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Justifier·初談（下）

Hyde頓時一愣，随即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為……為什麽是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不好嗎？”Gackt随意地說，“人人都叫我大人殿下之類的，偶爾有人叫一叫不一樣的名字吧。這個名字之前也有用過，但是現在能叫這個名字的人已經很少了。”

“呃……”Hyde有些尴尬地低下了頭，“我……聽過你的歌。我是說，你的聲音很好聽。”

“是嗎……”Gackt嘴邊的微笑加深，手指輕輕蹭過Hyde的臉頰搭在他的肩膀上，“喜歡？”

“嗯。”Hyde恨不得躲得遠遠地，胡亂點着頭。

“喜歡哪首……我可以唱給你聽。”Gackt坐得近了一些。

“呃……”Hyde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Gackt已經湊得很近，兩人的腿已經靠在了一起。

Hyde此時就像是一個初次相親的小女人一樣深深地低着頭，雙腿夾緊，全身僵硬。他覺得自己很不争氣，可是……也是正常的啊。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中立派阿薩麥特，旁邊坐的是魔黨的領袖，血族之中能力最強的存在……

随便動一動手指他就可以殺掉自己吧。

“你在害怕？”Gackt緩緩得問。

“是。”Hyde清了清嗓子逼着自己放松下來，肩膀總算不再僵硬的如同石頭了。

“放松，Hyde。”Gackt退了一點靠在沙發上仰着頭，輕輕嘆了一聲，“知道嗎……我沒有朋友。”

“嗯？”Hyde回頭看他，這似乎是一個……不怎麽好的話題呢。

“他們總是看我怎樣厲害怎樣冷酷，他們的崇拜和畏懼對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Gackt放空眼神，沒有聚焦的看着前方，“我想要朋友。我想有一個可以說說心裏話的人。”

Hyde微微蹙眉。所謂高處不勝寒……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你的手下……不都……”Hyde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但是看清春的形容，他們的關系應該不錯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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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們都是血奴。”Gackt笑着搖了搖頭，“不論怎樣想要成為朋友，他們骨子裏的卑微和畏懼卻是抹不去的。你沒有看過我們相處吧？”

“沒有。”Hyde撇了撇嘴。

“啊，說起來真是失禮呢。”Gackt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站起身來走到房間一側的酒櫃跟前，不一會兒就端了兩只高腳杯回來。

裏面裝的是紅酒而不是鮮血。

“謝謝、”Hyde有些拘謹地說着伸手接過杯子，毫不意外的碰到了Gackt微涼的指尖。

皮膚接觸的瞬間像是有電流經過，Hyde花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彈開，而是接穩杯子端在手裏。

Gackt坐下來抿了一口紅酒，Hyde注意到他坐的位置比剛剛離自己更遠，卻又不會顯得太疏離，是個很合适的距離。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我真的那麽吓人嗎？”Gackt很無辜地問。

“呃……只是，之前不了解。”Hyde緊緊地抿着嘴唇，紅酒端在手裏也沒有心情去喝。

“這樣啊。”Gackt低頭淺笑。

Hyde只覺得現在心裏很亂，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原本計劃之中自己解決完貝拉就應該離開，但是現在……

完全亂套了！究竟是怎麽搞的？

“我殺了你姐姐。”Gackt突然提到了這件事情。

Hyde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

“其實……你不該恨我。”Gackt小聲說。

“對。”Hyde挂着假笑點頭承認，“可是……我不得不恨你。她是我姐姐！”

Gackt只是深深地嘆氣。

室內蔓延開一片壓抑的沉默。

Hyde還在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争。阿薩麥特們執行任務每次都會做好死亡的準備，艾麗拉也常常跟他開玩笑說說不定哪次任務之後自己就回不來了。她那天晚上也确實說過有可能就回不來了的。

可是看到艾麗拉被虐殺之後……還是難過的要死。心裏想着殺了她的人一定要千刀萬剮，可是真正見到Gackt之後……卻怎樣也對他恨不起來了。

“抱歉。”

“诶？”Hyde瞬間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開來，訝異地擡頭看着Gackt，看到了他有些疲憊的表情。

