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Heavenliness·滅亡不滅

窗外是一片陽光燦爛,倫敦這幾天天氣好到很是反常。

路西法靠在窗邊,嘴角留連着淡淡的笑意。他手上是一本墨色的畫冊,裏面畫滿了微笑。

現在看來,卻更像是心酸。

那是絕對幸福的時光,兩小無猜,百年的相伴之後就是永世的相守。他的伴侶,他的摯愛,有着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配着一頭金發,整個人都像是要融化在風裏。

她曾經是阿薩麥特中最強大的一個,是惡魔刺殺團上一屆的領袖,她的所有委托都能漂亮地完成。

但是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阿薩麥特。因為她不願接委托出去獵殺血族。

她只想要陪在路西法身邊。

【路西法,你養着我吧。】

【路西法,我不會再獵殺血族了。我們的孩子,我要讓我們的孩子平靜地長大。】

【路西法,我的手,只為你而染紅。】

她說她只聽從路西法的命令進行獵殺,可是路西法根本就不會命令她。他自己的能力就已足夠。他曾說,她所有的任務就是保護未出世的孩子。

【路西法,你見過天堂嗎?】

【嗯。】

【是嗎?那,天堂,是什麽樣子,】

當時的路西法,輕輕把愛人擁進懷裏,輕笑着說

【四處看看,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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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在身邊。

之後,是血族黎明的來臨。

血族黎明,取義自諸神的黃昏。對于血族來說,黎明就是湮滅的開始。黑暗傳說之中,血族最開始是害怕陽光的,可不知從何時起,強大的血族可以抵禦致命的光亮,可以自如地在陽光下漫步。至于這個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血族黎明之後就沒有人再提起。

而“血族黎明”這個名字的提出者,是路西法。

百年前的血族黎明讓黑暗世界的天地都變成了鮮紅。十三氏族的親王莫名其妙地召集了全部部族并開始了殘忍的屠殺。

作為滅亡之族的親王,路西法并沒有參與這次屠殺,他帶着深深的憂慮與伴侶分離,帶領自己的同伴趕到安全的地方隐藏,因為他們早已經預測到了這場慘無人道的行動。

他無法帶走自己的伴侶。因為她屬于阿薩麥特,在親王的召喚下她不得不聽從命令。

滅亡之族的所有血族在路上遇到了伏擊,十三氏族的親王聯合起來,目的就是将路西法和他的同伴們消滅。

當時魔黨兩個氏族的領袖是唯二沒有被路西法重傷的血族,其他親王留下他們善後之後就消失不見,于此同時滅亡之族也只剩下兩三名而已。

路西法看着昔日的好友現在瞪着鮮紅的雙眸向自己逼近只有一搏,可他就算再厲害也在圍攻下受了傷,畢竟十三氏族的親王聯合起來力量堪比撒旦!

受傷的路西法想着自己的伴侶決定先脫身,卻被兩個領袖的純血後人擋住了去路。

那時的Gackt屬于他父親所在的勒森布拉,他已經有了公爵爵位,路西法跟他關系很好,甚至之前他把自己會的東西大部分都教給了他。

暗紅的眼眸閃爍着絕望,路西法知道自己逃不了,可是卻在這個時候被Gackt拉住了手。

【我們殺了他們。】尚且年少的嗓音直接響在腦海,路西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Gackt就已經向着自己的長輩緩步走去。

兩個領袖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對他下了殺掉路西法的命令。或許是對于親人的松懈,Gackt竟然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掏出了茨密西族領袖的心髒。

“你瘋了嗎!”勒森布拉的親王雙目完全充血,後背的肌肉撕裂長出了覆蓋着黑色肉膜的巨大翅膀,魔化之後他将擁有更多的力量來進行屠殺。

可是一對二注定不可能勝利,路西法也不是好對付的,在Gackt的配合下他們廢了點力氣,最終把那魔化的親王粉碎掉了。

“……為什麽?”路西法虛弱得幾乎沒命,用盡了全身力氣卻只能問出這一句話。

“他們已經被控制住,不再是我的親人。”Gackt冷淡地說,絲毫都沒有弑親之後的愧疚或顫抖,“還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海倫娜姐姐拜托我來幫你。”

“海倫娜……”路西法激動起來,傷口都迸裂開來,抑制不住被下的詛咒而迅速的開始潰爛,“她怎麽樣了!”

