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魚塘事故

“是不是吵到你了。”

謝澈行覺得秦俞能知道他在洗手間并找過來,加上這表情,只能是被打擾到了。

王立還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怎麽你最近變了一個人似的,我以為你在這綜藝肯定要被孤立的,你那是什麽聲音?”

謝澈行背過身小聲拿着手機說道:“我這來別人了,有什麽事你在微信上說,先挂了。”

他按斷電話回頭,秦俞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底不含一絲情緒:“吵到我了。”

“對不起。”謝澈行有些歉意地低下頭:“我不知道這裏隔音不太好,下回我不在這打電話了。”

秦俞盯着眼前毛絨絨的後腦勺,“确實隔音不好,連你打電話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謝澈行把原本整齊的頭發無意識抓了抓,那秦俞豈不是聽到了什麽炒作營銷的事。

自己好市儈哦。

秦俞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冷笑一聲道:“跟我炒作覺得不如和紀子蕭?那這兩天還真為難你了。”

謝澈行捏了捏手機:“我原話又不是這樣的,也沒這個意思。”

他覺得可能是秦俞的某種攀比心理受到了損傷。

“随便你什麽意思。”秦俞轉身要離開,謝澈行斟酌了兩下,想着還是不要産生莫須有的矛盾,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叫住他。

“等去下一個錄制點的時候我盡量不住你隔壁,這樣就吵不到了。”

秦俞大跨步走出衛生間,把門摔得有點響。

謝澈行覺得這句臨時想出來的話還不錯,既能避免了再吵到秦俞的問題,又能緩解剛才的話題。

雖然秦俞聽到這句話的反應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秦俞怎麽動不動就不高興。

謝澈行回到房間,季正軒熟睡得很香,他窩在沙發裏,沒過一會兒也有點困,結果一直睡到紀子蕭喊他。

他迷迷糊糊醒來,看到是紀子蕭,有些錯亂感:“紀哥你怎麽回來了,季正軒呢。”

紀子蕭把窗簾拉開,說道:“要去領導演發布的任務了,他看你還在睡,就先跟我換了回來,我看時間差不多就喊你了。”

“謝謝紀哥。”謝澈行點點頭,窗外的太陽有些西沉,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

他起身,紀子蕭突然看着他頭發笑了:“你睡一覺頭發都翹起來。”

謝澈行往床邊的鏡子一看,何止是翹起來,簡直要四分五裂,他找出一頂冷帽,九月下旬的這種天氣戴着正好。

“你帽子沒理好。”紀子蕭說完,下意識地想上手幫他理一下,謝澈行率先捂住帽子:“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紀子蕭溫和地笑了笑,沒有堅持,看着謝澈行整理帽子。

晚間任務這次要錄制由導演給出幾個選項,一個是去鎮口幫漁民捕魚,捕獲的魚可以跟漁民換取今晚的部分食材。

另外一個是去鎮子後面農家院裏幫主人攆回家禽并喂食,這個比捕魚輕松一點,但路程要遠很多。

鑒于這兩個都是力氣活,經過一致決定,留下了兩個女生待在民宿,不過帶回來的食材由她們處理。

出了民宿即将面臨分道揚镳,四雙眼睛都放在秦俞身上,等待秦俞先做決定往哪去,然後願意跟上的跟上,不願意的就去另一個地方。

秦俞停下步子,誰也沒看,聲音清冷冷的沒有人情味:“你們該去哪就去哪,我臉上有地圖嗎。”

其他人面面相觑,雖然秦俞平時淡漠話少,但也算是和聲和氣的。

哪怕上午還是好好的呀,一下午而已,誰招惹上他了?

謝澈行摸了摸鼻尖,開口道:“要不我和你去抓魚,其他人去農家院。”

其實這個分配其實是不合理的,兩個人去農家院就行了,但沒人想跟正在制冷的秦俞走一路。

如果哪裏讓秦俞這位爺更不快活了只會百弊而無一利。

只有紀子蕭猶豫了幾秒鐘,最後只是關心了一句:“天要黑了,你下河的時候要小心點。”

他們三人走了,秦俞沒做停留地擡腿往前走,謝澈行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夜晚的街上也是有路燈的,謝澈行只顧低頭走路,順便分了幾分注意力看他和秦俞的影子一會變長一會兒變短。

一路無言地到達目的地,漁民竟然就是之前的船夫,船夫比較淳樸,問了一句:“哎呀你們不是今天坐船的嗎,怎麽這是吵架了呀?”