“沒錯……我确實很冷酷。”Gackt很快收起了一瞬間的脆弱，臉上挂起了裝飾性的淡淡微笑，“我就是那樣的人。只能說抱歉了。她要殺我，我就殺她。她想跟我發生關系，我滿足她的願望，以我的方式。”

Hyde默默地點頭。

“如果有人過來表現的像想要跟你共度餘生一般，其實卻是隐藏着殺意……你會怎樣？”Gackt仍然假笑着。

Hyde不答話，心裏在默默地想着。Gackt來說……應該是渴望感情的吧。那樣一來欺騙就更加不可原諒了……

他想着想着心裏卻是一驚：不僅沒有恨他，反而開始給他找理由了！為什麽為什麽又出現了這種親切感覺！

“那時正好我剛剛失去上一個伴侶候選，所以……可能格外敏感一些吧。”Gackt又補了一句。這話倒是假話，血族黎明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找伴侶。

他知道Hyde這下對自己更加恨不起來了。Hyde雖然是獵殺者，可是骨子裏還是很心軟的吶！

“還記得嗎，那天你似乎是餓了。”Gackt再次轉移了話題，“沖出來想要找Tetsu，結果撞到我懷裏。”

“呃……”Hyde有些尴尬，“東西都被清春吃掉了……所以餓了……”

“你還害怕陽光？”

“不，已經不怕了、”Hyde搖頭說。

“這樣啊……你跟清春很熟嗎？”Gackt有些酸酸地問。

“還好。現在住在一起。”Hyde抿了抿嘴。

“那……呵呵，正好有一些事情想問他呢。清春。”Gackt揚聲叫道。

Hyde一驚，連忙轉頭，房門打開，進來的……正是一臉緊張的清春。

“蘭……”清春一進屋，看到Gackt陰沉的臉色，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走到他面前拘謹地半跪了下來。

“說吧，還有誰。”Gackt語氣裏完全沒有了和Hyde說話時的溫柔，冷的幾乎結冰。

“蘭，我……我不知道你在……”清春勉強笑着說。

“別裝了。貝拉為什麽會死，我想我們都很清楚。”Gackt淡淡地說。

清春立刻就擡起頭來，有些失望地看向Hyde。

“清春，我……”Hyde焦急得看着跪在地上的清春，他不想讓他誤會自己。

清春不再看Hyde，而是低下了頭，聲音卻異常平靜：“蘭，只有我一個。請您懲罰。”

“不說說理由嗎？”Gackt只是聊天一般不緊不慢地問。

“因為我無法忍受那種渣滓站在高貴的您身邊。”清春咬牙切齒地說。

“清春，還記得我曾說過什麽嗎？”Gackt傾身過去，挑了清春的下巴讓他面對自己，“吃醋，可以。過頭，死罪。”

“Ga……Gackt！”Hyde磕磕絆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清春聽到這個稱呼之後果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Hyde你竟然……”

“閉嘴！”Gackt捏住清春下巴的兩根手指一甩，他整個人都向後飛去，重重的撞在了床角。不顧疼痛，清春立刻爬起來跪好，膝行到Gackt面前。

Hyde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可以挽回一下，其實……Gackt想做的事情，就算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吧。

其實他實在是小看了自己在Gackt心中的地位啊……

Gackt向Hyde的方向瞟了一眼，輕笑着對清春說：“你和Hyde的關系似乎很好啊。”

“蘭，我……我沒有，我……”清春磕磕絆絆地解釋着。

“哦？本來還想給Hyde面子，罰你輕一點。既然你否認了，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Gackt冷冷地盯着清春有些害怕的樣子毫不留情的說。

“Gackt！”Hyde又叫了一聲，“我……我和清春是朋友。”

“啊……朋友啊。”Gackt頓時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冷笑慢慢泛起了苦澀。

Hyde大叫不好。剛剛還在說他沒有朋友，現在自己又來刺激他……

“好吧。清春，去找空領罰。讓他看着辦。”Gackt揮了揮手，“滾。”