“她……我走的時候她還沒事。”Gackt說完,路西法已經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她不讓我帶你回去。”

路西法醒過來的時候,血族黎明已經過去。他躺在滅亡之族在黑暗世界的城堡之中,身邊早已沒有其他氣息。

沖出門去之後,一片血流成河。他發了瘋一般地找,找不到他的伴侶海倫娜。

親王們圍攻他之後就回來大肆屠殺自己的子民,直到他們力量耗盡,被殺掉為止。

奇怪的是,魔黨……剩下的血族卻是最少的。

路西法在勒森布拉的惡魔城堡裏面找到了Gackt,得到的回答是,這是一個重整勢力的好機會。

所以他也進行了屠殺,他下手更加殘忍,除了兩個氏族之中自己比較看好的十二個血族之外,他一個也沒有放過。那十二個血族都已經跟他簽了契約成為了他永世的血奴,再加上他自己,魔黨一共十三名血族,他在向撒旦致敬。

“我看到了海倫娜姐姐的……屍體。”Gackt仍然平靜,“她被撕成了碎片,不過在那之前,孩子已經沒了。”

“沒了……”路西法讷讷地重複着。

“似乎是用了什麽辦法,轉移到別的地方了。那孩子還有一年的孕育期吧……體外培養也不是不可能。”Gackt只是這樣說完就不再理路西法。

可是路西法知道,如果不在四個小時之內用強大的魔法将保護魔法之中的孩子守護起來,那孩子根本就沒有存活的可能性。而自己……至少昏迷了兩天,血族黎明剛剛結束,沒有任何人有那麽強大的能力。

那孩子……不可能存活下來 。幾乎沒有可能性。

從此滅亡之族就只剩下他一個,真正名符其實的……快要滅亡了呢。

從回憶中擡起頭來,路西法唇角依然上揚。

一百年了,他已經不會再那般脆弱的流淚。哭不出來,卻也逃不出胸口被刺穿的痛苦。不論多麽地努力掙紮,仍舊痛到無法呼吸。

所有能夠看到他現在樣子的人都會被那種扭曲而無止盡的痛苦所感染。

仍然想念着海倫娜的每一天就是他的全部。有時候也會任性地想着幹脆放棄算了,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金子般耀眼的人啊……已經逝去了。

修長的手指撫摸過畫像上面海倫娜的臉頰,大大的貓兒一般的眼睛,英挺的鼻梁,還有唇形姣好的嘴巴……

心頭一動,卻想到了那天撞進Gackt懷裏的那只小貓。

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大概也像他這麽大了吧……

路西法自嘲地笑着自己如此爛俗的想法,卻不由的有些想念那個小家夥了。當時也不是沒想過孩子還活着,只是幼年期的血族太難辨認,路西法決定先尋找其他滅亡一族,等到孩子差不多成年之後再找他。畢竟他還是希望他的孩子能活下來的。拖這麽久,或許也有逃避的意思在其中。

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路西法收起了畫冊站起身來面對在窗外對他笑的清春,然後點了點頭。

清春推開窗子鑽了進來笑眯眯地說:“大人~~查到了喲~”

“坐下說吧。”路西法一打響指,兩只杯子飄飄搖搖地過來。紅酒瓶子裝滿了它們之後就安分地坐在了桌子上。

“謝謝大人。”清春坐下來喘了口氣之後眨了眨眼睛,“小Hydee應該是出生在血族黎明之後的第一年,那個時候惡魔刺殺團的艾麗拉撿到了他。”

