間最好的一覺,第二天醒來時,仍擁着那床被子。

他呆愣了好一會兒,而後才猛地反應過來,将被子扔到一旁,仍不解氣,将被子團成一團扔回角落中。

他不該這樣。

他應該繼續自己的生活,有她沒她都一樣。

他應該盡快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

他也一定可以!

門外一陣敲門聲。

宋硯整理好衣服,開門時,又是那個穿着白色襯衫的禁欲又漠然的男孩。

他看着門外一群西裝革履卻畢恭畢敬的男人,微微凝眉:“你們找誰?”

為首的男人看着他:“宋硯少爺?”

……

與此同時,正在姜家城東的別墅裏怡然吃着水果的姜斐聽見系統的報備:

宋硯好感度: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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