謝澈行打破兩人間沉默的氛圍,笑了笑對船夫說道:“沒有。”他岔開話題,“這個防水服要怎麽穿呀。”

船夫給他指導了一下,把裝魚的塑料桶遞給他,說道:“本來你們要抓六條魚的,天也不早了,抓四條就好啦。”

“謝謝您啦。”謝澈行接過桶,目送船夫進屋,然後轉頭就看見秦俞一聲不吭地往身上穿防水服,一向矜貴淡定的人此刻卻顯得有些笨手笨腳的。

謝澈行有點想笑,但他憋住了,問道:“我幫你吧。”

秦俞穿了半天也沒穿好,他索性直起身,任由防水服耷拉在胸膛下方,看起來頗為滑稽。

秦俞冷眼道:“那你還不快點。”

謝澈行弄了半天,最後給他背後的帶子系起來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好了。”

秦俞淡淡“嗯”了一聲,然後又不說話了。

魚塘離得不遠,謝澈行站在塘邊先伸出一只腳試探着往水裏踩,觸及到柔軟的淤泥後陷了半個手掌寬的距離。

他兩只腳都站定之後左右看了一下,發現秦俞早就走到了塘中間。

塘邊有大探燈照着,水也不渾濁,勉強能水下的景象。

謝澈行在淤泥裏艱難地往秦俞的方向挪了幾步,秦俞立馬察覺,看向他:“你不朝有魚的地方去,往我這幹嘛。”

謝澈行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只好順着腳印走回去,一轉身正好看見一條小臂大小的魚在距離他不遠處徘徊。

他連呼吸都放輕了,怕驚動魚兒,慢慢地伸手然後猛地往下紮,這裏的魚可能都是家養的緣故,有點呆頭呆腦的很好抓。

謝澈行兩手合力逮着魚鰓,回頭說道:“這裏的魚很好抓,我們應該比他們還要快一點。”

秦俞此時也抓到了一條,使喚謝澈行:“把桶拿過來。”

謝澈行任勞任怨,離塘邊還差一步的時候圖省事,松開了一只手去夠桶,結果手裏的魚因此受驚,活蹦亂跳地扭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魚鳍紮到他掌心了。

随着魚的扭動,細細麻麻的痛感傳來,謝澈行拿過桶,把手伸到桶底,魚很快就掙脫出去,只在掌心留下一個洇洇流血的傷口。

想着一只魚能劃得多厲害,謝澈行也就沒管,把桶給秦俞送過去,趁着對方扔魚的功夫,從塘底挖了一坨泥,捏吧捏吧成了一個長條形,然後在沒受傷的掌心上擺成一個s形。

他把泥巴捧給秦俞看,秦俞垂下眸子賞了一眼,嫌棄得顯而易見:“泥巴很好看嗎?”

謝澈行有些驚訝,他用另一只手把長條的頭部又捏了捏,在能勉強看出是個三角形後說道:“這是一條小蛇啊。”

他沖秦俞笑了笑:“你不是屬蛇嗎。”

秦俞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蜷了蜷,他趕緊垂下眼,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突然注意到謝澈行手上蜿蜒的血痕。

他剛看到,謝澈行就已經把手放了下去,秦俞反應迅速地前傾握住那只手,傷口只有一指寬,但很深,血流得也挺多,看起來有些可怖。

秦俞似乎都能嗅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皺眉道:“手怎麽了。”

他看向塘邊的攝影師,拉着謝澈行要走過去:“先不錄了。”

謝澈行甩掉另一只手上的泥巴,反過來使力拽住他,順勢把受傷的手放水裏擺了擺,水中彌漫上一絲血色,手掌頓時恢複了白淨。

“就被魚鳍紮了個小口子。”

“你別把手放水裏。”秦俞并不聽他說了什麽,繃直嘴角看着他滴水的指尖,“水裏面這麽多細菌和微生物,鑽進去就感染了。”

“你說得像病毒入侵一樣。”謝澈行還在被往前拽着走,秦俞以為他不願意,力氣更大了。

“你別。”謝澈行急了,秦俞倒是勁大的很,但自己想走也走不了啊,腳陷在淤泥裏的時間有點長,很難□□,被這麽一拽重心立馬不穩了。

“松手——”

話音剛落,他身子控制不住地一歪,一屁股摔坐在了水裏,而秦俞因為緊緊拉着他,也猝不及防地以同一個姿勢摔了下去。

防水服後背是空着的,只系了一條帶子,一倒下立馬就被濺了大半個背的泥水。

“你非拽着我幹嘛! ”謝澈行一時起不來,也确實有些氣惱:“都怪你,要不是你能摔嗎。”

秦俞率先站起來,因為他身處背光的位置,所以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

就在謝澈行以為秦俞下一秒就要甩臉走人的時候,秦俞卻彎腰把他拉了起來,

“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剩下的兩條魚我來抓。”

謝澈行在秦俞的幫助下費力地站起來,撇撇嘴:“剛才又不是我不走,是因為腳一時沒□□。”

秦俞身形僵了一下,連着表情都有點不自然,“抱歉。”

那确實是因為他誤解了謝澈行的意思才導致兩人摔倒的。

“啊?沒事。”謝澈行沒适應秦俞态度的轉變,別扭的摸了摸鼻尖,反而沾了一鼻子泥巴,只好趕緊又用手臂蹭掉,“那,那我先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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