“等等……艾麗拉……是海倫娜自己教出來的血族殺手吧?”路西法只是隐隐約約的記得有這樣一個名字。

“嗯。海倫娜大人據說一直都很喜歡她。只是艾麗拉接了刺殺主人的委托之後就被主人殺死了,所以很多細節都沒有辦法确認。”清春有些愧疚地繼續道,“不過還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當時海倫娜大人帶領新一代和老一代的惡魔刺殺團成員反抗阿薩麥特親王尤利爾,戰鬥的時候血族們就已經發現海倫娜大人的孩子已經消失了。他們感覺不到孩子的氣息。但是因為戰況激烈,海倫娜大人也沒有解釋。”

“嗯。”路西法點點頭心中一動,表面上平靜地示意,“繼續。”

“之後海倫娜大人……犧牲,惡魔刺殺團只剩下兩個侯爵,還有就是艾麗拉。”清春接着說道,“他們由于接了刺殺主人的委托都死掉了,所以無從查證……但是據說在戰鬥結束的當天,艾麗拉回房之後發現了自己床上飄着一個光球。”

“光球……難道……”路西法已經猜到了那個東西。

“嗯。确實就是保護魔法。”清春點點頭,“裏面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孩子,帶着微弱的生命氣息,上面還加持着很強大的守護魔法。所以艾麗拉就把他照顧起來,當做自己的弟弟一般。因為床上還有一張字條寫着一些東西,所以孩子取名叫Hyde。”

Hyde,海倫娜曾經提過的一大堆名字中的一個。

路西法沉默着,指尖微微地顫抖,眸中漸漸地染上了興奮:“那麽說……那個孩子……”

“小Hydee很有可能是您的兒子。”清春幫他說出了沒有說完的話。

路西法閉上眼睛做了兩次深呼吸之後,綻開了豔麗的微笑:“真是……辛苦你了呢,清春。”

“這是我的榮幸。”清春也很高興,站起身來行了一個貴族禮。

“不過今後你可要小心了呢……”路西華微笑加深,“蘭可是一心想要那小家夥做他的伴侶哩!”

“主人喜歡他?”清春眼睛亮了一瞬,随即表情又有些失落,“那……最好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追查關于他的那個伴侶詛咒。”路西法微微眯了眼睛,“我可不想再看到我兒子被奇奇怪怪的人害死!”

“是!”

另一邊,Gackt花了一點時間,完成了另外一個企業的權力交接儀式。

來日本已經兩天了,他一直沒有去再看Hyde一眼。雖然心裏是非常想要立即得到他的……可是他畢竟是一個領袖,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不可以如此任性,也不可以有如此大的破綻供人牽制。

正準備休息,手腕上路西法給他用來聯絡的手鏈卻又變了顏色。

揚眉,他直接走進房間裏的盥洗室,放了些水之後把手鏈扔進去。

路西華的影子立刻就浮現出來,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嗨,事情進展如何?”

Gackt有些意外地笑:“不會出問題的。你想告訴我什麽?”

“已經幾乎可以确定了,Hyde是我和海倫娜的兒子。”路西法笑沒了眼睛,“應該是海倫娜封了他的大半能力,所以氣息微弱得我感覺不到……不過這樣的話他成年受封之後将會更加厲害!”

“這樣啊……”Gackt笑着,“那,你準備好把你的寶貝兒子嫁給我了嗎?”

“哦?你娶不娶得到他,我可說的不算。”路西法皺了皺鼻子,“等他回來之後……要不要告訴他?”

Gackt想了想:“還是等等吧,等到完全确認。現在告訴他搞得我好像是因為他的身份才接近他一樣。”

“啧啧啧……好的。那我沒什麽事了。晚安~呃,你那邊是晚上吧?”路西法做了個飛吻。

“晚安。”Gackt點頭,也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直接撈出手鏈戴好,心念一動就想要看看Hyde在幹什麽。

午夜……不知他是在休息還是在活動呢。

想着,已經自動來到了櫻澤家不遠處。

隐藏了氣息之後Gackt帶着微笑一步步向裏走去,各個房間卻都沒有人。

難道在花園?

來到小小的花園之後,他卻幾乎控制不住磅礴而出的殺意。

映入眼簾的,是擁吻的兩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就是這樣……

“擁吻”含有水分……因為Hyde有輕微潔癖嘛- -所以初吻一定還在的……所以我不會讓Sa搶走初吻的……嗯就是這樣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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