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飯桌吃醋
紀子蕭沒來得及收回目光,索性坐近了點問道:“手被什麽東西劃到了。”
“魚鳍。”謝澈行轉移了話題:“不知道那老伯送我們的魚是不是紮到我的那條。”
紀子蕭笑了:“那應該是。”
季正軒夾在兩人中間,為了方便他們說話,後靠在沙發上兀自玩着手機,眼神卻時不時地往兩邊分散。
等到他看見秦俞從後門走過來,立馬直起身橫擋在兩人中間。
謝澈行正在和紀子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這會也看到秦俞過來了。
秦俞坐在了離他們最遠的地方,看起來好像并不關注這裏發生了什麽。
一直到上桌開始吃飯,紀子蕭走在季正軒前面坐在了謝澈行旁邊,拿湯匙準備往他碗裏盛魚片,在衆人略微愣住的表情下玩鬧一般道:“他是被魚鳍劃到的,多吃點魚說不定好得快。”
他們也配合地笑着,季正軒更是隔桌給他來了一大勺鮮濃的魚湯,“你不是會畫畫嗎,手別搞壞了。”
全桌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唯獨秦俞一聲不吭地低頭喝着湯。
謝澈行看紀子蕭真要給他盛魚片,立馬搖頭:“不用的,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吃魚。”
紀子蕭也并沒真要盛很多,他說道:“只有兩三片。”
“那好吧。”謝澈行把自己的碗拿了起來。
他沒有立馬吃魚,而是先剝了幾只蝦放在旁邊的小碟子上,桌子上的氛圍也在他剝蝦的時間裏慢慢擰寧靜下來。
剝好蝦,謝澈行從碗裏撈出魚片,還沒吃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瓷器碰撞聲。
秦俞喝完湯,慢條斯理地拿紙巾擦了擦嘴,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不知道秦俞接下來要幹嘛。
謝澈行驚詫地看着自己的碗被秦俞拿走,雖然秦俞的手跟瓷白的瓷器很相得益彰,但也不能搶他的飯啊。
紀子蕭卻突然有什麽預感。
秦俞終于看着謝澈行開口了:“你不能吃魚蝦類的海鮮,對你傷口不好。”
“你說什麽呢。”謝澈行笑了兩下,伸手想拿回碗,“這是河裏的,而且我又不是斷胳膊斷腿了。”
秦俞沒松手,把碗往更遠的旁邊推了推。
他旁邊正是周絨,打量了一下兩人,不動聲色地把碗推得更遠了。
謝澈行倒也是能屈能伸,幾筷子把碟子裏的蝦塞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已經吃了蝦了,吃不吃魚都一樣,你把碗給我。”
紀子蕭在把魚盛給他之前秦俞什麽也沒說,這會又不讓他吃,明顯是對下午那事的報複。
秦俞也從善如流道:“那就只吃蝦,不能吃魚。”
謝澈行只好湊近秦俞用極輕又有些氣急敗壞地聲音說道:“我知道你下午不高興,但在魚塘的時候你明明已經好了。”
秦俞臉上露出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的表情,好笑似地說道:“為什麽要不高興,我什麽時候不高興了?”
他這句話沒有刻意放小聲音,其他人聽見了都默默扒飯,心想出去做任務前臭臉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秦俞三番兩次莫名其妙的行為讓謝澈行有些煩躁了,一煩他脾氣也就上來了。
秦俞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目光,以為那突然平靜下來的眸子是代表謝澈行放棄和他理論了,然而還沒等他勝利似的勾起唇角,眸子的主人就站了起來。
“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謝澈行對桌上的人歉意地笑了笑,視線轉到紀子蕭身上,“不好意思。”
“沒關系。”紀子蕭說道。
謝澈行轉身走了。
秦俞視線一直緊跟在謝澈行身上,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秦俞第一次有些愣住。
他下意識看向紀子蕭,紀子蕭沒什麽情緒地扭過了頭。
再看向季正軒,季正軒只看了眼謝澈行的碗,就又低下頭吃飯。
秦俞站起來,板凳後推發出刺耳的響聲。
秦俞不自覺加快了步子,到謝澈行門前的時候果不其然發現門已經鎖上了。
他沒有猶豫地回了自己房間,又從衛生間繞進來,一進來就看到床上鼓起來的一團被子,枕頭的位置只露出幾縷黑發。
秦俞随後無意識地想,還好床挺大的,兩個人睡也擠不到一起。
謝澈行聽到聲音,知道進來的人是誰,聲音在被子底下被壓得有些悶悶的,“我要睡覺了! ”
秦俞即使知道謝澈行看不見,但還是假模假樣地看了眼手表,實際連時針指哪都沒看清,“現在才八點多,睡那麽早嗎。”