“謝……謝謝您的仁慈。”清春将額頭重重地抵在地上，随即站起身來，連看都沒有看Hyde一眼就走了出去。

Gackt只是閉着眼睛，仰躺在沙發上。

“呃……”Hyde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抱歉，我……”

“道歉幹什麽。你有做錯什麽嗎。”Gackt淡淡地問，沒有繼續微笑。

如果說一開始那些話是說給Hyde聽讓他同情自己的話……現在他是真的累了。

他說的也都是事實。沒人可以和他真正平等的交談、即使路西華也對他抱着隐隐的提防。

畢竟自己在他面前親手殺了自己的兩個父親不是麽。這樣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人，提防也是應該的吧。清春應該是自己身邊最接近朋友的人了吧……可是就如同自己說的，主從關系到底是存在的。

“沒事吧？”Hyde有些擔心地湊近了一些。

Gackt緩緩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轉頭沖Hyde微笑，“可以陪我上去看星星嗎？”

兩人來到天臺，在游泳池旁找到了兩張躺椅，一人一張躺了上去。

不得不說城市的夜空真的很美。

“啊……平常總是忙着委托，第一次這樣平靜地看星星呢。”Hyde放松下來，随意地說着。

Gackt輕輕地笑：“是嗎。”

“嗯。總是在奔走呢。”Hyde有些苦惱地說，“平靜下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失去了目标……呃，抱歉，對你抱怨這些……”

“有什麽關系呢。Hyde剛剛不也聽我抱怨了好一陣子嗎。”Gackt不在意地回答，“為什麽會……失去目标呢？”

“現在說這個似乎不太好。”Hyde沒有繼續說下去。

Gackt也覺得今天做的已經足夠了，兩人又随便聊了一些閑話，他就暗示Hyde如果累了的話可以離開了。

“呃……其實不用麻煩。”Hyde看着Gackt一副送自己下樓的架勢連忙擺擺手。

“今天我很開心。”Gackt與他肩并肩走着，“送一送朋友難道不應該麽……哦，冒犯了，我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這種人做朋友呢。”

“朋友……”Hyde小聲地重複着。

“嗯。”Gackt和他走進電梯裏，門關上之後，燈又滅了。

漆黑一片，只有兩個微不可聞的呼吸聲音。

“那天在機場，來跟我說話的天使先生……也是你？”Hyde突然覺得身旁的氣息極其熟悉。

“我跟你确實是同一天回到倫敦的。”Gackt含糊不清地說着，電梯已經重新亮了起來。

看到Gackt下來，大廳裏忙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恭恭敬敬地行禮，同時好奇地看着Hyde。

Gackt把手臂搭在了Hyde肩膀上。

身體僵硬了一下之後，Hyde放松下來，嘴邊揚起見到Gackt之後的第一抹微笑。熟悉的氣息滿滿地環繞上來的時候，心情就會不自覺地放輕松。

“以後過來直接說找我就好。如果你還願意來的話。”

“為什麽總是把自己說的可憐兮兮的。”Hyde嘟囔着。

“呵……”Gackt笑了出聲，“Hyde果然是一個很有趣的血族吶。”

“其實你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吧。”Hyde也淺笑着回答。

“那麽，晚安。哦，或許直接說早上好更合适。”Gackt看了看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拍了拍Hyde肩膀。

“再見。”Hyde眨了眨眼睛，轉身離開。

“嗯。”Gackt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直到看不到的時候才輕聲地念着，“Hyde……呵……”

Hyde回到家的時候，清春已經在了。

他整個人都蜷縮在被子裏面，臉半張臉都擋了起來，只露出一片頭發。

“清春……”Hyde擔心地湊過去，“還好嗎？”

清春黑亮的眼睛此時暗淡無光。他慢慢睜開眼看了看Hyde，沒有說話，翻了個身。

“清春……我沒有說，我什麽都沒有說。”Hyde還是解釋着，“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但是……”

“你不用說了。”清春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打斷了Hyde的話。

“可……你似乎在生氣。”Hyde悶悶不樂地在床邊坐下。

“我并不是生氣這個……”清春猛地坐了起來，露出來的臉一片慘白，他猛的喘了幾聲，冷漠地說：“進展夠快的啊你們。”

“你在說什……呃……”Hyde立刻就明白了，因為自己叫了Gackt的名字。

清春賭氣地轉過腦袋不再看他。

“如果因為名字而生氣的話……是他讓我那樣稱呼他的。”Hyde小聲解釋着，“他說那是他在日本做歌手的時候用過的名字……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叫了。”

“是啊！活着的能叫這個名字的只有你一個！”清春回頭惡狠狠地瞪着他，“我覺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一樣！”

“清春……”Hyde難過地低下了頭。

清春的手淩空一揮，“啪”的關了燈，然後他倒頭就睡，也不管Hyde心情怎樣。

其實……都是裝的呢。自己的委托也是Gackt吩咐的，空也并沒有給他什麽懲罰，只是為了做出虛弱的效果讓他放了血。

那麽快關燈……也是為了掩飾心虛吧。清春不想欺騙Hyde，只是Gackt的命令又不能不服從。

床輕輕地響了一聲，Hyde摸上床掀開被子鑽進去，輕輕地碰了碰清春的後背。

清春也沒有出聲。

“對不起……”Hyde小聲嘟囔着。

清春猛的轉過身來把他摟在懷裏。

“呃……清春？”Hyde擡頭，只能看見清春硬朗的下颌線條。皮膚過于慘白，在黑夜中泛着幽光。

“對不起……我……我只是怕失去你而已……”清春苦澀地說：“最後一晚了……我知道蘭想要你……之後我不會再碰你了。Hydee……好喜歡你吶！”

Hyde臉皺成一團。

短短的幾小時之內被兩個魔黨做那樣的告白，一個是公爵而另一個還是領袖級人物……他該說自己運氣好嗎？

“蘭其實很溫柔……”清春拍了拍Hyde的腦袋，“Hydee喜不喜歡他？”

“哪有說喜歡就喜歡的……”說完之後，Hyde才覺得似乎……不太對，于是又說：“沒感覺啦！”

“好了好了，不說了。”清春聲音裏終于帶上了笑意，“小Hydee，開心就好呢。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的。”

“謝謝，清春。”Hyde小聲說着，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Hyde睡夠了，睜開了眼睛。

一向勤奮的清春竟然沒有起床，還在睡着，手臂依然摟着自己的腰。

Hyde眨了眨眼睛仔細的盯着清春看。金色的頭發在光的映照下幾乎是半透明的，遮住了飽滿的額頭，眉毛和睫毛是黑色的，雖然一打眼看上去會覺得很驚豔，其實清春的面部線條很硬朗呢！

“小Hydee在看什麽呀？”

帶着笑意的聲音絲毫不模糊，Hyde意識到其實清春已經醒了不短時間。

“清春，你有沒有事？”Hyde擔心着他的身體。

“沒事。”清春睜開眼睛輕聲回答，“空和我關系還不錯，他只是放了我一半的血而已。”

Hyde頓時皺起了眉頭：“而已？”

“這簡直都算不得懲罰。”清春笑着捏了捏Hyde的臉頰，“你應該見過他吧，在去找貝拉進行刺殺的時候。”

“呃……銀色頭發？”Hyde想起了那個男人。

“嗯。”清春點點頭，臉上的笑有些花癡，“是不是很帥？”

“呃……”Hyde嘴角抽搐了一下，“清春……你也收斂一點啊……”

“呵呵……”清春幹笑，“性格而已……習慣而已……”

“花癡而已。”Hyde撇嘴。

“喲！Hydee是想挨餓是不是？”清春故意威脅他說，“我身體好虛弱呀！三天之內都無法動彈哦！”

“清春……”Hyde立刻軟了下來，可憐巴巴地扯着清春的衣服說：“我餓了……”

“呃……”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大家昨天某烙跟麻麻出去吃飯但是吃飯之前許下那邊無限恐怖的三更……于是就完全沒有時間了~~~~(>_<)~~~~

好吧今天一章很肥的= =今天下午就出成績了于是某烙現在更！