謝澈行不說話,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把那幾縷黑發也蓋住。
秦俞原地站着,淺淡的褐色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格外別扭地開口:“對不起。”
之前說的是抱歉,現在說的是對不起。
謝澈行也能明白這句道歉的分量和誠意,他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躲在被子裏開始就理論事:“要是只針對我就算了,一桌子人都半生不熟,你這樣讓其他人會怎麽看紀子蕭,他自己又會怎麽想。”
他講得有點來勁,準備從根源解決問題,“還有今天下午,我沒有願意和紀子蕭炒作不願意和你的意思,你不用再因為這個不高興了。”
他郁悶地想:秦俞也太有好勝心了,難道小說裏的年輕總裁都是這樣嗎。
謝澈行說完之後等了幾秒,沒聽到秦俞的動靜,就小幅度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雙眼睛。
他看到秦俞面無表情的樣子,一瞬間後悔了,自己怎麽偏偏就長了張嘴! 什麽話都往外說。
秦俞面上沒有波動是因為他在沉思,看到謝澈行黑亮圓溜的眸子,他終于思考完,開口道:“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謝澈行懷疑秦俞根本沒注意聽他後面說的那些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嗯”了一聲就沒有後話,又悄無聲息地把被子拉上去,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我沒生氣。”
秦俞問:“你晚上不吃飯了嗎。”
“一頓晚飯不吃沒什麽,我以前也經常這樣。”
秦俞想點頭,意識到謝澈行看不到後才說:“那我先回房間了。”
謝澈行又把被子拉下來,因為心虛,聲音有些小:“你晚上也沒吃飯。”
要不是他跑回來,秦俞也不至于吃不上飯。
秦俞手指攥緊,捏到衣角後又松開,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清冷,“沒事。”
秦俞回到自己房間後沒有開燈,點了一支煙。
他平時是不怎麽抽煙的,一般只有對某件事思考得比較困難的時候才會點上一支。
秦俞看着只有伶仃幾點星光的窗外,覺得自己做的确實有點過分了,或者說是沒必要。
他本意只是想逗逗謝澈行,覺得新奇好玩而已。謝澈行挺特殊的,也挺神秘的,而且畫畫得還那麽好。
但是沒必要。
秦俞說不清,但是他告訴自己,沒必要。
第二天一早,因為只是趕路不用錄制,所有人都誓死要睡到中午,所以謝澈行七點多起床走出房間的時候還一片靜悄悄。
民宿的房間圍繞一個大院子呈環形,院子裏花草和假山小池都有,謝澈行來到院子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正頭戴耳機伸展手臂。
如果非要給這個人的動作加個描述,謝澈行只能想到廣播體操。
走近了一點,他才看清這個人是導演。
導演也看到了他,摘下了耳機,謝澈行率先打了個招呼:“導演早,鍛煉呢?”
導演見只有他一個人出來,笑着說道:“對啊,今天能多休息會,你怎麽不多睡會。”
“昨天睡得有點早。”謝澈行不想打擾導演在這休息,“我先回去了。”
導演喊住他,精明的眼珠轉了一圈:“小謝,你的手怎麽樣了,這算是工傷了呀。”
“都要結疤了,算不上。”謝澈行知道這只是導演客套一下,不然昨天就該說了,導演應該想問些其他的。
果不其然,導演說道:“不過就算再小的傷口不注意也可能擴大,影帝擔心一下也正常嘛。”
他沒問兩人昨晚吵架的事,眼中一閃而過八卦,“我說這次影帝怎麽會同意錄制我們這檔綜藝呢,原來是因為你也要來。”
“您誤會了。”謝澈行有些為導演套不出話而遺憾,他不動聲色地說:“我和秦俞是因為這次錄制才認識的。”
他笑了笑,打消了導演下一步的試探,“不過确實挺投緣的。”他說的自然是畫畫這方面的投緣。
“也對。”導演把耳機拿起,“我們節目都會對嘉賓有個大概了解,但真不知道你還有畫畫這一手。”
謝澈行也知道該結束這段對話了,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出民宿買點早飯。
節目組因為放任嘉賓今早的睡眠,統一不了早飯時間,也就不準備了,早起的人可以去鎮上吃早點。
謝澈行走到民宿大門口,厚重的大木門虛掩了着一條縫,他手剛要碰到門邊,縫隙突然變大,從外面露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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